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四恭应着,走向石塔底层大门前,以拐杖叩着大门,沉声喝道:“开门。”
门内传出一个苍劲语声道:“谁呀?”
李四沉声答道:“天残门下,八方巡检,‘铁拐’李四。”
门内语声“哦”了一声道: “原来是‘天残门’的李大侠,不知李大侠有何见教?”
李四道:“没甚见教,只要你把门打开就行。”
门内语声道:“李大侠此言差矣!这儿是本寺方丈闭关之所,恕不接待外宾。”
李四冷笑一声道:“朋友,别装蒜了!你再不开门,我就打将进来。”
门内语声道:“碧云寺不惹事,也不怕事,李大侠请三思而行。”
李四怒声叱道:“既不惹事,为何劫持咱们的副门主?”
门内语声沉声喝道:“李大侠怎可含血喷人!”
天残门主扬声喝道:“李巡检,别同他废话!不开门就破门而入!”
“是!”李四恭应一声之后,又沉声说道:“阁下是自动开门,让我搜查一下,还是必须要我破门而入?”
门内语声冷笑道:“你何妨闯闯看!”
李四怒喝一声道:“你这是敬酒不喝喝罚酒!”
铁拐一挥, “砰”地一声,大木门上,己出现一个大窟窿,却是并未打开。
李四铁拐再挥,这回是击向门闩位置,“哗啦”一声,木屑纷飞中,大门应手而启。
就当大门被击破的同时,塔内弓弦连响,一排劲矢,破空生啸地,疾射而出,迫得李四一面闪避,一面铁拐连挥.才算勉强避过这乱箭穿身之灾。
可是,说来也真够气人,这一排劲矢过后,石塔底层之内.竟然是空空如也,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这情形,使得“铁拐”李四震声怒叱道:“‘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的手下,难道都是一些藏头露尾不敢见人的东西!”
二楼上,发出一声震耳敞笑道: “李大侠,别像泼妇骂街,佛爷在二楼候教,有种的,就上来一较雄长。”
另一个语声笑道:“这石塔的最下一层中,已别无埋伏,诸位尽管放心进来。”
天残门主冷笑一声道:“区区土木机关,本门主也没当一回事……”
话声中,已神色安详地,缓步进入塔内。
当他准备进门之瞬间,李四也准备抢先而入,但却被天残门主拦住了,同时,他也挥手止住了准备随后跟进的其余手下人。
果然,这底层之内,已并无任何机关埋伏,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衣番僧,岸然卓立于二楼梯口,向着他露齿一笑道:“佛爷没说错吧?”
天残门主仰首冷然问道:“你是谁?”
红衣番僧笑道:“佛爷拉玛,现任‘齐天大帝’驾前,护国国师之职。”
天残门主冷嗤一声道:“哦!我道是谁?原来你就是那个有红教第一高手之称的拉玛大和尚,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这时.天残门主以真气传音向李四说道:“李巡检,你们四位巡检,各率香主一人,分由二楼的四个窗口抢攻,快!”
传音完毕之后,才仰首向拉玛大师沉声说道:“大和尚,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拉玛大师笑道:“如果门主大人,一定要兵戎相见的话,自然是你上来呀!”
天残门主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占了居高临下的地利,就可以守得住!”
拉玛大师笑了笑道:“是啊!人家都那么说,站在上面的人,要占便宜。”
“希望你善为利用这种便宜。”天残门主哼了一声之后.又沉声接道:“亮兵刃!”
拉玛大师道: “洒家的禅杖,就在一旁,一伸手就可拿到,不过,你阁下既然知道洒家的来历,当也知道洒家临阵的规矩。”
天残门主注目问道:“你是说,要先拼三掌,才用兵刃?”
拉玛大师道:“不!应该说是能接得下洒家三掌,洒家才动兵刃。”
天残门主仰首呵呵大笑道:“好!好!红教的‘大手印’神功,为武林一艳,本座能首先恭领教益,真是何幸如之!何幸如之……”
就当此时,二楼上的四个窗口,已侍出呼叱与金铁交鸣之声。
拉玛大师也纵声大笑道:“看情形,贵门已倾巢而来.今天倒是可以痛快地厮杀一番了。”
话落,只见他全身骨节一阵爆响,一只右掌,变成了血红色,也胀大了许多,接着并沉声问道: “阁下准备好了没有?”
天残门主正容说道:“准备好了,你发掌吧!”
就这刹那之间,天残门主的一袭灰衫,不但无风自膨,而且,周身还冒出一重似有若无的迷蒙白雾。
拉玛大师入目之下,不由眉峰一蹙道:“阁下准备凝功硬接?”
天残门主冷笑道: “本座不至如此托大,自然是你我双方,各尽所长,同时发功。”
拉玛大师道: “好!咱们喊一二三之后,就同时开始。一、二、三!”
“三!”字的尾音—落,双方右掌齐扬,“砰、砰、砰”三声闷雷似的震响过处,石塔底层中,涌起一阵炽热罡风和隆隆震响,好像整个石塔,即将倒下似地。
至于互拼三掌的两位当事人,则各自被震退三步,才强行拿桩站稳。
这三掌硬拼,表面上看来,是秋色平分,未分轩轾,但实际上却显然是拉玛大师技逊一筹。
因为,拉玛大师是占了居高临下的地利之优势,而天残门主是以四十五度的角度,向上仰攻,自然是要吃力得多,而在此种情况之下,能打成平手,则双方功力之高下,已不言而自明了。
双方掌势一落,拉玛大师呵呵一笑道:“见面胜似闻名,天残门主果然名不虚传。”
天残门主冷笑一声道:“值得你亮兵刃吗!”
“值得,值得!”拉玛大师一手取过他那根精钢禅杖,含笑接道:“门主请!”
天残门主“唰”地一声,亮出肩头长剑,冷笑一声:“本座有僭了!”
一阵金铁交鸣声中,天残门主已被迫落梯当中。
拉玛大师呵呵大笑道:“很抱歉!门主.洒家不但占了地利的优势,兵刃上也占了便宜。”
天残门主再度挥剑抢攻,一面并朗声说道:“惟其在此种情况之下,才能让你见识到中原武学的博大精深……”
说话之间,双方已在梯口展开一场以快制快的抢攻。
这位天残门主的武功,委实是高深莫测,面对拉玛大师这等顶尖高手中人,又在兵刃与地形两皆吃亏的情况之下,居然还能有攻有守地,使得对方所占的优势,无从发挥。
不过,也因为如此,天残门主要想将拉玛大师逼退,而冲上楼去,却也不容易,因而,一时之间,形成一种胶着状态。
这时,二楼上由“铁拐”李四等分别抢攻的四个窗口,也在那些红衣武士的防守之下,杀得难解难分。
本来,“铁拐”李四等四位八方巡检的武力,都高于那些红衣武士多多,何况他们各人还加上一位香主,在一旁助战。
但问题却在那些红衣武士们,都占了地利,“铁拐”李四等人.系由窗外强攻,连一个适当的立足之处都没有,自然于无形之中,使武力打了折扣,因而也形成一种胶着状态。
这时,最上层的江玲,却向江世杰媚笑道:“江大侠,你的救兵来了,知道吗?”
江世杰冷冷地一笑道:“别得意太早,目前鹿死谁手,还在未定之天。”
江玲笑了笑道:“江大侠,我也要提醒你,这石塔之中,每一层都有不同的防守设备,要以武力硬行强攻上来,可说是比登天还要难。”
江世杰哼了一声,没再接腔。
江玲却抿唇一笑道:“江大侠,你我虽然立场不同,但咱们总算有过一段香火之缘,不论是谁得势,都不至于那么绝情,而事实上,在最近这一段时间中,我江玲对你该说得上是仁至义尽……”
江世杰截口冷笑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江玲笑了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别一直那么死心眼地,将我一片好心看做驴肝肺。”
接着,沉声喝道:“阿菊,阿梅,你们过来,好好伺候江爷与伍爷,我下楼去瞧瞧。”
两个青衣侍女,应声由屏风隔开的一个小间走出,同声恭喏着。
江玲莲步姗姗地,走向通往楼下的梯门口,一面还扭头笑道:“二位请放宽心,这石塔虽然是石头砌成,却无异于铜墙铁壁,任何人也休想攻上来……”
二楼上的恶斗,已越来越激烈,那些配合四位八方巡检,分由窗口进攻的香主,已有二位受伤,而被迫落地下,那两位被迫落的香主,正是“铁拐”李四和“独臂猿”袁子超的助手。
这二位功力虽高,但却因一缺一腿,一缺一臂,而影响甚巨,目前,自己的助手一被迫落,所受压力立即大增。
那拦截李四的两个红衣武士之一,怒喝一声: “跛子下去!”
李四震怒喝:“放屁!”
他愤怒之下,不得不顾后果地铤而走险,于怒喝的同时,左手抓住宙外的一处凸出石块,身形微闪,避过对方的一招抢攻,凭着一手支持体重,整个身躯几乎处在悬空情况之下,右手却猛然挥拐,向窗内全力砸下。
那窗内的红衣武士之一,因窗外失去李四人影,以为李四已被迫而下堕,匆促中,未加考虑地探首窗口,准备察看真相。
不料这一来,他那头颅刚好与李四的铁拐碰个正着,连惨号之声都不曾发出,就被一拐碰个稀烂。
李四一击得手,精神一振之下,左手与独足同时配合使劲,身形已腾射而起,另手挥拐护身,穿窗而入,口中并大喝一声:“挡我者死!”
一阵震耳金铁交鸣声中,李四已强行攻入塔内,但他在奋不顾身的情况之下,左肩与右肩,都受了刀伤,不过伤势不怎么严重而已。
李四攻入塔内之后,虽然立即受到强力的拦截,但他却有若出栏之虎,所向披摩地攻向袁子超所强攻的窗口,并扬声喝道:“老袁,咱们里外夹攻……”
但他的话没说完,前进之势已被四个红衣武士阻住,三楼梯口,并传来江玲的冷笑道:“你打的好如意算盘!”
语声略为一顿之后,又沉声喝道:“你们四个闪开,这残废由本宫来收拾!”
话声中,人已仗剑飞扑上来,将李四截住。
可是,也就这当口,一阵震耳大震与惨号声中,袁子超也强行攻入。
虽然袁子超一入塔内,立即被四个红衣武士截住,但这情形,却不由使身负坐镇大责的江玲心中着了慌,而震声大喝道:“你们这些残废听好,谁敢再强行进攻,我即下令,将江世杰与伍南屏二人马上处死!”
江玲这一说,倒还真能收到吓阻的效用,使得“天残门”方面的强攻,暂时停了下来。
天残门主怒声喝道:“以两个失去抵抗的人,作为要挟,你们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
江玲媚笑道:“顶多戴一副面纱就行啦!……。”
天残门主怒叱一声:“妖妇胆敢讽刺我!”
江玲撇唇一晒道:“讽刺你怎样?有种你就拼呀!”
天残门主冷笑道:“妖妇,你别神气,必要时,我宁可牺牲江副门主,也不会放过你!”
江玲“格格”地媚笑道:“门主大人,没有人叫你不牺牲呀!”
天残门主不曾闯过拉玛大师那一关,本已憋得一腔怒火,此刻,加上江玲这一阵冷嘲热讽,更是火上加油似地,气得他身躯颤抖着,一袭灰衫,也随之膨了起来。
一旁的李四连忙以真气传音说道:“门主,请以副门主安危为重.忍耐一下,咱们再从长计议。”
天残门主传音问道:“李巡检有何良策?”
李四传音答道:“为今之计,只好先与柳婷婷、刘冰玉姑娘等人商量之后,再定行止。”
天残门主沉思少顷之后,才轻轻一叹道:“好!你同他们说吧……”
他的传音未毕.江玲笑问道:“那是表示还要再来。”
李四正容点首道:“当然!因为营救江副门主与伍大侠,是我们的职责。”
江玲冷笑一声,大步走向梯口,向拉玛大师说道:“大和尚,请让路。”
拉玛大师浓眉一蹙之间,江玲已含笑说道:“大师!让他走吧!”
拉玛大师悻然退过一旁,李四昂然由他身边走过,偕同天残门主走向底层。
说来也巧,在塔底与匆匆赶来的朱志宇,江天佐和白旭山三人碰个正着。
这情形,使得双方都微微一楞,幸亏江玲在二楼窗口扬声说道:“帝君,让他们走吧!”
接着,她自己也由窗口飞身而下,同朱志宇以真气传音交谈几句之后,朱志宇才“晤”了一声道:“好吧!”
但事实上,朱志宇这一声“好吧”说出时,天残门主那一行人,已快要进入罗汉殿中了。
本来,当天残门主等那一行人,同他们错身而过时,江天佐准备以真气传音同李四联络的,但他深恐引起朱志宇的怀疑,而同时白旭山也不识相地,正在同他说些不相干的话,因而把这机会轻易地放过了,只好随在朱志宇背后,进入石塔底层。
当他循着石梯,一步步上升时,他的心中充满了奇异的感觉,他自己也分辨不出,那是兴奋,还是伤感?是悲哀,还是欢乐?
因为睽违已久的父亲,以及对他帮助最多也最大的伍叔叔,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可是,此时此地,他不敢想象,他的父亲与伍叔叔,是怎样的情景,也不敢想象,未来会发展如何,只有怀着一种复杂而又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步步地往上爬。
好不容易到达顶层,当他见到江世杰与伍南屏二人之后,才如释重负似地,暗中吁了一口大气,因为由外表看来,江世杰、伍南屏二人,除了失去自由,及可能受到禁制之外,好像并未受到其他的折磨。
这时,朱志宇却向江伍二人笑了笑道:“二位,这儿不太安全,我准备替二位搬一次家。”
伍南屏冷笑一声道:“我真高兴有你这么一位孝子贤孙!”
朱志宇一挑浓眉道:“伍南屏,我要提醒你,你是阶下囚的身份。”
伍南屏撇唇晒道:“老子死都不怕,还怕你威胁吗!”
朱志宇冷笑道:“你要是太不识相的话,我有比死更难受的手段来消遣你!”
江世杰摆手制止伍南屏再说下去,一面却向朱志宇淡淡地一笑道:“凭你这位‘齐天大帝’的地位,同一个阶下囚斗嘴,不嫌有失身份吗!”
原来就当朱志宇与伍南屏斗嘴之间,江天佐却乘机以真气传音,向乃父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所以,江世杰才表现得那么心平气和。
朱志宇笑了笑道:“江大侠毕竟是大将风度,沉着得很。”
江世杰道:“你打算将我们迁到哪儿去?”
朱志宇笑了笑道:“这个,你可毋须过问。”
江玲含笑接问道:“帝君,咱们是否马上就走?”
朱击宇道:“本来,我是打算马上就走的,但目前这儿既已被天残门中人发现,难免会在中途出事,如果他们与柳婷婷、刘冰玉等人联手拦截,那就麻烦了,尤其是那位江二公子,可比刘冰玉他们还要难缠。”
“那么,”江玲注目问道:“帝君之意,是……”
朱志宇沉思着接道:“让我考虑一下。”
朱志宇在考虑中,江天佐也在心中电转着。
他衡量目前情况,对方是朱志宇、江玲、白旭山,另外还有两个红衣武士,两个青衣侍女,而自己却仅仅是孤身一人。
如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制住朱志宇,这一点,以他目前的功力,再加以出敌不意之情况下,他自信有九成把握可以办到。
不过,问题却在制住朱志宇以后的情况,他还没有把握控制。
因为,如果他不能同时制住江玲等人,则乃父和伍南屏仍难脱离敌方的魔掌,纵然可以挟持朱志宇作为交换,但仍有很多困难不能克服。
所以,他郑重考虑之后,作了如下的决定,那就是静以观变,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发生,否则,还是等自己的援兵赶来之后,再行发难。
他这里,才有所决定,朱志宇也似乎考虑好了,向江玲注目问道:“外面风雪情形,是否已好转?”
江玲打开窗门,向外面探视了一下之后,才回身苦笑道:“不但没好转,反而更加劲急了。”
朱志宇眉锋一蹙之间,江玲又笑问道:“帝君决定现在就走?”
朱击宇沉思着接道:“现在走,半路上准定会发生问题,所以,我决定暂时不走了。”
江玲接问道:“那么,帝君是准备以飞鸽与总宫联络?”
朱志宇点首接道:“不错,不过.目前这天气,可不适合飞鸽飞行,所以我想……
目光在江天佐、白旭山二人脸上一扫,才徐徐地接道:“还是派一个人回去……”
这情形,可使得江天佐患得患失地,心头狂跳着,不知道是希望派自己回去好哩,还是不希望派自己回去较好。
就当他心头忐忑不安,难以决定之间,朱志宇却目注他沉声说道:“周淳,还是你回去跑—趟吧!”
既然朱志宇已经这么决定了,江天佐也只好一横心,恭声答道:“是!”
朱志宇接道:“持我亲笔函,面呈右丞相,并面告他.今宵天亮之前,必须赶来此地!”
“是!”
朱志宇转向江玲道:“卿家准备文房四宝。”
“是!”江玲含笑道:“帝君.请到这边来……”
这时,江世杰忽然厉声喝道:“朱志宇,我问你一句话!”
江世杰说这句话时,双目却同时向江天佐投过难以会意的一瞥。
江天佐方自心头纳闷之间,朱志宇却淡淡地—笑道:“你问吧!”
江世杰沉声说道:“你为何要废除我同伍大侠的功力?”
这一句话,使江天佐的心,往下一沉,同时,也恍然大悟,了解乃父为何向自己接连使眼色的原因了。
原来他们两人的功力已经被废,江世杰深恐江天佐不明就里,以为只要解除他们二人的穴道,就可以共同冲出去,而冒险出手,所以才借这与朱志宇问话的机会来点醒江天佐。
朱志宇淡笑如故地道:“老朋友,你误会啦!”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才一整神色道: “对二位的超绝武功,今后,我还要大大的借重,又怎会舍得将你们的武功废除哩!”
江世杰冷笑道: “那么,我同伍大侠二人,全身真力涣散,这又如何解释?”
朱志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是一种能暂时封闭功力的‘化功散’……怎么?难道江贵妃没将这原因同你们说过?”
江世杰有意无意之间,又向江天佐瞟了一眼,才冷然接道:“江玲虽然说过,但我不相信……”
这两句话,可更明显了,那就是告诉江天佐,我明明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还要故意同朱志宇胡扯,那是等于告诉你,单枪匹马的,可千万动不得!否则救人不成,反而害了我们。
朱志宇笑道: “现在,你该相信了.老朋友,安心等待吧!我不会亏待你们二位的!”
说着,还拍了拍江世杰与伍南屏二人的肩膀,才向用屏风隔成的一个小间内行了过去。
当朱志宇在小房间内,给他的“右丞相”苟逢春写信时,江天佐又利用这个机会,以真气传音,向乃父匆匆说明自己的来意,并请他们放开胸怀,安心静待救援。
也因为江世杰、伍南屏二人的功力,暂时被封闭,使江天佐不再胡思乱想,一心决定,先跑一趟北京城,再伺机行事。
于是,顿饭工夫之后,江天佐以朱志宇信差身份,冒着风雪,快马加鞭地,驰向北京城。
冬天,是夜长日短,因面江天佐离开碧云寺时,已是薄暮时分。
这半天中,他算得上是滴水未进,不过,为了乃父和伍南屏二人脱困已有希望,他不但不感到饥饿和疲势.反而觉得特别振奋。
他离开碧云寺后,也顾不得山径崎岖,挥鞭纵辔疾驰,恨不得一下就奔回北京城去。
可是,他还没奔出香山山区,即被人中途拦截住了。
“小子,下来吧!”
江天佐是何等眼力,虽然此时夜幕已垂,但借着地面积雪的反映,他—眼就看出,这两位横刀当道而立的是天残门下。
他方自微微一笑之间,站在左边的那个灰衣汉子,又沉声说道:“朋友,咱们只检查一下,不会难为你。”
江天佐笑道:“二位是天残门门下?”
灰衣汉子点点头道:“不错。”
江天佐道:“你们袁巡检,是否也在这儿?”
灰衣汉子道:“不在。”
“李巡检呢?”江天佐正容接道:“还有贵门门主,是否都在这儿?”
灰衣汉子微微一怔道:“你问这些干吗?”
江天佐道:“在下有机密奉告。”
灰衣汉子道:“那你同我说也一样。”
江天佐笑道:“那可不成,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这生意如何谈法?”
灰衣汉子注目问道:“这是说,你认识咱们李巡检?”
“不错,”江天佐沉声说道:“敬烦老兄替我通报一声。”
灰衣汉子道:“可以,请先报个万儿?”
江天佐苦笑道:“我要是没甚顾虑,早就报出姓名啦!”
“这个……”
灰衣汉子方自为难之间,一阵急骤蹄声,已由远而近,估计至少有五骑人马。
江天佐虽然希望这一批人马,就是自己人,但在未实地看到之前,还是小心为妙,当下,立即向对方两人低声说道:“咱们暂时避一避……”
这三位刚刚进入山径的秃林中,那一批疾驰而来的人马,已到了眼前.人数刚好是五骑.为首一人赫然就是江天佑,其次才是刘冰玉、柳婷婷、李虎、李豹两兄弟。
江天佐入目之下,不由脱口欢呼道:“大哥,我在这儿。”
说着,已是身形微闪,又回到山径当中。
一串“唏聿聿”的长嘶声中,五骑健马.一齐就地勒住,江天佑并促声问道:“二弟,情况如何?”
江天佐苦笑道:“不算好,也不算坏……”
这时,那灰衣汉子也偕同“铁拐李四”赶了来,双方一阵寒喧之后,李四才向江天佑问道:“大公子,你没看到咱们老袁?”
江天佑连忙接道:“我们已在路上碰过头,因他是步行走得较慢,大概也快来了。”
原来“独臂猿”袁子超,是奉天残门主之命,前往北京城同柳婷婷等人联络的,既然已在半路上与江天佑等人碰头,自然也就半途折返啦!
李四笑了笑道:“既然如此,诸位请暂往前面山神庙中避避风雪,再从长计议可好?”
群侠一齐点首,在李四的前导下,进入山神庙中。
这临时凑合的会议,由天残门主主持,会中决定,还是由江天佐先行“回报”,并由改装易容的李虎,以俘虏身份相随,以便协助江天佐,其余群侠,则听候江天佐于石塔中发出信号之后,立即支援。
至于天残门,原则上仍以不介入这一场纠纷为原则,原先以私人身份,追随江世杰效力的李四和袁子超二人,也被约束住了。
天残门主自有他的立场,以前江世杰系以私人身份,率同李四、袁子超二人,去料理私事,天残门主自不便阻止。
以后,江世杰出了纰漏,群侠方面都感到束手无策,天残门主才不得不勉强出头,策划营救。
如今,群侠方面既然已经出动解救,站在天残门主的立场上,为了坚守他那不介入江湖是非的门规,自然会有上述的决定。
为了配合来往北京城所需的时间,江天佐等群侠,故意延迟到三更过后才由山神庙中出发,一路上按辔徐行,到达碧云寺时,已经是将近四更了。
江天佐敲开石塔底层的大门,那位拉玛大师睡眼惺松地,向门外一扫,脱口讶然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原来群侠方面的柳婷婷、刘冰玉等人,为了便于在雪地中掩饰行藏,穿的都是反过来的羊皮袄,头上戴的也是羊皮帽,因此,不但毋须改装易容,粗看之下.连男女老少也分辨不出来。
江天佐笑道:“回国师.这些都是帝君要求的人啊!”
“哦!”拉玛大师又抬手指着江天佐胁下挟着的李虎接问道:“这个又是谁?”
江天佐道:“这是半路上截获的奸细……”
说着,已举步迈向门内。
拉玛大师连忙将他拦住道:“且慢!等洒家向帝君通报一声。”
接着,扭头沉声说道:“王二,出去向帝君禀报一声,就说周淳已经回来了。”
那个叫王二的汉子应声而去。
江天佐不由心头暗喜地,思忖道: “这真是天助我也……”
但口中却讶然问道: “怎么?帝君的临时寝宫,不在塔上?”
拉玛大师笑道:“这石塔中,每层都有人驻守,当然不便作为临时寝宫呀!”
江天佐又笑问道:“那么,江贵妃也不在塔顶了?”
拉玛大师笑道:“你这话问得真够意思,帝君不在塔顶,江贵妃自然也不在塔顶呀!”
江天佐道:“既然帝君、贵妃都不在塔内,国师何必还那么紧张?”
拉玛大师正容说道:“帝君、贵妃虽然不在,但两个重要的人质,还在塔顶,洒家自不能大意……”
江天佐须要知道的,已全部知道,没有再胡扯的必要了,当下立即截口笑道:“国师,外面风雪这么大,你忍心让我们站在外面硬挺吗?”
说着,又举步迈向门内。
拉玛大师连忙伸手相拦道:“帝君马上就来……”
可是,他的话没说完,右腕腕脉已被江天佐扣住,江天佐并低声谦笑道:“国师,很抱歉!事出非常,我不能不出以偷袭的手段。”
拉玛大师腕脉被扣,顿感全身真力无法运行,不由脸色大变地,骇然问道:“你是……”
江天佐已牵着他的手,向旁边一带.同时,他胁下的李虎,也一跃下地,后面的柳婷婷、刘冰玉等人,自然是随之一拥而入。
不料这底层中还有一个红衣武士,入目之下,吓得发出一声尖呼道:“不好了,有奸细……”
说着,循石梯向上狂奔。
柳婷婷娇躯一闪,凌空一指将那红衣武士点倒,即待向二楼奔去。
但江天佐连忙促声喝阻:“表姊且慢!”
话声中,他已出手将拉玛大师点倒,并歉笑道: “大和尚.很抱歉!不能不委屈你一下……”
可怜这位红教中的第一高手,竟然不明不白地,栽在一个年轻人的手中,这情形不用点他的要穴,气也够他气昏啦!
江天佐料理了拉玛大师之后.飞身梯口,向柳婷婷低声说道:“表姊.请偕同刘姊姊守住大门,以阻止朱志宇那老贼……李大侠与大哥,请随我来。”
后面这两句话,自然是扭头向后面说的。
由于方才那红衣武士的一声惊呼,石塔的上下里外,都有了反应,叫喊叱喝之声,此落彼起。
江天佐一横心,一马当先地.循石梯向上疾奔,江天佑、李虎二人,自然也跟踪而进。
那守住二楼入口处的红衣武士,一看这冲上来的是周淳,连忙问道:“老周,出了什么事?”
江天佐有心一指将那红衣武士点毙,以减少回程时的阻力,但他宅心仁厚,又不忍下手,只好含含糊糊地,笑了笑道:“外面发现奸细……”
话声中,他已一晃而过,往第三楼冲去。
那红衣武士,虽然逃过了江天佐这一关,但随后赶来的江天佑和李虎,可没这么好说话。
红衣武士微怔之下,方自觉情况不对劲时,江天佑已是一剑当胸刺来,可怜他连闪避的念头都没转出,已是一声惨号.横尸就地。
这当中,江天佐已冲过三楼,到达四楼的入口处,因为二楼上红衣武士遇到狙击,已与江天佑、李虎二人发生混战,也因而影响了江天佐的行程。
当他冲到四楼梯口时.那守门的红衣武士大喝一声:“站住!”
江天佐边走边笑道:“我是十三太保的周淳呀!”
那红衣武士道:“我知道,任何人都得查验领牌。”
“那好办。”江天佐随手掏出令牌,向前一递道: “请查验。”
那红衣武士验完令牌之后,才摆手放行道:“好,你可以走了。”
江天佐登上五楼梯口时,江天佑、李虎二人也已冲上三楼。
那些守护的红衣武士,除了底层与最上的一层,是每层二人之外,其余各层都是每层四人。
这些人,虽然都是朱志宇手下的精英,但以之与江天佑、李虎二人相较,自然是差了一大截。
何况江天佑又是出身于魔宫之中,对对方的招式,可说是了如指掌,冲杀起来,更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因而对方的人数虽多,却并未给他们太多的阻挠。
江天佐冲到五楼梯口,不等对方发问,立即故作紧张地促声说道:“老兄,敌人已冲上三楼,好好守住这儿…”
话声中,人已一晃而过,径奔六楼。
这时的江天佐,禁不住心头一阵狂跳,因为,只要冲过六楼,就可到达七楼,在对方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只要他能顺利地登上七楼,乃父和伍南屏所受的威胁,就算完全解除了。
可是,世间事,不如意者常八九,就当他顺利地通过五楼,奔向六楼的同时,塔底外面,却传来朱志宇的震天大喝:“楼上卫士注意,周淳是假的,截住他……”
原来朱志宇已闻声偕同江玲赶到塔外,却被柳婷婷、刘冰玉二人联手截住,这时,朱志宇才恍悟到周淳是敌人所冒充,心头又气又急之下,才高声示警。
这情形.自然使江天佐心头大吃一惊,急得他不顾一切地,向六楼楼梯口,飞身直射。
这时,守护六楼的四个红衣武士,方自听到朱志宇的命令,而一齐向楼口赶来:
江天佐大喝一声:“闪开!”
他不敢恋战,剑掌兼施地杀开一条血路,紧接着几乎是以“一鹤冲天”之势,直射七楼。
七楼中,只有两个红衣武士和两个侍女。
那两个红衣武士,虽然早就等在梯口,严阵以待,但就当江天佐冲过六楼时,塔底的朱击宇又在扬声传下更凌厉的命令:“彭坚听好,只要有人通过六楼,立即先将伍南屏给宰了……”
原来这七楼上的两个红衣武士中,其中一人竟是红衣武士队的领班彭坚。
朱志宇的话声未落,只听柳婷婷恨声说道:“老贼!如果伍南屏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叫你生死两难!”
守在七楼梯口的彭坚,一见江天佐已向梯口冲来,不由促声喝道:“站住!你还要不要伍南屏的性命!”
话声中,那两个侍女,已押着江世杰、伍南屏二人,走到梯口旁,彭坚冷笑一声道:“你只要再进一步,我就砍下伍南屏的脑袋来!”
这情形,可使江天佐难住了。
虽然他的功力,远超过对方多多,双方距离,也不过丈许,但这石梯,是以弧形筑成,纵然他想发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也没法于飞射中半途转弯,何况,他再快也比不过对方的反手一刀呀!
因此,他只好强抑心头的焦急,冷然问道:“彭坚.你以为这样就难住我了!”
彭坚虽然以人质作为盾牌,暂时将江天佐挡住,但他的心中,也禁不住直在打鼓,因为.他虽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假周淳是何许人,但对方既敢孤身深入虎穴,又岂会是等闲人物!
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可怕的假设,那就是这个假周淳,十九就是他的主子朱志宇也担心不是其对手的江二公子江天佐。
但目前情况.却使他一如江天佐,只能急在心中,而表面上.却不得不故装镇静地,淡然一笑道:“如果你不顾虑这两个人质的生死,自然可以不必为难。”
江天佐强抑心头焦急,故装平静地说道:“彭坚,朱志宇已到了穷途末路,你何苦还要如此不识时务……”
由于六楼中的红衣武士,已被江天佐通过时所杀,因而使得乃兄和李虎二人,只要通过四楼和五楼,就可与他会合了,同时他也暗中察觉到,乃兄和李虎二人,业已冲过四楼,正向五楼强进中,因此,他不得不暂时按兵不动,以待援手赶来。
彭坚笑道:“阁下是江二公子吗?”
江天佐点点头道:“不错,在下就是江天佐。”
彭坚含笑接道:“二公子,严格说来,不识时务的,可是你自己啊!”
不等江天佐接腔,又立即接道:“因为,帝君对令尊与伍大侠,都无恶意,只等本盟开坛大典举行之后,就可恢复他们的自由,目前,离本盟开坛大典的吉期,已不过二十来天,你又何必急不及待地,铤而走险哩!”
江天佐笑道:“照你这么说来,倒真是我不识时务……”
这时,五楼中的激战,巳近尾声,江天佑已是浑身浴血,一马当先地冲了上来。
江天佐连忙话锋一转道:“大哥,你守在这儿,让我下去先将朱老贼解决了,再商谈下一步的行动……”
说完,不等乃兄答话,立即奔下五楼而去。
江天佐一走,李虎也是全身浴血地上了六楼。
到目前为止,这石塔中,除了上下两层,还分别处于僵持与激战状态之外,当中五层的残敌,算是已经全部肃清。
江天佑取代乃弟的位置,守住梯口之后,彭坚仍是含笑道:“大公子.想不到我们却是在这种情形之下重逢。”
江天佑哼了一声,没接腔。
彭坚又笑了笑道:“大公子,你是我的老上司,当知道我这个人,说话一向负责到底……”
江天佑截口冷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彭坚道:“我是说.请相信我,由我保证令尊与伍大侠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二位在胡扯之间,江天佐却已由五楼窗外的飞檐上,飞身上了六楼。
目前,正是黎明前那一段最黑暗的时间,兼以风狂雪紧,在如此情况之下,向塔顶攀登,别说还得担心敌人的暗算,普通人只要向下面瞧瞧,也会心悸而神摇,吓破苦胆啦!
可是,江天佐却是艺高人胆大,兼以救父心切,根本就没将目前的险境,当做一回事。
只见他冒着塔外呼啸的狂风和漫天飞舞的瑞雪,手脚并用,连攀带纵地,片刻之间,又到了七楼的窗外。
不过,他到达目的地后,却反而剑眉紧蹙地.为难起来。
因为,像这等风雪天,所有人家的窗户,都是紧闭着的,这高耸半空的石塔顶层,自然更不例外。
江天佐的本意,是出敌不意,向窗口进入,先将乃父和伍南屏救出虎口,则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但目前,他却必须破窗才能进入塔内,一破窗就难免发出声响,而使敌人提高警觉了,则这一番心力,就算白费了。
他微一沉思之后,先以指力在窗户上洞穿一孔,向里面打量一下,然后摘下一片瓦,捏成八个小块,又由小孔中向里面端详。
这时,塔底下尽管杀声震天,但在柳婷婷、刘冰玉这二位姑娘的防守之下,敌方却是没法越雷池一步。
砰地一声,七楼上的窗子,已被击开。
那僵持在楼梯口的彭坚,在变出意外之下,应变的念头还没转过来,已在江天佐那“满天花雨”的瓦粒中,被制住了。
原来江天佐是谋定而后动,他先由小孔中测准了方向和位置,然后乘一掌击开窗户的瞬间,手中瓦粒也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击出。
因此.不但彭坚被击中穴道,没法动得,连另一个红衣武土,和两个侍女,也同时被制住。
江天佐眼看一击得手,更是毫不怠慢地,一闪而入,指出如风地.又点了对方四人的两处大穴,口中并歉笑道:“对不起!暂时委屈诸位一下……”
这时,江天佑、李虎二人也显得非常激动地,冲了上来。
江天佐更是毫不迟疑地立即跑到屏风后面,将一床被单撕成片片,一面却向那显得颇为激动的江世杰和伍南屏二人说道:“爹,伍叔叔,现在什么都不要谈,咱们先冲出重围再说。”
接着又促声说道:“大哥,李叔叔,请将爹和伍叔叔背起来,咱们立即往下冲。”
江天佑、李虎二人分别将江世杰、伍南屏背了起来,并用江天佐所撕成的布条,绑将起来。
这一切都弄妥之后,江天佐才沉声说道: “大哥当先开道,我暂时断后……”
事实上,这石塔内,已没有再能危害他们的人,但因江天佑、李虎二人,都背着一个失去抵抗力的人,为防万一,却不能不如此安排。
当七楼上的江世杰、伍南屏二人幸脱虎口之间,楼下底层大门口的战斗,也到了决定性的阶段。
目前,是朱志宇对柳婷婷.江玲对刘冰玉。
刘冰玉自然比江玲要强上一二筹,而朱志宇却也比柳婷婷要略为高明一点,双方优劣之势,刚好拉平。
这是表面上的战况,但在心理上面言,则显然朱志宇落了下风。
因朱志宇此行系秘密行动,所以只带了两个随员,而偏偏这两个随员中,却有一个是他的生死强敌,也是他所最担心的一个强敌。
眼前.他石塔内的得力助手拉玛大师,已被对方所制,所有红衣武士,也显然死伤殆尽,眼看自己所掌握着的两个重要人质,即将被人家救走,这情形,还不够他心寒又心痛吗!
因此,当他心头感到情况不妙时,已有乘早撤退的企图,他知道,如果等江天佐下得塔来时,恐怕连脱身也不容易了。
他算得上是念动立即继之以行动,连忙以真气传音向江玲说道:“江卿!咱们退!你先走……”
江玲已感到情况不妙,因而当朱志宇传音撤退时,立即虚晃一招,向罗汉殿方向疾射而去。
紧接着,朱志宇也奋力攻出一招,将柳婷婷迫退一步之后,飞身而起,并沉声叱喝道:“丫头,便宜了你!老夫暂时少陪……’
他的语声还在夜空中摇曳,人却与江玲双双消逝于罗汉殿的屋脊背后了。
柳婷婷、刘冰玉二人守住石塔大门,当然不会去追赶,但刘冰玉却怒呸一声:“便宜了这老贼!”
刚好,楼上那当先开道的江天佑,已到达底层。
江天佑笑道:“不要紧,错过今天,还有明天……”
这同时,柳婷婷却显得颇为焦急地,促声问道:“表舅同伍南屏怎样了?”
江世杰连忙接道:“贤甥女别急,我同伍南屏不过是功力暂时被封闭而已。”
这时,已经是夜尽天明,风雪也停止。
江天佐沉声说道:“大哥,表姊,刘姊姊,目前,咱们是赶回王府去为第一急务。”
柳婷婷白了他一眼道:“偏是你沉不住气。”
刘冰玉也附和着笑道:“是啊!令尊同伍南屏都已救出来了,又何必还那么急急忙忙的呢!”
江天佐苦笑道:“二位姊姊说得有理,可是,我却是因为朱志宇已跑回去,怕他因疑心而对苟逢春和任重二人采取行动。”
刘冰玉不由地点点头道:“这倒是委实可虑得很。”
江天佐沉思着道:“我想,如果吕前辈能随后赶来,极可能会在半途与朱志宇发生遭遇战。”
江天佑截口笑道:“能够这样就好了,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赶回去,如能使朱志宇的行程阻滞,我还可以先赶回魔宫中去。”
李虎接道:“这个番和尚如何处置?”
江天佐道:“让他受点活罪吧!时间到了,穴道自然会解开的,咱们走!……”
朱志宇这一趟香山之行,算得上是倒足了霉,他狼狈地逃离碧云寺时,身边只有一个江贵妃江玲和两个红衣武士。
而且,人还没走出香山山区.又被及时赶来的吕介侯截住。
吕介侯的功力,虽然比不上朱志宇,但他所率领的,由刘冰玉特别调教出来的八个王府侍卫,不但身手比朱志宇的红衣武士相差有限,而且还占了人多的优势。
所以,双方一阵冲杀之后,朱志宇的红衣武士又死了一个,而吕介侯所率领的王府侍卫,也是一死两伤。
朱志宇也许是担心后面的追兵,不敢恋战,冲出重围之后,立即快马加鞭地.疾驰而去。
朱志宇逸去后不久,群侠方面的两批人马也会了师,江天佐首先向吕介侯问道:“老爷子,看到朱志宇没有?”
吕介侯笑道:“不但看到,还屠杀过一场呢!”
江天佐道:“结果如何?”
吕介侯道:“结果是双方各有伤亡,那厮不敢恋战,我老头子也截不住他,只好让他走了。”
柳婷婷接问道:“走了多久?”
吕介侯道;“约莫有盏茶工夫……”
江天佐轻轻一叹道:“要想超越他,已经是不可能了。”
吕介侯一愣道:“怎么?你要追他?”
江天佐点点头道:“我想超越他,先赶到魔宫去。”
吕介侯笑道:“这个,好办得很。”
接着,向柳婷婷神秘地一笑道:“柳姑娘,你发出一声召唤青雕的清啸试试看。”
柳婷婷不由美目一亮道:“老爷子将青雕也带来了?”
“是啊!”吕介侯笑道:“这叫作天神作美呀!”
江天佐也大喜过望地道:“表姊,既然青雕带来了,你快点召它下来,有道是救人如救火呀!”
柳婷婷抿唇一笑道:“瞧你急成这个样子。”
接着.又嫣然一笑道:“放心吧!只要青雕来了,再晚盏茶工夫起程,我也保证你比朱志宇先到魔宫就是。”
说话间,柳婷婷已撮口发出一声低沉的清啸。
啸声未落,不远处的天空中,也传来一声嘹亮的雕鸣,柳婷婷笑道:“来了。”
只见一只硕大无朋的青雕,绕着这批人马,环飞一匝之后,敛翼俯冲而下,停立柳婷婷的马前,它那身躯的高度,可并不低一匹健马哩!
柳婷婷飘身下马接着青雕的头,低声叽咕了几句,然后向江天佐笑道:“救兵如救火的快走吧!”
江天佐怀着既好奇,又焦急的心情,跨上雕背,柳婷婷连忙接道:“快俯身搂住它的颈项,否则,你会掉下来。”
江天佐如言照作之后.那青雕已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展翅冲霄而去。
出入青云这种滋味,对江天佐而言,还是破天荒第一次,他既兴奋,又惊奇地,俯视着地面那银色的山川,婉蜒如带的向后面飞逝,连呼吸也受了极大的影响。
起飞不到片刻,他已看到朱志宇那三骑人马,正循官道向北京城疾驰着,不过,此刻看来,那三骑人马,也不过是流动着的三个小黑点而已,而且,一下子就将那三个小黑点抛得看不见了。
他那激动的心情还没平静下来,人已飞临北京城上空。
大白天,一个人要骑在鸟背上飞行,难免会惊世骇俗,但此时刚天亮不久,又是大雪刚过的严九寒天,可说是整个北京城都还在睡梦中。
因此,并无人发现他的行踪,他叮嘱那青雕,在离魔宫不远处的静僻之处,降低高度,飘落地面之后,立即向魔宫中奔去。
大门口的警卫,向他招呼着问道:“周爷怎么你一个人先回来了?”
江天佐边走边答道:“帝君马上就到。”
他一溜烟似地奔回宿舍,以真气传音向任重促声说道:“任兄.咱们行踪已露,你由后门先走,我通知苟逢春,随后就来。”
任重脸色一变,传音问道: “二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江天佐传音说道:“一切都回去再说,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的反应,立即向苟逢春的住处奔去。
这时,苟逢春还未起床哩!
当江天佐将他叫醒,以真气传音向他说明目前情况之后,这位阴阳秀士,也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他沉思少顷之后,才注目传音问道:“二公子,你是要我马上离开。”
江天佐点点头道: “是的!虽然朱志宇不一定会疑心到你,但为防万一计,还是乘早离开为妙。”
“好,好……”苟逢春点首接道: “只是,花解语那边……”
江天佐连忙传音接道:“她那边不要紧,因为她不至有甚嫌疑,而且我可以请家师暗中照应,而事实上,我们也来不及去通知她了。”
苟逢春只好苦笑道:“好!我马上就走……”
说着,立即着手收拾他的细软,江天佐正容接道:“朱志宇可能马上就到,为免与他碰上,最好是由后门走……”
这两位刚刚由后门溜走,朱志宇、江玲和红衣卫土等三人,却也进了魔宫的大门。
也许是朱志宇没想到他的手下人中,还有内奸,也可能是故作从容地,竟然表现得出奇的镇静,就像是根本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似地。
那位警卫的武士,想必是为了讨好他的主子,当朱志宇由他身边经过时,躬身谄笑道:“禀帝君,周淳已经过去了。”
这消息,可能是大出朱志宇的意料之外,因而使得他微微一怔道:“你说什么?”
那警卫有点惶恐地接道: “属下方才说,周淳已经过去了。”
“噢!”朱志宇已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虽然这消息有点太出于他的意料之外,而暗中吃了一惊,但外表上却仍然装得若无其事地接道:“我知道了。”
当他回到他的住处时,却再也沉不住气了,连脸都顾不得洗一把,立即沉声喝道:“来人!”
门外传出一声恭喏道:“属下在。”
朱志宇接道:“请左右丞相。”
“是!”
门外脚步声远去之后,江玲轻轻一叹道:“那个假周淳既已赶在我们前面,看来帝君方才所料已不会错了。”
朱志宇一挫钢牙道: “苟逢春真若背叛了我,有朝一日……晤!现在我就有办法,把他抓回来锉骨扬灰!”
江玲笑问道:“帝君之意,是……”
朱击宇冷笑道:“目前,江世杰与伍南屏二人,虽已被救走,但卿家知道,那两个人的性命,还掌握在我手中,必要时,我情愿便宜敌人,也不会放过姓苟的!”
“哦!我明白了,”江玲含笑接道:“必要时,帝君要以江世杰、伍南屏二人的解药,将苟逢春换回来?”
朱志宇点点头道:“不错。”
接着,又轻轻一叹道:“但愿情况不至演变到那种地步才好。”
房中沉寂了少顷之后,江玲又注目问道:“奇怪,那个假周淳,是怎么赶到我们前面来的?”
朱志宇道:“那小子,必然是乘柳婷婷的青雕。”
话锋一顿之后,又苦笑着接道:“柳婷婷与青雕,都是我费了不少心血,才调教出来的,想不到到头来,却成了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玲轻叹一声道:“帝君.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啦!”
门外传来方才那恭谨的语声道:“禀帝君,苟丞相遍寻不着,据说,已同周淳,由后门外出。”
朱志宇“晤”了一声道:“花丞相呢?”
也许是朱志宇在心理上,已有所准备,对目前这等于证实苟逢春已背叛他的消息,他那一张阴沉的老脸上,竟然平静已极。
门外那恭谨语声道:“花丞相在洗脸,马上就来。”
朱志宇沉声接道: “你去吩咐马如龙,叫他将‘十三太保’中的动态,详细报来。”
“遵命……”
朱志宇在室内负手徘徊着,显然地,他外表虽然镇定得很,但内心中,却是不安巳极。
幸亏这时,花解语赶来了,朱志宇有了新的谈话对象,情绪上也似乎稳定一点了。
不过,当花解语明白全部情况之后,暗暗心惊之余,却也有点恼怒。
她心惊的是情况转变得太快,几乎使人适应不过来。
至于恼怒.却是恼恨江天佐、苟逢春二人,这么重大的变故,竟然不通知她一声,就悄然地溜走了,虽然她也明知那两位是时间来不及,同时也谅准朱志宇不至对她起疑,而不得不然,但想起来.心中却多少有点不愉快。
当然,朱志宇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更不知她也早已背叛了他,反而将经过情形说完之后,向花解语注目问道:“花卿,眼前情况,使孤方寸已乱,不知卿家有何良策,可以替孤分忧?”
花解语心中暗笑着,但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 “帝君,一时受挫,算不了什么,至于苟逢春的背叛,虽然可恼可恨,却并不可惜……”
朱志宇连连点首道:“卿家言之有理!”
花解语娓娓地接道:“如今,当务之急,是找谁来递补苟逢春所遗的职位任务,以免影响下月十五日的开坛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