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语目注小明问道:“小明,有吃的吗?”
“有!”小明含笑接道:“就是你今晚还没吃的那一份,只是已经凉了。”
花解语挥挥手道:“非常时期,只好将就一点,快点送下去吧!”
小明应着离去之后,院外传来一个清朗语声道:“小明,快开门!”
花解语问道:“谁呀?”
院外清朗语声道:“是花相爷吗,属下马如龙。”
花解语“唔”了一声道:“有什么事吗?”
马如龙的语声道:“禀相爷,帝君派属下送解药来。”
花解语暗道一声:“该死!方才忙中有错,几乎露出马脚来……”
原来,方才皇甫立进入朱志宇寝宫,暗施手脚,使室内诸人失去功力时,花解语正在里间同朱君玉母女在一起。
因为当时隔了一道门,而她对皇甫立又是深具戒心,事先有了防范,同时,等她再度回到前面房间中时,皇甫立所施药物已经消散,所以,事实上,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解药。
她心念电转,口中却“哦”了一声道:“那你快点扔上来吧!小明那丫头,已经入睡了。”
说着,“格”地一声,已将窗门打了开来。
马如龙目注窗口探出上半身的花解语,扬声说道:“相爷接着!”
花解语连忙伸手接住,却是一个小纸包,她将小纸包拿向鼻端一闻,有一股酸辣之气。
马如龙又仰首扬声说道:“相爷,帝君说过,今宵请特别加强戒备。”
花解语一怔道:“难道有什么情况吗?”
“是的。”马如龙恭应道:“方才接获密报,宁王府方面,有大批高手外出,似有迂回侵犯本宫迹象。”
花解语“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接着,又注目问道:“帝君没说要到这边来?”
马如龙点点头道:“是的,帝君刚刚将皇甫老爷子送走……相爷是否还有吩咐?”
花解语道:“没有了,有甚新情况时.早点禀报。”
“是!”马如龙躬身接道:“属下告辞!”
目送马如龙离去的背影,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后,花解语才关上窗门,向一旁的苟逢春苦笑道:“逢春,我现在心里矛盾得很。”
苟逢春一怔道:“此话怎讲?”
花解语道:“我希望朱志宇不要到这儿来.又希望他能提前赶来。”
苟逢春正容接道:“别太紧张,你这种心理,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花解语“唔”了一声道:“逢春,如果朱志宇到这边来,凭你我两人的力量,能收拾得了他吗?”
苟逢春正容如故地道:“如果凭硬功夫,你我二人联手,也非他的百招之敌,但我们所取的手段是奇袭,只要能使他先受点创伤,问题就不会严重了。”
花解语蹙眉接道:“万一一击不中呢?”
苟逢春苦笑道:“目前,我们是箭在弦上,不能顾虑得太多了。”
花解语幽幽地叹了一声,没接腔。
在心头极度不安之中,似乎时间也过得特别慢,本来并没等待多久,但花解语却蹙眉说道:“怎么下面还没消息传来?”
苟逢春笑问道:“你是等哪—方面的消息啊?”
花解语道:“自然是等地道中的消息呀!”
苟逢春笑道:“哪有这么快的!”
一声轻笑,由他们背后传来道:“俩口子谈得蛮亲热的呀!”
原来雷千里悄没声地,到了他的背后。
花解语回身给了他一个娇嗔道:“老爷子,您……”
雷千里笑道:“我吓着你了?”
“可不是!”花解语含笑接道:“我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哩!”
雷千里笑了笑道:“别撒娇了!相爷,咱们说正经的。”
花解语又白了他一眼道:“你也还有正经的时候!”
雷千里拈须微笑道:“当然,要不是有正经事,我才不会赶来这儿,给人家讨厌哩!”
神色一整道:“说到正经事,就有你的差使了。”
花解语正容接道:“但凭老爷子咐吩。”
雷千里笑了笑道:“我可不敢吩咐你,是你那位干弟弟,要我转告你的。”
花解语美目一亮道:“天佐已经回来了?”
雷千里点点头道:“是的,他刚刚赶回地道中来。”
花解语接问道:“天佐怎么说?”
雷千里道:“原则是,只等皇甫立回到地下室中后,立即发动,但到目前为止,皇甫立仍未回去。”
花解语点点头道:“那老怪物,可能还在同朱志宇密谈。”
雷千里道:“所以,天佐希望你能设法,使那老怪物赶快回到地下室去,因为,这是今宵正邪决战的一个大关键,如果不先将那老怪物活埋,危险可就太多了。”
花解语蹙眉沉思道:“让我多想想看……”
花解语沉思之间,苟逢春却向雷千里低声说道:“老前辈,方才,马如龙前来报告,对于我方人马的调动,已有发现。”
雷千里笑道:“他们不是死人,当然会有所发现……
花解语忽然“唔”了一声道:“对!就这么办……”
雷千里一喜道:“已经有好办法了?”
花解语笑了笑道:“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接着,以真气传音向雷千里说了几句之后,才以普通语声接道:“这不过是一个原则,是否会有改变,还得看当时情况才能决定。”
雷千里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决定,你先走,我会在暗中照应你。”
花解语匆匆离去之后,雷千里向苟逢春交待了几句,也悄然向朱志宇的寝官方向溜进。
花解语回到朱志宇的寝宫时,朱志宇与皇甫立二人刚好并肩走了出来。
朱志宇一见花解语全副劲装走了过来,不由脸色微变地讶然问道:“花卿,有甚事故吗?”
花解语却淡然一笑道:“方才听马如龙说,今宵会有情况.我不放心,所以先赶来了解一下。”
朱志宇道:“情况是颇为严重,连刘冰玉所调教出来的那些王府侍卫也出动了,不过,目前.他们却还好像有所期待似地,按兵不动。”
花解语嚅嚅着道:“帝君,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朱志宇笑道:“有什么话,自然该说嘛!”
花解语为难了一下之后,才注目问道:“帝君,臣妾那房子底下,是否有地下室?”
花解语的这一番做作,可算是无懈可击,使得朱志宇听后毫不怀疑地,身躯为之一震道:“此话怎讲?”
花解语道:“方才,臣妾到储藏室中去取暗器时,竟然隐约地听到下面有轻微的脚步声……”
朱志宇截口一“哦’道:“后来呢?”
花解语道:“当时,臣妾以耳贴地,凝神默察之下,察觉出不但有人走动,而且有轻微的说话声。”
朱志宇注目问道:“他们说什么?”
花解语苦笑了一下道:“说些什么,倒没法听清楚。”
朱志宇扭头向皇甫立问道:“皇甫兄,该不是你的手下人吧?”
皇甫立神色凝重地道:“我的手下人,不会到那个方向去。”
朱志宇脸色一变道:“如果是敌人发现了地下室,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皇甫立正容说道:“朱兄,我得先回去瞧瞧。”
朱志宇连忙接道:“皇甫兄请留下一人在这儿,以防万一。”
“好的。”皇甫立向他的两个随员之一沉声说道:“彭三,你留在这儿,协助朱大侠!”
朱志宇蹙眉沉思道:“看来,这儿的地下室,必然还另有出口。”
花解语接道:“帝君要不要去查看一下?”
朱志宇摇摇头道:“不必了,皇甫老儿回去之后,自会查明。”
接着,又轻轻一叹道:“花卿,你陪我四处走走看。”
“是!”花解语边走边问道:“帝君,娘娘那边,是否已经通知了?”
所谓“娘娘”,就是朱志宇的元配夫人纪月娥。
朱志宇道:“目前,所有总宫中人,都已在暗中严密戒备,娘娘自然也不会例外。”
朱志宇和花解语说话之间,已穿过一个花圃,到达过往花解语所住的那幢精舍的通路上。
此时.尽管周遭是那么寂静,但气氛却显得特别的沉闷,沉闷得使人有窒息之感。
走着走着,朱志宇忽然恨声说道:“他奶奶的!王八羔子们!要来就快点来吧!”
花解语媚笑道:“可能他们慑于帝君神威,不敢发动了,我看,帝君暂时去我那边歇歇吧!”
花解语此行任务,除了将皇甫立骗回地下室之外.如果可能,也想顺便将朱志宇骗到她的住处去。
方才,她完成了第一项任务,此刻却又在朱志宇身上动脑筋了。
朱志宇苦笑着摇摇头道:“此刻,我怎能静下心来……”
一道人影,迎面疾奔而来,老远就朝着朱志宇促声说道:“禀帝君,后院围墙边,已发现敌踪……”
来人竟然就是“十三太保”之首的马如龙。
朱志宇注目问道:“详情如何?”
马如龙躬身答道:“君玉姑娘已被人救走,本宫‘地’字第十五号、十六号均已被杀,此消息由‘地’字十五号临死前说出来的。”
朱志宇一怔道:“能够如此轻易杀死本宫‘地’字号中人,将人救去,来人身手必然奇高。”
马如龙点点头道:“是的,那是刘冰玉和江天佐……”
朱志宇忽有所忆地,扭头向花解语问道:“花卿,那丫头不是已交给你了吗!”
花解语平静地一笑道:“是啊!可是我现在在你身边……”
朱志宇忽然厉声喝道:“什么人?”
一声冷笑.自半空中传来道:“朱志宇,你的末日到了!”
声到人到,香风微拂,全身缟素的柳婷婷,已飘落朱志宇身前丈远外,美目凝威地,凝注对方,一挫银牙道:“老贼!你知道我今宵为何全身孝服吗?”
朱志宇呵呵一笑道:“我的乖女儿,咱们之间,不需要再说废话了,放马过来吧!”
柳婷婷一挫银牙道:“可是,我必须先说明白,老贼!我已经准备好了香纸蜡烛,只等挖出你的心肝五脏,去祭奠我父母在天之灵,所以,我必须先穿上孝服……”
朱志宇冷冷地一笑道:“咱们等着瞧吧!看看到底是你挖出我的心肝五脏,还是我剥光你的衣服,任我逍遥一番!”
一顿话锋,扭头向他背后的彭三说道:“彭老弟,请帮我拿下这丫头!”
说来也真够朱志宇气煞,他那位倚为长城的靠山彭三,闻言之后,竟然哼都不曾哼一声。
朱志宇怒声喝道:“彭老弟,你没听到!”
柳婷婷冷笑道:“他已没法回答你啦!老贼!别希望有人帮你的忙。”
朱志宇心头一凛之间,雷千里所用来活埋皇甫立的火药,已经引发,“轰轰”连响中,连地皮也起了震颤。
随着这几声巨震,魔宫四周,立即传来震天杀声和金铁交鸣之声。
而且,四周还传来苍劲的喊话声:“朱志宇意图造反,是朝廷叛逆.也是江湖败类,公主与江大侠已传下令谕,首恶必诛,协从免究,凡自动放下兵刃投降者,特别从宽发落……”
一声敞笑,由朱志宇背后传来道:“朱志宇,皇甫立已经活埋在地下室中了,你目前这个帮手,又被老夫制住,我看,你还是识相一点,横刀自刎了吧!”
朱志宇徐徐拔出他的“七星宝刀”,冷然问道:“你是谁?”
“雷千里!”雷千里接着呵呵一笑道:“朱志宇,你想得起来吗?”
朱志宇叱道:“姓雷的,别躲在角落里吹大气,有种的滚出来,咱们斗上一千合!”
雷千里的语声笑道:“帝君,你太抬举我啦!凭我雷千里,怎是你千招之敌,何况,冤有头,债有主,也用不着我来多管闲事啊!”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沉声喝道:“花相爷,你已功德圆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雷千里一语提醒梦中人,朱志宇恍然大悟,怒喝一声道:“贱人!老夫待你不薄!”
花解语闷声不响,飞身而起。
朱志宇震声大喝:“贱人!留下命来!”
怒喝声中,腾身而起,并冷笑道:“你逃到天边,老夫也要活劈了你才甘心!”
斜刺里一人飞身横截,一面恨声叱道: “朱老贼!纳命来!”
“锵”地一声金铁交鸣过处,朱志宇、柳婷婷同时被震落地面。
这时,魔宫四周,杀声震天,惨号之声,此落彼起,战况之惨烈,令人怵目惊心。
朱志宇手下的精锐,已全部出动,群侠方面,由刘冰玉所调教出来的王府卫士,也全部出动,不过,如果以人数之多寡而论,群侠方面,却仍然居于劣势。
朱志宇一经与柳婷婷交上手,花解语自然是乘机开溜,但她刚刚飘落五丈之外,却被一道迎面射来的人影截住,并怒叱一声道:“花解语,你好毒的心!”
这及时赶来的,是朱志宇的元配夫人纪月娥。
花解语摸透了对方的个性,虽惊而不惧,她一面尽力撑持,一面却笑道:“纪姊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是一个平凡的人,我可不能不为自己打算啊!”
纪月娥怒声道:“至少你不该出卖他!”
花解语道:“这也不能算出卖他,如果朱志宇是好人,我也不会这样对待他!”
正在与柳婷婷力拼的朱志宇,震声喝道:“月娥,别同她胡扯,给我活劈了这贱人!”
雷千里由暗影中走出,含笑接道: “帝君,面对生死强敌.你可不能生气呀!”
纪月娥怒声叱道:“花解语,只要你还能支持二十招,我可以做主放你逃生!”
雷千里连忙接道:“苟老弟,快来帮忙呀!花相爷可撑不住了哩!”
苟逢春遥遥呼应道:“解语沉住气,我来帮你……”
话声才落,人已飞射斗场,与花解语双战纪月娥。
增加了一个主力军,花解语所受压力自然大减,精神也为之一振。
雷千里却呵呵大笑道:“左右丞相双战正宫娘娘,这才是妙不可言呀!”
朱志宇对苟逢春、花解语二人,算得上是恨之入骨,目睹这二位公然肆无忌惮地“犯上”,已经是怒不可遏的了,目前,加上雷千里这一笑嚷,那无异是火上加油,激得他切齿怒叱:“老夫不活活劈了你们这一对狗男女,誓不为人!”
柳婷婷冷笑一声道:“你,本来就不能算人……”
雷千里又拊掌笑道:“对啊!朱志宇,下一次投胎时,干脆抢一张狼皮披上为佳……”
朱志宇怒喝一声:“闪开!”
奋力攻出一招,人已飞身向苟逢春那边射去。
朱志宇委实是恨透了苟逢春、花解语这一对,竟然丢开柳婷婷这个生死强敌,必欲先置苟逢春、花解语这一对于死地而后快。
但柳婷婷又怎肯放过他!
她尽管是朱志宇所一手调教出来,但朱志宇当初看中柳婷婷的资质和禀赋,并且也没想到以后的变化,一心一意,只想将她调教成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因而目前柳婷婷的功力,尽管严格说来,要比朱志宇逊上一二筹,但在她矢志复仇的心理之下,在最初的这一段时间中,可算得上是旗鼓相当。
因此,朱志宇这一半途抽身,柳婷婷自然是一面衔尾疾追,一面震声大喝:“老贼!留下命来!”
柳婷婷宝剑凌空一挥,挟着破空锐啸,向朱志宇的双腿斩去。
朱志宇尽管恨透了苟逢春、花解语这一对,但自己的性命,毕竟重于一切,在权衡轻重的情况之下,他不得不再度回身应战。
但他恨极之下,一面杀手连施,接连三式绝招.将柳婷婷迫退五步,一面扬声说道:“月娥,你到这边来,那一对狗男女,由我来收拾……”
柳婷婷冷笑一声:“做梦!”
叱声中,立还颜色, “唰、唰、唰、”一连三剑,又挣回了原来的位置……
当这儿的战况呈拉锯状态时,魔宫四周的杀喊声,与金铁交鸣之声,却是有增无减。
杀声震天中,一道人影,疾奔而来,那是“天风十三太保”中的王志公。他全身浴血,气急败坏地,向着朱志宇促声说道:“禀帝君,皇甫老爷子他们被封闭在地下室中……”
朱志宇沉声说道:“我已知道,快设法把他们救出来!”
王志公道:“敌势太强,救援工作很困难。”
朱志宇接问道:“诸丞相呢?”
王志公道:“诸丞相正与国师双战江天佐。”
朱志宇道:“还有江贵妃?”
王志公苦笑道:“江贵妃独战李虎、李豹……”
朱志宇促声说道:“去!快去叫彭领班.全力营救皇甫老爷子!”
“是!”
王志公刚刚恭应着离去,一道人影,疾泻当场,并“咦”了一声道:“老爷子,您怎好意思还在乘风凉?”
来人是刘冰玉,她这几句话,是向那位状极悠闲地在一旁观战的雷千里说的。
雷千里笑了笑道:“我的宗旨,是不参与实际的行动,而且,事实上,此时此地,我也找不到适当的对手呀!”
刘冰玉苦笑道:“可是,对方人手太多,我们所受压力太重。”
雷千里仍然是满不在乎地道:“不要紧,你来了就好啦!”
刘冰玉一愣道:“此话怎讲?”
雷千里道:“我先问你一件事,再说明原因。君玉母女是否已到了安全地带?”
刘冰玉点首答道:“是的,目前,她们是非常安全,也非常隐秘。”
雷千里才笑道:“那么,你先将这两位接下来,咱们所受的压力,就会减轻了。”
说着,并抬手向苟逢春、花解语二人指了指。
刘冰玉秀眉一蹙道: “老爷子,您这话,可把我弄糊涂啦!”
雷千里笑道:“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试想:凭他们两位,理身说法,发挥影响力.这些魔崽子们,还不土崩瓦解吗!”
刘冰玉这才恍然大悟地道:“哦!这倒是蛮有道理呀!”
雷千里连忙嚷道:“公主殿下,快!那两口子快要支持不住啦!”
刘冰玉连忙飞身而上,将纪月娥截住,并沉声喝道:“二位请退下……”
刘冰玉这一与纪月娥交上手,自然也不是短时间内,所能分出胜负的。
自然!论真实功力,刘冰玉对纪月娥.比起柳婷婷对朱志宇更要吃力。
但她们打的是士气,在士气如虹的情况之下,已足可弥补在功力上所差的缺点.因而使得战况成了此进彼退的拉锯之势。
苟逢春、花解语二人,退过一旁之后,雷千里立即向他们招招手道:“来!你们两口子过来一下。”
花解语—面抹着额际汗珠,一面白了雷千里一眼道:“老爷子,这时候您还要取笑……”
在雷千里的指点之下,苟逢春、花解语二人,连嚷带叫地,在杀声震天的魔宫中溜了一圈,虽然没收到预期的效果,但朱志宇那些手下,却显然受了很大的影响,已不像先前那么疯狂地拼命了,不过,苟逢春、花解语二人,却已再度陷入重围之中。
包围这二位的,是一些红衣武士,那是朱志宇一手调教出来的贴身卫士,等于是他的徒弟,也是他的死党。
目前,苟逢春、花解语二人,都是以一敌二,短时期内固然不至于吃亏,却也没法脱困。
柳婷婷与朱志宇.刘冰玉与纪月娥二组,战况仍然是拉锯之势,四周传来的杀声,却已不像先前那么令人闻声心悸了。
雷千里精目环扫之后,沉声喝道:“朱志宇,你已到了穷途末路,莫再做困兽之斗了,还是听老夫的话,快些弃械投降吧!”
朱志宇怒叱道:“放屁!”
雷千里道: “我再说一遍,江大侠伉俪.已自愿放弃寻仇,不再追究,至于柳姑娘这一边,我……”
柳婷婷截口接道:“老前辈,不共戴天之仇,是没法化解的。”
雷千里苦笑道:“好,你们既然各走极端,那我只好继续在一旁看热闹啦!”
当柳婷婷、刘冰玉这边的战况,呈胶着状态时,江天佐与拉玛大师、诸子期等三人的战况,也进入了如火如荼的境界。
这三位的恶斗处,位于魔宫后花园的边缘,亦即那地下室的另一出口处,江天佐就是将皇甫立的进出通路,通通炸毁之后,与诸子期遇上的。
诸子期本来是被朱志宇强拖下水;意志早已动摇,江天佐的功力,又高过他三成以上,依此情形.不论是施恩或用武,都不难使诸子期就范。
可是,这两位还来不及交谈,拉玛大师也赶来加入了战圈。
这位有红教第一高手之称的拉玛大师本来是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也不知朱志宇用什么手段笼络住他,如今对朱志宇的拥护,竟然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也因为如此,不但使江天佐、诸子期之间,没法谈拢,而且也使江天佐所受的压力,为之大增。
他手中的方便铲,尽全力抢攻,一面并向诸子期沉声说道:“诸老弟,别听他胡说八道,要知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你我就成了俎上的鱼肉啦!”
江天佐怒声叱道:“拉玛,你自己陷溺日深,还要拖别人下水!”
拉玛大师狂笑道:“咱们帝君,把你渲染得如何了不起,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江天佐怒叱道:“拉玛,你一定要我用重手法处治你,可并不好受!”
拉玛大师冷笑道:“小子,你那暗箭伤人的手段,佛爷已在‘碧云寺’中领教过了,历史不会重演,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吧!”
江天佐朗声大笑道:“大和尚,你以为我治不了你!”
拉玛大师漫应道:“依我看,你已经黔驴技穷啦。”
江天佐长叹一声道:“红教一派,本来一向并无恶迹,我一再对你容忍.为的是给贵教留一点面子,拉玛,你既然执迷不悟,那我也就顾不了许多了!”
拉玛大师却向诸子期笑道:“诸老弟,这小子,目前是所谓侠义道中的灵魂,咱们宰了他,算是奇功一件……”
江天佐截口一声怒叱道:“做梦!”
紧接着,嗔目怒喝道:“拉玛,我如果不能在以后的十招之内,教你躺在这儿,我这江天佐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语声“锵锵”,字字如敲金击玉,震得拉玛大师老脸为之一变。
就当此时,一位王府侍卫,匆匆跑来向江天佐促声说道:“江少侠,外面有大批巡城官兵赶来。”
江天佐沉声问道:“公主呢?”
那侍卫答道: “公主与柳姑娘分战朱志宇夫妇,没法分身。”
江天佐接问道:“战况如何?”
那侍卫道:“目前还难分胜负。”
江天佐道:“看到我师傅没有?”
那侍卫道:“雷老辈正在一旁观战。”
江天佐道:“其他各地战况如何?”
那侍卫道:“其他各地,战况已稳定下来。”
江天佐对周围情况已经有了了解,使他暗中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接着,又沉声说道:“赶快去告诉江领班,并传公主之命,向巡城的官兵说明此间情况,请他们不必介入。”
那侍卫恭应道:“小的记下了!”
说完.转身飞奔而去。
江天佐又扬声说道:“还有,全力阻止他们营救那活埋地下室中的老怪物!”
“是——”
那侍卫的恭应声,遥遥传来,江天佐又向拉玛大师沉声说道:“大和尚,现在退走还来得及!”
拉玛大师冷笑道:“小子,别做清秋大梦了!”
江天佐大喝一声:“撒手!”
话声中,奋起一剑,荡开诸子期的长剑,左手一顺,凌空一掌,击向拉玛大师的右肩。
拉玛大师系红教中第一高手,功力岂是等闲,而“大手印”神功,又系红教中的绝技。
目前,江天佐这一掌击出,对拉玛大师而言,他认为是班门弄斧,当下轻蔑地一声冷笑:“小子找死!”
话声中,他的左掌也凝足“大手印”神功,挥掌硬接。
可是,他没想到江天佐这一掌是虚招,双方掌劲尚未接触,江天佐已借着一剑震退诸子期的反震之力,顺势旋身回剑,扫向拉玛大师的方便铲。
“咔嚓”—声,方便铲铲头被一剑削断,精虹电掣地,又顺势向拉玛大师拦腰斩来。
拉玛大师惊魂丧胆中,手中铲柄脱手向江天佐击出。生死关头,也顾不得丢人了,贴地一式“懒驴打滚”滚出丈五之外。
可是,江天佐却仍抢先一步,飘落他身前,飞起一脚,又将他踢飞两丈之外,口中并怒叱一声:“大和尚,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乘早滚吧!”
江天佐一脚,自然踢得不轻,使得拉玛大师挣扎半晌才站了起来。
这位晚节不修的红教高僧,他不感谢江天佐对他的手下留情,却将一口怨气出在诸子期的身上。
他拐着一条腿,向诸子期身边走去,一面戟指怒叱道:“好啊!诸子期,原来你也吃里扒外!”
诸子期意志不坚是事实,这情形,朱志宇也明白,但说他“吃里扒外”,却委实是冤枉了他,因此,气得怒叱一声:“放屁!”
江天佐沉声说道:“诸大侠犯不着同他呕气,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诸子期长叹一声,默然垂首。
不料拉玛大师将自己的失败和受伤,都归咎于诸子期未曾尽力与他合作,含愤之下,竟然强提真力.向诸子期背后,一掌击下。
诸子期因正感进退两难,而疏神皱眉之间,对拉玛大师的偷袭,竟然茫无所觉。
这情形;使得江天佐大吃一惊,震声喝道:“诸大侠当心偷袭!”
话出身随,双掌齐出,左掌将诸子期推出丈外,右掌却迎着拉玛大师硬拼了一掌。
拉玛大师虽有红教第一高手之称,但比起江天佐来,却差了一段距离,在正常情况之下,都不是江天佐的对手,目前,在已受江天佐踢伤之后,自然是更不堪一击的了。
只听“砰”然一声大震过处,拉玛大师那庞大的身躯,有若断线风筝似地.被震飞三丈之外,“叭”地一声,摔落雪地上,动也不见动弹一下。
江天佐轻轻一叹道:“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出手不肯留情。”
诸子期有点茫然地问道:“他已经死了?”
江天佐道:“昏了过去,死是死不了,但也够他躺上三五个月的了。”
这时,这后花园中的恶斗,已近尾声,只有十来丈外,双战李虎、李豹的江玲,还在作困兽之斗。
诸子期茫然回顾,长叹一声,转身向围墙上飞掠过去。
江天佐扬声说道:“后会有期,诸兄多多保重!”
夜空中,传来诸子期的苦笑道.“多谢江老弟,我会保重的……”
江天佐也没来由地,发出一声长叹之后,才向李虎、李豹二人身边射落。
那位“江贵妃”江玲,她的武功本来不比李虎、李豹强。但当此间战争初起时,李虎、李豹是双战拉玛大师的,凭李虎、李豹的功力,自然也不是拉玛大师的对手,因而当双方恶斗时,这两兄弟都受了不算太重的内伤,也因为如此,江玲才能力敌这两位高手,而并不感到怎么吃力。
当江天佐飘落这三人身边时,三人的额头都已沁出汗珠,动作也显得迟滞,显然地,三位都已成了强弩之未了。
江天佐目光一掠之下,沉声喝道: “二位李叔叔,请退下。”
李虎、李豹闻言各自虚晃一招,纵出战圈,李虎并苦笑道:“二公子,你要是再晚来片刻,咱们三个,都会自己倒下去啦…””
江天佐笑了笑,然后目注江玲,神色一整道:“朱夫人,还记得半年之前,在关外‘天风镇’上的事吗?”
江玲以手帕揩拭额际的汗珠,并一掠鬓边散发之后,才笑了笑道:“当然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一个身患绝症的毛头小伙子。”
江天佐道: “严格说来,我之能有今天,你朱夫人的功劳,也不能抹煞……”
江玲一怔道:“这个,我倒是想不起来,有什么功劳?”
江天佐笑道: “就是那半枝千年参王,如非是你给我方便,我是没法获得的。虽然你并非有意帮我,但饮水思源我不能不领这份情。”
江玲“哦”道: “那么.我记得当时,对你也没当做外人?”
江天佐点点头道:“是的,这一份情,我还记得。”
江玲笑问道:“记得又怎样?”
江天佐正容答道:“两份人情.和作一次偿还,我让你平安离开这儿。”
江玲媚笑道:“听你这话意,好像你不让我离开,我就不能平安离开似地?”
江天佐蹙眉接道:“朱夫人,我可没工夫同你胡扯。”
接着,由怀中掏出一只小玉瓶,倾出两粒红色药丸,分送李虎、李豹二人道:“马上咽下去,如果伤势不重,半个时辰之内,即可复元。”
一旁的江玲娇笑道:“此时此地,你居然还那么沉着。”
江天佐笑道:“朱志宇已成了釜底游鱼,那边还有我师傅在掠阵,我当然有恃无恐。”
“可是。”江玲漫应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江天佐,你毕竟还太嫩!”
江天佐微微一怔之间,江玲又意味裸长地叹道:“但愿天佑你们父子,也但愿咱们后会有期,告辞。”
说完,长身飞射而去。
江天佐不由蹙眉自语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虎笑道:“这是那贱人,故意危言耸听,二公子可别听她那一套!”
这时,已近四更,方才那种如火如荼的搏斗,已大部分终止,只有前院中还有激烈的杀伐之声传来。
宁王府的侍卫领班江涛,匆匆赶了来,向江天佐抱拳一拱道:“二公子,雷老前辈有请。”
江天佐反问道:“那边情况如何?”
江涛恭应道: “那边战况,已近尾声,纪月娥已独自逸去!”
江天佐不由讶然问道:“那是怎么回事呀?”
江涛道:“由于柳姑娘同公主,都不愿倚多为胜.朱志宇夫妇,是有希望突围的,因此,纪月娥提议先行撤退,留着有用之身,以便东山再起。
“但朱志宇深悉乃妻口中的所谓‘东山再起’,不过是一个劝他逃走的借口而已,他眼看自己数十年心血,尽付东流,愤恨交迸之下,不但不领乃妻的情,反而破口大骂,因而将她气得独自走了。”
江天佐接问道:“那么,朱志宇呢?”
江涛道:“那老贼已横了心,准备与柳姑娘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江天佐冷笑道:“那真是天理何存!”
江涛蹙眉接道:“凭柳姑娘个人之力,殊不容易达到复仇的目的,但她又固执地,不肯让别人插手,所以,雷老前辈才要我请二公子过去劝劝她。”
江天佐苦笑道:“我去劝她,恐怕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江涛正容说道:“雷老前辈说过,二公子与柳姑娘是中表之亲,如果柳姑娘不听劝告,二公子即使硬行插手,柳姑娘也莫可奈何的。”
江天佐点点头道:“不错!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接着,又注目说道:“好!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一个阴冷的语声,突然由暗影中传出:“你们这几个,谁也不许走!”
江天佐循声投注,俏立十丈之外的暗影中的,赫然是那业已离去的江玲。
这情形,使得江天佐一怔道:“凭什么?你……怎么又跑回来?”
“我高兴。”江玲冷冷地一笑道:“至于凭什么?你不妨运气试试看?”
江天佐脸色一变之间,正在一旁行功调息的李虎,忽然“哦”地一声道:“二公子,快擒住这妖妇,咱们已中毒了。”
原来李虎、李豹二人,服过江天佐所赠的疗伤圣药之后,于行功当中,本已觉出所受内伤,已逐渐痊愈,体内气血,也全部畅通。
但不知怎地,突然觉得真气涣散,没法凝聚,正在惊疑不定之间,听到江玲的谈话之后,才恍悟到是怎么回事了。
但他的语声一落,江玲又冷笑一声道: “别作清秋大梦了,现在,我只要一个指头,就可以制服你们。”
这当中,江天佐也已暗中运气查过,发觉自己体内真气委实已不能凝聚,形同常人了。
他长叹一声之后,才苦笑道:“江玲,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江玲也苦笑道: “我可不能掠人之美,我要是有那种本事,方才也就不致被你呼来喝去的了。”
江天佐蹙眉问道:“不是你?那又是谁昵?”
江玲冷冷地一笑道:“你应该想像得到的。”
江天佐悚然一惊道:“莫非是皇甫立,已被你救出来了?”
扛玲道:“你猜对了一半,是皇甫老爷子,但却不是我救出来的。”
江天佐注目问道:“那你方才临去时所说‘但愿天佑你们父子’的话,又如何解释?”
江玲笑道:“你怎么那么糊涂!如果是我将皇甫老爷子救出来,我还会事先暗示你吗!”
江玲语音一顿,又正容接道: “事情一经说明,就很简单,我知道皇甫老爷子,新获一本有关‘五行遁法’的奇书,他因自己位在地下室中,并曾半玩笑地说过:为防万一,他将先练‘土遁’法……”
江天佐接问道:“你是说,他是借土遁逃出来的?”
江玲点点头道: “不错!当时,我因不知他是否已练成‘土遁’法,才有那句‘但愿天佑你们父子’的话。”
她一顿话锋,又调侃着接道:“说来,也是全该我倒霉,我一出围墙外.就碰到他……”
一个苍劲语声,截口怒叱道:“江玲,你好大的胆子!”
话声中,“梵净散人”皇甫立,已由暗影中缓步而出。
江天佐目光一掠之下,只见皇甫立满头满脸都是泥土,只有一双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如非是江玲已等于事先给他作了介绍,可根本没法分辨他是什么人。
江天佐毕竟童心未抿,入目对方这一付怪样子,不由地脱口笑道:“你,真不愧是借土遁出来的人物……”
皇甫立冷笑一声道:“你小子,好像很沉着?”
江天佐仰着纵声大笑道:“小爷既已受制于你,大不了一死而已,又有什么值得紧张的!”
江天佐本是想借自己的话声,给己方的人示警,但他已中皇甫立的暗算,真气设法凝聚,要想将话声传到前院中去,是不可能了。
皇甫立似已看透江天佐的心意,立即淡淡地一笑道:“小子,别枉费心机了,我只要掌握住你,就等于是掌握住武林霸主的宝座,小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天佐冷然接道:“小可敬谨请教?”
皇甫立道:“事情很简单,我不会要你死,而且,凡是被我所制服的人,都不会死,同时也都活得很舒服,惟一的条件,就是接受我的命令。”
远处,传来刘冰玉的语声道:“二公子,你在哪儿?”
江天佐连忙接道:“我……”
但他才说出一个我字,已在皇甫立的示意之下,被江玲点了哑穴,而且连一旁的江涛、李豹、李虎等三人,也不等他们有说话的机会,都一齐点了哑穴。
皇甫立向着江天佐,阴险地一笑道:“江天佐,有你这一个肥饵在这儿,不怕他们不一个个,自动前来上钩。”
前院的雷千里.可能是因为传令召回江天佐的江涛,久久没有回音.才派刘冰玉过来查看究竟。
刘冰玉只听到江天佐的一个“我”字,就没了下文,心知事出非常,连忙加速飞奔前来。
江天佐等人,仅仅是哑穴被制,真力被封,四肢照样还能活动,尤其是江天佐,一见刘冰玉赶来,急得他指手划脚地,示意刘冰玉抢占上风位置。
但匆促之间,刘冰玉怎能领会过来。
何况,眼前的情景,使得她既震惊,又困惑,而更不巧的是,她飘落的位置,刚好是在皇甫立的下风处,因此,刘冰玉一到达这儿,事实上就已经中了皇甫立的暗算,不过她自己还毫无所觉罢了。
刘冰玉入目眼前这一幅情景,不由一怔道: “二公子,你……”
皇甫立冷笑一声道:“别大惊小怪的,你也会马上跟他一样。”
刘冰玉沉声问道:“你是谁?”
这当口,江天佐一面奔向刘冰玉身边,一面挥手示意其快走。
皇甫立连忙向江玲喝道:“快制住他们!”
江玲如响斯应地,飞身而出,扬指向江天佐凌空飞点。
刘冰玉娇叱一声:“妖妇躺下!”
她是话出身随,准备予江玲以迎头痛击的。
但她那个娇躯,此刻却有若千钧之重,竟然没有腾拔起来,心中“不好”的念头还没转完,已经被江玲所制了。
江玲一面接着将江涛、李虎、李豹的穴道也一一制住,一面却“格格”地一声娇笑道:“公主殿下,想不到还是你要先躺下来……”
皇甫立这才向刘冰玉笑道:“丫头,我老人家,就是你们想要活埋在地下室中的皇甫立!”
刘冰玉哑穴并未受制,闻言之后,注目讶然问道:“是谁救你出来的?”
皇甫立得意地笑道:“如果要别人救我,才能出来,那我这个‘梵净散人’,也就不值钱啦!”
刘冰玉废然一叹之间,皇甫立却突然有所忆地,向江玲问道:“江玲,方才,你叫她‘公主’?”
江玲笑道: “是啊!这小妮子就是当今皇上的干女儿.‘英武仁慧公主’刘冰玉。”
皇甫立拈须微笑道:“一下子就钓上一条大鱼,看来,必然是上天特别嘉惠于我。”
江玲笑问道:“老爷子,还被封闭在地下室中的人,要不要先将他们救出来?”
皇甫立道:“天亮之前,他们还不至于被闷死,不过,目前咱们正需人手,自是以早些救出他们为佳……”
江玲连忙接道:“那么,我马上就去,那些守在地下室出口的人,我能对付得了……”
原来朱志宇那些奉命抢救皇甫立的手下人,已在群侠方面的大举扫荡之下,非死即伤。目前,整个魔宫,到处都是尸骸狼藉,惨不忍睹,而那些被封闭的地下室出口,都已由宁王府的卫土们在反守着。
皇甫立摇摇头道:“但目前不行,因为,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助手。”
接着,又注目问道:“江玲,能不能先将朱志宇救出来?”
江玲面有难色地道: “在目前,只有你我两人的情况之下,那是太困难了。”
皇甫立沉思之间,江玲正容接道:“老爷子,依我看,还是先解救地下室的人,比较容易,这儿离最近的一个地下室出口,不过箭远之遥,有甚困难,我可以立即赶回来支援。”
皇甫立蹙眉接道:“奇怪,我外面也有不少的人手,这儿已闹得天翻地覆的,他们为何都不见了?”
刘冰玉冷笑一声道:“外面已被城防官兵,重重包围,纵然是飞鸟,也不容易飞进来。”
皇甫立“哦”了一声道:“那就怪不得啦!”
刘冰玉哼了一声道:“这也是你平常多疑,不肯信任手下人的报应,如果他们也能懂得你那些鬼门道……”
皇甫立怒喝一声:“住口!”
刘冰玉笑道:“你神气些什么!纵然你本领通天,也是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何况你只会一些见不得人的鬼门道,还能成什么气候,依我之见,你还是识相一点吧!如能改邪归正,我保证没人难为你,也保证你安全回到梵净去。”
皇甫立冷笑一声:“我老人家倒要让你见识一下,看看我这单丝能不能成线,独木能不能成林!”
接着,一挫钢牙,扭头向江玲喝道:“江玲,你先去将我那些手下救出来,快!”
江玲显得颇为关切地接道:“老爷子,在我离开之后,您最好找一个地方,暂时躲一躲。”
皇甫立挥手说道: “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快去快回……”
“是……”
江玲匆匆离去之后,皇甫立也立即在围墙边一个隐蔽的阴影中躲了起来。
刘冰玉忍不住笑道:“老杀才,如果有人赶来,我教他抢上风位置,你能躲得了吗!”
暗影中传来皇甫立的语声道:“对了,方才我忘了要江玲点你的哑穴,不过,我警告你,你最好是安分一点,你也该知道,我老人家除了会施毒之外,还另有不少的绝活儿。”
刘冰玉笑道:“可是,你就是不能点我的哑穴。”
皇甫立冷哼一声道:“不听我的好言劝告,咱们就走着瞧吧!”
刘冰玉冷笑了一声,没再接腔,现场中,暂时呈现一片寂静,但这种寂静,也不过是维持了三五句话的工夫,那一直呆立一旁的江天佐,忽然沉声喝道:“你就瞧我的吧!”
皇甫立一愣道:“你……”
江天佐忽然一晃而前,凌空扬指点了皇甫立三处大穴,并冷笑一声道:“小爷能自行解毒,解穴,这点,可大出你的意外吧?”
刘冰玉忍不住一声欢呼道: “二公子,快给我将穴道解开。”
江天佐笑道:“不忙,刘姊姊急需的解药……”
皇甫立此刻已全身没法动弹,只有一张口还能说话,他凛骇交迸之下,不由恨声说道:“原来你方才中毒是假的!”
江天佐笑了笑道:“一点都不假……谁?”
原来十丈外一道人影正疾奔而来.闻言之后,促声反问道:“二公子,这边没有出事吧?”
来人正是宁王府中的一个卫士,可能是雷千里因接连派来两批召唤江天佐的人,都不见回音,担心出了事,而他自己又必须替柳婷婷掠阵,不能分身,所以才派出第三批人来。
江天佐连忙喝道:“站住!这儿有毒,不能来,回去告诉师傅,老怪物已出困,但目前已被我制住,我马上就会赶来。”
那卫士一怔道:“公主呢?”
江天佐道:“公主虽已中毒,但很轻微,我正在向老怪物追取解药,快,快回去!”
“是!”
那卫士转身疾奔而去之间,刘冰玉忽然一声惊呼:“二公子当心!”
原来就这当口,江天佐的头顶上,忽然出现一只硕大无朋的魔掌,凶猛地向他兜头抓下。
也几乎是在此同时,一阵骤雨挟着一片腥风,挥洒而下.而那只凌空抓向江天佐的魔掌,竟突然消逝无踪。
紧跟着,苟逢春、花解语、江玲等三人,也相继飘落当场。苟逢春的手中,还提着一只血淋琳的黑狗的尸体。
江天佐不由恍然大悟地问道:“这老怪物,还真会邪术?”
苟逢春点点头道:“是的,这老怪物,算得上是白莲教的余孽。”
花解语也含笑接道:“二公子,方才当你们受制时,我与逢春已在远处窃听到,姊姊我虽然还不至于怕老怪物的毒,但对他的邪术,却不能不顾虐,所以才临时同逢春去找一头黑狗来,以破除他的邪术。”
接着,扭头向满脸泥土,又加上狗血,狼狈得不成人形的皇甫立,笑了笑道:“现在,你再没甚咒念了吧!”
这时,江玲却向江天佐讶然问道:“二公子,你怎会自由行动的?”
江天佐冷笑一声道:“你觉得很奇怪!”
花解语连忙“哦”了一声道:“二公子,你别误会.方才江玲是一番好意。”
江天佐注目问道:“此话怎讲?”
花解语道:“她是受了老怪物的挟持,不能不有那一番做作,以取得老怪物的信任,然后借口去解救老怪物的手下,悄然去向雷前辈求援,却在半途上碰着我们。”
江天佐这才截口一“哦”,目注江玲歉笑道:“那我真是错怪你了!”
江玲凄凉地一笑道:“不要紧,二公子能够明白这回事,我就心安了。”
花解语笑问道:“二公子,据江玲说,方才你也是中了毒的,怎会又自行解除的?”
江天佐笑了笑道:“花姊姊,劳驾将老怪物身上的解药取出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原来当江天佐方才中毒之后,功力消失,穴道受制,尽管他外表装得满不在乎,但他心中的那一份难过,实非局外人所能想像到的。
在急愤交迸中,他突然觉得体内的真气.又有凝聚的迹象。这一喜,可真是非同小可!
原来他曾患“于午滞血绝症”,乃父江世杰,从小就给他服过各种灵药。以后又服过千年参王和雪莲子,血液中已产生一种抗毒的功能。
方才,他中毒最初的片刻之间,血液中的那种抗毒功能还没发生作用,时间一久,效力自生,那涣散的真气,也就再度凝聚了。
他的真气一经凝聚,自然是暗中运气,全力冲解被制的穴道,这也就是当刘冰玉与皇甫立对话之间的那一阵工夫中所发生的事。
当江天佐将这些经过说完之后,花解语已经由老怪物身上取得解药,分别给刘冰玉、李虎、李豹、江涛等人服过了。
这时.江天佑也匆匆赶了来.江天佐首先扬声问道:“大哥,你怎会赶到这儿来的?”
江天佑笑道:“爹娘与伍叔叔他们,有悟因老前辈和君玉姑娘等人照顾,已算万无一失的了,我实在憋得发慌,才赶来看看,却被雷老前辈又派我到这儿来……”
江天佐担心他的父母那边,又发生了问题,才抢着发问,闻言之后,才心头一宽地,接问道: “柳姊姊那边的战况如何?”
江天佑道:“柳姊姊还在同朱老贼拼命,雷老前辈要你赶快过去。”
江天佐道: “好的!大哥在这边帮忙照应一下,我这就走……”
“走”字的尾音未落,人已腾拔而起,挟着一声龙吟清啸,向前院中飞射而去。
这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色,整个魔宫中,也只有柳婷婷与朱志宇这两位生死强敌,还在恶拼着。因为激战半夜,已没法计算有多少招数了,不过,由于这二位的身法与招式,都仍然是那么玄妙与辛辣,足证他们至少还有再战千招的能力。
而且,很显然地,这二位都是打着同归于尽的算盘,因而其招式之惊险,使得一旁的雷千里,也不由为之捏把冷汗。
本来.像目前这情况,不论任何一方,只要获得一位功力够分量的人帮上一手,即可将对方置于死地的。
但朱志宇这边,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自然没人帮他,而柳婷婷这边,又因柳婷婷自己的坚持,同时,一旁掠阵的雷千里,也有他自己的顾虑,因而也一直在孤军苦战着。
当江天佐的龙吟清啸遥遥传来时,雷千里为之轩眉一笑,恶斗中的柳婷婷却扬声说道:“老爷子,我必须亲自手刃杀我全家的仇人,请阻止天佐,不许他插手!”
她的话没说完,江天佐已有若天马行空似地,泻落当场,并含笑接道:“表姊莫太以自私,我为我屈死的姑父母报仇,为我自己的父母出气,同时也为千千万万屈死在这老贼手中的冤魂讨债.我都有理由插上一手!”
朱志宇厉声叱道:“小狗快上!老夫一并成全你们!”
就这说话之间,柳婷婷已奋不顾身地攻出三招,将朱志宇迫退五步,并怒叱一声:“老贼纳命来!”
她探恐江天佐插手,情急之下,乘朱志宇被迫退之际,手中青霜宝剑脱手飞出,直射朱志宇的前胸。
柳婷婷情急亲仇,铤而走险,成功的希望是很大的,而事实上,她的宝剑,也委实是射中了朱志宇的前胸。
但她却未想到,原来属于伍南屏的“天孙织锦软甲”与“冷霜丸”宝剑,目前都在朱志宇的手中。朱志宇既然有“天孙织锦软甲”护身,柳婷婷的这一剑,自然是伤不了他。
而且,就当柳婷婷一剑射中,心头一喜之间,朱志宇已狞笑一声,飞身一刀横扫过来。
变出意外之下,柳婷婷本能地娇躯向后一仰.以寸许之差,险煞人地,逃过腰斩之危。
同时,江天佐也于一惊之下,飞身抢救。
“当”的一声,朱志宇手中的七星宝刀,在江天佐这个生力军奋力一格之下,竟然脱手飞去。
江天佐得理不饶人,再飞起一脚,将朱志宇踢飞三丈之外,紧接着,向那刚刚惊魂乍定.才直起腰来的柳婷婷沉声喝道:“表姊,该你报仇的时候了。”
一道人影,抢先飞落朱志宇身边,悲声说道:“柳姑娘,请饶他一命吧!我愿将江大侠、伍大侠所需的解药说出来。”
原来此人竟然是朱志宇的元配夫人纪月娥。
对纪月娥的去而复返,并提出此一要求,使群侠方面齐都为之一怔。
也就在此同时,只听“砰”地一声,血花四溅,朱志宇已自碎“天灵盖”而死。
对于这一代魔王,就此举掌自尽,使得群侠方面,于身躯一震之后,又同时发出一声长叹。
纪月娥清泪双流,俯身抱起朱志宇的尸体,咽声说道;“你……终于觉悟了,可是,觉悟得未免太晚了……”
说着.像幽灵似地.向大门方向徐徐地走去。
没有人吭气,也没有人拦阻,一时之间,场中呈现一片死寂。
当纪月娥抱着朱志宇的尸体,走出五丈之外后,江天佐才扬声说道:“朱夫人请留步。”
纪月娥徐徐转身,漠然地问道:“江少侠有何指教?”
“不敢!”江天佐一面快步走近,一面正容说道:“小可敬请朱夫人将家父与伍叔叔所需解药示知,同时,尊夫身上的‘天孙织锦软甲’与‘冷霜丸’宝剑,原为小可伍叔叔所有……”
纪月娥凄凉地一笑道:“好!我都给你。”
当纪月娥将这些东西由朱志宇的尸体上取下,并说出解药处方,背着朱志宇的尸体,黯然离去之后,刘冰玉、苟逢春等人,也带着皇甫立走了过来。
雷千里目注皇甫立笑道:“你这只老狐狸真可恨,几乎使我们在阴沟里翻了大船。”
苟逢春笑问道:“老爷子,这老狐狸如何处置?”.
雷千里道:“交给我带走吧!”
接着,又注目问道:“咱们这边的伤亡,不严重吧?”
“还好。”苟逢春恭应道:“除了王府卫土中,有二十多人受了轻重伤之外,并无死亡。”
雷千里由苟逢春手中接过皇甫立,精目环扫群侠之后,才含笑接道:“这儿善后问题由你们妥为处理,我老人家也该找个清静的洞天福地,乐享余年了。”
说完,长身飞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