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飞、顾灵琴和恨大师卞青萍的失踪之事,在这莽莽江湖,浩浩武林中,只不过如大海中的一点泡沫,悄无声息的浮起,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然而,在这干人相继失踪的三个月后,武林中,又发生了一件震撼人心的大事!
这是继“彭蠡之宴”后,又一次“彭蠡大宴”!
但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凡是武林中人,均可自由参加,勿须经过任何考试,而赴宴的代价,却是“武林八仙”的宝座!
请柬上写着即使你是一个武功平庸之人,只要能为此次宴会主人作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也可一跃而为半仙会的会员!
此次彭蠡之宴的主人,不是“武林圣君”,却署名为“昆卢王子”!
这对武林中人来说,是一件太具诱惑的消息,即使能看到二十年前即已身居“武林八仙”之首的“昆卢王子”一眼,也算不虚此生。更何况那不须凭借武功,仅靠幸运,轻而易举的为他作一件事情,便可跻身梦寐难求的“半仙会”中!
第二次彭蠡大宴,定期是在明春三月九日,但请柬却在年底便行发出,以使得各地豪雄均能有充份时间赶来参加。
这日期,正好是第一次彭蠡九九之宴后的半年时间。
公孙玉自在江西萍乡外的翠柏林中,与他身外化身的欧阳云飞斗得两败俱伤以后,便被“武林八仙”之一的“惟我真人”带来,直奔附近的武功山。他本就伤势不重,加以内功精湛,又经“惟我真人”以无上内功,将他伤势治愈,同时为他打通任、督二脉,功力又向前大大跨了一步,如此一来,他也不知道这“惟我真人”对他是敌是友?但一想及“惟我真人”所做的那一件事,却又不禁热血沸腾,愤恨得目眦欲裂!
惟我真人那两道如电目光瞥了公孙玉一眼,像是看透他心事般的,哂然一笑,说道:“小娃儿,你也勿须以那怨毒目光看我,老夫并不是你所想像中的十恶不赦之人,那一件事,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公孙玉气得双目中直要喷出火不,大喝一声:“住口!”将涨我真人的未完之言打断,但他却因心情过分激动,以致周身发颤,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惟我真人又复阴阴怪笑两声,说道:“小娃儿,难道你还不满足?老夫那时若不是仍然遵守着半仙会中互约的条规,只怕你早魂归离恨天了,何况……”
公孙玉像是极不愿听惟我真人再提起那件事情,遂打断他的话头说道:“我公孙玉岂是贪生怕死之靠?你也用不着以死对我加以威胁!”
惟我真人阴笑说道:“你既是不愿老夫提起以往一切,我们就谈谈眼下之事吧,你可知老夫为你打通任督二脉的用意么?”
公孙玉一怔说道:“这倒是我还不太了解的事!”语音一顿,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你若是想以高压与怀柔并施,让我忘却前仇,死心塌地的对你服从,却是妄想!”
惟我真人突地哈哈大笑道:“老夫是何等之人,我且问你,几时会对你施过怀柔?又几时有过高压?”
他诡异地瞥了公孙玉一眼,又复说道:“老夫要你替我作三件事情,乃是你心甘情愿的报恩举动,并未有丝毫相强,自是算不得高压!至于我为你打通任、督二脉之事,你若认为是对你施以怀柔,便是见识浅了!”
公孙玉听他说自己心甘情愿的为他作三件事,而且是报恩的举动,不禁心如刀割,但却无辞分辨,只是冷哼一声,以示抗议。
惟我真人的如电双目,在公孙玉的幪面黑纱之上打了一转,说道:“小娃儿,你可想出老夫为甚么替你打通任督二脉的理由了?”
公孙玉本是绝顶聪明之人,他只因为惟我真人所做的那件事。对他的关系太以密切,是以常常萦绕脑际,因而灵明被蔽,此时一听惟我真人坦白说出并非怀柔拉拢之策,便已知其目的,遂冷冷说道:“你要公孙玉所作的第二件事情,可是非要武功高绝才能完成么?”
惟我真人发出一阵刺耳的长笑,说道:“小娃儿,还算你有点小聪明,猜得不错,老夫为你打通任督二脉,是为了完成那第二件事情,不过这第二件事情,不仅要有高绝的武功,而且还须超人的机智。”
公孙玉不耐的说道:“是甚么事你就快点说出来吧,何必吞吞吐吐?”
惟我真人的幪面黑纱以内,面色突转严肃,沉声说道:“老夫要你去探听一下,三十年前一件武林中绝大隐秘,也可以说是一项最为歹毒的阴谋。”
这几句话,听得公孙玉惊疑不止,但也激发出他好奇的天性,星目中突现兴奋神光,说道:“可是有关半仙会中的事情么?”
惟我真人连连颔首,像是极为赏识他的判断之能,说道:“不错,正是有关半仙会的事情,不过我要你去探听的,只是这一件事情的前面一段,至于另一段,老夫明查暗访了三十年,也还来得到一点眉目,说不定在武林八仙的心中,耍成为永难破解的谜底了。”
公孙玉越听越觉有趣,奇疑之念也就越来越大,急不及待地说道:“天下之间,有许多事,是可遇而不可求,全在机缘凑巧,尽管你费了三十年功夫还没查出眉目,但却说不定我却可以查出,你且一起说来听听,若是你怕我,探求这一件隐秘,太以吃亏,那就不妨把前一段作为替你完成的第二件事,后一段作为第三件好了。”
惟我真人发出阴冷已极的一声冷笑,说道:“小娃儿,这可是你自我苦吃,怪不得老夫,须知你在完成答应老夫的三件事之前,其他一切都得暂时搁置的了!”
公孙玉也冷然说道:“以你这般心狠手辣之人,怎会也动了仁心?公孙玉既是自愿落入彀中,当然怪不得你,你就把那件事情的前后两段说出来吧!”
惟我真人突地哈哈大笑道:“三十年来,老夫还是第一次动此仁心,却不料好心没有好报,好!好!我就先讲这件事情的前一段,时间倒溯三十年,地点则是在藏、印边境的圣母峰顶。”
虽是阳春三月,但圣母峰顶巅,满布白雪玄水,恍如一片琉璃世界!
天方破晓,便见峰顶一片数十方圆的岩石上,站着个朱服儒巾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生得剑眉朗目,玉面朱唇,一派书生气概,正自面带微笑的悠然东望。
忽然一声龙吟长啸起处,还未看清人影闪动,在那朱服儒生身边,又已站了个灰袍秃顶,赤面白眉的和尚。
那老和尚低喧一声佛号,合掌当胸,向那朱服儒生说道:“昆卢施主雅兴不浅,现距我们相约时间,尚有两个时辰,想是提前来看云海日出的了?”
那朱服儒生即是半仙会武林八仙的召集人“昆卢王子”,他回首瞥了那赤面白眉老和尚一眼一笑说道:“三摩上人,你也来得够早的了,其实,这云海日出,固是人间难得一睹的瑰丽奇景,但看上几次,也就无甚兴味了,不过……”
“昆卢王子”突然住口不言,神情极为肃穆地,目注东方,只见一轮旭日,已从云海中跃起,映得半片天空,一片殷红!
三摩上人面对那刚出的朝阳,却是闭目垂首,凝神静立。
约有盏茶时间之后,那片大石以下突又响起两声一钝一锐的大笑,其中一个喉咙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好哇!你们两人不声不响的,一大早就跑到峰顶上来,我叫化子还以为你们是在看日出,却不料是另有名堂!”
这说话之人,身着一件百绽大挂,满身油污,头发与满面胡须互相纠结,只露出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和极为红润的嘴唇,手中执着一根儿臂粗细,长约七尺的蟒皮拄杖。
另外一人,身着一身青色长衫,腰系鹅黄丝绦,生得长眉细目,相貌清臞绝俗!
三摩上人闻言倏地张目抬头,又自低喧了一声佛号,却听“昆卢王子”微笑说道:“听你‘七贤酒丐’这等说法,也是来此多时了?”
目光一转,又向那面目清臞的青衣老者说:“咦,‘六逸居士’,你怎么也和那穷叫化子搭上线了,你不怕被他的一身酒臭薰坏了么?”
七贤酒丐大声嚷道:“我要饭的不嫌他那股子酸味就是好的了,其实,我们是一酸一臭相辅相成,谁也不会嫌谁,你就是挑拨离间也没有用。”
只听数声大笑同时响起,笑声未落,这块大石之上,又飘然出现三人。
后来三人中,一个白衣白裙的中年道姑说道:“贫尼所炼的虽非‘内金丹’,但也殊途同归。”
另一个身穿古铜长衫的瘦小老人说道:“我‘上善若水老者’可不是吸取日月精华,炼甚么‘内金丹’,只是因为高处不胜寒,冻的发慌,来晒晒太阳而已!”他说完,转向身旁一人身着蓝色长袍的银髯老者问道:“忘吾哲人,怎么‘惟我真人’还不见亮相,你的杭州西湖老家,离他浙东括苍山不远,难道没和他同道么?”
“昆卢王子”却是微微一笑,没等“忘吾哲人”回答,便抢先说道:“恐怕惟我真人比谁来的都早……”
他话声未完,只听一声阴阴低笑起处,便见一个黑纱幪面,绿袍罩体的瘦长之人,飘落在场六人中间、冷冷说道:“‘昆卢王子’,惟我真人迟到一步,你便在暗地说我坏话,我且问你,你是怎地知道我比谁来的都早?”
“昆卢王子”微微一笑道:“你既不是来得最旱,那就算来得最晚好了。”他环视了众人一眼,又复笑道:“我们这三年一度的会期又届,过去三次,都是切磋武学,但不知本届是否……”他突地以征询意见的口吻中止了未完之言。
忽听一声微咳,一个沙哑的口音说道:“你既身为本会召集之人,就该早点提出办法,我作叫化子的可没甚么意见,到是时间不早,我们在这山顶上喝了半天西北风,你也该一尽地主之谊了,不然,我这肚里的酒虫可要不依啦!”
“上善若水老者”突地接口说道:“穷叫化子,你倒不愧为‘酒丐’之名,一见面,正事没作,就向人家要喝酒,不知那‘七贤’二字的名实如何?”
七贤酒丐哈哈大笑道:“那就更不用说了,做叫化子的既不须争名夺利,终日无所事事,便是天下第一等‘闲人’,又岂止‘七间’而已。”
六逸居士哼了一声,说道:“穷叫化子,我们不远千里而来,难道是听你闲磕牙的么?……”
三摩上人却低喧了声佛号,打断六逸居士的话,说道:“天下众生,若能抛却名利之念,不惟堪名‘七贤’,抑且足称‘百圣’,须知生死关易越,名利关难破,以贫僧之见,本次聚会,我们各就精神修为上,发抒一已之见如何?”
忘吾哲人首先拊掌赞道:“高见!高见!我等既被称为武林八仙,领袖群伦,若不从根本上痛下功夫,即使修成仙道,永世不死,则不但于武林无益,且将对世人有害。”
“昆卢王子”朗声说道:“这样的聚会,才算有点意思,若再在武林中钻牛角尖,那真是妄称半仙之人了,从今而后,我们约定再不谈武功如何?”
禅心神尼微微一笑,说道:“精神道德贵在施诸于日常言行之中,空谈无益,贫尼建议,我等今后聚会中各提出三年中所行善事,以评定各人进境如何?至于武功演练,仍属必须。”
“上善若水老者”大声叫道:“有趣!有趣!我们既约定会期三年,则讨论时间尚长,不如先请地主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其余七人目光齐注“昆卢王子”,六逸居士尚未等他发言,便自微笑,说道:“‘昆卢王子’,富甲全国,过去八次用以飨客的虽也都是玉食珍馐,但不次若不变变花样,我却无甚胃口了,但不知此次的菜单如何?”
“昆卢王子”哈哈大笑道:“我早料到了各位已厌腻几次酒菜,所以早作准备……”
七贤酒丐“咕嘟”咽了口口水,竟自急不及待地打断“昆卢王子”的未完之言!
“昆卢王子”摇首笑道:“我这次用以飨客的只有一酒一菜,各位可是觉得少了么?”
七贤酒丐微微一怔,忙道:“不少!不少!想你那一酒一菜必是极为珍贵特殊的了?”
“昆卢王子”微笑说道:“珍贵到不珍贵,特殊虽称不上,却也算是别出心裁。”
众人正自微微一愕之际,却见“昆卢王子”玉齿微启,朱唇一阵牵动,想是他正运用“须弥传音”功夫召那送酒菜的人前来。
果然,片刻之后,自峰下疾如电闪般地纵上来八条黑影!
“昆卢王子”又复向众人一笑说道:“这次酒菜虽少,却可吃个趁热,不似以前几次,还要我们各运内功将一盘一碗的冷菜冷酒,至多弄得微热,吃起来味道就差得多了。”
六逸居士皱眉略一沉思,说道:“不错,一酒一菜也许容易保温,但若说自这万丈高峰以下拿上来,仍能有热得吃,却也绝非易事!”
说话之间,那八点黑影已到峰上,原来竟是八只金猿!
那八只金猿刚刚到达大石之上,便即齐齐哀鸣一声,倒地死去!
“昆卢王子”突地发出一阵得意的长笑,说道:“酒菜俱已奉上,诸位再若不吃可就冷了!”
七人闻言,面上俱各微微动容,三摩上人首先低喧一声“阿弥陀佛”,说道:“我出家之人,最戒杀害生灵,贫僧对昆卢施主的盛情心领了。”
七贤酒丐却大声嚷道:“我要饭的久闻这藏印边境的冰层之中,出产一种金猿,破脑食髓,吃起来不仅味美,而且可御奇寒,你们谁若是大发慈悲,却叫我要饭的代劳好了。”
他一顿,又复愕然说道:“‘昆卢王子’,你这一道菜真是别出心裁,得来尤其不易,叫我要饭的委实佩服,但不知酒放在那里?有肴无酒,岂不太令人扫兴?”
“昆卢王子”用手一指那金猿腹下的一个红色斑点,微笑说道:“此猿腹中天然贮有佳酿,你只要点破它腹下红点,便有美酒溢出,七贤酒丐,我一向听说你见识广博,怎么连这一点酒经,都不知道,无怪你只能称‘酒丐’,而不配称‘酒圣’了。”
六逸居士接口说道:“我等八人之中,除‘三摩上人’和‘禅心神尼’因系佛门弟子,滴酒不尝外,大都嗜酒如命,金猿腹中藏有天然佳酿之事,倒确是闻所未闻。”
蓦然间,一阵其醇足以醉人的酒香,顿时弥漫全场,原来“七贤酒丐”正自提紧内力,以“分力二用”之法,把那猿脑与金猿腹内佳酿,吸成一黄一白的两条长线,进入口中,并连声大叫道:“过瘾!过郊!这种佳肴美酒,一辈子能吃上一次,就是死也不冤枉了!”
现身以后,尚只说过一句话的惟我真人却冷哼一声,说道:“七贤酒丐,难道你就不觉得这八只金猿死得有些蹊跷,若是它……”
他说至此,瞥了“昆卢王子”一眼,竟倏然住口。
昆卢王子目射奇光,突地纵声大笑道:“惟我真人,你说的一点不错,这金猿身上,的确含有奇毒,吃了猿酿猿脑,若是内力不深,不能将那奇毒逼出体外,倒是必死无疑!”
语音一顿,环视众人一眼,又复哂然说道:“那一位若是自忖内力不足以将奇毒逼出就可不吃,不过这只是我所准备的一点节目,各位吃与不吃自行决定便了。”
“昆卢王子”如此一说,就连最戒杀害生灵和滴酒不沾的“三摩上人”和“禅心神尼”,也不由同时四眉微剔,各取一只金猿放在面前。
而另外六人却早已将猿脑和猿腹下的红点戳破,成了一个小口,张口大吸起来!
三摩上人和禅心神尼略一犹豫,低低念了声“阿弥陀佛”,闭目一阵默祷,也眉头深蹙地吃了起来。
这次聚会实在太以别致,和太已有趣,和太已过瘾,连三摩上人也吃得津津有味,并朗声说道:“这猿脑、猿酿尚是贫僧生平以来,第一次吃到的佳肴美酒,真是太快朵颐!”
七贤酒丐用手背一抹嘴唇,说道:“我叫化子已吃得酒足饭饱,现在该闭目等死的了!”
“昆卢王子”也将那吃剩的金猿一掌震飞,微笑说道:“这金猿中所下的毒剂,我堪堪可以运功逼出,谅来各位功力俱都不弱……”
他话未说完,突闻七贤酒丐一声大叫,面色陡变,一颗颗豆大汗珠,自须发纠结的脸上滚落!
原来七贤酒丐吃的最早,发作也就最速,他再度闷哼一声,已然翻身栽倒,气绝身死!紧接着六逸居士、忘吾老人和“上善若水老者”也各自周身一震,仰卧石上!
三摩上人低喧了声“阿弥陀佛”,白眉微轩,朗声说道:“昆卢施主此举虽可考验出各人内力修为,但却已失去本会原定的意义了!”
他话刚说完,便和禅心神尼双双横尸当场!
“昆卢王子”看着闭目垂帘的惟我真人呵阿一阵大笑,说道:“惟我真人,你的心机倒是不弱,没有将那猿脑猿酿尽行吃完,但也不过是多撑持一点时间而已,我就且陪你一番,然后一齐为你们收尸!”
惟我真人心中一动,惨呼一声,仆地死去!
又是“昆卢王子”的一阵纵声狂笑,红影闪处,他的身形犹如陨星飞堕,直往峰下泻去。
圣母峰顶又恢复了原始的岑寂。
惟我真人说完三十年前武林中这一段隐事,阴阴一笑,说道:“‘昆卢王子’虽是狠毒已极,但却是狠得光明磊落,他的功力确是高出其余七人一筹。”
公孙玉听得兴味盎然,意犹未尽的问道:“你说的这些,可只是这一件事隐秘的上半段么?”
惟我真人颔首说道:“这就是你要为我完成的第二件事。”
公孙玉眉峰紧聚,诧然说道:“你要我探听的可是‘昆卢王子’以甚么奇毒药物,将武林七仙毒死是么?”
惟我真人一笑,说道:“小娃儿,你的头脑还算够用,须知‘昆卢王子’这一次用毒实在巧妙已极,将奇毒注于金猿身中,而金猿又都不死,但在到达峰顶之后,齐齐哀鸣一声,倒地死去,同时那金猿本身,亦构成一个难以破解之谜,那猿脑之事不说,但猿腹中自制佳酿,宁非千古怪事?”
公孙玉沉思了一下,茫然说道:“这件事怪的够怪,奇的够奇,但若能亲去藏、印边境,实地调查一番,便可全部了然了。”
惟我真人冷冷一哼,说道:“刚说你头脑够用,现在又转不开了,你何必舍近求远,万里跋涉地亲往藏印边境一行?”
公孙玉愕然一怔,也是冷冷说道:“愿闻高见!”
惟我真人说道:“你若能设法混入‘昆卢王子’身边,得到他的赏识,慢慢自可探听得出。”
公孙玉道:“‘昆卢王子’可是也来中原了么?”
惟我真人道:“绝无疑问,而且可能就在这湘赣两省。”
公孙玉像是忽然想起甚么,诧然问道:“可是你们武林八仙不是都还好好的活着么,莫非当时并未真的死去?”
惟我真人冷笑一声,说道:“在‘昆卢王子’缜密安排下,那还会有漏网之鱼?不过那被你打伤的娃儿既见过‘忘吾哲人’和‘上善若水老者’,可能武林八仙都还健在人世,但是怎会好好活着,那却是武林隐秘的下半段了。”
公孙玉想着武林八仙死而复活的事,一定更精采有趣,遂急不及待地问道:“那你就把这武林隐秘的下半段说出来吧。”
惟我真人冷笑一声,说道:“你急甚么,老夫总是要说给……”
他下面“你听”两字尚未说出,竟倏地发出一声厉喝,说道:“甚么人敢听老夫的隐秘?看你是不想活了!”
只听一声龙吟长啸起处,两人身前业已落下一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