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道:“人数呢?”
季南山道:“两三百人总是有的。”
冬梅运指算了算,道:“其他的呢?”
季南山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说道:“其他那些人马,不过是路经贵地而已,如今早就西去执行任务了。”
金仲池远远听得大吃一惊,急忙回身问道:“那批人可是去了‘万柳庄’?那里高手云集,飞龙帮这时派人前去,等于自取其辱,以祝帮主之能,当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季南山面含得色道:“说得不错,飞龙帮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如今他们齐集万柳庄,我们却偷偷摸进了风云堡,只要……”
冬梅截口接道:“只要将‘铁掌震中原’蒲正雄控制,那万柳庄一股实力,自然就会打上个大大的折扣,纵然不能过半,起码也可影响他三分之一。”
季难山哈哈大笑道:“全被姑娘猜中了。”
冬梅突然眉尖微锁,道:“据我家仙姑所料,你们分明有意把这批人马尽数引过长江,如此一来,不是反而影响了贵帮一网打尽的心愿?”
季南山神秘一笑道:“难道我们就不会等待众人过江之后,再令蒲老儿现身么?”
冬梅点头道:“好一条‘釜底抽薪’之计。”
季南山趁机谄笑道:“贵上事事体察入微,也好生令人折服。”
冬梅淡淡笑了笑,忽道:“放下北上那些人手不谈,贵帮派出将近二千弟子,隐匿在我三才教境内究竟想干什么?”
季南山急声答道:“这些人全是为着劫击万柳庄人马和监视少林寺而来,绝对与贵教无涉。各位千万不可误会。”
冬梅嗯了一声,又道:“我家仙姑为了回避万柳庄方面的说客,明将教众南调,暗中取道北上,打算在开封附近暂隐一段时日……”
季南山恍然叫道:“难怪这一路之上,尽是贵教人马,原是有意调给那些人看的。”
冬梅心中暗笑,脸上肃然接道:“所以小婢想请堂主发道命令,速将贵帮现居开封周围三十里方圆之内的弟子,全部调开,无论用任何理由,均不得明停暗留,如果不遵此约,咱们以上所谈,就算全部作废。”
季南山连忙说道:“好,少时在下就传令下去,一十二个时辰之内,开封城三十里方圆,绝对叫你见不到一名飞龙帮弟子。”
冬梅微微一笑,道:“如此多谢谢堂主了。”
季南山连连答礼道:“理当如此,姑娘不必客气。”
说话间,双目微朝冬梅手里的“百凤朝阳筒”瞟一眼,说道:“在下可以走了么?”
冬梅道:“季堂主请便。”
季南山苦脸赔笑道:“姑娘可否将那支针筒赐还?”
冬梅沉吟一下,道:“以贵帮帮主的功力而论,如非对付我家仙姑,要这种东西何用?”
言中之意非但明白表示无意还他,且将扣留的的理由说了出来。
季南山愣了一阵,方才干笑道:“姑娘言之有理,不过……以夏侯仙姑的功力而言,除了对付我家帮主外,将针筒留在贵教,还不是一样无用?”
冬梅轻颌粉首,道:“看来惟有毁去一途了?”
季南山狠心道:“为了表示双方的诚意,也只好如此了。”
冬梅仔细摆弄一会,道:“这东西既称‘百凤朝阳筒’,大概是只能上发,而不能下射吧?”
季南山道:“不错,这筒口只要朝下一垂,不待发射,毒针自会滑出筒外,再想使用,就得重新装过了。”
冬梅轻轻点了点了头,手指突然在机簧上一按,只听得“嗖”的一响,一遍蓝芒疾闪而出,百千根细如牛毛的毒针,一齐洒射在梁柱之间。
就在众人骇然抬望之际,冬梅已经双手一扭,针筒方刻变了形状,弯弯曲曲滑落在众人脚下。
季南山瞧得心痛无比,呆呆地发了半响愣,方道:“仙姑若无其他吩咐,在下要告退了。”
夏侯飞琼挥手道:“去吧,莫要忘了开封之约。”
季南山应喏一声,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转身大步走出房门。
不下一刻工夫,房外两百多名飞龙帮手下,尽数疾退而去。
夏侯飞琼突然轻轻唤了声:“冬梅姑娘!”
冬梅立刻应道:“婢子在。”
夏侯飞琼道:“你认为季南山的话,可以相信么?”
冬梅哈哈道:“据婢子看来,倒不像是假的。”
夏侯飞琼慢站起身形,道:“既然是真的,咱们就得连夜赶路了。”
冬梅忙道:“何必如此匆忙?”
夏侯飞琼肃然道:“如今蒲大侠危在旦夕,咱们岂能无功于衷,你五人将我送到开封再急赶一程或可给风云堡打个接应。”
金仲池私下一直担心着蒲正雄的安危,早就有心立即起程,却又怕夏侯飞琼不堪劳累之苦,闻言不禁迟迟疑疑接道:“前辈的体力支持得住么?”
夏侯飞琼强笑道:“纵然辛苦一些,也比日后遭受良心责备舒服得多了。”
金仲池凝望着夏侯飞琼苍白的脸孔呆立良久,方才轻声一叹道:“前辈既是如此说法,咱们这就上路。”
一车双骑连夜北上,愈走风云雪愈大,直赶到第二日傍晚,方始到了开封城外的白云庵。
三日相聚,分别不免依依,金仲池亲将夏侯飞琼扶入庵中,道:“此次若能一举而胜,前辈应居首功。晚辈它日必将一路之事,尽告天下,以洗刷您老人家病时所遗留下来的污柄。”
夏侯飞淡淡一笑,道:“这些事倒不劳少侠费心,还是小心替我照顾文儿吧。”
金仲池听得脸孔一红,道:“前辈放心,师妹的安危全在晚辈身上。”
夏侯飞琼微微点了点头,转对冬梅道:“梅儿姑娘,凡事都得三思而行,莫要中了祝千秋那老狐狸的诡计。”
冬梅声道:“多谢前辈教诲,小婢自会当心……”
说话间,走到夏侯飞琼跟前,悄声道:“前辈安心养病,一年之后,小婢包管还您一个更强更大的三才教。”
夏侯飞琼苦笑道:“姑娘说笑了,经此一劫,我哪里还有争胜江湖之心,只要他们不再像以往那么为非作歹就够了。”
这时,白云庵主迎出,两人多年至交,相见之下,自有一番倾吐。
金仲池主婢五人,别过夏侯飞琼,纵马直奔开封,掌灯时分,便已赶进城里。
风雪之中的开封,虽无往日的繁华景象,却也行人不断,灯火通明。
主婢五人寻了间僻静的客栈,准备歇息一阵,再行赶路。
谁知方进店门,一名店小二忽然奇声叫道:“咦,公子是几时出去的?”
五人听得心头猛地跳,相互交换个眼色,金仲池咳咳说道:“你是问我么?”
店小二疑颜赔笑道:“小的刚刚给你送过酒菜,怎么您又打外边走了进来?”
金仲池强自厌制内心的兴奋心情,回望了呆头呆脑的“四季花婢”一眼,细声问道:“小二,你仔细瞧瞧,没认错人吧?”
店小二眨了眨眼,仔细打量金仲池一阵,小心道:“您……不是住在后院北厢的萧公子么?”
金仲池使轻拍拍他的肩膀,道:“果然有些眼力。”
店小二失笑道:“找还当自己眼睛出了毛病,原来是公子有意寻小的开心。”
金仲池哈哈一笑,迈开大步,直向后面走去。
四婢不声不响跟在身后,心中不知是忧是喜,只觉得情绪一片慌乱。
金仲池心急脚快,转眼跨进后院,半奔半走,直闯北厢,远远喝了两声:“萧风,萧风。”
静悄悄的房间,门帘低垂,声息毫无,任他呼唤再三,也未获得一声回音。
情急之下,不及多思,一脚闯了进去。
甫进房门,陡觉眼前一暗,一口冷森森的钢刀,无风无声的迎而劈来。
金仲池疾退一步,反臂抓起门帘,猛地随手一甩,硬将刀锋挡开,轻轻一掌拍了出去。
这时,一旁突然有人厉声喝道:“风儿住手!”
萧风身形一晃,疾足丈余,凝目一瞧,不禁骇然叫道:“你,……我是谁?”
朱文景一旁哈哈大笑道:“这还用问?你自然是小无风刀萧风了。”
萧风摸索自己的脸孔,道:“那……那么他呢?”
朱文景道:“他正是你哥哥金仲池金少侠。”
金仲池抱拳道:“老前辈别来无恙?”
朱文景道:“不必理我,你们弟兄两个快叙叙旧吧!”
金仲池面对萧风,勉强一笑道:“咱们在仇家刀口上分离,如今又在自己的刀口上相见,真是再巧不过了。”
“当啷”一声,钢刀跌落在地上。
金仲池缓步凑近萧风面前,轻拍着他的肩膀,道:“一别十七八年,还认识我这哥哥吧?”
萧风突然唤了声:“大哥!”
两人猛地紧紧抱在一起。
朱文景哈哈笑道:“好个感人的场面。”
两个紧抱良久,方才慢慢分开。
金仲池抹了把眼泪,凝视着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孔,道:“纵然无人指点,我也一定知道你是我弟弟。”
萧风也擦了把眼泪,道:“大哥说得不错,日前众人一再告诉我有个哥哥,我一直不肯相信,如今纵然无人说起,我也准知道你是我哥哥了。”
金仲池开心得大笑一阵,弓身拾起钢刀,亲切地送到萧风手中,道:“难得你使了一手好刀法。”
萧风赔笑道:“比起大哥那手神剑可差得太远了。”
金仲池耸声笑道:“瞧,咱们弟兄相会,便相互标榜起来,不怕朱老前辈耻笑么?”
萧风一笑,道:“没关系,咱们哥俩都是真材实料,哪个不服气,只管当场试过。”
一旁立刻发出一声冷哼,不必瞧,准是“铁马金枪”朱文景。
金仲池急忙转回身,说道:“我弟兄初次相逢,情绪激动之下,难免口出狂言,还请老前辈多多担待。”
朱文景又是一声冷哼,道:“已经担待了,换在往日,老夫的金枪早就出手了。”
萧风笑接道:“纵然出手,也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朱文景大吼道:“你说什么?”
萧风笑得更加得意道:“老前辈试想,我萧风一口马刀,已经令你头疼,如今再加上一柄剑,你老人家成么?”
金仲池久仰其弟弟的习性,一时不忍深责,只在一旁拼命的咳嗽。
朱文景眼睛翻了半晌,道:“你俩联手,那就另当别论了,非说是我朱文景,普天之下,有哪个是你俩之敌?”
金仲池闻言立即说:“云龙九现祝千秋。”
朱文景不以为然道:“那得试试才知道,老夫就不相信他祝老儿会有那么高深的功力。”
萧风接道:“对,对,我也不相信天下会有我弟兄连手之敌,包括他祝老贼在内。”
金仲池听得轻轻叹了口气,对这位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弟弟,真不知该如何开导是好。
这时,四季花婢悄然而入,齐声说道:“恭喜二位少爷重逢。”
萧风含笑点首道:“谢谢你们,两年不见,你们都长得这么大了。”
“少爷也比以前长得高壮了。”
金仲池闻言哈哈一笑,道:“梅儿,如今咱们终于三头对面了。”
冬梅不慌不忙道:“三头对面不好么?”
金仲池笑道:“恐怕不太好吧。”
冬梅眼珠转了转,道:“如今正是二位少爷重逢的大喜日子,哪里还会有什么不好?”
金仲池道:“别尽往好地方说,想想你们那一堆惊人的谎话吧。”
冬梅一副万事不知的模样,道:“小婢们几时说过谎话了?”
金仲池道:“你倒推了干净,难道你把树林里那段精彩表演全给忘了?”
冬梅愣然道:“什么精彩的表演?”
金仲池回顾了萧风一眼,道:“你瞧,她又故伎重施了。”
萧风笑应道:“这丫头花样多得很,大哥要当心哪!”
冬梅一旁苦眉苦脸叫道:“少爷!你究竟在说什么?小婢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嘛?”
金仲池含笑摆手道:“梅儿,算了吧,你这一套我早已教过多次,再使也不灵了。”
冬梅道:“少爷做事一向直爽,怎么今天也转弯抹角打起哑迷来?小婢整个被你弄迷糊了。”
金仲池瞧她那副模样,心里既好气,又好笑,剑眉微微一锁,道:“你迷糊,她们三人并不迷糊,何不回头问问她们三个?”
冬梅问道:“你三个晓得少爷的心意么?”
三婢一同摇了摇头,三张俏丽的脸蛋上,同时露出一片茫然之然。
旁边的朱文景、萧风以及傻头傻脑的侯芳,已都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金仲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金仲池摇首叹道:“你四人的装作工夫,实在太高明了。”
冬梅翘起小嘴,委委屈屈道:“人家真的听不懂嘛。”
金仲池哼了一声,道:“好吧,你们既然听不懂,我只有提示你们一句了。”
冬梅忙道:“少爷请讲。”
金仲池道:“你们可还记得那日我负伤的情形?”
春兰抢答道:“记得!”
金仲池点道一笑,道:“你们不妨将我负伤之后的情景,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冬梅想了想,道:“那日少爷重伤倒地,秋菊立刻扑了过去,将少爷背在身上,策马疾向燃烧中的树林冲去……”
说到这里,突然“啊”地一声,叫道:“少爷说得可是那片树林?”
金仲池道:“不错,正是那里。”
冬梅道:“嗳,少爷何不早说,小婢还以为是开封城外那片枯林呢。”
金仲池冷笑道:“现在知道也不晚,说说入林之后的事吧!”
冬梅道:“我几人冲进树林,远远避开战场,急忙把少爷抱下马来。”
金仲池哼了一声道:“以后呢?”
冬梅道:“小婢等小心将伤口部位的血衣撕开,立即着手替少爷涂药。”
金仲池微微一笑,道:“那时你们可瞧见了什么?”
冬梅缓缓点了点头,道:“正在大家忙得不可开交之时,陡见兰儿挺身跃起,回首猛朝一棵老树碰去。”
金仲池惊奇地瞟了粉首低垂的春兰一眼,诧异道:“好生生的碰那门子树?”
冬梅扬声一叹,道:“她只当少爷已经没救,成心碰树殉……殉情嘛。”
金仲池急咳一阵,叱道:“死丫头,你胡诌什么?”
冬梅急声道:“人家说的都是实情嘛,当时若非荷儿见机得快,恐怕她早就没命了。”
夏荷接口道:“梅姐说的不错,当时小婢一见情形不对,立刻扑了上去,脚步尚未站稳,兰儿的脑袋已经撞在我的身上。”
金仲池细声道:“没碰坏你的银子么?”
众人听得一同笑了起来。
夏荷却一本正经道:“还好只碰在小婢的肚皮上。”
听她的语气,倒看像银子比肚皮还要重要似的。
金仲池瞪目喝道:“谁要听你这些,我问的是你们撕开我的衣裳之后,可会发现什么异样?”
冬梅翻眼想了想,道:“多了一条深深的血糟。”
金仲池道:“还有什么与你们想象不同的地方?”
冬梅道:“还有很多血。”
金仲池耐心追问道:“还有呢?”
冬梅低首沉吟一下,道:“还有一块小疤。”
金仲池道:“除了那块小疤之外,就没有值得你们四位惊异的发现么?”
冬梅突然拍腿道:“小婢明白了,少爷问的可是那块掌大的胎记?”
金仲池连忙点头,道:“对,对,那块暗记呢?”
冬梅“咯咯”一笑,道:“少爷是怎么了,那暗记根本就不是你身上的东西,如何会出现在你的背上?”
金仲池毫不放松道:“据你四人所知,那东西该在谁的身上呢?”
冬梅抬手一指,道:“当然在二少爷身上了。”
金仲池得意的大笑一阵,道:“那么当时你四人为何一口咬定他自小就没那块东西?”
冬梅忙道:“嗳,少爷整个弄错了,我们说的是你自小没那种东西,并没说他呀!”
金仲池气急败坏道:“胡说,当时说的他明是你家少爷,如今怎委扯到我头上来了?”
冬梅从容答道:“因为你就是我家少爷嘛。”
金仲池回指萧风,道:“试问我若是你家少爷,他又是谁?”
冬梅笑眯眯道:“他是我家的二少爷呀。”
金仲池一时为之语塞。
萧风哈哈笑道:“大哥,看来这场官司你是打不赢了。”
金仲池哼了一声,道:“也不见得,后面还有一段精彩的故事,你仔细听着。”
回身唤了声:“菊儿!”
秋菊娇滴滴应道:“小婢在此,少爷有什么吩咐么?”
金仲池悄声问道:“还记得那段故事么?”
秋菊怔了怔道:“什么故事?”
金仲池道:“陪你们少爷练武的故事。”
秋菊道:“近来小婢时常陪伴少爷练,不知少爷指的是那一天的事?”
金仲池狠狠地瞪她一眼,道:“我问的是那年夏天一个夜晚,你挽起袖子,陪他练剑……不不,练刀的那段。”
秋菊恍然道:“再说一遍给大家听听如何?”
金仲池道:“好哇。”
秋菊清了清喉咙,说道:“那天天气既热,身上汗流得又多,婢子便挽起袖管,将臂上一块暗记露了出来……”
金仲池截口笑道:“好记性,一个字都不错。”
秋菊得意洋洋道:“小婢的记性一向好的很。”
金仲池道:“说下去!”
秋菊继续道:“当时二少爷一瞧这块东西……”
说话间,袖管一挽,露出一块红红的东西来。
金仲池忙问:“他瞧了这东西之后,可有什么表示?”
秋菊接道:“当时他便把眉头一皱说什么……”
萧风截口道:“好好一条略臂上,怎么长了这么块难看的东西?”
金仲池骇然叫道:“真有这码事?”
萧风笑道:“大哥这几个丫头骗人,从来不讲谎话,这就是她们高明之处。”
金仲池接道:“什么不讲谎话?刚刚她的话里,分明将少爷头上冠了个‘二’字,难道不算谎言么?”
冬梅笑叹一声,接道:“那日正值少爷重伤之际,情慌意乱之下,遗漏了一字,也是情有可原的,怎能算是说谎?”
金仲池词穷了,闷了一会,突然拉住萧风的手臂说道:“弟弟,这几个丫头太过厉害,大哥吃她们不消,如今是物归原主,你慢慢想法去对付吧!”
萧风忙道:“大哥且慢,她四人已是大嫂所有,要还也请还给大嫂,可不能再往我身上乱推。”
朱文景一旁听得哈哈大笑道:“我瞧她四人武功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别人想还想不到,你两人怎么反而推让起来?”
金仲池叹道:“老前辈有所不知,这四个丫头使人头痛得很呢!”
一直默站在一旁的侯芳,突然开口道:“金叔叔别怕,哪个使你头疼,告诉芳儿一声,随便赏她一箭不就结了么?”
朱文景失笑道:“芳儿,省省吧!凭你那两下子,蓝羽箭尚未离弦,肚子早就挨刀了。”
秋菊急急喝了声:“挨剑!”
朱文景立时才发现四人背上的刀都已变成了剑,当下呵呵笑道:“好家伙,朝代变了,兵刃也换了样。”
金仲池拍着萧风的肩膀,道:“弟弟她四人曾费了你不少心血,训练成这般程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怎能轻易送人?还是快快收回去吧。”
萧风摇首笑说道:“大哥不必说了,她四人费我心血再多,拿来孝敬兄嫂,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何况……”
话声稍顿,神秘兮兮接道:“何况这四人乃是小弟的初期出品,不理想之处甚多,我现在正计划重新训练几个又乖,又听话,又不骗人的上等品色,这四个留着无用,大哥就将就点使唤吧。”
四婢听得各个掩口偷笑不已,朱文景更是笑得肚子发痛。
金仲池被他逗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一边闷闷地发起愣来。
这时冬梅忽然说道:“少爷别为我四人的事伤脑筋了,还是研究一下打救蒲大侠的办法吧。”
金仲池跺脚道:“啊呀,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金仲池道:“飞龙帮派人架他去了。”
朱文景惊道:“有这等事?”
金仲池便将护送夏侯飞琼沿途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朱文景听得又急又惊,霍然跳起来,道:“走,咱们赶去瞧瞧。”
萧风同样听得又急又惊,跟着附和道:“走。咱们赶去瞧瞧。”
冬梅忽然说道:“老前辈少安勿躁,咱们先商量个对策,再走不迟。”
朱文景道:“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有话边走边说不成么?”
冬梅道:“如今咱们纵然飞去,怕也未必追得上人家,莫如慢慢想个办法再采取行动。”
朱文景点头道:“依姑娘之见,咱们该当如何下手?”
冬梅沉呤一下,道:“以风云堡平日戒备而论,人家随便派些人去,便不难将他捞获,是以咱们的重点在劫,而不是去打接应。”
朱文景点头道:“姑娘说得不错,如今那蒲正雄多半已经落在人家手里,咱们惟一地办法,就是中途拦劫了。”
冬梅道:“是以咱们必须兵分两路,一路赶到风云堡去瞧瞧,一路南下与三才教会合,教他们布下天罗地网,绝对要把蒲大侠救下来。”
朱文景道:“对,有攻有防,果然是个上上之策。”
冬梅微扫了众人一眼,探问道:“可是咱们八人,哪几个西去,哪几个南下呢?”
朱文景微微一笑道:“你说呢?”
冬梅迟疑一阵,道:“还是请老前辈吩咐吧!”
朱文景道:“我看你们都朝南走,西边有老夫一人足矣。”
冬梅抚首道:“不成,老前辈的目标太大,不适合西行。”
朱文景一想有理,便道:“那么就叫他们弟兄两个去吧。”
冬梅又摇首道:“不成,我四人有保护少爷的责任,不能离开。”
金仲池怒喝道:“简直是胡说八道,凭你们那两手,自顾已经不暇,还敢保护我,真是大言不惭之极。”
冬梅蛮不开心道:“少爷把负伤那段形景忘怀了么?”
金仲池道:“那时我孤身一人,不慎陷入剑阵之中,如今有弟弟跟在身旁,要你们何用?”
冬梅怨声道:“喜新忘旧嘛!”
众人又是一笑。
金仲池一时也被弄得忍俊不禁,暗笑了一会儿,柔声说道:“梅儿你一向足智多谋,大家对你都很契重,如今三才教刚刚反正,急待整顿,安排劫人,并非易事,正是你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你苦苦追随在我身边何用?”
冬梅道:“管它什么教,什么人,我分明是你的丫头,不跟你跟谁?”
金仲池咳了咳,道:“当今正是正邪一决生死之际,咱们理当各尽自己之力,为武林多争取一分生机,怎可因私而忘公,随便耍孩子气而忽略了天下大事?”
冬梅皱眉思索一会,仍然摇首,道:“不成!不成,我不过是个小小丫头,根本不懂得什么武林大势,只知道专心服侍少爷,要我整帮布网也可以,除非你也一起同去。”
金冲池发火道:“嗳!你这丫头好生糊涂,试想咱们这一仗万一败下来,我金仲池的命部没有了,你还服侍个鬼?”
冬梅眼睛翻了翻道:“结果胜了呢?”
金仲池道:“那时大家相处的日子还长,何在乎这区区数日时光?”
冬梅哼了一声道:“也不保险,说不定那天你少爷脸孔一变,把我们退回去了。”
金仲池道:“不退!不退,保证不退。”
冬梅急问:“也不转?”
金仲池连道:“好,好,不退也不转,要定了,总可以吧?”
冬梅开心得“格格”一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一切任凭少爷吩咐了。”
萧风触了金仲池一下,道:“大哥,又是一次败仗。”
金仲池苦笑道:“有道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下次找丫头,千万不可教她认书。”
萧风应道:“大哥说的是极,最好连大字也不给她认识一个。”
言毕,弟兄相对哈哈大笑。
春兰突然开口问道:“少爷,我呢?”
金仲池忙道:“兰儿一向最乖、最听话,对不对?”
春兰道:“理当遵从少爷,请吩咐方是。”
金仲池道:“那么你就先回姑娘身边去吧!”
春兰点道道:“小婢遵命。”
夏荷一旁问道:“少爷,还有我呢!”
金仲池道:“你更得快点回去,否则谁帮纪姑娘算银子?”
夏荷“唔”了一声道:“有道理,不过……”
眉毛微微下垂,无限关切接道:“不过小婢这一走,少爷怎过生活?”
那股劲儿,就话像金仲池少了她便没法过日子一般。
金仲池慌忙道:“你尽管放心回去,我二人身体都还结实,纵然苦上数日,也不算不得什么。”
夏荷悻悻一叹道:“少爷既是如此吩咐,小婢也只得从命了。”
金仲池松了一口气,目光又朝默然不语的秋菊姑娘望去。
秋菊立刻笑脸问道:“咱们主婢三人,打算何时起程?”
金仲池微微一怔,道:“谁告诉你去三个?”
秋菊道:“两位少爷,再加上小婢,不是正好三个吗?”
金仲池轻声道:“若是不加上你,不就两个正好么?”
秋菊柳眉微蹩,道:“不可能嘛!”
金仲池失声一笑,道:“为什么非带你去不可呢?”
秋菊道:“两位少爷试想,小婢若是一走,你二人的功力岂非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金仲池轻声叫道:“你鬼扯什么?我们身上的工夫,跟你啥关系?”
秋菊不慌不忙道:“少爷忘了那招‘天外一剑’么?”
金仲池哈哈大笑,道:“秋儿,你要知道,少爷的工夫是一天天练上手的,绝对不是靠你那招‘天外一剑’帮出来的。”
秋菊咳了咳,道:“那么二少爷的‘天外一刀’呢?”
萧风笑眯眯道:“不劳费心,我萧门无风三十六式,无一不是绝技,少一招‘天外一刀’,又算得了什么?”
秋菊直目呆一会,忽道:“纵然没那一招,小婢也该追随二位少爷在外闯上一闯,否则岂非辜负了我这十年苦练的大好身手?”
扬声道来,从头到脚都是傲劲。
金仲池急忙喝道:“休来信口胡吹,你就不怕朱老前辈耻笑么?”
朱文景笑道:“不敢,不敢!老夫会领教过她的刀法,的确高明得很。”
萧风失声叫道:“凭她那两下子,也敢跟你老人家动手过招?”
朱文景道:“莫要小瞧了她,她那几招刀法难对付得很呢!记得那天匆匆陪老夫走了二百招,非但未尝落败,反而把我老人家的衣袖……”
说到此处,秋菊的嗓子突然出了毛病,一连串的咳声,硬将他的话截住。
朱文景眼睛翻动了一阵,细声问道:“怎么,漏了?”
秋菊红脸低应了道:“我家少爷精明无比,那点花样,如何瞒得过他?”
朱文景笑了笑,道:“纵被拆穿,也无碍你的实力,凭你目前的工夫,除了当今几个顶尖高手之外已经不亚于任何人了。”
秋菊听得精神一振,道:“多谢老前辈夸奖。”
萧风忽然“扑”的一笑,道:“菊儿,人家随便捧你两句,可不能当真啊!”
秋菊傲劲十足道:“二少爷有所不知,如今菊儿的身手,已经不同于两年之前了。”
萧风眯眼打量她一会,道:“高到什么程度?”
秋菊略微沉呤,道:“刀法八成,掌法嘛……”
萧风笑道:“掌法如何?”
秋菊微微一笑,道:“怕二少爷也难将小婢奈何。”
萧风轻声道:“真的么?”
冬梅立刻接道:“一点不假。”
萧风笑脸一结,道:“有这等事?”
说话间,身形一闪,擦过金仲池身边,挥掌疾向秋菊拍去。
秋菊娇躯微侧,喝了声:“小婢失礼了。”
左掌护胸,右掌猛地一翻,无声无息地还了一招,掌势之速,较之萧风毫不逊色。
萧风脱口赞道:“果然不错。”双掌连连拍出,动作极端快速,不带一丝风声。
秋菊身形迎拒间,连被逼退数步,忽然扬声喝道:“二少爷小心,婢子要还掌了。”
萧风轻轻松松道:“别客气,有本事尽管放手施为吧!”
语声未落,秋菊掌势忽变,双掌挥动间,不时发出风雷之声,整个脱出无风掌范围,连步法也随之而变,攻守进退,灵巧绝伦。
萧风疾忙退了几步,惊声叫道:“这是什么掌法?”
朱文景脱口大喝逭:“风雷三式!”
秋菊又是呼呼两掌劈出,沉应道:“前辈好眼力,小婢使的正是风雷三掌。”
萧风惊愕之间,先招顿失,一连退出丈余,仍然未能脱出秋菊声势惊人的掌风之下。
转眼已经退至墙边,秋菊的左掌又已挟风劈来。
萧风猛将身形一挪,“嗖”地脱出掌风,疾疾向前冲去,谁料刚刚窜出两步,秋菊的右掌,突从背后反拍而出,直取萧风小腹。
萧风一时无法可避,只得挥掌一推,跟她硬拼了一掌。
但听得“嘭”地一声巨响,两人身形分朝不同的方向斜了出去,秋菊踉跄斜出五六步,方才站稳脚步,萧风也奔出丈余,一头闯在金仲池的身上。
萧风推了推手腕,惊颜喝问道:“你这掌法从那儿学来的?”
秋菊嘀咕道:“大少爷教的。”
萧风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大哥的掌法也如此之深。”
金仲池含笑道:“你的也不含糊。”
萧风听得脸红了又红,道:“大哥,看来这趟‘风云堡’,怕要三人行了?”
金仲池道:“好吧,三个就三个。”
秋菊一旁开心叫道:“多谢二少爷成全。”
萧风道:“谢谢你自己的手掌吧!”
秋菊神色一惨,道:“这条胳臂直到现在还不能动呢。”
萧风霍然失笑道:“我是当你有多大本领,原来也不过如此。”
秋菊翘嘴道:“小婢若真能胜得二少爷,那天早就把‘火凤凰’那老太婆给宰了。”
萧风猛地把头一点,遭:“不错,你若真能胜得过我,那祝映雪又算得什么?”
傲然道来,神气十足,就好像他的功夫真比七大名人里的,“火凤凰”高明似的。
金仲池摇首苦苦一笑,转对朱文景道:“你老人家打算几时动身南下?”
朱文景瞟了冬梅三人一眼,道:“先让她们三人歇息一夜,明晨再说吧。”
语才微停,随即回问道:“你们呢?”
金仲池道:“晚辈们用过晚饭就走。”
冬梅道:“待小婢唤人送些酒菜来。”
萧风忙道:“你对这里环境不熟,还是让我去吧!”
言毕,大步出门,谁料走出不远,突然又慌里慌张的退了回来。
金仲池瞧他神色有异,忙问道:“怎么样?”
萧风惶惶道:“大哥,咱们还是出去吃吧。”
金仲池诧异道:“为什么?”
萧风嗫嚅道:“因为……因为小弟发现对面南厢住着一个……熟人。”
金仲池奇道:“咱们成年奔走江湖,熟人哪里没有?大不了请他喝上一盅,怕个什么?”
萧风摇头不迭道:“大哥有所不知,这个熟人小弟惹她不起,只有躲她一躲。”
金仲池惊道:“什么人教你怕成这般模样?”
朱文景一旁接道:“准是那口‘相思剑’。”
萧风点点头:“对,对,正是鲁东‘万剑帮’里的‘相思剑’韩玉。”
金仲池突然脸孔一沉道:“弟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据为兄所知那韩玉姑娘人品武功都很不错,对你更是痴心一片,这一年来,几乎走遍江湖,到处追寻你的行踪,而你却了无一丝诚意,终日躲躲闪闪,你……”
说到这里,猛地把脚一跺,道:“你未免太对不起人家了。”
萧风急急道:“唉!大哥那里知道,那丫头……太过缠人了。”
金仲池喝道:“胡说,你当初不去惹她,人家怎会缠你?她怎么不来缠我?”
萧风苦兮兮道:“当初小弟不知,才跟她相……好一个时期……”
此言一出,除了金仲池之外,其他人全部笑了。
萧风咳咳道:“后来她竟要带我回‘万剑帮’去,大哥试想,小弟能接受么?结果两人一言不合,闹得不欢而散……”
金仲池接道:“她离你之后,立刻后悔了,第二日返回原地找你,本想与你重归于好,谁知你竟已它去!……”
萧风惊声叫道:“大哥如何知道?”
金仲池没搭他的腔,只是继续说道:“从那天起,她便一直找你,如今算来,快一年多了,其内心之苦,可想而知,你就发发善心,饶了她吧!若是当真看不上她,就干脆当面跟她说开,免得再教她一个女人家浪荡江湖,饱受风霜之苦。”
萧风强笑道:“大哥说得未免太严重了,再叫她找一个时期,她自然会慢慢把我忘却,何必惹她?”
金仲池微怒道:“胡说,为人处世,怎能样像你这般自私,有道是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初既然惹上人家,就该拿出点责任心来,岂可一走了之?”
萧风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这事咱们改日再谈,如今先办正事要紧。”
金仲池冷冷道:“休来与我推搪,要解决就是今天,还等什么改日,你难道不能替韩姑娘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体会一下那度日如年的心境么?”
萧风连连叹道:“大哥何必管小弟的闲事呢?”
金仲池怒道:“我不管你,谁来管你?”
萧风忙道:“对,对,大哥确是管得。”
金仲池道:“说!叫她来,还是自己过去?”
萧风眼睛向两旁瞟了瞟:“小弟自己过去也好。”
金仲池方待让路冬梅突然喊道:“少爷,二少爷要开溜!”
语犹未尽,萧风身形一闪,直向左首窗口摸去。
谁知他快,金仲池比他更快,一把抓住他的后领,猛地一拽,硬将他甩了回来。
萧风哀声叫道:“大哥何苦强人所难?”
金仲池懒得理他,迳对四婢说道:“你四人将他看住,千万别让他跑掉。”
朱文景笑道:“小侠放心,老夫如今已经明白事情的真像,他要再跑,老夫金枪也不饶他。”
说话间,金枪竟然上了起来。
侯芳一旁莫明其妙叫道:“金叔叔,他——他不是你弟弟吗?”
金仲池道:“且莫管他是谁,他要一逃,你就开弓,保险没错。”
侯芳搭箭弧,认真问道:“射头还是身子?”
金仲池咳了咳,道:“射……射他的衣服就好了。”
言毕狠狠瞪了萧风一眼,闪身冲出门外,直向南厢走去。
黯淡的灯光,照着韩玉一副憔悴的俏脸,只灯孤影,好生凄凉。
金仲池隔窗一见,不禁发出一声轻叹,整顿一下喉咙,扬声问道:“屋里是韩姑娘么?”
房中的“相思剑”韩玉,微微一怔,道:“外边是那位?”
金仲池道:“在下金仲池。”
韩王皱眉道:“金仲池?我……我不认识你嘛。”
金仲池道:“姑娘可还记得萧风?”
韩玉“呼”一跳了起来,急道:“萧风怎样?”
金仲池道:“在下便是萧风的哥哥。”
韩玉失声叫道:“你……你莫非是与令弟外貌难分的金大侠?”
急忙打开房门,道:“金大侠快请进来坐。”
金仲池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在外边跟姑娘谈几句,也是一样。”
说话间,韩玉闪身出房,刚刚瞧见金仲池的脸孔,忽然小嘴一咧,哭了起来。
金仲池咳咳道:“姑娘赶来开封,可是为了找寻舍弟?”
韩玉微微点头,声道:“你……你真是是金大侠么?”
“在下的确是金仲池。”
韩玉凄凄道:“看来这次我又追错了。”
金仲池道:“姑娘不必伤心,这次你并没追错。”
韩玉神情陡地一震道:“金大侠莫非晓得令弟的下落?”
金仲池道:“不但晓得,而且就跟在下住在一起。”
韩玉惊喜莫名道:“在……在那里?”
金仲池用手一指,道:“就在对面的北厢房之中。”
韩玉方想起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可怜兮兮地问道:“金大侠……不会骗我吧?”
金仲池沉声一顿,道:“姑娘尽管放心,在下决不骗人。”
韩玉闷了一会,道:“那么他自己为何不来呢?”
金仲池道:“姑娘只要不气他,就算他小子的造化了。”
韩玉莫名其妙地眨眨汪汪的眼睛,缓步直向北厢走去。
金仲池不即不离地随在身后,待到门前才紧赶几步,将门帘替她掀开。
这时萧风正呆呆站在一枪一弓和四季花婢的虎虎监视之下,连动也不敢妄动一下。
韩玉身在门外,已经瞧见了萧风,远远呼唤一声,飞身扑了上去。
房中老少六人,立刻纷纷避出。
朱文景凝望着金仲池漠无表情的脸孔,叹息道:“你兄弟二人外貌虽然相同,品格习性却是差得太远了。”
冬梅娇声接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也。”
朱文景道:“姑娘说得不错,目前她兄弟的作风,也正是当年‘黄衫客’文百川和‘无风刀’萧少秋二人的分野之点。”
冬梅眼角斜睨着金仲池,重重一叹,道:“唉!人与人之间的影响太大了,就以小婢四人而论吧,自从随了少爷之后,短短的十天工夫,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又乖、又和善、又……又……”
金仲池冷冷接道:“又不要鼻子。”
朱文景、侯芳两人听得哈哈大笑,旁边的四张小嘴,却一起翘了起来,八双白眼,一翻一翻地瞪着金仲池,心里要多不高兴,有多不高兴。
房里传出了韩玉的轻声哀啼和萧风的柔言软语。
朱文景抬望着黑沉沉的苍穹喃喃自语道:“好一片凄寒的月色。”
众人听得不禁一怔。
夏荷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老人家的眼睛莫非有什么毛病?”
朱文景呵呵笑道:“胡说,老夫眼力一向好得很,从未曾出过毛病。”
夏荷不解道:“既然没出病,怎么会在这大雪天里,说什么好一片凄寒的月色?”
朱文景神秘兮兮道:“姑娘那里知道,我老人家所说的月亮根本就不在天上……”
侯芳怪叫道:“月亮不在天上在哪里?”
朱文景回手一指,道:“就在这间厢房之中。”
傻小子夏侯一时信以为真,突然扑向房门,探首朝里望去。
只听他一声呼,又猛地折了回来,一张傻兮兮的脸孔,涨得比“四季花婢”颊上的胭脂还要红上万分。
“相思剑”韩玉慌忙脱出萧风的怀里,憔悴的脸蛋上,隐隐泛起两片红晕,抚胸嗔嗔怨道:“都是你害人。”
萧风怔怔道:“我哪里害了你?”
韩玉道:“你要不抱人家,怎么……怎么弄得这么难看?”
萧风“噗”地一笑,道:“我要不抱你,恐怕你那口‘相思剑’早就照顾到我头上了。”
韩玉恨恨横了她一眼,又慢步凑近她的身前,轻轻唤了声:“大哥……”
萧风忙道:“且慢,这大哥的称呼得换一换了。”
韩玉愕然道:“不叫你大哥,叫你什么?”
萧风道:“就叫声二哥吧!”
韩玉茫然不解道:“为什么?”
萧风道:“如今我弟兄已经重逢,他是哥哥,我是弟弟,我唤他大哥,你唤我大哥,听起来岂不是紊乱不清了?何况万一我两人站在一起,你一声大哥一喊,究竟是在喊他,还是在叫我?”
韩玉恍然道:“原来是为这个,我还当你……又要把我甩了呢!”
萧风忙道:“不敢,不敢。”
韩玉一时愁眉尽解,轻轻一笑,道:“大……二哥,以后你不会再离开小妹了吧?”
萧风咳咳道:“抱歉得很咱们马上就得分手。”
韩玉骇然退了一步,奇声叫道:“你……你说什么?”
萧风道:“我说咱们又得分开一段日子。”
韩玉听得脸色登时一变,手臂一反,“嗖”地亮出她那口寒光闪闪的“相思剑”,厉声吼道:“姓萧的,姑娘跟你拼了!”
萧风疾退两步,惊道:“刚刚还谈得蛮好,怎么说变就变了?”
韩玉恨恨道:“你……你欺人太甚了。”
萧风连连叹道:“咳咳!我又几时欺负了你?”
韩玉向前道:“我苦苦追寻你数年,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你又要离我而去,姓萧的,你还有一点良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