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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回 群魔乱舞

靳春红的身子晃了几晃,突然站定了下来,脸上已经扫除了痛苦之色,只是寒着喉咙阴沉沉地道:“好恶贼!本姑娘念你成名不易,再者也可怜你年纪大了一点,所以才对你客气了一点,这下子可是你自己找死!”

说完立刻咬紧牙齿,扭转娇躯,一步步地又逼了回来,东门黑见她虽然伤了手臂,气势反比先前更为狠厉,不觉也是一呆!表面虽是不动声色,心中惶急的程度却远出乎一般人的想象!

原来他方才狠命一插,暗中已用上了自己多年苦练的黑煞玄气,满以为这下子不震死对方,至少也要毁了她的双臂,谁知靳春红仅只是表皮上受了一点轻伤,怎不叫他惊骇欲绝呢?

靳春红越逼越近,他却朝后退了一步,叫道:“无知女娃!老夫是念在你师尊面上,所以才对你手下留情!你再如此不知进退,可怨不得老夫要下毒手了!”

一面说着一面用眼光飘向方天华,意在请他出来转环一下,方天华沉吟片刻才含笑道:“东门老弟,一生风流,面对着如花佳人,自然要怜香惜玉,反正胜负已分,依我看这一场就算了……”

天魔齐漱清在座上冷冷一哼道:“这是生死名位之争岂可如此轻易就解决了!”

东门黑嘿嘿干笑道:“对着一个晚辈,老夫深觉胜之不武!”

齐漱清怒笑道:“东门黑!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齐名七凶是别人的抬爱,我们弟兄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眼睛里,你算是那一门的前辈!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有能耐,不妨将我这个徒儿一掌毙了,我们弟兄三人保证不会向你出手寻事,你要是没有胆子趁早现在夹着尾巴滚蛋,把位子让出来!”

东门黑被他用话一挤,自信无法打退堂鼓,再者有了齐漱清的那番话,他的胆子也壮了一点:以他的能耐对东海三魔,自然是差多了,若说比不过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他还真难相信,厉笑一声道:“好极了!反正老夫招呼已打在前头,再要出了什么事,可怨不得老失倚大压小,手下无情!”

靳春红这时已逼至他身前数尺处站定,深吸一口长气,突地双臂一振,探指猛袭他玄机将台两处大穴!

东门黑双臂也运足“黑煞玄气”,朝外猛格出去,一面在底下撩出一腿,急扫靳春红的下盘!

靳春红神容不变,原式不动,照旧点了出去!

东门黑自以为苦练有年的“黑煞玄气”,这次遇上靳春红怪的指劲,居然毫无用处,不由心中大惊!

可是这老魔头居心阴毒已惯,知道遇上了克星,将心一横,双臂护定穴道,底下的那一腿更用足了劲!

克克两声轻响后,又是蓬的一声闷震!

靳春红的身躯再度向外飞跌,可是东门黑却脸色如土,身形摇晃不定,两条胳臂无力地低垂下来?

四下观战的人都是大行家,至此也不禁悚然动容,他们知道靳春红那全力的一点,虽然被东门黑双臂挡住。

可是她暗劲无比,已然将东门黑的关节震得粉碎,这双只手是废定了,而她自己虽然受了一腿,却在敌劲临身之际,顺势向外飘去。化开了大部分的力道,不过是略受微震而已。

靳春红冷笑一声道:“刚才你伤我双臂,现在我还你一招,大家只算是扯平,我们再继续下去,直到有一方倒下为止……”

莲步微移,再向东门黑逼去,东门黑臂痛澈骨,急忙避向方天华身畔,苦着脸叫道:“方大哥!快……”

方天华脸色微动,猛地伸手拍向他的背心,东门黑觉察到的脸色有异,慌忙移步,总算避开了,惊叫道:“方大哥!你怎么对小弟下手……”

方天华脸上浮起一阵杀机道:“你双臂已残,活着也没有意思!”

东门黑大惊道:“方大哥!咱们约好的……”

话还没说完,面前白光一闪,东门黑见来势太急,只得举手去封格,谁知关节碎,举动不灵!

“擦!”地一响,白光透喉而入,竟是方天华席上一枝牙签,东门黑一声都叫不出来,扑地而毙。

靳春红见方天华出手杀了东门黑,倒不觉一呆道:“这是我的事,何需方大叔代劳?”

方天华嘿嘿干笑道:“恭喜贤侄女!已然将东海混元指功练得如此火候!众邪门九把椅中,你算是坐稳了一把了!”

李一定望着地下东门黑的尸体,微带恻然地道:“一场中交手定生死,何劳方兄场外插一脚!”

方天华阴笑道:“这家伙打败了,逃到兄弟身边求救,实在太丢我们七大凶人的丑!兄弟一时冲动,代替靳姑娘收拾这厮,好在此举无关大局,就是兄弟不出手,他也逃不过靳姑娘的第二招,兄弟真佩服齐家三位老哥收的好弟子!”

李一定默然无言,只有齐漱清冷笑一声道:“东门黑已经没有用了,不死反而坏事!”

方天华脸色微变道:“齐大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漱清哈哈大笑道:“明人何必细说!反正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有那死鬼东门黑不知道,白白地送上一条命!”

方天华神色又是一动,勉强打个哈哈道:“齐大兄太会讲笑话了!”

旁边侍的弟子已经将东门黑的尸体拖了出去,一生作恶,果报不爽,只是落得如此下场,难免不令人感慨!

司马瑜轻轻一叹对冷如冰道:“冷姊姊!在慈云下院中,这老魔头何等威风,想不到今天毕命于此,真令人想象不到!”

靳春红志得意满地回到东海之魔身畔,齐漱清高兴地道:“红儿!东海半年苦练,师父可没骗你吧!这下子你可神气了!一会儿你要是把掌门的位置再争到手,连我们三个老头子都要听你的了!”

靳春红轻轻一笑,解下腰间的丝条来裹臂上的创处,其余的人都不觉一怔,望着她的桌上。

看来东海三魔的意思竟是支持他们的儿女出来角逐掌门之职,只是不知道他们作了什么准备……

薛琪忍耐不住低声道:“我真有点不服气,要不要先找她拼一下……”

司马瑜一惊道:“为什么?”

薛琪轻咬银牙道:“把她挤出个位子,看那三个老头子怎么个气法!”

司马瑜连忙阻止道:“师妹!不许胡闹,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来的,难道你也想在众邪门里插一脚不成!别孩子气了……”

薛琪气鼓鼓地地不作声,方天华清一清嗓子道:“假若各位再无其他问题!我们就开始挑选掌门人了!”

座中没有人答腔,一个个的神色却转为紧张。

方天华笑笑又道:“遴选的方法各位都知道了,现在就请大家将所行的邪事提出来公评,不过兄弟还有一点补充……”

千手人屠南中明首感不耐地道:“方老弟还有什么补充的?”

方天华微笑道:“这点补充很重要,就是各位提出事迹后,必须附有相当证据!否则,口说无凭,怎能令人相信……”

南中明焦燥地道:“那当然了!掌门人不能靠吹牛蒙混到手的,今天在座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瓜,更没有一个是三岁小孩子……”

方天华朝他微微一笑道:“南兄如此心急,相信一定有惊人的杰作,就请南兄首先发表如何?兄弟马上传令准备!”

说完一拍手,他的大弟子柳穿鱼,立刻抬了一张紫檀木方桌,放证在芦棚中央,桌上铺着锦缎!

“南兄发表之际!若是需要提出证物,就请放在桌子上,以便于在座诸位共赏,南兄请!”

南中明微毕地望他一眼道:“方老弟设想得真周到!”

方天华轻轻一笑,南中明离座走到桌旁放目四望道:“兄弟这些年来,一直与谢老弟形影分离。因此这件事也是我们二人共同合作的,不知是否算数!”

方天华轻咳一声道:“天南双方联手,此事弥足惊人,只不知万一二位之杰作独擅胜场时,究竟是那一位荣应掌门?”

南中明微笑不语,谢一夫在座上起立道:“那当然是南大哥?”

南中明兴奋地一笑道:“多谢贤弟将东西拿出来吧!”

谢一夫有点紧张地拖出脚下的一个大包袱,提到中央放在桌子上,南中明笑着打开包袱,里面滚出一大堆物件!

这堆零星物件中有珠宝,有小剑、有书册、有米器,更有许多小玩意,零零杂杂,包罗万象!

薛琪看得一笑道:“这两个老家伙是卖杂货的!”

司马瑜也不明白,可是看到李一定与公孙述的神色很凝重,心知这些东西必不简单,连忙扯了她一下说道:“师妹!别胡说……”

此时四座寂然,只有公孙述放声大笑道:“二位果然不简单,将老偷儿的生路都打断了,这九大门派的镇坛信物,二位怎么偷到手的?”

司马瑜闻言一惊道:“这是九大门派的信物?”

冷如冰在他耳畔低声道:“瑜弟不要少见多怪,难道萧老前辈没有告诉你?”

司马瑜脸上红微道:“没有……”

冷如冰低声道:“那碧玉如意是少林掌门人的权杖,剑书是武当门鼻祖张三丰手泽,金剑是终南镇山之宝,翠蜈蚣是……”

这边解说完,场中南中明已掀髯大笑道:“笑脸方朔妙手空空绝技,我们怎敢学步!”

公孙述一翻眼道:“不是偷的,难道是抢的?”

南中明依然大笑道:“抢字太难听了,这是他们各派掌门人送的!”

“这是他们的镇坛信物,怎肯轻易相送?”

南中明傲然地道:“不肯也不行,这三个月来老夫与谢贤弟分头行事,遍访各大门派总坛,勒令他们交出本门信物……”

司马瑜忍不住不住出声道:“他们愿意吗?”

南中明瞟他一眼,意在笑他这一问大天真,司马瑜脸上不禁一红,连忙自作聪明地解嘲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二位以武功制服了他们……”

南中明大笑道:“岂仅制服而已,我们还制住了各派掌门人的穴道,告诉他们要想收回失宝,就先向众邪门递降书!”

方天华大声笑道:“壮哉!壮哉!众邪门尚未正式开坛,二位已经传威武林,不管掌门是否属君,功劳薄上先要替二位记上一笔!”

南中明得意地收起包袱笑道:“我们两个老家伙脑筋太死,只能想出这么一个笨主意,相信其余各位一定还有更高明的表演!”

说完与谢一夫双双归座,神情极为得意!

司马瑜低声道:“九大门派皆失重宝,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冷如冰轻笑道:“这是多丢人的事,你想他们会自动宣扬出来吗?”

司马瑜摇摇头,方天华又问道:“下面是那一位?”

东海三魔寂然无言,也不作任何表示,方天华只得把眼睛移向司马瑜这边席上,李一定也不动。

公孙述微笑站了起来道:“老偷儿做了件小事情,偷了件东西……”

方天华一笑道:“公孙兄一展妙手,那必是件希罕之物!”

公孙述笑道:“这东西倒也平常!不过老偷儿可担了莫大干系!”

说着在胸前掏出一个小黄布包,放到桌子上,慢慢解开黄布,那里却是一颗斗方玉印!

众人见那玉色虽然上佳,却不知这颗大印有何妙处!

公孙述用手指着玉印道:“在座各位知道这颗印的来历吗?”

方天华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忍不住催促道:“公孙兄快点说说清楚吧!这颗玉印到底是什么来历!”

公孙述眯着眼睛道:“各位别瞧不起这么一块玉石,它的效用可大着呢!能令天下屈膝,众生泥首,掌人生杀之大权!”

司马瑜忍不住道:“那除非是皇帝老子的掌国玉玺!”

公孙述将眼一翻道:“小伙子真聪明,这一猜完全正确!”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方天华失声道:“公孙兄当真将大内的玉玺偷来了?”

公孙述得意地大笑道:“怎么会不真,方老儿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上来鉴定一番,老偷儿心想出人头地,别无他策……”

方天华埋怨地道:“可是公孙兄也不能与官府开玩笑?”

公孙述笑道:“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老偷儿虽然外号叫笑脸方朔,却不是真神仙,天上王母蟠桃偷不到,只能在人间想想办法!”

方天华叹了一声问道:“公孙兄进入大内偷盗玉玺之时,可曾留下什么线索……”

公孙述笑道:“若论老偷儿的手脚,是绝对不会有线索留下的……”

方天华脸色一松道:“那还好……”

可是公孙述立刻接口道:“不过老偷儿在那金銮殿上心想此地能有几人姿意畅游,忍不住一高兴,在大梁上刻了几个字!”

方天华急道:“什么字?”

公孙述得意地大笑道:“这几个字可也替众邪门大大争光,老偷儿刻的是‘取玺者!邪中之邪人,觅玺者!请访众邪门!’”

方天华顿足长叹道:“公孙兄!你一时高兴可闯了大祸了,朝廷失了玉玺,这是何等严重的事,只可惜兄弟的一点心血白费了!”

公孙述微笑道:“你可是怕官家找上门来?”

方天华叹道:“当然了!兄弟在此经营虽密,也无法与朝廷正规大军相抗,我们纵然有一身超人武功,也无法杀尽千军万马……”

公孙述大笑道:“充其量一个死罪!老偷儿孤身一人,并无九族可株连,各位若是承认老偷儿是邪中之邪人,老偷儿自然一身担当!”

方天华长叹道:“罢了!罢了!公孙兄妙思异想,却害得众邪门永远无法公开立坛创派了!”

公孙述笑道:“这些话多是后果,老偷儿只想问一声这件事可够邪了!”

方天华没好气地道:“够!够!惊天动地!”

公孙述大笑道:“既是方老儿如此说,老偷儿可要不客气地坐上掌门宝座了,只不知其他各位还有什么异议?”

天南双毒与方天华一脸苦笑,简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因为实际上公孙述这件事作得并不算过分惊人!可是经他这一来,众邪门只要一旦成立,官府侦骑四出,马上就会得到消息,嗣后的问题可大了!

李一定撩须浅笑,司马瑜与冷如冰到不禁从内心生出一种敬佩,公孙述这一着棋下得太妙了。

这么一来,众邪门自然消弥于无形,若不是怕影响到公孙述的计划,他们真想鼓掌欢呼一番!

公孙述笑嘻嘻地举着那方玉玺高声道:“各位再不表示意见,老偷儿的掌门就算定了!”

方天华一叹道:“众邪门今后连个根据地都没有了,还争这掌门干什么?”

公孙述道:“人死留名,老偷儿只要过了一天瘾,就是身首异处,凌迟碎剐,死无葬身之地也算值得!”

方天华垂首不语,齐漱清突然在座上站起来道:“公孙兄请慢一点!”

公孙述一怔道:“齐老儿!你也想跟老偷儿争一下?这个掌门可不好当!一定要邪中之邪人才可以胜任!”

齐漱清微笑道:“老夫等兄弟三人淡泊名利,对掌门一时并无兴趣,不过小徒却未敢妄自菲薄,我们只得支持她一下!”

公孙述翻着眼睛道:“掌门一时并不难当,只是那邪中之邪人已经在金銮上留名,到时要顶上个千刀万剐的死罪!”

齐漱清笑道:“小徒既然敢出头争取,自然会有解脱的方法!”

这一说不但使得座上众人一惊,连方天华也都受了震动,脸上浮起了希望的神色,睁眼望着齐漱清!

公孙述微笑道:“齐大兄何不先将解脱的方法说一说,老偷儿正在后悔做错了事,找个方法补救一下呢?”

齐漱清咳嗽了一声道:“红儿,你说出方法吧!”

靳春红盈盈地站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