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望了望韩玉,顿足道:“嗳!你整个误会了,我这次乃是追随大哥去处理一件急事,那里是有意撇你!”
韩玉愣了愣,道:“不是存心不要我?”
萧风嘻嘻轻浯道:“凭良心说,不见面倒也罢了,如今既已见到,还那里舍得轻易将你抛掉?”
韩玉轻轻“啐”了一口,红脸忸怩一阵,道:“那你就不会带我去么?”
萧风急忙摆手道:“不成,不成,我大哥厉害得紧,万一他不高兴责怪咱们几句,我倒还无所谓你的脸又朝那里摆?”
韩玉半信半疑道:“我瞧……大哥的人蛮好的嘛。”
萧风嘴巴一撇,道:“好?好怕人!”
韩玉抚嘴笑了笑,突然眉尖微锁,道:“你们要去多久?”
萧风道:“大哥的事,我怎么知道?”
韩玉苦脸道:“那我怎么办呢?”
萧风道:“回家去住一段日子如何?”
韩玉娇躯微扭,道:“不要,不要。”
萧风想了想,道:“那么你就跟朱大侠到我大嫂那里暂住一个时期吧?”
韩玉道:“那个朱大侠?”
萧风朝外一指,道:“你连铁马金枪朱大侠都不认识?”
韩玉尖声一叫,道:“啊?方才出去的那个糟老头子,就是七大名人之首的朱文景?”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沉的咳声。
韩玉惊道:“哎哟,被他听到了。”
萧风轻责道:“都怪你嘴巴没有遮严。”
韩玉细声道:“谁想到那老家伙耳朵那么尖嘛?”
门外朱文景又搭腔道:“韩姑娘嘴下留情,老夫不是聋子,耳朵一点不尖,不过比常人话少罢了。”
两人听得傻了一阵,韩玉突然慌慌将萧风拉到屋角,耳语道:“糟了,我已将他开罪,他如何还肯了。”
萧风眼珠转了转,忽然放声说道:“别瞎担心,朱大侠一向最是爱护小辈,三两句玩笑之言,他老人家那里会记在心上。”
朱文景呵呵笑道:“这小子果然猾溜得紧。”
韩玉心境一开,“嗤”地笑出声来,悄悄还进长剑,垂首思索一下,突然双眉又皱了起来。
萧风讶声问道:“你还皱什么眉头?”
韩玉担心道:“不知大嫂怎样一个人?”
萧风畅声一笑,道:“你只管放心前去,我那大嫂为人最是和气不过,保险不会亏待于你。”
韩玉微微松了口气,道:“大嫂也懂武功么?”
萧风听得一阵急咳,差在点憋死。
韩玉关心道:“你怎么了?”
萧风喘喘道:“你这问题问得实在太惊人了。”
韩玉急急道:“莫非问错了?”
萧风道:“当然了,你也不想想,凭我大哥的夫人,还能不懂武功么?”
韩玉轻“嗯”一声,道:“想来必定很高明吧?”
萧风悄悄朝门外一指,道:“怕连他也未必将人家奈何。”
门外的朱文景突然叫道:“你说那个?”
萧风大吃一惊道:“我——我说梅儿。”
冬梅“噗嗤”一笑,道:“二少爷说的是极,凭小婢这点功夫,岂敢跟纪家姑娘想提并论?”
韩玉神色一震,道:“纪家姑娘?”
萧风点点头。
韩玉急道:“莫非是那纪疯子的女儿……”
萧风慌忙抚住她的嘴巴,悄声叱道:“你怎么又胡乱叫起来?”
韩玉怔了怔道:“你以前不是一向喊她纪……”
萧风双手乱摇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人家已投身丐帮,做了该帮的八袋护法,咱们怎可再对她不敬?”
朱文景隔门冷笑道:“这小子怎么突然懂了?”
萧风立刻道:“这就是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的道理,试想晚辈追随你老人家数日,还不能吸收一点做人处世经验么?”
朱文景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嘴上虽不免谩骂两句,心里却是受用得很。
金仲池主婢三人,当晚便已离城,连夜直奔西南而去。
一路上风吹雪舞,寒气逼人,凌晨时分,已经赶到新郑附近。
萧风策马疾赶几步,凑近金仲池他身旁,喊道:“大哥,可要找个地方歇歇脚?”
金仲池道:“支持不住了么?”
萧风道:“人倒还不累,只是肚子饿得慌。”
金仲池勒马微微一笑,道:“找个避风雪的地方,打个尖再走也好。”
萧风抬手一指道:“前面有个茶棚,咱们将就一下如何?”
金仲池道:“前头领路吧!”
萧风双脚一挟,促马疾驰而出,金仲池、秋菊两人紧随在后,刚刚奔出盏茶光景,前头的萧风突将快马一勒,叫道:“大哥,你看前面那一路人马,气派如此之壮?”
金仲池举目望去,但见远远一座草棚四周,停满了马匹,每匹旁都站着一名劲装携剑大汉,虽在风雪之中,神态威武无伦,使人一见即知是个平日训练有素的队伍。
金仲池微微沉吟一下,道:“瞧上去倒有点像万剑帮的人。”
萧风摇首道:“不对,恐他万剑帮那那群乌合之众,那有这等气派?”
金仲池道:“话不能这么说,那万剑帮帮大人多,其中也不免有些精说,如若真是一帮乌合之众,岂能维持到今日?”
萧风道:“大哥说得有理,过去小弟一直小瞧了他们。”
金仲池笑了笑,道:“且莫过早下决断,咱们过去瞧瞧再说。”
言毕,三骑缓缓走了上去,远远有人喝道:“来人停步。”
金仲池道:“前面可是万剑帮的弟兄么?”
远远答道:“不错,你们是那一路的?”
金仲池道:“在下是‘鲁东五剑’的朋友……”
语声未尽,棚内已经流星般的窜出两名大汉。
金仲池凝目细看,正是“鲁东五剑”的首末,“君子剑”韩允和“霹雳神剑”韩光弟兄两人。
正待上前招呼,徒见韩允臂一挥,喝道:“弟兄们,把他三人围上。”
一声令下,人马齐飞。
萧风慌了叫道:“大哥,咱们快逃。”
金仲池一把将他位住,笑道:“如今你还怕他们则甚?”
转眼工夫,三人已被数百匹健骑紧紧围住。
韩允凌视两人一阵,厉声喝道:“你二人那个是萧风?”
萧风无可奈何的拍了拍饥饿的肚子,有气无力道:“在下便是萧风。”
“唰啦”一声巨响,几百枝长剑全部出了鞘。
金仲池急忙喝道:“二位鲁莽不得。”
韩光沉声道:“你定是金大侠了?”
金仲池道:“五侠好记性,在下正是金某。”
韩光接道:“我弟兄对你极端尊重,不愿与你伤了和气,盼你快抽身外出,带领那位姑娘赶路吧!”
金仲池道:“多谢五侠好意……”
淡淡笑了一笑,接道:“五侠想必知晓我两人的关系吧?”
韩光剑眉一锁,道:“他姓萧,你姓金,就是有些关系,也不值得替他卖命。”
金仲池蹙眉问道:“不知两位将他如何?”
韩光喝道:“你……我们跟他拼了。”
金仲池哈哈大笑道:“五侠言重了,你们好好的郎舅之亲,妄言什么拼命?”
韩光狠狠叫道:“呸,谁与他是郎舅之亲?”
金仲池道:“咦!这倒怪了,莫非五侠不承认你那‘相思剑’的姐姐了?”
韩光大叫道:“胡……胡说,我几时说过不承认自己的姐姐。”
金仲池道:“既然五侠还承认韩姑娘是令姐,为何又不认你这姐夫呢?”
韩光愣了一愣,喝道:“简直是一派胡言,家姐何等精明,岂会真的选上这种无情无义之徒?”
萧风急声咳道:“在下一生敬重情意,五侠冤枉死人了。”
身后秋菊听得噗嗤一笑。
韩光恨恨斜了她一眼,目光转向金仲池脸上,似是根本不屑睬她。
金仲池摇首轻笑道:“说来不免遗憾,令姐独具慧眼,硬是选上了我这位不成材的弟弟。”
韩光愕然叫道:“有这等事?”
金仲池肃容道:“事关韩姑娘名节,在下岂敢乱言?”
韩光愕然说道:“家姐分明恨他入骨,声言非跟他拼个死活不可,怎会突然变了?”
金仲池道:“据在下看来,他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恨意,怕是五侠弄错了吧?”
韩光久久回顾长兄一眼,浑然不解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韩允咳了咳,道:“爱恨之间,仅隔一线,纵是当时有所改变,也是不足为奇。”
萧风急忙搭控道:“韩大侠说的是极,尤其这男女之间的事儿,更是玄妙透了。”
韩光厉声喝道:“住口,谁要听你胡扯,任你舌生花,本人也绝不相信。”
萧风干笑两声,道:“难道你连我大哥的话也信不过么?”
韩光冷哼一声,道:“纵然他平日为人正直,如今之言也令人难信。”
萧风道:“为什么?”
韩光道:“因为他是你哥哥。”
萧风眯眯一笑,道:“霹雳神剑,有个内幕消息,要不要听?”
韩光哼了一声,喝道:“说!”
韩风道:“我大哥跟你犯了同样的毛病……不,不,有个同样的长处。”
韩光微微一怔,道:“什么长处?”
萧风道:“不论亲疏,只问是非,头断可以,骗人不来。”
韩光听得好生受用,神情也自然缓和一下,轻轻咳了咳,道:“你遇上家姐了么?”
萧风道:“昨晚方才分手。”
韩光急忙追问道:“在那里分开的?”
萧风道:“开封一家客栈里。”
韩光脸孔一变,喝道:“好哇!说来说去,你又把她甩了。”
萧风急道:“没甩,我将她托给一位朋友了。”
韩光怒责道:“她苦苦寻找你年余,如今方得相见,你纵然有事它往,也当把她带在身边,怎可将她胡乱托给外人?”
萧风忙道:“五侠可知我将她托与何人?”
韩光不屑道:“你萧某人的朋友,量来也没什么好东西。”
萧风呤呤一阵怪笑,方才道:“五侠整个想左了,我这个朋友体面得很,说出来恐怕要吓你大大一跳。”
韩光冷嗤一声,道:“吹出来听听吧!”
萧风轻轻道:“便是鼎鼎大名的朱大侠。”
韩光蹙眉道:“那个朱大侠?”
萧风慢慢说道:“当今七大名人之首的……”
语声方半,韩光已然截口怪叫道:“铁马金枪朱文景?”
萧风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道:“怎么样?”
韩光愣了愣,道:“你胡吹什么?”
萧风道:“保险都是实言,绝对不带一个虚字。”
韩光一百二十个不愿,道:“凭人家‘铁马金枪’朱文景大侠,怎可能跟你这种人为伍?”
萧风听得好生气,暗自窝心了半晌,方蛮不带劲的指了指身旁的金仲池道:“若说是我哥哥的朋友,你总该信得过吧?”
韩光微瞟了金仲池上眼,道:“那还差不多。”
随又转对萧风道:“走,跟我到开封对证去!”
萧风忙道:“抱歉得很在下没空。”
韩光大喝道:“管你有空没空,这时候哪儿还由得你作主?”
萧风擦了擦脸上溶化的雪水,道:“何况这时赶去,他们早已不在了。”
韩光道:“又是什么花样?”
萧风道:“因为他们决定今晨起程南下,待咱们赶去,人家早已离去多时,何须空跑这一趟?”
韩光道:“既然如此,咱们何妨赶到许昌,等候他们便了。”
萧风急忙摇首道:“不成,不成,在下弟兄刻下确有要事待办,否则也不会漏夜赶路了。”
韩光扬剑大吼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看来你是非逼我们动手不可了?”
韩允一旁冷冷说道:“这小子的说靠不住,咱们干脆少跟他噜嗦,先把他拿下来再说。”
韩光应了声:“有道理!”
扬剑喝道:“弟兄们,上!”
一声令下,里圈众人立刻放马逼了上来。
金仲池忙道:“各位且慢!”
韩光厉声道:“金大侠最好别管,否则我弟兄也只好把你也一并算上。”
金仲池摇手道:“五侠少安毋躁,这事得好好商量,一旦动起手来,反而解决不了问题。”
韩光不以为然道:“依我看来,一动手就能解决。”
金仲池淡颜一笑,道:“五侠真是有这种把握?”
韩光冷笑道:“你二人武功高强,若论单打独斗,我‘鲁东五剑’自知不是对手,不过……”
语声一顿,剑指四周人马,傲然接道:“如今的情势谁优谁劣,在下不说,你金大侠也该了然。”
金仲池微微摇首道:“五侠不可太过自信,须知要想拿下我弟兄两人,靠人多是没用的。”
韩光闻言大怒,正待发作,韩允已然喝道:“金大侠莫要错估我等的实力,这四百人马,乃是我万剑帮精锐所在,各个都是能征惯战之士,你若以一般帮众视之,那就大错特错了。”
金仲池微微沉呤一下,道:“真的要干么?”
韩光吼道:“干定了。”
金仲池知道眼前这些山东大汉,心眼儿都死得很,如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绝对服他们不下,沉首思索了一会,说道:“既然各位非动手不可,在下弟兄也只有舍命相陪,不过在没动之手前,为了避免对方后悔,咱们先试试两边的实力如何?”
韩光不耐道:“如何一试法?”
金仲池回道唤了声:“菊儿!”
秋菊忙道:“少爷吩咐。”
金仲池道:“替我棚里端晚热茶!”
韩光急声喝道:“慢着,咱们没谈好之前,谁也不准出去。”
金仲池笑道:“五侠尽管命令贵手下拦挡便了。”
韩光狠狠“哼”了一声,扬声喝道:“弟兄们,别放那丫头出去!”
四周四百弟兄,雷声一喏。
秋菊冷冷环视了周围人马一瞥,淡淡问道:“准备好了么?”
韩光道:“有本事尽管施展吧!”
秋菊娇滴滴道了声:“少爷,小婢去了。”
金仲池挥手道:“速去速回,不得伤人。”
秋菊恭应一声,身形一掠,离鞍而起,一个窈窕的娇躯,飘然朝外跃去。
一旁众人登时喝声四起,身飞剑舞,毫不留情地直朝秋菊脚上招呼。
那秋菊身在空中,掌劈足蹬,接连击下几名扑身而上的大汉,自身冲力已尽。
众人都以为她差不多了,谁就就在这时,陡闻她一声娇喝,但见她双臂一抡,身形又已飞了出去。
万剑帮众人,各个都是能手,不待抬手,已然一齐随影追去。
秋菊直冲出三丈有余,身形又坠了下来,眼看即将独及一片剑山之上,陡见她娇躯霍然一旋,车轮般地斜飘出去,刚好落在一匹马上,足尖轻轻在鞍上一点,身形好似箭脱射而出,一头冲进了茶棚之中。
马上的萧风,松了口大气,叫,道:“好轻松啊,好轻松。”
韩光冷冷道:“回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话间,秋菊手中端着一个茶碗奔出棚来。
韩光高声吼道:“截住她,千万别放她进来!”
一群持剑大汉,蜂拥飞扑上去。
秋菊左手捧茶,右手“唰”地拔出长剑,剑锋挥动之间,不一刻倒已冲闪了一半路程。
韩光一面紧张的脸上,也不知是汗还是水,连连抹了几把,拼命的大喊道:“截住,截住,格杀不论。”
万剑帮众人一听之下,杀得益发起劲,秋菊身陷重围,寸步难移。
这时,四口长剑,都向她劈刺过来。秋菊迫于无奈身形一矮,从一匹马腹下窜过,回足一瞪,那匹马一声尖叫,朝朝四名大汉闯去。
四名大汉既怕挨闯,又怕害马,急忙纷纷避开。
那匹马“嘭”地摔在地上,“唏哩哩”一声哀叫,重又跳了起来。
秋菊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机会里,匆匆跃上马背,借着马匹跃起之势,身形疾疾掠起临空连打了几个筋斗,飘然坠落在金仲池马前。
金仲池仔细一瞧,但见她脸不红,气不喘,手中一碗热热的香茶,竟是一滴未洒,不禁脱口赞道:“干的好,干的好。”
秋菊露齿一笑,道:“少爷请用茶。”
金仲池接过茶碗,慢慢送到嘴边,轻轻啜了几口,道:“五侠,你瞧怎样?”
韩光这时早被秋菊美妙的身法吓傻了,目瞪口呆地愣了半晌,方道:“这位姑娘是谁?”
萧风精神来了,笑声抢答道:“她便是我大嫂身边‘四季花婢’中的秋菊,你瞧还过得去吧?”
韩光微微一惊,道:“可是与冬梅姑娘齐名的人物?”
萧风道:“被你猜着了。”
韩光轻轻一叹,道:“那就难怪她具此身手了。”
金仲池伏身接道:“由此不难证实,我三人如想脱围,应该不是件难事。”
韩光闷了一会,道:“既然你们全身离去,马匹也难带走。”
金仲池却又道:“简单得很,贵帮这些马匹也都不错,我随便抓上三匹,更换着骑骑,又有何不可?”
韩光一时再也讲不出话了。
金仲池飘身下马,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五侠,如果在下观察得不错,你们弟兄也必定身有急务,总不会率领着大批人马追赶令姐吧?”
韩光这时锐气尽挫,微微点首道:“金大位说得不错,我弟兄是到襄阳应接丐帮的。”
金仲池笑道:“咱们方向虽然不同,为的却是同一码事,如必为了一些私务,而耽误了大事?”
韩光神色一振,道:“金大侠欲意何往?”
金仲池道:“我三人想赶去风云堡瞧瞧。”
韩光皱眉道:“那风云堡蒲老爷子,除了为人排解纠纷之外,从来不愿参与江湖恩仇拼争,你弟兄纵然赶去,恐怕请他不动。”
金仲池道:“五侠有所不知,我三人前去,并非请他出山,而是得知飞龙帮有意将他架走,想赶去助他一臂之力。”
韩光诧异道:“‘飞龙帮’架他何用?”
金仲池道:“想借他之力,影响正道人士的团结罢了。”
韩光猛地把脚一跺,道:“嗳!金大侠为何不早说?”
金仲池道:“早是想说,可惜五侠不给我机会。”
韩光脸孔又是一红,道:“既然如此,我弟兄也去助他一臂。”
金仲池摆手拉住,道:“不必,不必,有我三人足矣,二位还是快些取道许昌,与朱大侠和令姐会合吧。”
韩光道:“朱大侠莫非也要到襄阳?”
金仲池道:“目前襄阳还不急需应援,他们八成是到南阳附近。”
韩光奇道:“难道南阳也出了什么事?”
金仲池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三才教已经反正,该教人马全都停在那里,解神医和家师也都倏在该处,准备等大家齐集之后,再行商议进攻办法。”
韩光“哼”了一声,微朝秋菊扫了一眼,道:“那冬梅姑娘想必也在那里了?”
金仲池道:“冬梅如今正与令姐在一起,五侠一到许昌,便可见到她了。”
韩光“唰”地还进长剑,道:“既然金大侠不需我弟兄帮忙,我们这就赶去许昌。”
言毕,手臂一挥,四百余人立时还剑入鞘,飘身跃上马鞍。
韩光鞍上抱歉道:“金大侠,咱们明天襄阳再见。”
不待金仲池作答,转对韩允叫道:“大哥,咱们走!”
手臂一挥,率领四百余骑,浩浩荡荡直奔东南方而去。
萧风目送群骑去远之后,忽然仰天大笑道:“我原道‘鲁东五剑’是何等了得,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金仲池正包道:“鲁东五剑,流品虽杂,这两人却是绝对忽视不得。”
萧风道:“并非小弟瞧他们不起,大哥试想倘若他俩真有什么本领,还会被菊儿这两手给吓住么?”
金仲池皱眉道:“对待鲁东弟兄这等人物,岂可以武功高低而论?”
萧风诧异道:“不论武力论什么?”
金仲池肃然喝道:“人品!”
萧风失笑道:“武林中讲的是强存弱亡,仅凭人品,又有何用?”
金仲池脸色一寒,道:“你妄出此言,不觉得惭愧么?”
萧风一付哭笑不得模样,道:“小弟说的都是实情,好端端的惭愧什么?”
金仲池忽然一咳,狠狠抛下茶碗,翻身上马,挥鞭就走。
萧风怔了怔,急急喊道:“大哥,咱们不要进去喝碗热茶吗?”
秋菊一旁冷笑应道:“大少爷已经喝过了。”
萧风苦笑道:“还有二少爷我呢?”
秋菊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睬也不睬他一声,抖缰急急赶了下去。
萧风愕然呆了一阵,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弯身捞了一捧积雪,没好气地往嘴里一塞,双脚使劲地向马腹挟去。
接连三天大雪,终于停了下来,朔风吹扫之下,天气比前两日更冷。
金仲池主婢三人三骑,一路急驰,第三天傍晚,总算转进了直通“风云堡”的小路。
健马奔行在深达尺许的积雪上,既缓慢,又吃力,直到天色擦黑,才到达了“下马碑”下。
遥望风云堡中,一片沉寂,雪地依旧,仍是寸痕皆无。
金仲池神色不安地回顾了两人一眼,道:“恐怕咱们来迟了一步。”
萧风一路上没得到好脸,这时有意趁机讨好,闻言急忙连声应道:“大哥说得不错,咱们的确是来晚了。”
金仲池忙道:“你何以见得?”
萧风拐了一下道:“大哥不是说来迟了一步了么?”
金仲池道:“大哥说韩允、韩光两人,都是值得敬重的英雄人物,你也相信么?”
萧风不假思索道:“相信,相信,只要是大哥之言,小弟绝对相信。”
金仲池微微一咳,道:“这两日并非为兄有意冷待于你,而是你自己太不懂事了,过去那些咱们姑且不谈,就以那天对韩氏昆仲而论,试想武林之中若是当真如你所言,强存弱亡,视正义而不顾,那么飞龙帮帮主祝千秋那老贼,岂非变成了大豪杰了?”
萧风连忙道:“大哥说的是极,小弟知过了。”
金仲池轻轻在他肩膀上一拍,道:“今后一言一动,都得格外小心,莫要忘记,自己是一代大侠之子。”
萧风垂首道:“小弟记下了。”
金仲池点点头,道:“咱们下马。”
萧风奇道:“下马则甚?”
金仲池道:“既已远道而来,总得入堡探探。”
萧风道:“这里距离堡墙尚有二十余丈,为何不骑马去呢!”
金仲池指碑说道:“你没瞧见这块下马碑么?”
萧风大笑道:“大哥莫要被它吓住,这东西跟武当山的解剑池一样,咱们给它个不理不睬,他们又敢将咱们奈何?”
金仲池使劲摇了摇脑袋,微对秋菊打个眼色两人一同离鞍落地。
萧风咳咳道:“真的真的非下来不可么?”
金仲池冷冷道:“这块下马碑与武当的解剑池大大不同……”
萧风截口道:“有什么不同?”
金仲池道:“那解剑池是武当自己立下的门规,这下马碑却是武林同道为了敬重蒲老爷子而自动竖下来的,一公一私,岂可同日而语。”
萧风听得大吃一惊,慌忙跳下马来,抬眼向金仲池和秋菊一瞧,只见两人都比自己高了一截,这才发现人家踏雪面上,而自己双足却已踏进了积雪里。
当下脸孔一红提气踏上浮雪,窘颜说道:“小弟不知这下马碑来历,方才又……又错了,大哥千万不要生气。”
金仲池苦笑道:“气也没用,只要你能一件一件的改,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话音,秋菊突然拉了金仲池一把,遥指堡门道:“少爷快看!”
金仲池经指望去,但见远处灯火连闪,宽大的风云堡大门竟然亮起灯来了。
秋菊兴奋说道:“看上去不像发生过事情嘛。”
金仲池道:“快将马匹拴在一旁,咱们摸进去瞧瞧。”
秋菊忙将健马系在树上,悄声问道:“少爷!咱们怎样进去?”
金仲池沉吟一下,道:“跳墙!”
深广辽阔的风云堡大院,被积雪铺得下片洁白,四周一排排的屋舍,间间吐着微光,中间大堂之上,更是灯光通明,猜拳行令,喧嚷不绝于耳,犹如有什么盛筵一般。
金仲池略知院中环境,带领着萧风秋菊,悄悄朝大堂摸去。
秋菊紧紧贴在金仲池身旁,低声道:“少爷,看情形蒲大侠八成是保住了。”
金仲池道:“难说得很咱们过去看看吧。”
说话间,三人急急窜到大堂窗外,金仲池迫不及待的朝里一瞧,一颗心立即放了下来。
原来这时的“铁掌震中原”蒲正雄,正在高居首座,谈笑风生,同座之人,各个都是英华溢外的精明大汉,尤其旁边一名五旬上下的黑须老者,看上去更是神光十是,一望即知是个武林高手。
金仲池回身轻语道:“在里边!”
萧风忙道:“哪一个?”
金仲池道:“自然是蒲大侠了。”
萧风急急道:“飞龙帮的人呢?”
金仲池道:“蒲大侠身旁倒是有几个硬点子,却不知是否飞龙帮派来的人马。”
萧风道:“管他是与不是,咱们先进去把蒲大侠救下来再说。”
金仲池道:“且慢,这事情莽闯不得。”
萧风道:“咱们该当如何下手?”
金仲池蹙眉道:“怪了,以路上情形推断,他们早就该到了,为何至今尚未动手?”
萧风想了想,道:“莫非这场大雪阻住他们的去路才迟迟未敢出手?”
金仲池摇首道:“不对,不对,这区区一场雪,如何能挡得住他们。”
萧风伤了半天脑筋,道:“可惜梅儿未来,否则……”
金仲池截口道:“梅儿不是神仙,纵然来了,也未必猜得出来,还是自己动动脑筋吧。”
说话间,陡闻一阵快速的步履之声,传进耳里。
三人探首望去,但见一胖一瘦两名劲装大汉,并排走了出来。
突然,那俩脚步一顿,瘦子匆匆弯下身去,在雪地上查起来。
秋菊身形猛地一震,道:“少爷,不好了。”
金仲池道:“什么事?”
秋菊道:“方才小婢一时大意,留下了足痕。”
金仲池安慰道:“别怕,即使被他们发现,也没什么关系。”
语声未尽,瘦子已叫出声:“奇怪啊,哪里来的女人脚印?”
胖子应道:“莫非咱们大小姐回来了?”
瘦子摇头不迭道:“不像,不像,你仔细瞧瞧看,咱们大小姐那儿有这么高的身手?”
胖子爬在地上,端详了一阵,叹道:“天啊,纵是四两重的纸人,也不止留下这么轻的足印啊?”
瘦子点首道:“这人的功夫,怕比咱们老爷还高。”
胖子站起来,道:“究竟是什么人呢?”
瘦子道:“准是奸细。”
胖子扬声喊道:“这可不得了,咱们快去报告总管。”
瘦子“嗯”了一声道:“你守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胖子扬手喊道:“慢,慢……”
第三字尚未喊出,瘦子已扑了出去。
那胖子浑身不安地守在那里,东瞧瞧,西望望,神态极端狼狈。
金仲池斜首问道:“菊儿,除了那里之外,别处还留下什么痕迹?”
秋菊道:“大概没有了。”
金仲池道:“我两人到堂后等你,你赶快再印上几个,把他们引到后边来。”
秋菊微微一笑,立即纵了出去。
金仲池拉了萧风,悄悄转到大堂背后,不消片刻,秋菊已经去而复返。
金仲池笑颜问道:“弄好了么?”
秋菊点首道:“一丈一个,不知能不能将他们引来?”
金仲池道:“这风云堡总管麦翔,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莫说一丈,便是两丈三丈,只要微有些痕迹,就不难让他上钩。”
过了一会儿,遥见两点黑影,一前一后,纵落胖子身旁,三人低语一阵,慢慢顺着足印摸来。
萧风冷哼一声,反手将刀柄抓住。
金仲池忙道:“你要干什么?”
萧风露齿叱了一个字:“杀!”
金仲池瞪目喝道,“杀你个鬼,难道你忘了咱们的来意么?”
萧风扬声道:“既然不杀,将他引来如何?”
金仲池道:“不能谈谈么?”
萧风忙道:“对,对,理当先谈后……后……”
秋菊接道:“后也不杀!”
萧风拂然道:“我又没说杀,你胡扯什么?”
秋菊扑哧一笑:“那么小婢倒要请教,不知二少爷口中的理当先谈后什么?”
萧风翻眼道:“谈过之后再决定营救蒲大侠的方法,不成么?”
金仲池轻声一笑,道:“这就对了。”
说话间三人愈走愈近,不一刻工夫,便已并排转进堂后。
突然为首之人双臂一张,拦住了同伴去路凝目瞪视着大方得出奇的金仲池主仆三人,沉声喝道:“什么人?”
金仲池远远抱拳道:“麦总管,别来无恙?”
那为首之人,正是风云堡总管麦翔。
麦翔上前几步,道:“阁下是那位?”
金仲池道:“麦总管忘了纪大侠投入丐帮那晚的事么?”
麦翔又走上几步,仔细打量金仲池一阵,道:“阁下莫非是金少侠?”
金仲池笑道:“麦总管好记性,在下正是金某。”
麦翔道:“在下一直未离前院,为什么未听属下禀报少侠入堡之事?”
金仲池干笑两声,道:“不瞒你麦总管说,我三人是跳墙进来的。”
麦翔脸色微微一沉,道:“本堡不拒访客,只要具帖求见,无不待若上宾,你三人不走正门,偏要跃墙而入,不知究竟为了何故?”
萧风一旁接话道:“来救你们堡主的。”
麦翔怒道:“胡说,我家堡主无灾无病,要你们来……来……”
说到这里,突然发现了那张与金仲池一模一样的脸孔,不由惊退一步,道:“这……这位是谁?”
金仲池忙道:“麦总管勿惊,他是在下的孪生兄弟萧风。”
麦翔猛地叹了口唾沫,道:“倒把我吓了一跳。”
萧风冷冷道:“让你吓一跳的事还多着呢?”
麦翔其人本是个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非但武功高强,为人也机警无比,后来被仇家逼得走投无路方才投入萧正雄座下,从那时起,便洗面革心,从新做人,屈指数来,已近一十八载。
这十八年之中,不但武功更见精进,处理事务也益发沉稳,此时一听萧风之言,马上发觉其中必有别情,急忙凑上几步,低声问道:“三位连夜入堡,必有非常之事,少侠可否将详情赐告?”
金仲池指了指胖瘦两人,道:“这两位都是贵属下么?”
表翔道:“都是在下的心腹,少侠有话但说无妨。”
金仲池道:“这一两天来,可有一批飞龙帮人马进贵堡?”
麦翔道:“不错,这批人可有什么不对?”
金仲池道:“他们没说出来意么?”
麦翔道:“半月后乃是飞龙帮主六十大寿,如今祝帮主特别派人来迎接我家堡主去该帮作客数日。”
金仲池道:“若是当真来迎接蒲大侠南下作客,何须派来这多人马?”
麦翔呤吟一吟,道:“少侠有所不知,这些日子江湖上乱得很,多派一些人人手,总是不会错的。”
金仲池道:“那么为何还不动身呢?”
麦翔道:“我家小姐正好出门访友,约定今明两日必返,祝帮主深知我家堡主不忍与小组分离,特意要将她一起请去,是以才迟迟未曾起程。”
金仲池忽然冷冷一笑,道:“麦总管,你们受骗,那些人不是来请蒲大侠做客,而是要携他去做人质的。”
麦翔眉头微微一锁,道:“这话从何而来,我家堡主一向与人无怨,更没有做人质的价值,少侠太过多疑了。”
金仲池萧然道:“麦总管,你也是个精明人物,为何不仔细想想,如果影响正道人士的团结,天下还有何人比蒲大侠更有价值?何况如今正是正邪拼死之际,襄阳方面已经火并多日,试想祝千秋还有什么心思做寿?简直是在骗人。”
麦翔微微思虑一下,道:“少侠何以知晓内情?”
金仲池随将三才教归正,自己护送夏侯飞琼一路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麦翔这才震然变色道:“有这等事?”
金仲池冷笑道:“麦总管如若不信,何不试上一试?”
麦翔忙问:“如何一个试法?”
金仲池道:“告诉他们,不去啦!”
麦翔眉头一皱,道:“不成我家堡主一生最重诺言,既以答应他们在先,纵是明知上当,也断无后悔之理。”
金仲池道:“那么就叫你们小姐出面回掉好了。”
麦翔摇头苦笑道:“小姐最喜欢游山玩水,好不容易有个远走江南的机会那还舍得放手?”
金仲迟低头沉思一阵,突然道:“飞龙帮那些人,可曾见过你家小姐?”
麦翔道:“小姐平日绝少与武林人物接触,大概是不曾见过。”
金仲池又道:“你家小姐可有什么众所周知的特徽?”
麦翔道:“没有……”
微打量了秋菊一眼,道:“看上去与这位姑娘倒有几分相似。”
金仲池回首一笑,道:“菊儿,你的差事来了。”
秋菊眯眼笑道:“少爷想教小婢扮做蒲大小姐,诳他们一诳,对不对?”
金仲池点头道:“不错,成么?”
秋菊酥胸一挺,道:“少爷选对人了,小婢别的不成,惟有打架做戏,最是拿手不过。”
金仲池笑道:“看来这两套都有你耍的了。”
秋菊托了托背上的长剑,迫不及待道:“走,咱们进去。”
金仲池喝阻道:“且慢,待我与麦总管商议过再去不迟。”
麦翔问道:“少侠有何吩咐?”
金仲池道:“请问总管,这次飞龙帮究竟来了多少人马?”
麦翔道:“大约三百人左右。”
金仲池道:“这些人都在那里?”
麦翔忙道:“除了该帮现任‘八方总巡’莫干云以及各路头领,正在堂中饮酒外,其他众人都被在下安排在前、中两院的客厅之中。”
金仲池道:“贵堡防守实力如何?”
麦翔咳两声,道:“不瞒少侠说,我风云堡守卫力量,一向薄弱得很。”
金仲池点首道:“蒲大侠平日急公好义,向为黑白两道人士敬重,纵不设防也绝对无人前来滋乱,以疏于防范,也是预料中之事,不过……”
语声一顿,麦翔立刻接道:“万一这批人不顾江湖道义,软请不成硬架,那就糟了。”
萧风一旁叫道:“怕什么?有我弟兄在此,莫说这些二流人手,纵是祝千秋老贼亲来,也……”
说到这里,突然发现金仲池两道凌厉的目光正在瞪视着他,急忙把后边的话缩了回去。
金仲池咳了咳,道:“如若双方当真动起手来,贵堡的约可派出多少人手应战?”
麦翔想了想,道:“最多也只能凑出一百五十人左右。”
金仲池道:“够了,把他们尽数调整到内宅,保护蒲大侠家小要紧。”
麦翔迟疑道:“都调到内宅,前面由谁应付?”
金仲池微微一笑,道:“有总管和我三人足矣。”
麦翔重新打量了三人一阵,吭也没吭一声,带领着胖瘦二人,回身匆匆奔去。
明灯高照之下,宾主酒兴正浓。
麦翔穿过席,走到蒲正雄座前,躬身道:“启禀堡主,大小姐回来了。”
说话间连连打了几个眼色。
多年相处,主仆两人早已心意相通,蒲正雄一瞧即知他必有要事,随口应了两声:“好,好。”
随即低声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麦翔道:“小姐有请堡主后堂一晤。”
蒲正雄浓眉一锁,道:“我这里正陪贵客饮酒,哪有空闲跟她细诉家常,回去告诉她,教她早些休息,有话明天路上再谈。”
麦翔苦脸道:“恐怕不成,小姐的脾气你也知道,她说有要事待禀,那里还等得到明朝?”
蒲正雄听得霍然一愣,只因蒲大小姐对待父母一向是最恭顺,更无麦翔口中的火暴性格,如今听他如此道来,准知事有蹊跷,私下一疑,脸上立即流露出一片焦急之色。
身旁那名黑发老者,插嘴笑道:“何不将贤侄女出来见见。”
麦翔急忙接口道:“对,对,小姐如今就候在堂后,何不将她请来?”
蒲正雄一时只被麦翔的作风惊得神魂不定,愕然良久,方道:“也好,快去把她叫来!”
麦翔恭喏一声,忽然低声说道:“小姐多日在外,人儿消瘦了不少,可是精神却比以前更健了。”
蒲正雄怪叫道:“你……你胡扯什么?”
麦翔露齿一笑,道:“少时一见,堡主即知属下之言非虚了。”
言罢,大步走进后门,声喊道:“有请小姐入堂。”
喊声未注,陡见门首人影一花,劲装佩剑的秋菊,巧笑倩兮地走了进来。
大堂之中,立刻肃静下来,蒲正雄忽地跳起,遥指着秋菊叫道:“你……你……”
麦翔截口道:“小姐是否瘦了一些?”
蒲正雄急咳一阵,接道:“她怎么瘦成这般模样?”
说话间,狠狠地瞪了麦翔一眼。
秋菊双臂一张,娇滴滴喊了一声:“爹爹!”一阵风似的扑进蒲正雄怀里。
蒲正雄够勉强把她抱了一抱,强颜笑道:“来,来,待为父替你引见一位名震江湖的大侠。”
秋菊慢慢脱载蒲正雄怀抱,朝身旁的黑发老者仔细打量一阵,娇声说道:“不待爹爹引见,女儿也能猜出他老人家是谁。”
蒲正雄呵呵一笑,道:“那么你就猜猜看吧!”
秋菊道:“他老人家准是人称‘掌剑双绝’的莫干云莫大侠。”
黑发老者哈哈大笑道:“贤侄女好眼力,老夫正是莫干云,至于‘掌剑双绝’四字,那是武林朋友们胡乱抬爱,倒教贤侄女见笑了。”
秋菊笑眯眯道:“莫大侠不必过谦,你老人家那一掌一剑,我父女是久仰了。”
蒲正雄急忙接道:“对,对,莫大侠的功夫,还有什么话说。”
言罢,闭眼指了指冒牌爱女秋菊,道:“这便是小女心茹,还请莫兄多多关照。”
莫干云又是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久闻蒲大小人中之凰,当初老夫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方知传言无虚,蒲兄端的好福气啊。”
蒲正雄愣愣地瞧了秋菊半响,方道:“莫夸奖了。”
秋菊一旁“吃”地一笑,道:“女儿脸上可有不对么?”
蒲正雄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刚进家门,便急急请见为父,可有什么要事么?”
秋菊道:“听说莫大侠将来接我父女前往岳麓山一行,此话当真?”
未容蒲正雄开口,莫干云已然接道:“贤侄女记得不错,老夫等正是奉了帮主之命,来恭迎贤父女前往敝帮小聚几日。”
秋菊忙对蒲正雄摆手道:“爹爹,这趟岳麓山可千万去不得呀!”
此言一出,全厅宾主百十余人,同是一怔,热烘烘的场面,登时沉寂下来。
蒲正雄忙道:“为何去不得?”
秋菊道:“如今飞龙帮与丐帮弟子,已在襄阳火并多日,爹爹准道尚且不知么?”
蒲正雄道:“这件事为父早就听说过了。”
秋菊道:“爹爹试想,我父女这时前往岳麓山,岂非把丐帮中的朋友整个都得罪了么?”
蒲正雄道:“对啊,咱们虽是无心,人家却当我们有意,这时前去,岂不教他们误会了。”
莫干云一旁叫道:“丐帮算什么东西,纵然误会你父女,又敢将你蒲兄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