悟空修炼功深,决非常猿,这“猿心”自然不会随便乱动,既发生了这种情况,显示出定有极亲近关系之人,在对他发出他们之间早有约定,可以意动即通的“心灵警讯”!
师傅唐三藏早成正果,在西天极乐世界中,绝不会有甚事儿,沙僧又在自己身边,那么,这运用“心灵感应”,向他求救气援之人,不用问,一定是八戒了。
于是,悟空便向沙僧说明情况,鞠手作别,使起他的“声光遁法”,匆匆到中国大陆来。
但中国大陆辐员太广,悟空纵有神通,在尚未获得正确讯息之下,也拿不准八戒如今究在何处?
于是,他遂自然而然的,先回他子孙聚居的“花果山”了。
谁知地区虽未找错,“花果山”却几已夷为平地?“水帘洞”更复荡然无存,那里还看得见半只猴子踪迹?只有一大羣生活极苦,彷佛惨被奴役的人,在鞭策之下,和牛马共同耕作。
悟空大怒,立即施展法力,召来一个须发如银,长得拖到地上,但又骨瘦如柴的“当方土地”,向他诧声问道:“老头儿,这地区像是‘唐朝’的‘花果山’吗?山头既几乎完全铲平,水帘洞必也塌了!他们怎不好好保护古迹?咱老孙的那些后代子孙们,又都到那里去了?……”
这名“土地”着实资历够老,认得悟空是能令“玉皇”头痛的“齐天大圣”,那敢怠慢?赶紧陪笑说道:“回弃大圣的话,如今朝代变了,主持政局的人,认为‘古迹’没有甚么实用价値,遂下令召集无数义务劳工,开山辟地,硬把此处弄成了一片生产粮食,并处罚罪犯的集体农场。”
悟空问道:“咱老孙的子孙们呢?”
土地苦笑作答:“常言道:‘树倒猢狲散’嘛,何况连山都平了。原先聚居此地的猴子们中,弱者有的进了各大都市的动物园,有的进了马戏团,有的充作医药实验,有的遭遇最惨,竟连脑袋肉,上了筵席,饕人口腹之欲。”
悟空听得心中发酸,几乎竟从他那双“火眼金睛”之中,掉下泪来。
土地继续又道:“只有少数强者,不愿放弃攀藤过树,摘菓醸酒,啸傲逍遥的猿猴传统生活方式,牠们不辞辛苦,万里迁居,大槪都搬到甚么暂时还不虞被破坏自然,予以开发的巫峡、峨眉、天山、昆仑等地去了。”
悟空看他一眼,皱眉问道:“你混得并不好嘛,怎么这样瘦法,快成为‘土地干’了!胡子都拖到地上,年龄定已不小,有没有考虑到申请退休?现在,彷佛是年轻人的世界,台湾的一些‘资深民意代表’,都被骂成‘老贼’,欲加逼退,日子不好过啊!”
土地长叹一声:“小神斗胆修正大圣的一句话儿,如今,并不是年轻人的世界,而是‘强人的世界’!譬如说,小神的须发虽长,眞若论起年龄,还要比“受日月精华,与天地同老’的孙大圣,差了一大截呢。”
悟空笑道:“你说我是‘强人’,并未落伍,还可以在这新潮世界中,与甚么各形各色的‘现代妖魔’们,互现‘神通’好好斗上一斗?”
土地恭身笑道:“大圣修为精厚,已成正果,被封‘斗战胜佛’,又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中,通过考验,炼成‘不死金身’。你若不周游各处,斗尽羣魔,尽量铲除不平,唱出比‘西游记”还要热闹百倍的‘东游记’……”
话犹未了,悟空便点头接道:“说得对,说得对,我一定要抖抖‘中国超人’威风,唱出益人、救世、除妖、降魔的精彩‘东游记’!喂,老头儿,你消息灵不灵通,知不知道我二师弟,以前叫‘天蓬元帅’,如今又被佛祖加封为‘净坛使者”的猪八戒,现在何处?”
土地点头答道:“知道一点,我们各方土地,经常会互相沟通,开一次土地联席会的。但……但这位‘净坛使者’,似乎近况不太妙啊。”
悟空叹道:“岂单不太妙,并恐怕有些‘罩不住’了。不然,他刚刚脱离我的管束,正好趁此逍遥,怎会又这等亟亟地,对我发出‘要求支持’讯号,使我有了‘心灵感应’,只好暂时放下‘阴曹地府’之中的几个新朋友,和一些热闹事儿,先跑来中国大陆,看看他究竟发生了甚么紧急情况。”
说至此处,见那位土地公公颔下长几及地、银光闪闪的“白须”,甚为可爱,遂伸手拔了两根,扮个顽皮笑脸,又道:“老头儿快说,尽你所知,把八戒所处情况,曁如今何在,说给我听。若是说得不够详尽,我便把你这几根看起来蛮可爱的‘白胡子’,统统拔光,拿去找一家甚么‘苏富比公司’,就说这是绝无仅有的‘前古龙须’,叫他们当作‘罕见古董’,替我公开‘拍卖。”
那土地硬被拔了两根胡子,业已疼得发抖,再听悟空竟要把他相当珍惜,业已留了上千年的胡子拔光,当作“古董龙须”拍卖,不禁吓得赶紧陪笑道:“大圣别急,我会详细说的。但‘净坛使者’猪二爷的遭遇不少,话儿不短,且先找个比较舒服所在,小神还存有几张粮票、肉票,可以捐献出来略为招待大圣……”
悟空又听得不顺耳的,瞪起他那两只足可令神仙发抖的“火眼”喝:“甚么叫作‘粮票’?老孙又不作‘绑匪’,还希罕甚么‘肉票’?你既是‘当方土地”,总有些小小神通,只消找个清静所在,弄上几盘水菓便可,老孙的子孙们,留下‘酒窖’没有?我想装几瓶,带走送给我一个新交朋友古龙,让他品尝品嗜,和外国的拔兰地相比,究竟孰优孰劣?”
土地苦着脸儿。
“回禀大圣,现在的‘神通’,几乎已快被‘人通’压扁!此处既变成集体农场,那里还有甚么清静舒服所在?”
一语未毕,突似想起甚事,展眉笑道:“有了,有了,小神奉陪大圣,到这集体农场领导的‘第二爱人’家中去吧。她那‘地下仓库’之内,还存有几箱岭南增城挂绿荔枝,洞庭白沙枇杷、砀山梨、肥城桃、吐鲁蕃马乳葡萄、和极品哈密瓜呢。”
悟空天性爱吃水菓,听有这多“妙品”,不禁馋涎欲滴,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快去,快去!这农场领导的‘第二爱人’,在家中存着这多美食,又有甚么‘地下仓库’,神通眞不小哇!他又是何方神圣?……”
土地一时之间,怎说得清其中奥妙?眼珠一转,苦笑答道:“这样说吧,‘农场领导’是个‘强人’,他的‘神通”,在于掌握‘权势’!他这‘第二爱人’,则是个个‘漂亮的女人’,她的‘神通’在擅于陪‘领导’上床。”
这里,已然是农场领导极端机密,决不对外公开的“第二爱人”家中的“地下仓库”。
果然,此处不单舒服、清静,并藏放极多美食、好酒,凡是现代享受的高级物品,几乎无不应有尽有。
来此的一路之上,悟空已向那当方土地问清,因世界各地的称呼、制度,都不尽相同,各有特殊名词,所谓“领导”,就是在这片集体农场上,握有最高权力之人,“爱人”则是一般所说的“老婆”,“第二爱人”无疑便是属于“夫妻编制”以外的小老婆了……古代称为“侍妾”、或“如夫人”。
悟空的感应方面,何等灵敏!他刚刚进入这占地虽不太大,却布置得舒服异常,打扫得甚为干净的“地下仓库”之中,便若有所觉的,不住用鼻连嗅,向那已替他弄来一盘肥城桃、两只兰州醉瓜的土地,扬眉叫道:“老头儿,水菓先来两样就好,快些替我找酒!老孙正觉诧异,因我子孙们,在此久居,必有‘酒窖’,怎会遍寻不得?原来这领导竟统统运到他小老婆的‘地下仓库’之中,供他们私人享受。”
土地弄开了地上的一个“酒库暗盖”,使室中弥漫一片真正上好“百花百菓猴儿酒”的浓醇酒香,向悟空笑道:“大圣请用,上个月‘北京’方面因这‘百花百菓猴儿酒’,比‘陈年茅台’还要香醇,几乎可说得是‘中华国宝’,曾派人特地来此,取了不少,送到莫斯科去,孝敬甚么‘永恒的太阳’、‘不朽的钢’……”悟空肯问,又善于吸收,在世界知识方面,一点不土,远优于这眼皮子颇浅的“当方穷土地”、闻言之下,失声笑道:“甚么‘太阳’和‘钢’?大槪就是那个名叫‘斯大林’,被他们当作祖先般孝敬的“俄国老大哥’吧?”
边自说话,边自从身畔找出一只小玉瓶来,伸手一招,库中便飞起一线奇香酒泉,投注玉瓶以内。
土地心中明白,这玉瓶虽小,因悟空有能“纳须弥于芥子”的神通法力,足可把半库“猴儿酒”,一吸而尽,遂在旁涎着脸儿笑道:“大圣能不能替小神留一点点?因这‘百花百菓猴儿酒’,委实太以味美,小神在日子不好过时,还可以藉酒浇愁,来此偷上几瓶、解解谗儿。”
悟空又在酒柜上找出一只“日本清酒”酒瓶,把清酒倒掉,替土地装满“猴儿酒”,递过笑道:“这瓶酒,经我法力浓缩,够你喝一年了。以后,花果山地区的‘美味猴儿酒’,必将成为历史!因为,我讨厌这农场领导,滥用权力,必极贪渎徇私,要设法略予惩戒,且替他在这酒库之中,加些材料。”说至此处,竟像个小顽童般,拉开裤儿,向那酒库之中,撒了一大泡奇骚猴尿!
土地看得皱眉,急忙又找出几根香蕉,并替悟空端来一张柔软舒适无比的进口沙发,陪笑说道:“这是极品‘芝麻蕉’,大圣请坐,并用点水菓,听小神向你报吿我所听得‘天蓬元帅’猪二爷的近况。”
悟空斟杯“百花百菓猴儿酒’,先取只大如碗口,颜色十分红艳的“肥城桃”,坐上“进口沙发”,正想舒舒服服的,吃点喝点,听取八戒近况之际,居然又生变化!
这地下库之外,突起粗暴语音,有人用破锣似的嗓子,怒声喝道:“我闻见这地区之中,最珍贵的独特宝藏‘猴儿酒’的香味了,是谁有这大胆子,敢来偷酒?抓到以后,非把他先‘清算’,后‘斗争’,再送去西伯利亚,让他永不翻身!”
跟着又是一个极为冶荡撩人的女子语音笑道:“哟,我的领导大人,你的疑心病,怎么这样大呀?有谁敢私自进入这地下仓库?便不怕我这条专爱吸人骨髓的‘美人蟒’,也该忌惮你这只作了一方‘土皇帝’,吃人不吐骨头的‘贾老虎’呀。”
语音顿处,彷佛人已走到仓库门外,又复媚笑几声道:“你看,仓库门上的德国对号锁,不是仍锁得好好的么?镌匙只有我有,密码只有你知,除了打不尽的苍蝇、蚊子,毒不完的老鼠、蟑螂等讨厌东西以外,谁还有孙悟空般闹天宫的神通,进去偷桃喝酒?”
土地听得暗笑,心想天下就有这等巧事!这领导和他的小老婆,大槪平素过分享受,如今要走“背运”,孙悟空正在里面,既偷桃、又喝酒,若是冲撞了“齐天大圣”,少时不被他作弄得啼笑皆非,或吓个半死才怪!
这时,“仓库”门上的所谓“德国对号锁”,已被打开,那身材并不高大,但却目露凶光,满脸都是骄暴神色,被人视作独覇一方“土皇帝”,担任这“集体农场”领导的贾虎威,已搂着一个妖冶妇人,走了进来。
悟空和土地,业已离座避过一旁,并有术隐身,使那一男一女,无法看见,但椅前几上的空杯残菓,却根本未加收拾。
贾虎威一眼瞥见,立刻又暴叫道:“我鼻子没闻错吧?你看,不是有人在偷喝‘猴儿酒”,并吃了不少珍菓?”
那妖冶妇人好生奇怪的,咦了一声说道:“这情况,确是有人偷嘴!但仓库门锁得好好,人却怎样进来?如今又藏在何处?你……你前天才活埋了两名‘地主’,莫不是有甚么屈死寃魂,在暗中作怪?”
常言道:“为人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不吃惊”,这贾虎威则正因心中有鬼,一听妖冶妇人提起他活埋地主,可能是“寃魂作祟”,便不禁毛骨悚然,咳嗽一轚,从腰间拔出一柄手枪,藉以壮胆喝道:“不要胡说八道,先在库中弄杯‘猴儿酒’给我,再去切只哈密瓜来,大家享受享受!”
妖冶妇人自然立即遵办,从那几乎已被悟空弄空的酒库之中,替满面怒色的贾虎威,装了一大杯酒递过。
贾虎威眼见这地下仓库中,似乎发生不可思议怪事,心里难免发毛,正思藉酒壮胆,加上又深爱猴儿酒的美味,遂才一接过,立即一口飮尽!
那知酒才入喉,便把他鼻涕眼泪都一齐呛了出来,一面连连呕吐,一面顿足骂道:“他妈的!这那里是又香又醇的‘猴儿酒’?简直变成又骚又臭的‘猴儿尿’了!”
一语方出,耳边“噗哧”一笑,眼前白光一闪!
原来那土地方才眼见悟空向库中撒尿,如今,贾虎威又立尝异味,狼狈不堪,遂忍俊不禁的“噗哧”一笑!
悟空则听贾虎威还敢骂人,遂把刚才拔来玩耍的两根“土地长须”,化成银光出手。
贾虎威听得空屋中突有陌生笑声,骇然大叫:“眞的有鬼……”
“鬼”字才出,银光已到,那“土地长须”竟穿过黄虎威的上唇下唇,并自动回环,打了一个“死结”。
贾虎威先是疼得几乎晕倒,后是想叫救命,而苦于张不开嘴,只能在喉中哼哼!
如此情况,太以可怖,他因有枪在手,遂茫无目标的,先“砰”然开了一枪再说!
有那位无事尚会生波的“齐天大圣”在场,这一枪,当然是又出现了特别花样!
这一回,倒霉的是那妖冶妇人。她刚好切了一只熟透的大哈密瓜,装了瓷盘端来,枪声响处,瓷盘先碎,碎瓷大半都招呼了她那张相当艳媚的脸宠儿,再加上迎面飞来哈密瓜的瓜肉瓜汁,那副狼狈模样,简直不堪入目!
贾虎威再是农场领导,被视为“土皇帝”,此时也毫无“虎威”,像只“病猫”。
他那位最会卖弄风骚的小老婆,更是脸也破了,裤子也湿了,吓得屁滚尿流,心胆欲裂!
贾虎威是嘴唇被“土地长须”绑死,根本张不开嘴,无法说话,他的小老婆则几乎人已吓瘫,谁也不敢在这堆满不少奢侈用品和精美食物的地下仓库中,再作丝毫停留,只急忙一个拖着一个连滚带爬的,仓惶逃了出去。
悟空把嘴角一披,向土地笑道:“土皇帝和他的王妃滚了,胆也快吓破了,在没有设法把嘴唇上所绑的胡子问题解决,并替他的‘王妃’,治好脸伤,换掉业已屁湿的裤子,绝对不敢再来!你可以再弄点水菓,我们一面喝酒,一面细谈猪八戒了。我的那一小瓶,和你的那一大瓶,都是干净佳酿,不会含有尿味。”
“贾虎威那土皇帝,福气还蛮不错嘛!堂堂‘齐天大圣’的‘人中白’,希世难求,应该是‘大补特补’之物。”
悟空听土地说起悄皮话来,故意瞄他两眼,含笑说道:“你也够老的了!常言道:‘人老气虚’,要不要老孙再制造这些‘人中白’,或是‘人中黄’,让你也好好补上“补”。”
土地一听,吓得一伸舌头赶快逃席,去为悟空安排那些增城挂绿荔枝、南洋红毛丹、果王榴挞、果后山竹等远东异菓,消馋解渴,并详细报吿自己在“土地联席会议”上,所听来的“天蓬元帅”近况。
其实,八戒近况,并非不妙,而是妙得有些过了头!
他天性念旧,当年又与高小姐着实颇有恩情,如今,既作“东游”,独回中国大陆,当然先去福陵山云栈洞。因为,他说在香港出卖高小姐送他那面翡翠玉牌一事上,获得新知识,懂了唐朝的东西,到现在已成古董,可以値不少银子。则自己在云浅洞中,当“山猪大王”时,尚有不少玉壶、玉杯,大可取来,一面可供喝酒使用,一面更可在万一缺头寸时,予以变卖,派派用场,或是上当铺找娘舅救急。
想得虽美,但到后一看,八戒不禁儍眼!
他的“福陵山云栈洞”,和悟空的“花果山水帘洞”的命运完全相同,早已山空洞渺,变成了“集体农场”!
八戒无奈,只得再找“高老庄”,想看看那位颇有宜男之相的高小姐,有没有替自己生下一男半女。千余年来,极可能子孙瓜瓞,在汉、满、蒙、回、藏外,又繁衍成了另外一个“肥头大耳”种族,则自己除了“天蓬元帅”、“净坛使者”两大头衔,岂不更可添上一个有“图腾”意味的漂亮称呼“猪之始祖”?
“高老庄”呢?“高老庄”呢……“高老庄”彷佛完全消失,找不着半丝痕迹!
那片集体农场中,猪到不少,却没有半个姓高之人。
八戒问来问去,所得到的答案是:“高姓一族,并非没落,譬如在中国大陆执政的共产党党员中,便有两三位姓高的大官,但却活跃于山海关外的东北一带。还有台湾台北市的景美和木栅地区,高姓也蔚为大族”。
但这两种答案,都和他所想念的老情人高小姐,扯不上甚么关系!
八戒排遗不了念旧情怀,只好致力于亊业发展。
他是中国大陆重金礼聘的“三铁”、“举重”、和“特殊才能”敎练,应该负责训练选手,在国际比赛中,争取光彩。
难题来了,八戒本身,对“三铁”、“举重”,当然有特殊才华,他那种“超人体能”,在任何一项比赛中,都足可把一向看不起中国人的外国选手吓死!
问题就在这里,敎练自己下场,固然无妨,却不能对毎次比赛,都由他一人上阵。
换句话说,就是八戒必须训练出几名得意高足,才算交得了差,让上级了解,他这个名震世界的“体育天才”,确有两把刷子,不是白拿甚么以美金计酬的“客座敎练”薪水。
苦就苦在八戒的“超人体能”,是全凭天赋,根本就不懂任何合乎科学的“锻练方式”!
如今要他想出一套有特别效果的“集训方法”,岂不是强其所难?
常言道:“人急悬梁,狗急跳墙”,猪急了却又怎么办呢?
若依本来就“天生懒惰”的“猪性”来说,纵是急了,也不过仍然是“吃饱睡觉”而已!
八戒突然想起,老朋友“陈搏老祖”,曾在“睡中得道”,则“吃饱”了,自然“增加营养”,“睡足”了,也可“存储器力”,好在“三铁”和“举重”,以“力”为主,说不定自己所苦思而得,这“猛吃猛睡”的“集训策略”,会成为新发明的“猪门本派成功秘诀”!
他这“集训策略”公开宣布付诸实施后,选手们倒很高兴,但他的上级,那些负责策进国家体育的委员们,却无不相当忧心。
他们翻遍从美国到苏俄的“体育经典”,再向专家请敎,从南非问到北欧,也找不出这种“大吃大喝”,吃饱就“睡”的训练方式,不禁均自怀疑,这样搞法是否能为国争光、打破纪录?
不过,八戒化名的“朱能”,威震国际,声誉太高!在尚未经过正式比赛,足以证明他这套以猛吃增强营养,以贪睡存储器能,再于临阵时,使其猛然爆发的怪异策略,究竟有效抑或无效之前,大家都只在心里嘀咕,不敢口头批评,并尽量从普遍贫瘠的人民头上,捜罗美食,供给八戒享受。
终于到了“亚洲运动会”的会期。
本来,中、日、韩,三国,鼎足霸立,印度和伊朗,偶然也可从“举重”、“三铁”等只重力量,不太需要技巧的项目上,略分杯羹。
这一届的情况,却完全改观,那些平素都自以为了不起,看不起“东亚病夫”的桃太郞、阿里郞、身毒郞、波斯郞等,都被中国名敎练朱能,和他猪门朱派的诸大弟子,惊吓得身颜,胆慑,手酸,脚软,凡是“举重”,“三铁”项目的锋头都被这只蕴有奇异体力的队伍,完全出尽,历届纪录,全吿纷纷粉碎!
慢说由“客座敎练”朱能亲自下场时,“铁饼”变为“飞盘”,“铅球”成了“石子”、“标枪”彷佛由“弩”弹射而出的“长箭”、“举重”更是宛如玩弄“灯草杆儿”般,每一项都令人目瞪口呆,创造出簇新世界纪录以外,便连他所训练的弟子们,也个个成绩斐然获得多项金牌,改写“亚洲纪录”!
成绩太好,自然引起旁人的嫉妬、怀疑,阿里郞气量最窄,立和桃太郞联合起来,要求对这些“超人选手”,验血验尿,查看是否服用了“类固醇”等临时激发潜能的违禁药物,以期取消他们的合法成绩。
八戒心中冷笑,泰然率同弟子们,接受检査。
他的本领虽然不若悟空,但少说一些,也足有千余年的道行,力气特大的缘故,半出天赋,半出修炼,那里会被验出有甚“服药失格”之处?
验血、验尿之余,只觉得他脂肪特多,胆固醇过剩,体重几达八百磅,太以惊人。但这些并不违法,只是由于他饱饫珍馐,黄梁梦稳,鎭日吃得太饱,睡得太多而已。
八戒的弟子们,到是在血中、尿中、被验出药物反应。但桃太郞虽称医学发达,那些日本、韩国专家,却个个瞪眼,说不出这是甚么药物?有没有违反国际规定?只好怨叹自己的知识不够,索然失望的,承认所有成绩。
原来,人有人脑,猪有猪汁!八戒明知自己那种“拚命吃饱、吃饱就睡”的“猪门本派”训练方法,虽适合人类惰性,获得弟子们的赞美拥护,却绝对无法增强体能,求取进步。
但他无法治本,却有术治标!
毎逢“猪门弟子”上阵之前,八戒就让他们每人先服上一粒“仙丹”。
好在悟空于“大闹天宫”时,曾被“太上老君”关在“炼丹炉”内,悟空一怒之下大展神通,不单弄破“炼丹炉”,并把炉内“仙丹”,全给盗走!
悟空既和八戒是要好师兄弟,又知他稍嫌老实,法力也弱,在“西游”路上,只一离开自己,便会在那些妖魔鬼怪手中,大吃苦头,遂把“老君”所炼的“上乘仙丹”,送给八戒不少。
八戒福厚命大,在“西游”路上,统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遂把这些“仙丹”,积存至今,成为他担任“客座敎练”,弥补训练无术的“秘密武器”。
今天的世界潮流,趋向现实,要求成果,完全是“成王败寇”思想,八戒扛着“金牌”,举着“纪录”,于运动会后,率队返国,“朱能”二字,简直红透了半边天,他这种前无古人的“不朽事功”,几乎要被列入“毛语录”!
“盛名”已就,“大利”自来!
“八戒既不想做官,也不想发财,他只是爱吃爱睡。”
这种欲望,容易满足,于是,全中国的美酒、美食,都尽量供应,堆在这位由“客座敎练”,已变为“神秘权威敎练”面前,任凭他充分享受!
尤其,英雄爱美人,美人当然也爱英雄,八戒如今是名震全国的大英雄了,在“一杯水”的“开放主义”下,向他投怀送抱,燕瘦环肥的大美人们还能少得了么?
悟空听那土地叙述八戒的近况至此,皱眉说道:“这样听来,他分明得意已极,成了‘当红人物’,你怎么还说他近况不妙,他并确曾向我发出了乞援求救的‘心灵讯号’。”
土地苦笑道:“实情要大圣亲自去问那位‘红牌朱敎练’了!会不会是仙丹用完,要大圣替他再想办法。”
悟空道:“常言道:‘仙丹难得’,是要先去灵山采药,再凭仗炉火之功,慢慢炼的,一时之间,那里可能有大量来源?莫非又要我闹趟天宫,大盗仙丹,使那位李老君,为之心疼头痛?”
土地笑道:“凭空猜测,未必能符合实际需要,好在大圣的觔斗云,瞬刻万里,且去面询‘猪二爷’吧,你们是好兄弟嘛!”
悟空也颇以这土地所说为然,因觉那种增城挂绿荔枝、实是果中妙品,极为好吃,遂有偏土地,全给带走,让那“土皇帝”贾虎威、和他“王妃”,对着空的冰箱,气得双双跳脚!
八戒如今威震中外,是赫赫有名“特殊才能金牌敎练”,自然极为好找。
但他听说悟空来了,居然仍坐在那张精工加料特制,比平常所用,足足大了四倍有余的“敎练椅”上,不曾起立出迎。
这到不是八戒突然自大自傲起来,说老实话,他尽管在那些中外体育专家之前,目无余子,八面威风;但在悟空面前,他仍必一口一声“猴哥”,绝对不敢摆甚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