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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卧虎藏龙京师地

柳婷婷听伍南屏说他替江世杰叫屈,不由接问道:“此话怎讲?”

伍南屏正容接道: “柳姑娘,我伍南屏敢以项上人头保证,江大侠对巴氏夫人的感情决没有变。”

柳婷婷笑道:“可是,江大侠毕竟另外有了儿子。”

伍南屏苦笑道: “柳姑娘,那是江大侠的如夫人所生……”

柳婷婷截口接道:“伍大侠,名分是另一回事,却不能掩饰江大侠‘琵琶别抱’的罪行。”

伍南屏不禁苦笑一下,摇了摇头。一顿又道:“柳姑娘,记得方才在酒店里,你曾说过,握有当年仇家的证物。”

柳婷婷截口苦笑道:“事实上,仇家并没什么证物落在我手中,我之所以故意这么说,无非是借以察看对方所反应的神色而已。”

接着,又轻轻一叹道:“事实上,当恩师将我救走时,已是血案发生的好几天之后,现场中,纵然留有什么仇家的证物.也不会再存在啦!”

伍南屏轻轻一叹正容接道:“王大姊,柳姑娘,咱们的谈话,暂时到这儿为止,江大侠可能于最短期间之内,会抽空前来看望柳姑娘,在这之前,在下敬请二位能对巴氏夫人解释一下,使巴氏夫人对江大侠的误会,能够冰释。”

王秋香点首答道:“好的,我将全力以赴。”

柳婷婷同时起身,互道再见之后,即分道扬镳而去。

盏茶工夫之后,伍南屏独自一人,以一个中年文士的姿态,出现在阜城门外。

此时,天已黎明,城门也刚刚打开,有十来个小贩挑着蔬菜、水果之类的担子,正赶着进槭。

伍南屏并没进城,他那遮整在毡帽边沿阴影中的精目,四周一扫,径自沿西行官道,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顺着这条官道往前走,不远处,就是黄村。

黄村,顾名思义,居民都是姓黄,虽然只是百十户人家的村落,但因临近京城,却是相当富庶。

天色已经大亮,由黄村通往夏庄的黄泥大道口,路旁一株合抱粗的古松下,两个农夫装束的汉子,正斜倚树干而坐,一面抽着旱烟杆,一面闲谈着。

这两个农夫,一个蓝布短装,皮肤黝黑,一个着青布短装,皮肤蜡黄,两人身边都放着一把锄头和一副空着的箩筐。

庄稼人不干活,大清早就坐在路边闲聊.这情形似乎有点蹊跷?

但更蹊跷的是.他们头顶的树干上,竟有人用烧焦的木炭,画了一只似虎也似猫的怪物,那怪物除了一条朝向夏庄的尾巴,颇为传神之外,其余可说是一无可取,那情形就像是由一个顽童信手涂上似的。

青衣汉子悠然喷出一个烟圈,向一旁的蓝衣汉子侧目问道:“老李,这玩艺,咱们已发现几个了?”

蓝衣汉子屈指数了数道:“由阜城门外算起,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青衣汉子微一沉思道:“现在可以用得上你的飞毛腿了,立即起程将这情况传禀上去。”

蓝衣汉子连忙起身道:“是,我马上就走。”

迈开大步,疾行而去。

此人不愧有“飞毛腿”之称,尽管目前是大白天,官道上已有不少行人,不便展开轻功疾奔,但他那寻常步伐,也至少比一般人快二倍以上。

蓝衣汉子走后,约莫袋烟工夫,伍南屏也以比普通人快上两三倍的步伐,走了过来。

他有意无意之间,目光朝那树干上的四不像图案一瞟,本已走了过去,但他却又蓦然回身,向那正在“吧塔”、“吧嗒”地抽着旱烟杆的青衣汉子,拱手笑道:“这位大哥请了。”

青衣汉子似乎有点受宠若惊,显得不知所措,连忙起立,又是哈腰,又是作揖地笑道:“不……不敢当,相公……有……有何吩咐?”

伍南屏心中冷笑道:“做作得很不错,但却忽略了你这语气,不像是一个庄稼人。”

但他口中却含笑接道:“请问大哥,前往西山,是否该走这条路?”

青衣汉子笑道:“不错,正是这条路,由这儿一直朝前走,经过夏庄,不久就可到达西山八大寺的最后一寺‘长安寺’。”

伍南屏突然岔开话题道:“大哥不是本地人吧?”

“是的。”青衣汉子讪然一笑道:“我本来是江南人,因投亲不遇,流落异乡,只好暂时在这黄村中替人家做长工。”

伍南屏脸色一沉,冷笑道:“朋友,你的东家,好像是关外人吧?”

青衣汉子神色泰然地反问道:“相公何以断定我的东家是关外人?”

伍南屏淡淡地一笑道:“我不但知道你的东家是关外人,而且还知道他姓甚名谁。”

青衣汉子摇摇头道:“我不信!除非相公你是神仙。”

伍南屏笑道:“我虽然不是神仙,却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信,我就先说给你听听。你是‘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的手下,对不对?”

青衣汉子方自一愣间,伍南屏又冷笑道:“朋友,别装蒜了,老老实实替我带路,可免受皮肉之苦。”

青衣汉子不由讷讷地道:“相公,您要去西山,可……可不需要有人带路啊!”

话声未落,冷不防,欺身扬掌,“呼”地一声,击向伍南屏的前胸。

伍南屏脸含冷笑,屹立未动,青衣汉子的这一掌,可说是结结实实地,击个正着。

但听“砰”地一声过处,挨打的伍南屏屹立原地,纹风未动,但那打人的青衣汉子,却被震得踉跄地连退三大步,如非被背后的树干所阻,至少还得退上三五步才能拿桩站稳哩!

就当青衣汉子脸色大变,目射骇芒,进退两难之间,伍南屏又冷冷一笑道:“方才,我并未施展‘回元反震’之力,你才能全身毫发无损,这点,朋友你该承情。”

青衣汉子这才骇然问道:“你……就是江大侠?”

伍南屏笑了笑道:“你别管我是谁,这儿官道边,行人太多,诸多不便,咱们换个地方吧!”

猛然伸手,扣住对方的右腕,向官道左侧箭远外,一座土岗上奔去.并边走边沉声说道:“朋友是聪明人,该知道如何保住自己的生命。”

青衣汉子喘着气,促声问道:“尊驾想知道些什么?”

伍南屏道:“我要知道朱天佑的下落。”

“江大侠,事实上你杀了我,也问不出来。”

“我不信你骨头会那么硬!”

“江大侠误会了,我是不知道呀!”

伍南屏目光深注地道:“那你呆在那官道边干吗?”

青衣汉子苦笑道:“不瞒江大侠说,是为了那树上的奇异记号,想一探究竟。”

伍南屏目光深注地接问道:“你身手不下于于大钧手下的‘天’字号人物,在天风牧场中,身份不会低,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朱天佑的下落!”

青衣汉子点点头道:“江大侠神目如电,在下是‘天风八杰’中的老三任重,但在下的身份,还不够知道少场主的下落。”

“什么人才能知道少场主的下落?”

“除了老场主和小姐之外,恐怕只有‘天风五虎’中人才能知道。”

伍南屏注目接道:“你如何向上边联络?”

任重道:“在下仅负责由北京城到夏庄的这一段,有甚消息,是向坐镇夏庄的五虎中老四毛立报告。”

伍南屏沉声接道:“那么,你陪我跑一趟!”

任重苦笑道:“江大侠,我情愿死在你的手中,也不能带你去。”

伍南屏微一沉思,才以真气传音向对方说了几句,然后接问道:“这样,你愿不愿意?”

任重低首沉思,一副犹豫不决神态。

伍南屏沉声接道:“任朋友,我再说一遍,我时间宝贵,而且,也事关你自己的生死!”

任重一挫钢牙,毅然点头道:“好!我答应了。”

当伍南屏与任重起程赶往夏庄时,那位被任重称为“飞毛腿”的蓝衣汉子,却已到达夏庄入口处的一株大树旁。

原来这蓝衣汉子,就是“天风八杰”中的老七杜玄,方才与任重“老王”、“老李”的称呼,不过是临时的化名而已。

当他奔近大树下时,正有一个鹑衣百结的老花子,蜷缩着躺在路边。

当杜玄经过老花子身边时,老花子那本来蜷缩着的双腿,竞陡地一伸,同时,身躯也翻过来,睡了个四仰八叉。

老花子这一伸腿不打紧,刚好绊住杜玄那正忙着交替迈进的右脚。

这情形,饶是杜玄身手高,应变速,也不由为之一个踉跄,几乎跌了个“狗吃屎”。

杜玄脸色一变之下.蓦然回过身来。

但那老花子却不等他开口,竟“哎哟”一声,破口大骂道:“王八羔子!跑得那么急,你是奔丧,还是赶着去投胎!”

杜玄竟被骂得愣了一愣,才怒声叱道:“你这臭叫化,哪里不能挺尸,偏偏挺在官道边,绊得大爷我几乎跌了一跤,不但不道歉,还要出口伤人,世间竟有如此不讲理的混账东西!”

他像放连珠炮似地,说得又急又快,一直说完之后,才“咦”地一声道:“这臭叫化有点不对?”

本来嘛!凭他这名列“天风八杰”的身手,给人家随随便便一伸腿,就差点被绊倒下来,对方又怎会是寻常人物!

但他脑子反应迟钝,一直等自己说了一大堆废话之后.才醒悟过来,但此时的老叫化业已挺身而起,气势汹汹地戟指怒喝道;“好小子,你敢骂人!”

杜玄冷笑一声道:“臭叫化,别装蒜了,吃我一掌!”兜头一掌,向老叫化击来。

别瞧他头脑反应迟钝,手底下可委实了得!这一掌,不但势沉力猛,劲风呼啸,而且掌势中蕴藏着好几个变化,使得对方除了硬接之外.别无他途可循。

老叫化呵呵大笑道:“浑小子,够意思!”

“砰”然大震声中,两人已硬拼了一掌。

这两个匆促交手,似乎都没用出全力,也未曾分出高下来。

杜玄愣了一愣之后,才大喝一声: “臭叫化,再吃我三掌!”

话出掌随“砰、砰、砰”三声巨震之后,杜玄被震退五步。

老叫化得理不饶人,朗笑一声,揉身而进,并扬声大喝道:“浑小子,你也吃老叫化三掌。”

这老叫化也真够怪,他的功力,明明高于杜玄,但他口中说得厉害,手上却并未使出全力,因而这紧接着的三掌,竟反而成了秋色平分。

这情形,使得杜玄宽心大放,呵呵大笑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他的话刚说完,人已陷入老叫化的漫天掌影之中。

这两人打斗之处,不但是官道边,更是进入夏庄的入口,因而这时两人的周围,已至少聚集了二十个以上的闲人。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沙哑语声道: “老七,你又在惹祸!”

杜玄闻声一愣道:“是哪一位?”

他正被老叫化迫得失去了还手之力,自然不敢分神去瞧这发话的人,才不能不有此一问。

那沙哑语声道:“老七,怎么连我的语声都听不出来?”

说话间,人已到了两人恶斗之处,赫然竟是那在黄村与杜玄坐在大树下聊天的“天风八杰”中的老三任重。

杜玄目光一瞥之下,不由一喜道:“老三,来得正好,这臭叫化,我一个人对付不了,快来帮忙。”

说到这里,忽然“咦”地一声道:“老三,怎么你的嗓子忽然变沙哑了?”

任重笑了笑道:“可能是今天起得太早,伤了风。”

杜玄促声说道:“啊!老三,快上呀!”

任重笑道:“上?你到处惹祸,让你受点教训也好。”

杜玄不由急得语不成声地道:“这是什么话!这臭叫化是咱们的敌人呀!”

他这一急,却几乎挨了老叫化一掌。

杜玄急得发出一声惊呼.老叫化却呵呵大笑道: “杜老七,你未免说得大难听了.老叫化如果真是你的敌人,恐怕你没这么轻松吧!”

杜玄一愣道:“你,你认识我?”

老叫化笑道“‘天风八杰’,名震关外,老叫化是吃十方的人,怎能不认识。”

一旁站的任重,这才沉声喝道:“住手!”

老叫化虚晃一招,纵出战圈,目注任重笑问道:“任老三有何见教?”

任重一整脸色道:“阁下身手奇高,想必是丐帮中的高级人物,能否请报个万儿?”

老叫化笑了笑道:“老叫化就是老叫化,你也不妨叫我老叫化就是。”

任重接道:“阁下不肯通名,我不勉强,但天风牧场与丐帮,素无瓜葛.阁下……”

老叫化笑道:“我不过是久仰‘天风八杰’盛名,想拜领一下高招而已。”

杜玄不禁苦笑道:“你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你可知道,你已耽搁了我多少时间?”

“罪过,罪过。”老叫化抱拳一揖道:“敬请杜七爷,多多包涵!”

任重截口接问道:“是否还有意赐教?”

老叫化连连摇手道:“够了,够了,再‘赐教’就不够意思啦!”

“好!咱们后会有期。”任重向杜玄沉声喝道:“老七,咱们走!”

说着,相偕向夏庄奔去。

看热闹的,也纷纷散去,老叫化却于傲微一笑之后,也随着奔向夏庄的闲人,缓步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杜玄,扭头向任重问道:“老三,你怎么也赶了来?”

任重冷冷一笑道:“我不赶来,看你怎能下台!”

杜玄苦笑道:“我不是这意思。”

任重侧目接问道:“不是这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

杜玄讪然一笑道:“我是说,你赶了来,那边岂不是没人了!”

任重笑道:“那边任务业已完成,我不赶来.还呆在那儿喝西北风吗?”

杜玄方自哑然失笑间,街口上传来一个急促语声道:“嗨!二位,还不快点走,四爷已等急了哩!”

那说话招呼的,是一个青色劲装汉子,一面说着,一面连连招着手。

杜玄连忙接道:“来啦!”

三人相偕进入一幢三合院的右厢房中,劲装汉子首先扬声说道:“四爷,任三爷与杜七爷到!”

“噢!知道了!”

随着这话声,由里间走出一个年约三十出头.身材魁伟的灰衫人,任重与杜玄二人,连忙抱拳一揖道:“见过四爷!”

原来此人就是“天风五虎”中的老四毛立。

毛立还过礼,分宾主就座之后,才目光一扫任重等二人道:“二位,情况如何?”

任重首先接道: “四爷,情况不太妙,江世杰已随后赶来。”

毛立对这消息,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冷冷地一笑道:“我需要知道详情。”

任重点点头,将沿途所发现奇异暗号,和派遣杜玄先行报告的经过说完之后,才正容接道:“杜老七走后不久.江世杰即化装成一个中年文士到达黄村。”

毛立截口接道:“江世杰既已化装,你怎能认出来?”

任重笑了笑道:“四爷,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觉得这位中年文士行踪可疑,同时,又有意无意之间,向那奇异暗号瞟了一眼,正想向前采取行动时,却突然由一旁迎过来二人……”

毛立笑问道:“于是,你由他们的对话中,知道那中年文士就是江世杰?”

“正是。”

毛立又注目问道:“这一路上的那种奇异暗号,你是否已经消灭掉?”

任重含笑接道:“是的,都已消灭掉了……”

毛立沉思着接道:“看情形,江世杰的先遣人员,业已跟去了西山……”

任重点首谄笑道:“正是,正是,否则,就不会有那种奇异的联络暗号了。”

毛立忽然起身接道:“二位,这儿已无逗留必要,咱们必须立即赶往西山,如果万一出了纰漏,这责任谁也负不了。”

“长安寺”,为“西山”八大寺中,逆数的第一寺,也是八大寺殿宇最宏伟的一寺,寺前有著名的白皮龙爪松两株,相传为元初所植。

也就在这两株白皮龙爪松前,一缺左腿,一缺左臂的两位灰衫汉子,正在往来徘徊着,并不时向那独自紧闭着的“长安寺”的大门,投过含有失望神情的一瞥。

是的,这两位来得太早了,天刚朦朦亮哩!“长安寺”的大门,当然还没开呀!

这两位是谁?

原来就是伍南屏的先遣人员,亦即“天残门”四大“八方巡检”中的“铁拐”李四和“独臂猿”袁子超。

昨宵,在“醉仙居”酒楼中,伍南屏故意向朱志宇说明三天之内必救出朱天佑,其本意即在查出朱天佑的被软禁地点。

朱志宇虽然老奸巨猾,却也上了伍南屏的圈套,尽管他自信囚禁朱天佑的地点,非常秘密,但因伍南屏说得那么肯定,使他不能不信以为真,立即暗中派人,连夜赶来西山,准备将朱天佑另换囚禁地点。

目前,这“铁拐”李四与”独臂猿”袁子超,就是奉伍南屏之命,暗中追蹑而来,当然,由“北京城”,一直到西山沿途的那些四不像记号,也是这二位的杰作了。

至于伍南屏之所以能指挥“天残门”中的人,因其系“天残门”副门主江世杰的挚友,目前,江世杰以商兴仁身份潜伏“雄风赌场”,未便分身,乃将副门主令符交与伍南屏,伍南屏才能便宜行事。这些前情,就此交待。

且说这二位,于那两株白皮龙爪松下往返徘徊了一阵之后,“铁拐”李四忽然向“独臂猿”袁子超一蹙浓眉道:“老袁,情况有点不对?”

袁子超一愣道:“此话怎讲?”

李四沉思着接道: “他们不是死人,不至于对咱们的跟踪,毫无觉察,你说是不是?”

袁子超点点头道:“不错。”

李四蹙眉如故地接道: “咱们追来这儿,已有半个更次了,为何这‘长安寺’中,不见一丝动静?”

袁子超忽然一拍自己的额角, “哦”了一声道: “老李,莫非他们已由后门悄然溜走了?”

李四微微点首道:“有此可能,但本寺后门,也有我们的人,为何未闻警讯?”

袁子超蹙眉接道:“这情形,委实有点蹊跷?”

话锋一顿,又注目接道:“老李,你留在这儿,我绕过后院去瞧瞧,如有警讯,还是以长啸为号。”

“好的。”李四点点头道:“老袁,莫忘了伍大侠的交待,在伍大侠没到之前,尽可能避免发生冲突。”

“这个,我知道……”

话声中,人已绕着“长安寺”的围墙,向后院奔去。

袁子超走后不久,“长安寺”的大门“呀”然而启,现出一位满脸络腮胡的灰衫汉子,向着“铁拐”李四龇牙一笑道:“朋友,早!”

“早!”李四笑了笑道:“阁下也不迟啊!”

灰衫汉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可是,比起朋友你来,可就瞠乎其后啦!”

接着,脸色一沉,问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朋友,你是有所为而来吧?”

李四点首一笑道:“是啊!如果没有事情,谁会大请早,跑来这儿喝西北风。”

灰衫汉子注目如故地道:“那么,请直道来意?”

李四笑道:“阁下说笑了,大清早到这儿来,当然是烧香还愿呀!”

灰衫汉子冷笑一声道:“朋友,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

李四一愣道:“阁下此话怎讲?”

灰衫汉子厉声喝问道:“你是‘天残’门下?”

李四点首答道:“不错,因为在下前世不修,此生成为残废之身,也因此才佛前烧香磕头,希望来生……”

灰衫汉子厉声截口道:“住口!”

李四笑了笑道:“真是我佛佛法无边,连守门的人,也恁般神气。”

灰衫汉子单刀直入地问道:“朋友在‘天残门’中,位居何职?”

‘铁拐”李四,因伍南屏还没赶来,所以一直同对方不着边际地瞎扯,此时,眼看已没法再拖了,只好一整神色道:“在下为‘八方巡检’之一。”

灰衫汉子愣了愣道:“这职位不算低……”

李四截口淡笑道:“还值得阁下赐教吗?”

“天残门”的“八方巡检”,虽无实权,但地位是超然的,其身手也是正副门主以下中的仪佼者。

这位灰衫汉子,对“天残门”中情况,似颇为热悉,一听到李四的身份之后,心中本已微微一凛,如今被李四一逼,只好冷笑一声道:“高明当面,岂能错过这机会,只是,朋友你还得先报个万儿。”

李四冷然接道:“‘铁拐’李四,朋友你呢?”

“铁拐”李四是何许人!在他那锐利的眼光之下,自然已瞧出对方已心生怯意,因而他也一反方才的借故拖延,反而咄咄逼人起来。

灰衫汉子尽管心存怯意,但“铁拐”李四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却使他非常不自在,脸色一沉道:“‘天风八杰’中,老大胡风。”

李四淡淡地一笑道:“原来是‘天风十三太保’中人物,真是失敬得很。”

一声清啸,由寺后枫林中遥遥传来。

“铁拐”李四脸色一变,飞身而起。

但那守在门口的胡风,陡地一记劈空掌,迎头痛击,口中并冷笑道:“朋友,你急什么?”

“砰”地一声,“铁拐”李四那凌空激射的身形,竟借掌劲的反震之力,腾升三尺,而那首先发难的胡风,却被震得退后两步,才强行站稳。

当此瞬间,山门内发出一声清叱:“匹夫!留下命来!”

叱声中,两道寒闪,以尺许之差,成重剪状,向李四那凌空激射的身形电射而来!

“铁拐”李四怒叱一声: “还有多少鼠辈,通通滚出来吧!”

“当当”两声,火星四溅中,三人已凌空硬拼了一招,同时被震落地面。

原来这蓦地出手拦截的竟是“天风八杰”中的老二白旭山和老六周淳。

就这刹那之间,胡风也亮刀飞身而上,成鼎足之势,将“铁拐”李四困在垓心。

“铁拐”李四精目环扫,冷笑一声道:“三位还等什么?”

眼前这三位,似乎早有默契,只是志在困住“铁拐”李四,并不采取行动,因而闻言之后,仍然是手横单刀,站立原地。

“铁拐”李四一哂道:“怎么,朱志宇手下,竟有此种脓包!”

那三位仍然没反应。

这时,寺后的长啸,又划空传来,而且显得颇为急促。

“铁拐”李四心急袁子超的安危,又担心朱天佑被人由后门带走,致使前功尽弃,因而急得他大喝一声:“挡我者死!”

铁拐一挥,人已腾身而起。

但他的身形才起,以胡风为首的白旭山等三人.齐声怒喝:“哪里走!”

一阵急劲的破风锐啸中,三道寒光,一齐向“铁拐”李四迎头痛击。

“天风八杰”,论身手与地位,都逊于“天风五虎”,但却都是“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所一手调教出来,也等于是朱志宇的得意弟子,其有今天的成就,决非幸致,也决非浪得虚名之辈。

一般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通常碰上“天风十三太保”中任何一人,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如今,这三位联手一击,其威势,岂同小可!

但听“锵”地一串金铁交鸣声中,四道人影.分四个方向,成半弧形飘开丈外。

“铁拐”李四,别瞧他只有一只腿,但身手之矫捷,却比眼前这三个四肢完整的人,更要快速得多。

但见他,单足一点地面,人已再度飞起,以雷霆万钧之势,一拐向白旭山当头砸下。

方才那一招硬拼,胡风等三人联手之下,尚未讨到便宜,眼前的白旭山,如何敢独撄锐锋。

因而“铁拐”李四一拐砸下,白旭山业已横飘丈外,口中并说着风凉话:“老残废,白大爷在这儿哩!”

其实,“铁拐”李四的这一拐,也不过是虚应故事而已,他的目的,却在乘机突围,以便能适时支援那警讯频传的袁子超。

因而尽管白旭山已闪避丈外,但他那势若泰山压顶的一拐,却仍然砸了下去。

那情形,就像是因用力过猛,一时之间,收不住势,而不得不有此一砸似地。

高手过招,生死决于俄顷之间,争的也就是对方这种一瞬即逝的破绽。

胡风等三人,入目之下,自然不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齐声怒吼,飞身挥刀向“铁拐”李四斩下。

这些,本来也不过是四人硬拚一招之后的刹那之间的事。

就当三道寒闪,挟着破空锐啸,一齐向“铁拐”李四斩下的瞬间。“铁拐”李四已借一拐砸在地面的反震之力,腾升三丈有余,一式“倦鸟投林”,向寺后飞射而去,口中并哈哈大笑道:“你们李爷爷少陪啦!”

胡风等三人,这一刀,却委实是用劲过猛,收不住势,三柄钢刀,一齐结结实实地,砍在地面,等他们抬起头来时“铁拐”李四已单足一点围墙,飞射十五六丈之外了。

胡风气得嗔目怒喝:“匹夫!留下命来!”

话声中,三道人影,已如急矢划空似地追了上去。

朱志宇留在“长安寺”中的手下,可能并不多,也许是其余的人,已挟持朱天佑由后门逸去,以致“铁拐”李四虽然是后有追兵,前面却未再遇到拦截。

同时,他的身手既然高过胡风等三人,而那三位,起步又迟,自然是几个起落之后,已将那三位甩得老远啦!

当他到达寺后的枫林中时,只见“独臂猿”袁子超,长剑翻飞,正与四个青衣汉子杀得难解难分。

那四个青衣汉子,有三人的身手显然还要高于“天风八杰”中人,因而袁子超力敌此四人,虽然还是有攻有守,从容挥洒,但一时之间,却也没法突围。

另一边,约莫五丈之外,也有两位“天残”门下,背靠背地,力战四个劲装大汉,也是杀得难解难分。

“铁拐”李四精目一扫之下,大喝一声: “老袁,咱来了!”

话声中,人如灰鸡腾空,和身飞扑。

当他经过那围攻另两个“天残”门下的四个劲装汉子身旁时,左手顺手一挥,一记劈空掌,将其中一人,震得踉跄地退出丈外。

但他这一招偷袭虽然得手,他本人却被由刺斜里窜上来的一个灰衣和尚截住。

双方接一招,但听“锵”地一声大震过处,灰衣和尚被震得连退三步才拿桩站稳。

“铁拐”李四呵呵大笑道:“能接得下我八成真力的一拐,朱志宇手下,不愧是济济多才!”

话声中,那灰衣和尚已挥着方便铲,闷声不响地,展开一串疾风暴雨似的抢攻。

“当,当。”连震声中,只听袁子超扬声喝道:“老李.别恋战,快去救江公子。”

袁子超口中的“江公子”,自然指的是朱天佑。

李四扬声问道:“江公子何在?”

袁子超道:“已被他们挟持上山去了。”

“铁拐”李四怒喝一声:“秃驴闪开!”

“锵”地巨震声中,那灰衣和尚又被震退三步。

李四方自腾身而起,那随后赶来的胡风、白旭山、周淳等三人,也刚好到达,三刀齐挥之下,又将李四迫落地面。

那灰衣和尚也挥铲而上,四对一,重行将“铁拐”李四缠住。

突然一声惊呼,起自另外一组中,原来那以二敌四的两个“天残”门下,已有一人腿上中了一刀,可能伤势不算太严重,仍在咬牙苦撑着,但这一来,情况可就更呈危险了。

袁子超扬声喝道:“老李,不必顾忌什么了,闯!”

“闯”字声中,传来一声敞笑道:“李、袁二人别忙,伍大侠随后就来……”

来人竟是在夏庄外,戏耍杜玄的那位老叫化。

“铁拐”李四不由心中一喜道:“索护法来得正好,快去支援那……”

李四的本意,是要这位老叫化去支援那两个本门弟子,但他话没说完,老叫化“打狗棒”挥舞之下,那围攻两个“天残”门下的劲装汉子,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四散而逃。

原来这老叫化,就是“天残门”中四大护法之一的索中豪,此人仅仅右足微跛,如不注意,也不易瞧出,同时因其与丐帮中人,颇有渊源,故经常以老叫化的姿态,游历江湖。

“铁拐”李四只好话锋一转道:“索护法,你在何处看到伍大侠?”

索中豪咧嘴一笑道:“就快来啦!”

同时,李四的耳中传入一丝清晰而微弱的语声道:“李大侠,我已经来了,你得暂时委屈一下,明白吗?”

“铁拐”李四方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见一道人影,由丈远外的枫树后,疾射而来,口中并大喝一声:“李四,你还不束手就擒!”

话声中,一股罡风,将围攻李四的四人,迫得退后三尺,人影一闪,李四已到了那人的手中。

原来这位陡地出现的,就是以“天风八杰”中的老三任重面目出现的伍南屏。

那被震惊得目瞪口呆的胡风,不由张目讶然问道: “老三,想不到你竟高明到如此程度。”

伍南屏笑了笑道:“这是多承场主的特别栽培。”

不等对方开口,又立即接道:“快截住那老叫化!”

原来这时的索中豪,已装摸作样地,向伍南屏扑来,口中并怒喝道:“快放下李大侠!”

但他的话声才落,人已被围攻“铁拐”李四的原班人马围住。

胡风一面协同其余三人,将索中豪困住,一面扬声向伍南屏问道:“老三,毛爷为何没来?”

胡风口中的“毛爷”,当然指的是“天风五虎”中的老四毛立。

伍南屏答道:“毛爷与老七,尚有要事,要稍待才能来。”

事实上,毛立与“老七”杜玄,已被伍南屏制倒在长安寺中了。

伍南屏一顿话锋之后,又接问道:“老大,少场主呢?”

胡风扬声答道:“少场主已被送上山,详情我也不知道。”

那围攻袁子超的四人中,有人扬声答道:“我知道……”

答话者是“天风八杰”中的老四王志公。

此人在“天风八杰”中,武功最低,但心智却最高。

伍南屏连忙截口接道:“老四,快带我去。”

王志公居然扬声反问道:“为什么?”

伍南屏心中冷笑着: “看你这位‘智多星’能有多大能为……”

但他表面上,却正容说道:“毛爷已获得消息,伍南屏可能已赶到西山。”

王志公截口问道:“伍南屏赶到西山,又能怎样?”

伍南屏微愠地道:“老四.你是怎么搞的,我们边走边谈不行?”

王志公阴沉地一笑道:“好,我陪你走一趟就是。”

虚晃一招,纵出战圈之外。

袁子超显然早已得到伍南屏的传音指示,见到王志公退出之后,故意大喝一声:“鼠辈,哪里走!”

话声中,已腾身而起。

那剩下的人,是“天风五虎”中人物,身手比王志公要强上一二筹。

所以,退走一个王志公,对实力并无多大影响,因而袁子超才腾起身形,立被那三人拦截住,其中一人并冷笑道:“姓袁的,咱们三位超度你,也一样……”

王志公纵出战圈之后,向伍南屏笑了笑道:“老三,你跟我来。”

两人一面向山上急驰,王志公一面扭头笑问道:“老三抓住这李拐子,是准备万一不幸,少场主已入伍南屏手中时,作为交换的人质吗?”

伍南屏含笑点首道: “不错,老四不愧是‘天风十三太保’中的‘智多星’,一猜就着。”

王志公笑了笑道:“老三,自家兄弟嘛!怎还跟我来这一套。”

伍南屏正容接道:“我可是言出由衷……”

王志公截口注目问道: “老三,你的噪子.怎会沙哑起来?”

伍南屏神态自若地,一笑道:“可能是清晨迎风急赶,伤了风。”

“西山”八大寺中,要以“长安寺”为第一, “林官寺”第二,两人边走边谈间,已到“林官寺”山门前。

王志公停步回身,笑了笑道:“老三,左臂酸不酸?这李拐子交给我吧!”

伍南屏笑道:“带着区区一个人,还累不了我。”

王志公一面伸手接取“铁拐”李四,一面却是满脸诚挚地注目说道:“老三,自家兄弟嘛!理当由我来分点劳……”

那本来做势要接取“铁拐”李四的一双手,却蓦地电疾扬指,分别点向伍南屏前胸的“璇玑”、 “七坎”和李四的“志堂”、“分水”等要穴。

距离那么近,又是事出意外,饶是伍南屏功力奇高,也不能不上当,而被点个正着。

但伍南屏身上穿有“白发朱衣千幻叟”雷千里的“天孙织绵软甲”,不但一般指掌莫奈他何,连宝刀宝剑,也伤不了他。

所以,伍南屏虽被点个正着,实际上他的穴道,却并未受制,但他却故装业已受制,骇然问道:“老四,你疯了!”

王志公从容地将那本来并未受制,此刻却已真个被他点住穴道的“铁拐”李四接过来,放置一旁,一面却冷冷一笑道;“我并不疯,是你瞎了眼睛……”

伍南屏几乎算得阴沟里翻了船,急需明白自己究竟是何处露了破绽,因而仍然故装迷糊地,截口讶然问道:“老四,此话怎讲?”

王志公呵呵大笑道: “朋友,别装蒜了,王大爷是何许人,早就瞧出你是冒充咱们老三的啦!”

伍南屏故意长叹一声道:“我不能不佩服阁下的高明。”

“多承夸奖!”

“我可以问你几句话吗?”

王志公冷冷一笑道:“谅你也飞不上天,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他,也许忽然想起伍南屏方才所表现的身手委实高明,怕对方借对话的机会,自己运气冲穴,因而又加点了伍南屏的“气海”、“腹结”二大穴。

“气梅”、“腹结”二穴,系位于“天孙织锦软甲”的防护范围之外,但伍南屏已领教过对方的厉害,为防患未然,早已运用“移筋易穴”神功,将全身穴道移动过,因而王志公这一着,又算是白费了。

伍南屏故装苦笑状,注目问道:”阁下是如何发觉我的破绽的?”

王志公冷笑一声道:“为了免得你死后还是一个糊涂鬼,我自然会告诉你。”

一顿话锋,才正容接道:“第一,你方才所表现的身手太高,所说的理由,也很牵强。”

伍南屏点首苦笑道: “阁下真不愧有‘智多星’之称……”

王志公撇了撇嘴唇道:“第二,你的嗓音,也沙哑得大出常情之外。”

伍南屏点首苦笑道:“阁下真够厉害。”

王志公得意地,截口笑道:“现在,我也得说句公道话,朋友你的易容术,也委实高明……”

伍南屏苦笑如故地道: “阁下别得了便宜再卖乖了,现在,请回答我一句:你们的少场主,真在‘林官寺’中?”

王志公点点头道: “不错,朋友,你也该回答我几句话了。”

微顿话锋,目光深注地接问道:“你把任老三怎样了?”

伍南屏笑了笑道:“没怎么样,他还活得好好的。”

王志公注目如故地道:“毛爷和杜玄呢?”

“他们二位吗?”伍南屏漫道:“应还正在长安寺中睡大觉哩!”

王志公脸色一沉道:“你将他们杀死了?”

伍南屏笑道:“我杀他们干吗,那二位都很合作嘛!”

王志公注目问道:“你是谁?”

“伍南屏。”

王志公精目中异彩连闪,仰首呵呵大笑道:“这倒真是奇功一件,奇功一件,呵呵……”

接着,又微微一笑道:“朋友,现在,我不会杀你了。”

伍南屏笑问道:“要将我送到朱志宇那儿去请赏?”

王志公得意地笑道:“正是,正是。”

伍南屏笑一声道:“可是,说不定我要杀你哩!”

王志公一愣道:“我不信你还能……”

但他话没说完,伍南屏突扬右臂,凌空连点,刹那之间,不但点了王志公的三处要穴,也解开了躺在地下的“铁拐”李四的穴道。

接着,他向着泥塑木雕似的王志公,淡淡地一笑道:“阁下,看在你给了我一次宝贵教训的情分上,我不会杀你,但你可得乖乖地跟我合作才行。”

这时,“铁拐”李四由地下挺身而起,抹着额头冷汗,苦笑道:“伍大侠,你害我白担了一场虚惊。”

王志公这才回过神来,讷讷地问道: “你同我如何合作法?”

伍南屏淡淡地一笑道:“阁下是聪明人,还用我多说?”

远处,人声嘈杂,呼喝连连,正由远而近。

伍南屏扭头向“铁拐”李四道:“李大侠,可能是袁、索二位大侠来了,请暂时等在这儿,我先入‘林官寺’去。”

李四点首答道:“好的,我先迎上去瞧瞧。”

“也好。”伍南屏目送“铁拐”李四离去之后,才扭头向王志公正容说道:“阁下,我先警告你一声,解开你的穴道之后,你可得安分一点,莫自讨苦吃。”

王志公连忙接道:“不!不!如果要我同你合作,不如杀了我,我还死得痛快一点。”

伍南屏愣了愣道:“依你之见呢?”

王志公道:“就这样把我制在这儿,你自己进去找少场主就是。”

伍南屏本身,在江湖上并无任何仇怨,兼以本性仁慈,平常不轻易杀人.此刻,他想想对方的话,也确是实情,略一沉思之后,才点点头道:“好,我放过你一遭,但你得告诉我,朱天佑的藏身之处。”

王志公苦笑道:“我只听他们说,将少场主已迁往‘林官寺’,详情我也不知道。”

伍南屏注目沉思间,王志公又正容接道:“伍大侠,你此刻的真实身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进去一问便知。”

伍南屏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说完,掉头就走,但王志公又连忙接道: “伍大侠请留步。”

伍南屏止步回身,讶然问道:“还有什么事?”

王志公苦笑如故地道:“送佛送到西天,请伍大侠再点住我的哑穴。”

“好的。”

伍南屏加点王志公的哑穴之后,立即朝“林官寺”奔去。

其实,“林官寺”的山门,距他已不足五丈距离.只是他们这立身之处,恰巧在一处山坳的转角处,又有茂密的枫林掩蔽,以致他们能看到“林官寺”的山门,而“林官寺”中的人,却不能看到他们。

以伍南屏的身手,三五丈距离,自然是举步之间的事。

刚到佛殿前,一个劲装汉子,正匆匆由后殿转出,“哦”地一声道:“三爷,您是几时来的?”

“我刚到。”伍南屏平静地接问道:“少场主呢?”

劲装汉子恭答道:“少场主又换了地方。”

伍南屏讶然问道:“又换了地方?为什么?”

劲装汉子道:“马爷说,这儿不安全……”

伍南屏截口问道:“换到哪儿去了?”

劲装汉子笑了笑道:“三爷请跟我来……”

伍南屏紧随那劲装汉子背后,直趋“林官寺”的后园,他因不知对方的身份姓名,所以对方不说话,他也懒得发问。

一直由“林官寺”的后园,越墙而出之后,伍南屏才沉声问道:“嗨!还要走多远?”

劲装汉子道:“快了,就在‘三圣庵’中。”

“三圣庵”为“西山”八大寺中,逆数第三“寺”。

伍南屏不由笑道:“怎么将少场主弄到尼姑庵去了?”

劲装汉子一怔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是马爷的意思。”

伍南屏接问道: “陪同少场主的,除了马爷之外,还有谁?”

劲装汉子讪然一笑道:“三爷,另外还有两个陌生面孔的人,我不认识。”

伍南屏故意一愣道:“会有这种事?”

劲装汉子苦笑道:“据马爷说,那是老场主请于老爷子派来帮忙的人,据说还是‘天’字号中人物哩!”

伍南屏含笑一“哦”道:“原来是于老爷子的手下,那就怪不得你不认识啦!”

说话间,已到达“三圣庵”前,但那劲装汉子并未进人庵中,却领着伍南屏由右侧围墙绕了过去。

伍南屏不由讶然问道:“怎么不进入庵中?”

劲装汉子笑道:“三爷,这是尼姑庵呀!马爷顾虑咱们男人家进出尼姑庵太惹眼,才住在后园柴房中。”

说到这里,他猛然顿住话锋,回身向伍南屏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然后,合掌轻轻击了三下。

围墙内,传出一个雄浑的语声道:“谁?”

劲装汉子恭应道:“回马爷,我是张彪,任三爷也来了。”

那雄浑语声答道:“请!”

伍南屏与劲装汉子,双双越墙而人,目光一扫之下,只见距围墙丈远处,一间小小木屋前,站着一个外形威猛的壮年人,正目光炯炯地,向他注视着。

伍南屏心知这位神态威猛的壮年人,就是“天风五虎”中的老大马如龙,当下连忙抱拳一拱道:“见过马爷。”

马如龙目光深注地,问道: “任老三,你怎么一个人跑来?”

伍南屏正容接道:“马爷,其余的人,都被人缠住了,小弟深恐马爷不明情况,特地抽身前来通知一声。”

马如龙浓眉一蹙道:“来的是些什么人?”

伍南屏道:“来的是伍南屏和‘天残’门下。”

马如龙一愣道:“江世杰没来?”

伍南屏笑道:“伍南屏与江世杰,是最要好的朋友,伍南屏来了,也就等于是江世杰来了啦!”

马如龙接问道:“场主呢?”

伍南屏道:“场主正与伍南屏恶斗着。”

不等对方开口,又立即接道:“马爷,少场主可好?”

“很好。”马如龙苦笑道:“就是火气大得很。”

这时,可归到伍南屏作难了。

他明知朱天佑就在这木屋之中,但眼前敌人是四个,凭他的身手,要制住这四个敌人,并不费劲,但难就难在四个敌人并非在一起,如果先制住门外的马如龙和张彪,则室内的两个“天”字号人物,势将对朱天佑采取不利的行动,那时,顾此失彼,岂非前功尽弃!

他一面心念电转,一面笑问道:“少场主怎会火气大?”

马如龙苦笑道:“少场主穴道被制,行动又不自由,怎得不火气大!”

伍南屏脑际灵光一闪,暗忖着:“事急无奈,我只好采取不光明的手段了。”

心念电转,口中却漫应道:“马爷,老场主怎会不让少场主自由活动呢?”

马如龙苦笑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伍南屏试探着问道:“我可以进去瞧瞧少场主吗?”

“当然可以。”马如龙笑道: “不过,我要提醒你当心挨骂。”

伍南屏笑了笑道:“是咱们上司嘛!骂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马如龙挪身向门旁一站,做肃客状道:“那么,请!”

伍南屏含笑走向门口,并故意紧挨着马如龙擦身而过。也仅仅是那么挨身一擦,伍南屏却不着丝毫痕迹地,做下手脚,那本来是生龙活虎似的马如龙,已经不能动弹了。

妙的是,马如龙还是脸含微笑.摆手做肃客状,那远在八尺外的张彪,如非自知自己身份太低,将会以为这位马爷,在恭请他入内哩!

伍南屏制住马如龙之后,还用真气传音,深表歉意地说道:“朋友,请原谅我,我是事出无奈……”

这小小一间柴房.当然是一目了然。

伍南屏目光一触之下,只见朱天佑正斜倚一张竹椅上,闭目养神,那本来是清秀而白里透红的俊脸上,不但微显苍白,也隐泛忧容。

一旁的一张破席子上,两个灰衫文士,正相对盘坐着在聚精会神地下着棋。

伍南屏默提真力,缓步走返那两人身边,含笑点首道:“二位好兴致。”

其中一人漫应道:“谈不上什么兴致,闲得无聊,消磨时间而已。”

此人说完之后,似乎才觉得伍南屏的口音不对,这才抬头讶然问道:“咦!你不是马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