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雪手中金叶,同时也已出,“火凤凰”祝映雪也像只凤凰般展翅飞起。
一遍凄吼声中,奔向东南的两名少女应声倒地,正北一片金叶却被祝映雪挥剑击落,那名弟子安安全全窜进了一间房里。
祝映雪咯咯笑道:“臭丫头,你瞧如何?”
纪雪雪恨恨道:“老太婆,你年纪已老,死不足惜,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爱惜自己徒弟的性命么?”
说话间,又是一声惨叫,显然又有一人伤亡在金仲池剑下。
祝映雪面不改色的说道:“有道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她们自己若是该死,又与我这做师父的何干?”
纪雪雪破口大骂道:“像你这样卑鄙、阴险的臭老太老婆,死后真该把你打入十九层地狱,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祝映雪毫不在乎道:“便是打入二十层也没关系,反正时间还早得很不像你们这帮小鬼,眼看就要上路了。”
说话间,眼角不断瞟着北房,准备一俟弟子现身,立即挥剑猛攻,以免纪雪雪再行出手。
纪雪雪也一直扫着那扇房门,手中紧紧抓着两片金叶只待那少女一现身,金叶立刻便会无情的照料过去。
谁料两人干耗了半晌,那少女就像死在房里一般,任她两个再急,就是不肯出来。
祝映雪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出声喊道:“死丫头,赖在里边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滚出来!”
语声甫落,反应立刻来了,但见半掩的房门“呀”然而启,昏暗的天气下,一个黑影慢腾移出门外。
纪雪雪看也没看一眼,回手一片金叶打了出去。
无巧不巧,那个甫出房门,忽然伸了个大懒腰,纪雪雪打出那片疾若星火的金叶正好从那人腰旁飞闪而过,“叮”地一声,整个嵌进了门板里。
第二片尚未出手,纪雪雪已经发觉情形有些不对,急忙收手极目一瞧,这才看清根本不是那少女,原来是个身材瘦长,年约五旬的黑衣老者。
那黑衣老者对院中的搏斗竟视若无睹,懒洋洋地走了上来,一路上呵欠连连,好像几辈子没睡觉似的,即便如此,已将七大名人中的“火凤凰”祝映雪吓得面无人色,骇然倒退了几步,陡将长剑一挥,尖尖喝了声:“徒儿们,退!”
一阵风似的朝房后奔去。
一声令下,众女一齐脱出战圈,紧随祝映雪退去。
纪雪雪本还以为是她预先潜伏在房中的帮手,这时方知又搞错了,一时却又猜不透那黑衣老者的来历,登时不禁愣住了。
房后随后响起一遍马蹄之声,蹄声,由近而远,转眼便已消失。
金仲池愕然望了窗里的纪雪雪一眼,深然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她怎么突然跑了?”
纪雪雪急忙穿窗跃到金仲池身旁,悄声道:“被人吓的!”
金仲池忙问:“被哪个吓的?”
纪雪雪下额朝北一伸,道:“喏,就是他!”
金仲池霍然转身望去,那黑衣人正无精打采地站在两丈开外,眨首一双惺松的睡眼睨视着他。
金仲池轻轻道:“那是什么人?”
纪雪雪摇首道:“不知道,不过……能把‘火凤凰’吓跑的,武林之中也屈指可数了。”
这时,文素文等人也一齐冲出房外久众目齐聚在黑衣老者脸上,每个人都现出一片茫然神色。
金仲池脑际星电般一转,自言自语道:“莫非是神医解时村?”
纪雪雪“嗯”了声,道:“瞧这付懒洋子,正好像他。”
两人声音虽小,那人也居然听了个清楚,微微将脑袋点了一下,有气无力道:“对了,老夫正是解某。”
纪雪雪脸孔一红,声音放得更低,道:“这老家伙耳朵好长!”
解时村接道:“错了,是灵,而不是长。”
纪雪雪急忙抿住小嘴,再也不敢出声。
金仲池咳了咳,大步赶了上去,深深一揖道:“晚辈金仲池,见过解老前辈。”
解时村木讷道:“文百川的徒弟!”
金仲池点了点头,急忙问道:“你老人家可会遇见家师么?”
解时村道:“昨日刚刚分手。”
一旁的文素文急声叫道:“他老人家去了那里?”
解时村睨了她一瞥,对金仲池道:“她是谁?”
金仲池道:“她便是家师的爱女……”
解时村截口道:“素文丫头!”
金仲池道:“不错,正上敝师妹文素文。”
解时村从头到脚打量她了阵,道:“果然不错。”
文素文微微忸怩一下道:“你老人家可知家父去了哪里?”
解时村道:“匆匆分手,未能细问。”
文素文急形于色地唤了声:“师哥!”
金仲池沉道道:“师妹莫急,且见过解老前辈!”
文素文强自定下心神,恭恭敬敬一幅道:“伯伯在上,侄女儿给您行礼了。”
解时村点首道:“以老夫与你父亲的交情,理当伯侄相称,这一礼老夫生受了。”
言毕,又对金仲池道:“你倒是沉着得很哪!”
金仲池淡淡一笑,道:“并非晚辈不顾家师安危,而是对您‘妙手生春’解神医的医道,有绝对的信心。”
解时村眉毛挑了挑,道:“此话怎讲?”
金仲池道:“家师既然遇上你老人家,功力定然已经回复,武功既已回复,天下何处不能去得,哪里还用得着为他老人家担心!”
解时村叹了口气,道:“可惜你将老夫的能力估计过高了。”
金仲池惊道:“难道凭你神医的医道,也医他老人家不好?”
解时村道:“老夫虽称神医,终归不是神仙,在短短的半月之间,能让他回复几成已算不错了!”
金仲池紧张地问道:“几成?”
解时村想了想,道:“总有个六成吧!”
金仲池松了口气,道:“以家师的身手而论,六成也足够用!”
一旁的冬梅忽然接口道:“恐怕不是夏侯飞琼之敌。”
金仲池急道:“你想师父他老人家会到碧去山庄去么?”
冬梅道:“他老人家心中所忌,便是三才教与飞龙帮连手,心中所念的当然是文姑娘。试想他不去‘碧云山庄’又去那里?”
金仲池发急道:“如此一来,岂不等于羊入虎口?”
冬梅道:“如若小婢所料不差,三才教重兵必已追出,他老人家纵然去了,也一准扑个空,怕只怕在中途露了行迹,那可就糟了。”
金仲池惶道:“那该怎么办呢?”
冬梅道:“为今之计,只有追上去看看了。”
解时村摇首道:“不必着急,文百川没那么简单。”
冬梅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大概是从西边来的吧?”
解时村耸着肩道:“难道她三才教出了什么大人物不成?”
冬梅道:“三才教虽然一如往昔,可是整个武林却起了极大的变化,尤其这几日来,情势最是紧张不过。沿途之上,尽是各帮各会的眼线,纵然文老爷能为再高,也难瞒过众人耳目,何况……对他老人家感兴趣的绝非三才教一支人马!”
解时村眼睛眯了眯,转对金仲池问道:“这是你的丫头么?”
金仲池稍一迟疑,纪雪雪已然酥胸一挺,道:“我的!”
解时村慢吞吞问道:“那么你又是谁呢?”
纪雪雪小嘴撇了撇,道:“难道一定打在身上才知道么?”
金仲池急忙喝了声:“雪儿不得无礼。”
解时村已经懒洋洋笑道:“纪疯子的女儿!”
纪雪雪“哼”了一声,道:“被你猜着了。”
解时村指了指冬梅,道:“你的丫头口齿灵俐得很啊!”
纪雪雪傲然道:“脑筋也灵光得很。”
解时村道:“不知灵到什么程度?”
纪雪雪道:“灵到连战马金枪、无风刀、梅花神剑和我爹爹百手盂尝都听她的。”
解时村目中神光一闪道:“有这等事?”
纪雪雪一字一顿道:“就有这等事。”
解时村半信半疑的环扫了众人一眼,最后方将目光停在冬梅俏丽的脸蛋上,细声问道:“你认为咱们有赶去瞧瞧的必要么?”
冬梅道:“如留在这里担心思,还莫如赶去看个究竟,没事让他们父女师徒叙叙,有事也可教他们尽点做小辈的本分,不知你老人家以为如何?”
解时村猛地仰起脖子,张了个大大的呵欠,良久才含含胡胡应了声:“言之有理。”
旁的夏荷忽然“嗤”地一笑,道:“你老人家几天没睡觉了?”
解时村眼睛翻了翻,道:“谁说的?老夫每天睡的都很饱啊!”
夏荷怔了怔,道:“瞧您一直无精打采,呵欠连连的模样,婢子还以为你老人家觉没有睡足呢!”
纪雪雪接口道:“荷儿,你孤陋寡闻了,神医解时村解大侠是个出了名的睡猫,凡是在武林中闯荡过几天的人,有哪个不知道?”
解时村怪声吼道:“什么?睡……睡猫?”
金仲池急责道:“雪儿,你怎么又来胡说了?”
纪雪雪呶嘴道:“他能叫爹爹纪疯子,人家就不能喊他一声睡猫么?”
解时村呵呵苦笑几声,道:“好,咱们两不相欠,扯平!”
语声方落,不知谁的肚子忽然“咕”地一声。
众人齐向解时村望去,直看得他脸孔一红,道:“老夫觉虽睡足,肚子却是空了一整天了。”
冬梅恍然道:“小蜱正在奇怪老人家的出现,原来你老人家是到这里找东西吃的。”
解时村又道:“结果东西没吃到,却闻了一屋子腥气。”
金仲池看了看地下几具死尸,忽然道:“晚辈等也是情非得已,你老人家就多包涵点吧。”
解时村摇首道:“你们们这几具算什么,房后那老少二十余口死的才可怜呢。”
金仲池闻言猛地把脚一跺,恨恨道:“该死的‘火凤凰’师徒!早知如此,方才真该多杀她们几个。”
说话间,解时村的肚子又响了。
冬梅露齿一笑,道:“附近三十里内无村无镇,要想饱腹,就得赶快。”
转对秋菊叫道:“菊儿,动手!”
秋菊应了一声飞身扑了出去。
解时村骇然道:“你们要干什么?”
冬梅道:“给你老人家杀鸡呀!”
解时村心中一奇,忙又回首望去。
但见秋菊伸手一抓,已经捞到一支大公鸡,刀光一闪,整个把鸡头削了下来,回身又喝了声:“掀锅!”
手臂一甩,血淋淋的鸡身,脱手而出,待夏荷窜进房里,刚刚掀开锅盖,那鸡身已已经越众穿门,落进热气腾腾的水锅里。
解时村咧嘴叫道:“就……就这么煮?”
冬梅笑嘻嘻道:“时间过于迫切,你老人家将就点吧!”
解时村抚腹叹道:“还好老夫带有解毒良药,你们怎么做,我就怎的吃吧!”
老少九人八骑,一路上边赶边问,直追到第二日午后,依然未见文百川侠踪。
当时人马俱已疲惫万分,逼于无奈,只得在一座小镇上落了店。
众人刚刚入室不久,陡闻院中传出一片喧哗之声,解时村当先疑道:“莫非冲着咱们来的?”
冬梅应道:“八成是‘三才教’的人马到了。”
解时村冷“哼”一声,道:“来了算他们倒霉。”
文素文一旁喊了声:“解伯伯!”
解时村忙道:“侄女儿放心,伯伯不会伤你母亲的。”
话间,门外忽然有人喊道:“请素文小姐出来答话!”
文素文神色一变,道:“果然是他们。”
冬梅急忙站起来,道:“姑娘且别露面,待小婢先去会会他们。”
言毕,闪身跨出房门,环目四盼,但见院中早已排满人了雄赳赳的大汉,一名五旬上下的狐袍老者,正肃立在门前丈余之地,一双冷森森的目光,直射在她的脸上。
冬梅轻理云髻,娇声道:“你们可是三才教的人马么?”
狐袍老者冷冷道:“老夫不愿与你多费口唇,快快叫素文小姐出来。”
冬梅道:“你不说个清楚,文姑娘怎肯出来会你?”
狐袍老者无可奈何道:“不错,老夫等正是三才教之人。”
冬梅客客气气道:“你老人家贵姓啊?”
狐袍老者道:“老夫便是本教河南分舵舵主公孙泰。”
冬梅道:“原来是公孙舵主,难怪看起来这么威风了。”
公孙泰横目喝道:“废话少说,还不快将素文小姐请出来!”
冬梅忙道:“慢点,慢点。”
公孙泰不悦道:“本坛耐性有限得很,劝你休来借故拖延,免得大家下不得台。”
冬梅轻悄悄道:“难道人家低声下气请教一些疑问,也不成么?”
公孙泰瞧她模样可怜,不忍回绝,皱眉道:“什么问题?快说!快说!”
冬梅游目四扫道:“这些人都是贵属下么?”
公孙泰应了声:“不错!”
冬梅奇声道:“不知舵主携带诸多手下前来何干?”
公孙泰道:“自然是专程迎接素文小姐了。”
冬梅道:“文姑娘又非人犯,何须如此多人押解?”
公孙泰冷笑道:“根据总坛令谕所示,这次素文小姐出走,全是受了外贼所惑,本舵为了防人从中阻挠,多带一些人手,总是不会错的。”
冬梅道:“若是文姑娘自己不愿回去呢?”
公孙泰道:“胡说,那有女儿不愿回到娘亲身前之理?”
冬梅淡淡一笑,道:“那可说不定,或许文姑娘在碧云山庄呆得气闷,自己想出来散散心也未可知。”
公孙泰道:“纵要外出散心,也得先回总舵一行。”
冬梅道:“为什么呢?”
公孙泰道:“本教太上试法,一向令出如山,如今既已勒令全教高手迎她归去,岂能由于她一己之意,而损伤了太上法令的尊严?”
冬梅道:“原来你们是来捉她的。”
公孙泰道:“但愿她能体谅属下的苦衷,否则……本舵也只有得罪了。”
冬梅忽然叹了口气,道:“可惜舵主忽略了一件极端重要的事。”
公孙泰敞微怔了怔,道:“什么事?”
冬梅道:“跟随文姑娘一道的那些朋友,各个都是高明之士,凭你们这种角色,万非人家之敌,要想动手捉人,又谈何容易?”
公孙泰陡地耸声高笑一阵,道:“小丫头,你也忘了一件极端重要的事。”
冬梅轻轻问道:“什么事呀?”
公孙泰道:“我三才教人手虽然不齐,行动都是最为快速不过,如今这客店四周,早已被我二千弟子包围,你们老少不过九人之数,纵令武功再强,也休想轻易突围而去,何况这两千人马只不过是先头部队,总坛重兵随即可到,哼哼!不是老夫危言耸听,任你九人长出翅膀,也难也飞出这间小屋了。”
冬梅咬了咬嘴唇,道:“真的么?”
公孙泰冷“哼”一声,道:“是真是假,一问素文小姐即知分晓。”
冬梅想了想,道:“候在门外,待我进去问她一问!”
言毕,身形一闪,缩进房里。
小雯当先跑上来问道:“冬梅姐姐,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冬梅转向神色彷徨的文素文道:“文姑娘,那公孙泰的话!是真的么?”
文素文道:“三才教门下行动,一向快速无比,想来大概是不会假了。”
冬梅锁眉道:“这可难了。”
秋菊一旁喝道:“有什么难,杀出去算了,我就不信他能将咱们挡住。”
冬梅瞪目道:“废话!要是能杀,还你来说么?”
秋菊樱唇翘道:“既不能杀,又不能走,难道咱们就坐以待毙不成?”
冬梅眼角扫了文素文一瞥,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难就难在这里嘛。”
纪雪雪开口接道:“这有何难,你不会故技重施,像那晚一样,将他们引开么?”
冬梅摇道道:“姑娘想得未免太简单了,那日在他碧云山庄咱们只用两支火把,便不难将他们吓得鸡鸭乱飞,没命的奔逃。如今环境已变,纵是烧掉这间客店,人家也不会轻易撤围的。”
纪雪雪轻轻松松道:“此计不成,另谋它策,难道这区区两千人马,还真能难倒你智多星不成?”
冬梅苦笑道:“姑娘太高看婢子了,小婢不是神仙,哪里有那大的本领?”
纪雪雪有点发急道:“你多少一定有些办法,总不至于像我们一般干瞪眼吧?”
冬梅沉吟道:“那就得看文姑娘的意向了。”
此言一出,除了睡的迷迷糊糊的解时村外,其他众人不约而同齐向文素文望去。
文素文为难了半晌,方才嗫嚅说道:“最好等家母来时,让我好生跟她谈谈,说不定她老人家念在母女的情分上,破例放过咱们一遭……”
小雯载口急叫道:“不成,不成,这办法绝对行不通的。”
文素文轻叱道:“少多嘴,你懂什么?”
冬梅急忙应道:“好吧,咱们就照文姑娘吩咐行事便了。”
纪雪雪皱眉道:“若是……文伯母不肯放咱们走呢?”
冬梅道:“那时再另行设法不迟。”
说话间,门外又传来了公孙泰的粗吼之声:“小姐再不出来,可别怪属下无礼了!”
解时村忽然闭目叫道:“吵死了,吵死了。”
纪雪雪呀然道:“原来老前辈没睡着!”
解时村睁开一双睡眼,斜了她一瞥,道:“里边喊,外边叫,老夫纵然真是头睡一睡猫,也早就被你们吵醒了。”
纪雪雪“嗤”地一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吵了你老人家的好梦了。”
解时村“哼”了一声,又将眼睛闭上了。
冬梅悠然一声长叹,道:“可惜咱们肯等,人家却不等,奈何!奈何!”
解时村懒洋洋接道:“为了不使文丫头为难,你不能献出条妥善的脱走之计,倒还情有可原,若是连今拖延时刻的办法都没有,哼!今后再也休来妄称什么智多星,免得笑掉我老人家的大门牙。”
冬梅连声说道:“简单简单,太简单了。”
解时村忙问:“是笑掉我的大牙简单,还是拖延时间简单?”
冬梅笑道:“自然是拖延时刻了。”
解时村道:“那就请你快点露上一手,好教我老人家开开眼界!”
冬梅道:“如此可要得罪你老人家了。”
解时村诧异道:“这事与我何干?”
冬梅轻声一笑,道:“关系大得很哩。”
说话间,从怀里取出纸笔,飞龙走笔地在纸上写了:“肃静”二个大字。
解时村嘴巴歪了歪,道:“就这么简单?”
冬梅道:“再加上你老人家的落款,就不简单了。”
随即轻舞毫锋,又在一旁注了:“神医解时村白”六个小字。
解时村朝着白纸黑字瞧了又瞧,忍不住脱口赞了声:“好字!”
冬梅收笔笑道:“依小婢看来,你老人家的大名,比找这手字好的太多了。”
解时村咳了咳,道:“老夫这名字虽然不错,却未必一定管用!”
冬梅自信满肩道:“放心,保证跟您开出药方子一样。”
言毕缓步出房,取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将纸条钉在门板上,瞧也不瞧公孙泰一眼,扭身转回房里,“碰”地一声,紧紧将房门合上。
果然,喧哗的落院,立刻沉静下来,再也听不到一丝声息,静得如同没人一样。
解时村讶然叫道:“咦!想不到老夫的名头还真能吓人!”
冬梅“嗤嗤”笑道:“七大名人里的解神医,还有什么话说?”
解时村听得一开心,倒头又睡了。
过了莫约一盏茶时分,寂静的院落,重又嚷嚷起来。
冬梅轻声道:“夏侯飞琼到了!”
解时村含糊接道:“不知这帖子还管不管用?”
冬梅道:“对付夏侯飞琼,力道只怕不够……”
语犹未尽,时闻夏侯飞琼尖声喝道:“解时村有什么了不起?吓得了别人,还吓得了本仙姑么?”
解时村缩了缩脖子,道:“实力到此为止,以后瞧你们了。”
说话间,夏侯飞琼又吼道:“姓解的,你凭什么拐骗我的女儿?”
解时村连连摆手道:“这可不关老夫的事,你们自己闯的祸,自己去解决吧!”
纪雪雪微哂着解时村的畏缩模样,故意问道:“怪了,凭你七大名人里的解神医,怎会怕起她夏侯飞琼来?”
解时村忙道:“谁个怕她?老夫只是懒得管他文家的家务事罢了!”
这时,夏侯飞琼语气更凶了,只听她理直气壮的叫喊道:“解时村,有种的别装缩头乌龟,出来跟你家仙姑当面理论理论!”
正当解时村哭笑不得之际,文素文陡然闪过众人,飞身扑了出去,众人待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纷纷追出门外。
但见文素文纵身落在夏侯飞琼身旁,畏畏缩缩的唤了声:“娘!”
夏侯飞琼寒声叱道:“你如今羽毛已丰,那里还将我这个娘亲看在眼里?”
说话间,突然发现金仲池站在众女之中,不禁气打心来,瞪目厉声喝道:“果然又是你这小狗干的好事!”
金仲池为了不使师妹从中作难,骂到嘴边的话又回去,闷了很久,方道:“夏侯飞琼,我实在不愿与你为敌,望你莫再口出污言,免得激起我的怒火,伤了彼此的和气,”
夏侯飞琼狠狠啐了一口,尖声吼道:“你连损我手下三员大将,此仇不共戴夫,彼此还有什么和气可言?我偏要叫你小狗,你能将我奈何?你当你那几手剑法真能伤得了我么?哼!莫说是你,纵是你那老狗师傅武功尽复,也未看在你家仙姑眼里。”
金仲池听她辱及恩师,不禁勃然大怒,猛地迈上一步,恨声喝道:“夏侯飞琼,你再敢出言不逊,可莫怪我金某无礼了!”
夏侯飞琼“唰”地拔出长剑,遥指着金仲池的鼻子,喝道:“小狗,你我之仇已非言语所能化解,咱们废话少说,干脆剑上见真章吧!”
夏侯飞琼长剑一出,“三才教”在场的帮主独孤玄、陕甘六煞、五坛坛主以及各级护法等人,俱都兵刃脱鞘,大有一拥而上之势。
金仲池忍了又忍,终于忍耐不住了,猛地将手掌一摊,秋菊立刻将长剑交到他的手里。
正在双方一触即发之际,解时村突然冲出房门,连声喝道:“且慢动手,且慢动手。”
夏侯飞琼厉声叱道:“姓解时!你真的要插手么?”
解时村忙道:“老夫才不要管你们这段闭事,只是不忍见你们自相残杀,打算出来劝劝架罢了。”
夏侯飞琼冷冷道:“不必多费口舌,这段公案劝也无用,看在你当年多次替我诊脉份上,破例放你一条生路,快快自行离店去吧!”
解时村沉吟半晌,方道:“你真的非打不可么?”
夏侯飞琼拔抉断钉道:“打定了!”
解时村毅然道:“好,要打你们自己人打,其他外人可是一概不准出手!”
夏侯飞琼急喝道:“为什么?难道我这数千属下,都只能站在一旁着热闹不成?”
解时村脸色陡然变寒,喝道:“夏侯飞琼,我因种种原因,不愿与你破脸,希望你能自爱,莫要逼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来。”
夏侯飞琼闻言呆呆地愣了半晌,才嗫嘱问道:“若是他们不顾一切,贸然出手助我哟?”
解时村陡然衣襟一撇,胸前一排密密的金针,立刻露了出来,手抚着金针,他冷冷道:“保证一针一个,这九九八十一针,就是来八十一条人命,哪个不怕死,尽管出手便了。”
此言一出,非但夏侯飞琼脸色突变,一旁三才教众人,更是各个噤若寒蝉呆立当场,连一个吭声的都没有。
过了片刻,夏侯飞琼猛一点首,道了声:“好,就听你的!”
目光一转,转对金仲池厉喝道:“小狗,今日你我是不死不休,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言毕,正待举步而上,文素文突然跪在她身前,双臂紧抱她的双腿,失声叫道:“娘啊!您先等一等!”
金仲池等人见状心惊,一同皱起眉来,每张脸上都流露出一片关切之色!
但见夏侯飞琼恨目叱道:“丫头,你疯了!”
文素文急声道:“文儿有话要告诉您。”
夏侯飞琼怒喝道:“娘又不会死,有话不会待会儿再说么?”
文素文连忙说道:“不成,不成,非要现在说不可。”
夏侯飞琼强行忍耐道:“好!简单一点!”
文素文抑悲道:“娘,孩儿已经知道爹爹是谁了。”
夏侯飞琼斜目蹬了解时村一眼,道:“姓解的,一定是你对她说的?”
解时村双手乱摆道:“休来血口喷人,老夫根本就没跟她说什么。”
夏侯飞琼微微怔了怔,转对文系文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文素文道:“是……是金师哥!”
夏侯飞琼怪声道:“师哥?叫得可倒便亲热。”
文素文道:“他本来就是孩儿的师哥嘛!”
夏侯飞琼冷哼一声,道:“他几时告诉你的?”
文素文不愿说出金仲池私探香闺之事,忙道:“今天上午。”
夏侯飞琼神色逐渐平静下来,寒声问道:“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文素文道:“说……爹爹很想念您,只要您能重新做人,他老人家可以宽恕您以往的过失。”
金仲池一旁暗叹道:“她说的虽是谎话,却也用心良苦,但愿这妖妇能孽海回头……”
思念未已,夏侯飞琼又已冷哼一声,道:“简直在做梦!”
文素文凄声道,“娘啊,您怎能如此绝情?”
夏侯飞琼闷了一阵,忽然语气略微缓和道:“文儿,你恨娘么!”
文素文忙道:“娘说什么话!孩儿再是大胆,也不敢恨您哪!”
夏侯飞琼又问:“你想念你爹爹么?”
文素文道:“当然想了,爹爹他老人家实在太苦了。”
夏侯飞琼微微点首道:“好,待这次事了之后,为娘送你到他那边去。”
文素文立即破涕为笑道:“真的?”
夏侯飞琼不答反问道:“那小子还跟你说过什么?可曾谈及如果为娘不原重新做人的后果么?”
文素文脸上的笑容马上不见了,疑疑的怔在当场,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
夏侯飞琼试探道:“他们是否打算将为娘杀死?”
文素文急急摇首道:“没有的事,爹爹岂是那么狠心之人!”
夏侯飞琼又道:“那么他们打算如何处置为娘呢?”
文素文这才颤抖声音说道:“师哥他说——万一您不肯回头,他——他要代替爹爹废去您的一身功力。”
夏侯飞琼冷笑一声,道:“文儿,你愿意娘这一身武功被人废去么?”
文素文神色黯然道:“当然不愿意嘛。”
夏侯飞琼道:“所以你才不让为娘出去,生怕我废在那小子手上,对不对?”
文素文点头不迭道:“娘啊,孩儿求求您,请您接受爹爹的规劝吧。”
夏侯飞琼俯身轻指着爱女一头如云秀发,温和地说道:“好孩子,难为你一片孝心,也不枉为娘疼你一场,”
文素文惊喜欲狂道:“娘!您答应了?”
夏侯飞琼轻轻道:“孩子,你暂时歇歇吧!”
轻语声中,陡然闪电出指,一连点了文索文三处要穴,接着猛将她的身形提起,挡在自己身前,剑指金仲池等人喝道:“你们怎么说?”
这意外的变化,非但将金仲池等人惊呆,就连见多识广的解时村,也登时吓傻了。
本来嘛,刹那之前,夏侯飞琼还煞有其事的像要接受文素文劝告模样,谁会想到她竟暗藏祸心,突起发难居然将自己的女儿伤在了指下!
金仲池一时急愤交迸,厉声吼道:“夏侯飞琼,你……你打算将她怎样?”
夏侯飞琼淡然一笑,道:“不怎么样,不过先给自己安排个退步而已。”
金仲池忙道:“你要走,尽管走,又没人拦你,何须安排什么退步?”
夏侯飞琼冷笑道:“你讲的可倒轻松,你也不想想,仙姑不趁机宰了你这条小狗,如何能甘心?”
金仲池剑眉一扬,道:“只怕你夏侯飞琼没这个本事。”
夏侯飞琼奸笑道:“纵然我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我这数千属下,也不难将你累死,小狗!你认命吧!”
解时村一旁喝道:“夏侯飞琼,你敢!”
夏侯飞琼得意洋洋道:“有什么不敢?难道你们不要素文丫头的性命了么?”
解时村惊呼道:“你——你说什么?”
夏侯飞琼道:“只要你解时村一出手,我立既将文儿杀死,看你拿什么跟你那老狗朋友交待!”
解时村怒声叱道:“有道是虎毒不吃子,难道你竟忍心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
夏侯飞琼心平气和道:“女儿固然重要,我个人的事业前程更加重要,为了得以称霸江湖,杀了她何足为惜,何况我本无取她性命之意,万一杀死了她,也是你们做伯伯和师哥的人逼迫所致,其罪亦不在我,明白了吧!”
解时村只被她气得身躯乱颤,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金仲池突然恨恨骂道:“无耻妖妇,你……你……你简直连禽兽都不如了。”
夏侯飞琼“咯咯”荡笑道:“人比禽兽,不过只多一付假面具而已,像你这条小狗,长得还不是跟人一样?又有什么如与不如?”
金仲池闻言大怒,铁青的脸孔上,立刻腾起一片杀杀气,星目威迫电射,虎虎凝视着夏侯飞琼,大有不顾一切一拼之势。
夏侯飞琼睹状心惊,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利剑,沉声呼道:“独孤教主何在?”
独孤玄应声而至,道:“独孤玄在此,仙姑有何差遣?”
夏俣飞琼把文素文推到他手里,故意扬声说道:“小心看守,如若有人胆敢抢救,抑或姓解的出手伤人,立即先宰了这丫头!”
独孤玄迟迟疑疑道:“独孤玄遵……遵命!”
言毕,扶着文素文迅速退至一旁。
夏侯飞琼得意地一笑,喝道:“小狗,来吧!”
这时,陡闻远远传来一声暴喝:“夏侯飞琼!你未免过分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但见东厢之中,大步起出一个中年文士来。
金仲池当先欢叫了声:“师傅!”
飞身迎了上去。
众人这才知道那人便是名震宇内的“黄衫客”文百川文大侠,不禁同时愣住了。
就在众人微微一愣之时,冬梅忽然猛朝秋菊腰际一托,喝了声:“去!”
秋菊姑娘的身子,犹如一支离弦的箭般疾射而出,直向挟持文素文的“三才教”教主独孤玄扑去。
待独孤玄发觉情形不对时,秋菊的一柄钢刀,已经劈到了面前,独孤骇然往后一闪,秋菊趁势一把将文素文捞在手里,尽快地拍开了她的穴道。
几乎同一时间,其他三婢也已飞至,一齐将文素文包围住。
纪雪雪更是势如疯狂,身起半空,几点金星已朝夏侯飞琼打去,脚方着地,金剑又已照顾到夏侯飞琼的身子上。
夏侯飞琼一身功力也着实惊人,一支长剑使得疾快无比,任她纪雪雪攻势再厉,一时也无法将她奈何。
文素文穴道一解立刻腾身纵起,一头扑到文百川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文百川紧紧搂着爱女,喃喃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文素文哭得越发凄切,听得一旁的金仲池也为之心酸不已。
文百川轻声安慰良久,方才把女儿劝的逐渐静了下来。
这时,解时村也走近一旁,笑声道:“你的本事真不小,居然将各帮的眼线俱都瞒了过去,我倒白替你担心了。”
文百川淡淡一笑,道:“解兄,准备好了么?”
解时村指针道:“早说准备停当,只等你发令了。”
文百川微一叹,道:“那就请你快些出手吧!”
解时村应了一声,随手取下四支长达六寸有余的金针来。
文素文诧异问道:“爹!解伯伯要干什么?”
文百川沉声道:“将你娘的武功废了!”
文素文骇然叫道:“不成,不成,你们不能太过狠心。”
文百川叹道:“孩子,并非为父狠心,而是其中别有缘故。”
文素文哭喊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准您废了母亲的武功。”
说话间,纪雪雪的金叶又已出手,使的正是挥金十八剑里的满头金星,只逼得夏侯飞琼连连闪避,情形极端狼狈,同时“四季花婢”也紧包围在一旁,三才教众人要想援手,也非易事。
忽然,解时村向金仲池打了个眼色,扬声道:“叫那几个丫头退回来!”
金仲池急忙扬声叫道:“雪儿!不得再难为她老人家,快带众人退回来!”
语声方落,五女已经同时跃起,飘飘落在金仲池身旁。
解时村方想出手,文素文又已叫了起来:“解伯伯!求求你,就饶了我娘吧!”
解时村瞟了文百川一眼,又将举起的手掌放下。
夏侯飞琼透了口气,厉声喝道:“姓纪的丫头,有种的别跑,再跟仙姑大战一百回台!”
文素文急忙叫道:“娘呀,你要小心,解伯伯要出手了!”
三才教众人闻言惊容齐现,不约而同地朝后退了一步。
夏侯飞琼脸色变了变,道:“解时村,你真的要跟我过不去么?”
文素文抢答道:“他要废了你的武功。”
夏侯飞琼骇然一叫,颤声道:“你……你敢!”
文百川面含不悦的瞪着文素文道:“你这孩子好生胡涂,你解伯伯为了替你娘治病,才打算先以金针破去她的功力,你怎能如此是非不辩,胡乱吵闹?”
夏侯飞琼闻言叫道:“休听他胡扯,为娘身体蛮好,几时生过病了?”
金仲池等人齐目朝她望去,但见她一付神气活现模样,的确毫无病容。
文素文半信半疑道:“娘真的有病么?”
文百川道:“你若不信,不妨问问你解伯伯!”
此言一出,不待文素文开口,众目已经一齐落在解时村脸上。
解时村悠然长叹一声,道:“侄女不必多疑,你娘确实有病,而且这病已经拖了她二十几年了。”
夏侯飞琼跺脚骂道:“放屁!放屁!简直是放屁!”
文素文连替她娘红脸的事都给忽略了,急急忙忙说道:“伯伯能说得详细点么?”
解时村点了点头,好像有意让大家听到一般,故意扬声说道:“二十数年之前,你母亲乃是武林公认的第一美女,非但人品出众,武功也极端高明,当时名声虽然不好,也都是遭人恶意中伤和师门污名所累之故,其实她本人却是正派得很……”
夏侯飞琼载口叫道:“我现在也正派得很哪!”
说话间,酥胸连挺,神色好生得意。
纪雪雪等人瞧得各个忍俊不禁,急忙抚嘴背过脸。
解时村咳了咳,接道:“后来她与你父亲无意中遇上,两人一见钟情,经过年余交往,毅然双双隐退江湖,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当时也不知羡煞了多少武林人物。”
夏侯飞琼“咯咯”笑道:“包括你解某在内么?”
“噗嗤”一声,众女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解时村狠狠的皱眉头,续道:“那时江湖上绝少有人知晓她的隐居所在,我因是你父亲的生平至友,才有幸常与他们两人见面,谁知在你母亲怀上你之时,突然被我发现了宗意外!”
文素文急声迫问道:“什么意外?”
解时村道:“我在你娘的脉搏之中,发觉她好像有点走火入魔的现象。”
文素文惊呼道:“真的?”
解时村又道:“当时非但你父亲不相信,就连我这神医也没有把握,因为你娘除了脉搏微现病状之外,其他与常人丝毫无异就如同现在一样。”
文素文紧张地问:“后来呢?”
解时村道:“后来我也渐渐将这件事情淡忘,照样终年入山采药,游走江湖,直到有一次我为一个武林同道把脉,才发现个中玄妙……”
未待文素文追问,金仲池已抢先年开口道:“什么玄妙?”
解时村道:“看她那脉变,乃是由于邪道武功引起,武功愈强,病情也愈重,虽然对于体能无甚影响,却能使人神智大变,最后终成疯狂状态,古往今来,多少武林魔头,均是由此而成,其后果端的可怕至极!”
说到这里,语声稍顿,环目望去,非但众人在倾耳细听,连夏侯飞琼也傻眼了。
解时村微微一咳,接道:“我既已明了此病真像,自然不能袖手,于是急急炼成丹药,匆匆跟去两人住处,谁料年余不见,两人早已迁往它地,虽经多方探问,仍然未能寻得踪迹,后来我自己无意惹上一宗奇祸,不得不远走他乡,就这样将你娘可怕的病症拖迁下来!”
众人听得恍然大悟,不禁同对夏侯飞琼同情起来。
解时村忽然垂首伤感道:“一转眼就是十几年过去了,直到上月我重入江湖,方知他两人之间,竟已演变成如此地步,当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之外。”
文素文担心道:“伯伯,我娘的病还有救么?”
解时村道:“侄女儿放心,有伯伯的金针灵药,还怕治她不好么?”
文素文兴奋道:“那太好了,就请伯伯费神救救我娘吧。”
解时村遥视着夏侯飞琼阴沉不定的脸色,道:“只要她信得过我。”
夏侯飞琼突然神色一复,柔声说道:“‘妙手生春’医道无敌,我夏侯飞琼焉有信你不过之理?”
解时村含笑道:“那就再好没有了。”
夏侯飞琼轻轻问道:“你说为我配了灵药,可曾带在身上?”
解时村伸手在胸前一探,取出一个掌大黑瓶,道:“这些年来,老夫一直带在身边。”
夏侯飞琼娇滴滴道:“你留在身上无用,干脆交给我吧!”
蟹睦村道:“这药本就是为你所配,理当交付与你。”大步走了上去。
夏侯飞琼急忙道:“且慢!”
解时村愕然停步道:“你以为药是假的么?”
文素文一旁叫道:“娘呀!解伯伯不会骗你的。”
夏侯飞琼哼一了声,道:“不劳神医涉步,抛过来便了。”
解时村微微一叹,道:“好吧,你接好了。”抖手甩了过去。
但见金光一闪,四道细细的金丝,直向夏侯飞琼胸前飞去。
只听得夏侯飞琼一声闷吭,踉跄倒退几步,身形一软,“噗”地跌坐在地上。
原来解时村甩出的并非黑瓶,而是四支预藏在掌上的金针。
四支金针,深深没入夏侯飞琼胸前四大要穴之下,只见她原本红润的脸色,立刻变得一片苍白,点点汗珠,顺腮而下,身躯不停地发出微微的颤抖。
解时村急步冲上,匆匆取出一颗丹药,塞在她的手里,道:“快快服用下去!”
夏侯飞琼缓缓递到口边,依言服下。
不久之前,她还气焰万丈,这时却已弱不禁风,几乎连抬手吃药都觉吃力,显而易见,这作恶多端的盖世女魔,已然成为一个功力全失的普通妇人。
就在她药丸入口之际,解时村已熟巧地拔出金针,点了她几处要穴。
又是一声闷吭,夏侯飞琼神情更加萎靡,看上去连坐也坐不了。
文素文陡地掠身扑上,将她摇摇欲倒的身形扶住。
全场群豪,俱被这出人意外的场面惊呆了,尤其三才教上下,既骇于夏侯飞琼被算,又怕文百川出手,神色极端紧张。
文素文急切问道:“娘,您觉得么样?”
夏侯飞琼似是连答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闭目默然沉思良久,方道:“娘完了。”
同时,双目也睁了开来,茫然四顾一阵,最后一双无神的目光,终于停在文百川的脸上,虽无过去的狰狩面目,却也充满了嗔怨之色,颤声责道:“文百川你们好狠的心肠。”
文百川嘴巴动了动,一个字都没能吐出。
夏侯飞琼神色恐惶道:“姓文的,我武功虽失,女儿和属下仍在,你敢将我奈何?”
文百川咳了咳,方道:“你放心,老夫既无意抢你的女儿,也不想收拾你的属下,只想替你治病罢了。”
夏侯飞琼悲声道:“如今我功力全失,纵然把病治好,又有何用?”
文百川道:“待你病愈之后,神医自有替你恢复武功之法,保证功力比过去更加高深。”
夏侯飞琼听得精神一振,急问:“真的?”
文百川道:“老夫几时骗过你?”
夏侯飞琼仍旧就是放心不下,目光又朝不远的解时村望去。
解时村含笑道:“我也不必自吹,眼前的‘黄衫客’就是个例子。”
夏侯飞琼松了口气,忽然皱眉道:“想来日子一定要很久了?”
解时村道:“只要你安心调养,一年之内即可痊愈。”
夏侯飞琼轻轻点头微朝四周环顾一瞥,道:“你们不会为难我的属下吧?”
文百川皱了皱眉头,道:“这些人平日作恶多端,为害武林,你还管他们则甚?”
夏侯飞琼想了想,道:“你就放他们一条生路任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文百川横扫了三才教群众一眼,皱眉沉吟起来。
三才教众人个个面争铁青,举目睁视着文百川,好像随时准备拼命似的。
良久,文百川才沉叹一声,道:“好吧,就依你一次,可是下次这些人若是再犯在我等之手里,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三才教众人闻言神情方自一松之际,冬梅突然娇声喊道:“且慢,这件事得另作打算。”
“三才教”等人一时又紧张起来。
文百川不知冬梅是何许人,皱眉问道:“依姑娘之见呢?”
冬梅道:“三才教平日树敌极多,如今夏侯前辈武功一失,仇家必定群来报复,何况南有‘飞龙’,北有‘万剑’两帮虎视于旁,文老爷这一放手,岂非等于害了他们?”
文百川仔细打量她一眼,道:“你大概是冬梅姑娘吧?”
冬梅道:“文老爷猜得不错,小婢正是冬梅。”
文百川这两日以来,迭闻丐帮道及冬梅之能,私下难免有些不信,当下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有什么高见?”
冬梅忙道:“高见不敢当,小婢倒很想跟独孤教主商议一下。”
文百川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点道道:“姑娘请便。”
冬梅迈步轻迳朝“三才教”众人走去,远远叫了声:“独孤教主是那位?”
独孤玄走上一步,道:“独孤玄在此,姑娘有何教言?”
冬梅停在他身前丈余之地,含笑问道:“独孤教主,你怕不怕?”
独孤玄咳了咳,道:“姑娘这话是何意?”
冬梅道:“教主想必知道,如今正是天下大乱之际,群雄并起,强存弱亡,你‘三才教’平日多树劲敌,刻下夏侯前辈武功一失,贵教还靠什么立足江湖?”
独孤玄道:“不劳姑娘费心,太上护法功力一年即可痊愈,这短短的一年之中,谁又能将我三才教数万人马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