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一个美丽的季节,不仅花心梦醒,草脚愁回,甚至连一风一雨,仿佛都比酷夏寒冬,或肃杀金秋等其他季节,都来得祥和美好!
五风十雨皆为瑞,万紫千红总是春!
从这两句诗儿之中,便可看出一般人们对于春天,有着强烈的偏爱!
岂但一般人爱好春天,连杀人越货的绿林豪雄,也爱好春天!
因为,南七省的绿林人物,与北六省的绿林人物,定于春光正美之际,举行一场“南北绿林大会”!
这场“南北绿林大会”的时间,定在九十春光方及半的二月十五,地点则定在不南不北,位置适中的“黄山始信峰”下!
南七省绿林道在“仙霞岭”中,设有“南七省绿林总寨”,他们的总瓢把子,是号称“不坏金刚神力活佛”的达空大师!
北六省绿林道在“泰山”之上,设有“北六省绿林总寨”,他们的总瓢把子,是号称“天香公主”的杨白萍!
这南北两道绿林人物,平素各有地盘,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却为何要在“黄山始信峰”下,举行甚么“南北绿林大会”?
他们不是修好聚盟!
他们更不是商拟甚么济世救民的安邦定国大计!
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南北绿林人物之所以齐聚“黄山”之故,还不是为了“争名夺利”?
他们所争的“名”,是“绿林三鼎甲”!
他们所夺的“利”,是一颗重达二十四斤,用纯金所铸的“绿林探花金印”,一件由数千粒稀世明珠所织的“绿林榜眼珠衫”,以及一具高有五尺,用比黄金名贵多多的“白金”所铸的“绿林状元金像奖”!
这所谓的“绿林探花金印”、“绿林榜眼珠衫”、及“绿林状元金像奖”等三件宝物,是由一位自称“乾坤首富”的金老爷子捐赠!
这位金老爷子,本是失意科场的潦倒秀士,但因平素走马章台,挥霍已惯,故虽阮囊羞涩,两手空空,从外表看来,却仍保持了一副豪富哥儿的气派!
约莫三十年前,金老爷子路过“黄山始信峰”下,为绿林豪雄所劫,因为他行囊中,除了琴棋诗书以外,只有几两碎银,不禁使那绿林豪雄,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飞起一脚,便把如今的金老爷子,那时的金少爷,踹下深谷绝涧!
谁知吉人天相,祸福无门,这位金少爷不仅未曾摔死,反而从那深谷绝涧中,奇缘凑巧地,发现了无尽的宝藏,成为足堪敌国“乾坤第一首富”!
如今,金少爷两鬓已皤,成了金老爷子,却子嗣无后,膝前只有一位妙龄爱女!
金老爷子为了选择他爱女终身归宿,高不成低不就地,费尽神思,到了最后,竟异想天开地,决心替爱女匹配一位绿林快婿!
他准备了“探花金印”、“榜眼珠衫”、及“状元金像奖”等三件无价异宝,在“黄山始信峰”下,昔年被劫之处,搭了一座“竞技高台”,并分函南七省、北六省各处绿林人物,举行这场“南北绿林大会”!
此会主旨,一来是为了纪念当初遇祸得福,成为“乾坤首富”之事,二来倘在夺得“绿林状元”,“绿林榜眼”,或“绿林探花”的人物中,有年貌相当之士,便选为快婿,赠与无法估计价值的丰厚妆奁!
“金印”、“珠衫”、“金像奖”等三件价值连城的罕世异宝,已够吸引得一般绿林豪雄垂涎欲滴,何况还有一项令人艳羡的“绿林三鼎甲”头衔,再加上一位如花似玉、美绝天人、摽梅待字的金大小姐,自然吸引“南北绿林道”中的所有出类拔萃人物,一齐赶赴“黄山”,准备一显身手!
除了这些明面因素,还有一种潜在原因,就是南北绿林两道之中,平素也有点名头高下、利益难均的嫉妒存在,如今乘着金老爷子所发起的这场破天荒壮举,恰好厮併一番,倒看看究竟是“不坏金刚神力活佛”达空大师所领导下的南七省牛鬼蛇神厉害?还是“天香公主”杨白萍所领导下的北六省魑魅魉魉高明?
时属二月十五清晨,南北两道的绿林人物,业已麇集在“黄山始信峰”下!
他们为了保持南七省及北六省绿林人物的威望,自然曾经“不坏金刚神力活佛”达空大师,及“天香公主”杨白萍,千挑万选而来,全是些顶尖儿够份儿的江洋巨寇!
北六省绿林人物,包括总瓢把子“天香公主”杨白萍在内,共来了一十三位!
南七省绿林道人物,包括总瓢把子“不坏金刚神力活佛”达空大师在内,共来了一十四位!
金老爷子富有资财,在这“始信峰”下,共搭盖了三座金碧辉煌,美轮美奂高台!
南北两座高台,是客台,也就是南北绿林两道人物的落坐之处。
中央一座最高的高台,则是主台,放着三只上覆虎皮的黄金坐椅!
达空大师与杨白萍等,都是凌晨便到,来得绝早,那位金老爷子大概还在姬妾成群的肉屏风中酣睡未醒,主台上尚自毫无人影!
但常言道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金老爷子富足敌国,虽在这荒山旷野的绝早凌晨,仍然把各事准备周全,南北绿林两道的群豪才到,便已由彻夜守候的侍应人员,供应香茗美酒、精致菜肴,妥为招待。
曙光大透,初日微升,数十名精壮家丁,把三具锦囊巨匣,抬到主台之上。
群豪见状,无不注目,等家丁把巨匣的外裹锦袱揭去,直看得他们呆呆出神,无不啧啧赞美!
这三具巨匣之中,所陈列的就是作为“绿林三鼎甲”奖品的“探花金印”、“榜眼珠衫”,及“状元金像奖”!
南北绿林群豪的目力,何等厉害?一看便知道这三件奖品件件均是异宝奇珍,无不价值连城!
日上林梢,由一大群家丁护院,簇拥而行地,来了三乘流苏软轿!
到了地头,轿帘揭处,不禁又使这干南北群豪,齐觉眼前一亮!
第一乘软轿中走下一位两鬂微苍,红光满面,神情极为高华健旺的金老爷子!
第二乘软轿中走下一位满头珠翠,风姿绰约,最得金老爷子宠爱的金七姨奶!
第三乘软轿中走下一位最吸引南北绿林群豪目光的金大小姐!
这位金大小姐,长裙曳地,莲步姗姗,那份娇滴滴俏生生的模样儿,简直美绝,恍疑洛水神仙,广寒玉女!
金老爷子、金七姨奶、及金大小姐等上得主台,坐在那三具覆虎皮的黄金座椅之中,略为啜茗歇息以后,便命人传请南七省绿林道总瓢把子“不坏金刚神力活佛”达空大师,北六省绿林道总瓢把子“天香公主”杨白萍等两位绿林巨魁,到主台上互相商议开始举行这场“南北绿林大会”之事!
达空大师与杨白萍,平素何等凶横跋扈,颐指气使地,叱咤群雄,但如今却有点慑于金老爷子那副宛若帝王的特殊气派,乖乖移驾屈尊,来到主台之上!
金老爷子早就命人添设座椅,等达空大师、杨白萍这两位绿林巨魁,双双落座以后,便微抱双拳,含笑问道:“两位总寨主,大概业已知道老夫为何发起这场‘南北绿林大会’之意?”
达空大师首先合掌为礼,扬眉笑道:“金老爷子昔年曾在此处,于绿林人物手下,因祸得福地,发现无穷宝藏!今日之会,似乎有点饮水思源,欲对绿林人物,结交答报之意!”
金老爷子连连点头地,哈哈大笑说道:“对极!对极!大师真是一语道中,常言道:‘受人点水之恩,便当涌泉以报’,何况老夫之得有今日,全仗昔年那位绿林朋友的临崖一足之赐,故而特地准备了一颗‘探花金印’,一件‘榜眼珠衫’,以及一尊‘状元金像’奖来举行这场别开生面的‘绿林鼎甲大会’!”
杨白萍含笑问道:“金老爷子,你把我和达空大师,邀上主台,就是为了声明此会用意?抑或尚有其他事儿商议?”
金老爷子笑道:“有三件事儿,第一件便是请杨公主,及达空大师,鉴定鉴定我这‘金印、珠衫、金像奖’等三件奖品,是否称得起罕世之宝?值不值得南北群雄,努力加以争取?”
杨白萍向那宝光灼灼的三件稀世奖品,瞥了一眼,摇手含笑说道:“不必再加鉴定,杨白萍早已一望而知,看得出这三件奖品,均是罕世难寻的无价之宝!”
金老爷子微笑说道:“第二件事儿,是想请教杨公主与达空大师,参不参与竞技夺宝之举?”
杨白萍闻言,与达空大师略一商议,遂向老爷子微笑答道:“我们身为南北绿林两道的总瓢把子,似乎未便再参与竞技,和属下争胜!”
金老爷子点头微笑道:“杨公主与达空大师,既因身份特殊不参加夺宝争胜,老夫使想在主台上添设座位,请二位总褰主,担任公正评断之举!”
达空大师与杨白萍均自点头,在主台之上落坐,并与金老爷子商量使南北绿林群豪,怎样较技?
杨白萍是天生尤物,不论对任何人互相问答,都是春风满面,笑口常开,便往往笑里藏刀,杀手立至!
如今,她又是笑吟吟地,向达空大师说道:“达空大师,你认为今日这‘绿林鼎甲之会’,是采取何种方式为妥?”
达空大师方待答应,忽然心头一动,含笑答道:“金老爷子是此会主人,应该请他对于群雄竞技方式,加以决定!”
金老爷子哈哈大笑说道:“我是个外行人,只知发起这‘竞技大会’,却不知竞技之中,还分些甚么方式?”
不仅“天香公主”杨白萍阴险无伦,富于智计,便连“不坏金刚神力活佛”达空大师,也是久经大敌心机颇深之人,他们虽被“金印、珠衫、金像奖”所诱,率众来此赴会,但对于这位金老爷子的真正动机,仍自暗怀疑虑!
他们答允同在主台,担任评断之意,便是打算暗地察看金老爷子等的神情行动,以防止有甚么意外危险?
但这南北两道的绿林盟主,在看出陈列台上的“探花金印”,“榜眼珠衫”,及“状元金像奖”等,全是毫无虚假的罕世奇珍以后,便已疑虑大减!
杨白萍一面问采取何种竞技方式?一面暗向金老爷子,金七姨奶,及金大小姐,注目打量,想察看对方是否也身怀武学?
因为是否练过武功,及所怀功力深浅可从眼神之中,加以研判,杨白萍是绿林巨魁,阅人无数,自然更几乎能够一望而知!
她发现金老爷子与金七姨奶,均是不会武功的平凡之人,金大小姐仿佛对于武学一道,曾经涉猎?
但这种涉猎程度,绝不高深,最多只能敌得自己手下的三流人物!
杨白萍有了这种发现,达空大师自亦相同,他们心中疑虑,遂又复减去大半!
如今金老爷子问到竞技方式,杨白萍便含笑答道:“大略说来可分两种,一种是单独施为,由评判人给与分数,另一种是互相比拼淘汰,斗一个你死我活!”
她这种答话之中,也有相当的含意,认为金老爷子若是别无机心,便会选择第一种单独施为的和平方式,若是有甚么机谋,则会选择第二种互相淘汰方式,使南北绿林群豪来个火拚残杀!
金老爷子听完杨白萍的话儿之后,又是一阵声若洪钟地,呵呵大笑说道:“这两种方式之内,自然是以互相比较方式,比那互相淘汰方式,来得高明,我们要使这场大会,异常祥和,不应该有甚凶杀场面!”
杨白萍与达空大师,听金老爷子作了这种选择,遂把仅余的一点疑虑,也去得干干净净!
计议既定,金老爷子便请“天香公主”杨白萍代为宣布,请南北绿林群豪,一一上台,表现专长武学,由杨白萍及达空大师,担任评分,以分数最高的前五名重新决赛,争夺“绿林三鼎甲”的荣衔美誉!
表现功力过程,不必细述,结果是由三名南道豪雄,两名北道豪雄,获得了最高分数!
而这两名北道豪雄之中,赫然正有“天香公主”杨白萍的情人,“玉手书生”公孙昌在内!
杨白萍何等眼力?一看便知公孙昌在这五人之中,必可独占鳌头,获得“状元”美誉,内心自然极为高兴!
谁知他正在洋洋得意之时,突由手下侍女,送来一封密柬!
杨白萍展开密柬,悄悄一观,只见柬上写着:“字呈杨总寨主,金老爷子乃‘金手书生’司空奇改扮,金七姨奶乃‘碧目魔女’淳于琬化装,此会用意不明,总之危机四伏,务宜立即脱身!”
末后则署名为“旧识‘铁笔黄巢’鲍玉书谨上!”
这封密柬,把杨白萍看得心胆俱碎!
她本应招呼台上的“玉手书生”公孙昌,及另一名北道豪雄,一齐遁走,但知倘若一露痕迹,“金手书生”司空奇与“碧目魔女”淳于琬,必会立即发难,自己纵有天大本领,亦难逃脱!
常言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万般犹不毒,最毒淫妇心”,杨白萍是天生淫妇,如今发现莫大危机,权衡轻重之下,竟下了决心,对“玉手书生”公孙昌,亦复弃之不顾!
她主意打定,柳眉双剔,满面怒容地回手一掌,便把前来送那密柬的亲信侍女,震得口喷鲜血,晕死在主台之上。
达空大师愕然问道:“杨公主,你为何如此动怒?”
杨白萍一面把那密柬递与“玉手书生”公孙昌,一面向金老爷子,及达空大师笑道:“金老爷子,达空大师,请你们稍候片刻,杨白萍去把一件寨中私事,略加处置,便来评断‘绿林三鼎甲’的次第!”
说完,身形微闪,便自纵落主台,驰向北面客台之上!
她这番做作,毫无破绽,故而假扮金老爷及金七姨奶的司空奇、淳于琬二人,均未起疑阻止!
但杨白萍才回北面客台,便立率手下豪雄,亡命飞驰地,纷纷遁走!
这一来,司空奇才知自己与淳于琬的巧妙安排,竟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地,业告败露!
“玉手书生”公孙昌见状,尚自茫然,慌忙展视手中密柬,方大吃一惊,得知究竟!
他也正想抹油,走为上策之际,司空奇身形微闪,双手齐伸,拦住了他的去路,冷然沉声叱道:“公孙昌,你也像杨白萍一般地,要溜走么?”
这些动作却把这位“不坏金刚神力活佛”达空大师弄得莫明其妙起来,怪叫一声,扬眉问道:“金老爷子,你到底弄的甚么花样?难道你竟敢对我们南北两道……”
司空奇不等达空大师说完,便立即除去一切化妆,向他含笑说道:“达空大师,你认得在下司空奇么?”
达空大师倒退两步,失声问道:“尊驾是‘武林四绝’中的‘金手书生’?”
这时,“玉手书生”公孙昌业已趁着司空奇与达空大师答话之间,闪身窜下主台,但却被扮作金七姨奶的“碧目魔女”淳于琬截住,两人动起手来!
司空奇指着淳于琬,及那位金大小姐,向达空大师含笑说道:“不瞒大师的话,这位扮作金七姨奶的,是拙荆‘碧目魔女’淳于琬,扮作金大小姐的,则是小妾陆昭昭!”
达空大师听得“碧目魔女”淳于琬也在当场,司空奇并对她有“拙荆”之称,不禁越发惊奇地,诧然问道:“司空大侠,贤伉俪是当代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倘若有甚么事交待?只消一纸名刺,或是一句金言,贫僧敢保南七省的绿林豪杰,无不唯命是从,何必还要大费苦心地,化名举行这场‘绿林鼎甲大会’?”
司空奇微笑道:“大师询得是,只因拙荆淳于琬与‘天香公主’杨白萍之间,有段重要的纠葛,必须了断,而杨白萍太以刁滑,倘若主动寻她?未必能够如愿,才安排了这场‘调虎离山’之计,谁知阳错阴差,功亏一篑,仍被杨白萍见机而遁,鸿飞冥冥!”
达空大师知道事必重大,无须自蹚浑水,多找麻烦,遂合掌当胸,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司空奇大侠,贤伉俪既是与杨总褰主方面,有过节待了,则贫僧率领南道弟兄就此告退!”
司空奇目光微注,见“玉手书生”公孙昌已被淳于琬圈入漫天掌影之中,即将成擒,遂向正欲走去的达空大师,笑声叫道:“大师慢走!”
达空大师不敢违命地,回身陪笑道:“司空大侠有何吩咐?”
司空奇指着那“金印、珠衫、金像奖”等三份罕世异宝,微笑说道:“请大师与贵属群豪,把这三件东西带走!”
达空大师听得满面通红的,合掌低眉,愧然答道:“贫僧不敢!”
司空奇笑道:“大师莫要推托,‘金印’是我夫妇赠送南七省绿林群豪之物,期用以充实库藏,少作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之举,‘珠衫’、‘金像’二者,则请变卖成金银,购买粮米棉布,赈济百粤八闽,及江淮一带的贫苦百姓,因我夫妇必须追寻杨白萍,天涯海角,莽莽红尘,无暇对此再为处理,故欲烦请大师代办,至于一切细情,无妨去我新筑的‘巢湖潮心,水云庄’中,与小妾陆昭昭互相商议便了!”
达空大师听司空奇这样说法,自然无法再推,遂向他合十一拜,满面佩服神色地,含笑说道:“司空大侠不仅武功绝世,冠冕当今,并具有这等挥手万金的慈悲济世心肠,委实令贫僧拜服无似,变卖金银,购买粮食之事,贫僧遵嘱效力,关于赈灾细则,则当向陆夫人事事请示!”
如今,“玉手书生”公孙昌,业已苦战不敌,被淳于琬点倒擒住,“黄山始信峰”下的一片凌乱,暂告平息,笔者遂把司空奇、淳于琬结为夫妇,并将陆昭昭收为姬妾的奇妙经过,略加交待!
原来淳于琬妄动“紫龙碑”,中了碑上埋伏,颊上留疤,容貌残损以后,自惭形陋,羞与那风神秀逸的“金手书生”司空奇为侣,遂狠心咬牙地,悄悄离却江湖,经常变易形容,流转各地!
其间异常凑巧地,两度与司空奇相遇,并暗地听司空奇对自己情意极深,不辞天涯海角,万里风尘,誓必寻着自己!
淳于琬感念司空奇如此深情,遂想予以适当报答!
她觉得司空奇倘若寻不着自己?他必然失望灰心,倘若寻着自己,自己又自惭形秽,不便接受的,但他深情,结为夫妇!
此事本难两全,然淳于琬却因根据“七珍图”,寻得一大笔富堪敌国的无尽宝藏,似乎可以利用金钱的万能力量,在难于两全之中,谋求两全之策!
她到处打听,打听出陆昭昭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遂赶到“姑苏”,先与陆昭昭促膝详谈,然后以骇人代价,打动陆昭昭所属戏班班主,替她赎身脱籍!
陆昭昭获得自由,淳于琬立即与她同赴“无锡惠山”,以千金之价,雇一巧匠,替自己塑造了一副陆昭昭一般无二的精巧面具!
面具制好,淳于琬又把陆昭昭带到“鄱阳湖”心的“金瓶岛”上,一面等待“金手书生”司空奇,一面要陆昭昭用心学习自己的一切言行举止!
陆昭昭是名震江南的红极优伶,不仅善于模仿,并练过气功,有相当武学基础!
淳于琬心中构想,颇有奇趣,她是要利用这位“江南第一美人”陆昭昭,代表自己,明面嫁给司空奇,自己则在暗地布置一切,使他们获得幸福!
有了那副与陆昭昭完全一样的精巧面具,自己便等于有了身外化身!
在选胜登临,游山玩水,静室相对,旖旎温馨之际,是由陆昭昭以万斛柔情,与司空奇享受琴瑟和谐乐趣!
在剑底刀头,冒险犯难,龙潭虎穴,卫道降魔之际,则由自己以一身绝艺,与“金手书生”共扶武林正义!
淳于琬这种想法,虽然妙极,但终于人力难以胜天地,有了相当改变!
第一夜,她向司空奇说明经过,要司空奇与她共饮“合卺交杯酒”之际,已在杯中放了迷神乱性药物!
司空奇饮下药酒,淳于琬藉词取物,退出石室,而换了陆昭昭前来,与司空奇共赴“巫山”,完成花烛!
但第二夜服食杨白萍房中秘药以后,淳于琬也春心大动,不由自主地,与司空奇有了夫妻之实!
桃源游再度,浃席两流丹的怪事,怎不引起司空奇的万分惊异?
他怀疑这位与自己同赴巫山的美绝天人女子,不是“碧目魔女”淳于琬,遂摸索她脸上可曾戴有面具?
摸索结果,发现戴有面具,司空奇遂探求真相地,索性替她把面具揭去!
面具一揭,司空奇大吃一惊,因为艳绝天人的面具之内,正是淳于琬误被“紫龙碑”所伤留有疤痕的那副残毁面目!
今晚怀中娇妻,正是“碧目魔女”淳于琬,则昨夜怀中的娇妻,又是哪个?
司空奇正自莫明其妙,迷惑万分之际,淳于琬业已从春意慵慵之中,逐渐恢复神智!
米已成饭,木已成舟之下,淳于琬自然说不上不算来,只好把自己的全盘计划,源源本本地,对司空奇详述一遍。
司空奇虽觉淳于琬这种一厢情愿的计划,太以荒唐,但因她对于自己,业已用心良苦,遂也不便再加责怪!
目前最令司空奇烦恼的是那位陆昭昭姑娘,业已把一生清白交给自己,却应怎样对她处置?
结果还是由淳于琬决定与陆昭昭结为姊妹,娥皇女英般不分大小地,共事一夫!
但陆昭昭却执意不肯逾越,她只愿意属于妾侍身份,不敢与司空奇、淳于琬,同处相对待地位!
司空奇与淳于琬,强她不过,只得由了陆昭昭,夫妻三人遂商议怎样可向“天香公主”杨白萍,逼取真正的“三日失魂丝”解药,使淳于琬完全恢复记忆!
陆昭昭人极聪明,她听了司空奇所说经过之后,认为“天香公主”杨白萍太以刁钻,又尝过“金手书生”、“碧目魔女”的厉害,惧怕他们的盛誉神威,故而若是前往“泰山”或主动寻她,杨白萍必将狡兔三窟地,来个避不见面!
司空奇认为陆昭昭的这种看法,极有见地,遂利用淳于琬的无尽宝藏,先在“巢湖”景色绝佳之处,买了一大片庄院,定名“水云庄”,摇身一变,成了金老爷子,金七姨奶,及金大小姐,然后再准备“金印、珠衫、金像奖”地,举行“绿林鼎甲大会”,想把“天香公主”杨白萍,骗到“黄山”擒住,逼索“三日失魂丝”的真正解药!
谁知安排虽妙,杨白萍也毫未发现破绽地,从“泰山”率众赶来,却蓦然出现一位“铁笔黄巢”鲍玉书,破坏了整个大局!
原来,鲍玉书自从在“太行山碧城道观”的西厢以内,侥倖逃生之后,深恐被“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追踪赶杀,遂一向蛰居在这“黄山始信峰”下!
如今,司空奇、淳于琬无巧不巧地,恰好选择此处,作为举行“绿林鼎甲大会”之地,督人建造高台,鲍玉书人在暗中,日日窥伺,怎会不被他从司空奇、淳于琬、陆昭昭的无心谈话之内,获悉了整个秘密!
鲍玉书既知秘密,遂胆战心寒地,自己先行潜逃,并留下一封书信,托人于“天香公主”杨白萍,前来赴会之时,代为呈缴,请杨白萍多加防范!
杨白萍刁狡无比,极为知机,她看了“铁笔黄巢”鲍玉书的密柬,知道金老爷子及金七姨奶竟是“金手书生”与“碧目魔女”所装扮后,竟连热恋情人,“玉手书生”公孙昌都顾不得地,便即匆匆率众逃走!
淳于琬点倒公孙昌,向他喝问杨白萍怎会知机遁走?公孙昌遂把杨白萍临行前,所交给自己的密柬取出!
密柬末所署的“铁笔黄巢”鲍玉书字样,看在淳于琬眼中,不禁使她恨上添恨,怒火高腾!
淳于琬既已对中毒以前之事,完全失去记忆,怎又知道“铁笔黄巢”鲍玉书与她有甚深仇重恨?
原来,司空奇自与淳于琬结为夫妇以后,遂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有关往事,向爱妻详加叙述,也就等于设法使淳于琬恢复了部份记忆!
如今,一见这桩“诱虎投阱”妙计,竟是被大仇人“铁笔黄巢”留书破坏,淳于琬怎不怒满心头地,向公孙昌厉声叱道:“公孙昌你若肯从实说出‘铁笔黄巢’鲍玉书现在何处?我便饶你不死!”
公孙昌也是凶狡之辈,连这“铁笔黄巢鲍玉书”七字,都从未听人说过,但却乘着司空奇与“达空大师”说话之际,故意毫不犹疑地,应声答道:“鲍玉书大概正在‘天都峰’顶,与杨白萍……”
淳于琬一来急于擒杀鲍玉书,报却深仇,二来急于追踪杨白萍,向她逼索“三日失魂丝”的真正解药,故而连话都不曾听完,便身形疾闪地,扑奔“天都峰”而去!
陆昭昭在主台上远远望见淳于琬撇下公孙昌,疾驰而去,不禁好生诧异,但要想问她去往何处,却已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