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衣服破乱得不像话,头发蓬松,乍看像是贫困潦倒的流浪者,可是他自己却一点也不在乎,甚至没有想到这一点。
在大路上走了一程,朱涛决定先返京师,瞧瞧戒刀头陀和阮玉娇的情形,同时作对付智慧国师的安排。
以他的脚程,若是晚间也不休息,清早就可以抵达京师。因为现在已经快到黄昏时候,离天黑已不久了。
但朱涛又决定不须急急赶返京师,因为目前是他两三年来最感轻松自在的时刻。不必穷追幻府一娇乔双玉,也没有那种被人在暗中盯上的感觉。况且四大邪派之首俞百乾负伤隐遁,他另一个身份亦已查明。从今而后在“三仙四佛”之中,须得剔去由俞百乾变成的卧云禅师。
此外,在三仙之中,朱涛亦知道已少了一人,那便是他猜测中的夏少游的师父。如果没有猜错,则当今武林之中,只剩两仙三佛了。
看看已是日暮时分,朱涛开始找寻今夜歇宿之地。
像朱涛这种一辈子独来独往惯了的人,又是身怀绝世武功,借地歇宿之举,可说是全然不须烦心。
不过由于京畿密迩,地面上巡查得比别处严紧,所以为了避免公人啰嗦,他最好还是找个地方歇脚。
到了一个村镇,但见只有那么几家小店铺,并没有客栈。
朱涛走入一家面馆,吃了两大碗牛肉面,一面向掌柜探询宿处。那掌柜是个瘦子,姓王,皱起眉头瞧看他,摇头道:“这是小地方,没有客店。”
朱涛道:“哪儿可以歇上一夜没有?”
王掌柜又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
看他的样子口气,好像巴不得朱涛快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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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涛久走江湖,这时已揣摩得对方的想法,一定是见他衣冠不整,蓬头散发之状,疑心他袋中没有钱,所以担心面钱没有下落,哪里还有心情指点他投宿?他不觉暗暗不悦,探手摸出一些碎银,先付了面钱,然后又问道:“你费心想想看,什么地方可以歇脚?”
王掌柜面上的阴霾果然一扫而空,道:“小镇上的确没有客店,不过待小的想想看……对了,大爷你往西走,大约两里,有个村庄叫李家庄。你找上李员外,他家里房子好大,歇脚地方多得是。”
朱涛道:“只有两里路么?”
王掌柜道:“是的,只有两里路,您到村庄里一问就准能找到,李员外为人好得很,向来许多过路人到李家庄借宿,总不会白跑的。”
他的目光转到朱涛所带的长剑上,迟疑一下,又道:“但大爷你带着兵器,可不大妥当,一来李员外见了心里不安,二来这几天巡得特别紧,还派出了卫所军马。大爷如是碰上了那些军爷,麻烦就大啦!”
朱涛道:“我一个人到处走,怎能没有兵器防身?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往西北走的路上,剪径的打闷棍的都有。”
王掌柜道:“大爷敢情精通武艺,小的失敬啦!”
朱涛道:“不瞒你说,我练是练过两下子,但说不上精通武艺。如果真有强人剪径,我撒腿就跑,谅也跑得掉。”
王掌柜一面笑一面说道:“大爷独个儿到处跑,做什么生意呢?”
朱涛随口道:“本来南北走动,带点各式各样的货糊口,可是上一回多喝几杯,连老本也输光了,现在打算投靠朋友去。”
王掌柜眼中突然露出喜色,道:“大爷此去投奔朋友,不外要点本钱,再做生意而已,是也不是?”
朱涛何等老练,一听这话,便知道另有文章,当下顺着他的口气,道:“不错,但这一回我定要好好地做生意,免得老是负累朋友,自家心中也过意不去。”
王掌柜道:“小的有个法子,大爷若是听从,便连这一回也不用负累朋友。”
朱涛讶道:“哦!有这等好路数?那是什么法子?”
王掌柜道:“小的见大爷您身强力壮,相貌堂堂,不如前去投军,既可得一笔钱财,充作日后做生意的资本,又可不负累朋友。说不定大爷在军旅中立功,还可以光耀乡里,博得富贵……”
朱涛摆摆手,道:“得啦!我还以为有什么好路数,敢情是这等馊主意。我一路行来,各处州府都常常见到召募壮勇的公文,但我可不干。”
他冷笑一声,又道:“方今天下军士兵丁,用来屯操守御捕贼的少,用来开河修路,兴建宫室的多,我可不干这等劳役之事。”
王掌柜神色如常,看来胸有成竹,答道:“大爷说得虽是,但您指的军士兵丁都不过是各地卫所的军士,或是州县地方的民壮而已。”
朱涛道:“就算不用做劳役,但应募从军,也拿不到什么钱财。”
王掌柜道:“是,是,不过小的跟您商量的这一桩却不同了,您如肯改换姓名,顶替一个人入直卫官军当差,便可得到一笔银子。”
朱涛沉吟一下,才道:“直卫官军专司守卫皇城,虽说目下军政弛废,京畿几十万的官军,实在连一半也不到,都是空额。可是直卫官军非同小可,哪敢如此玩法舞弊?我若冒名顶替,查了出来,岂不是大家都遭殃?”
王掌柜忙道:“您一百个放心,直卫官军向来也像其他团营一样,若不是最近台谏纠弹,兵部也上章请旨严查的话,那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朱涛道:“原来因为最近要严查缺额,所以这个要雇我冒名顶替之人着了慌,非想法子不可了,是也不是?”
王掌柜道:“正是如此,他也不是富有之人,可是家口甚众,近些年来勤勤俭俭做买卖,有了一点基础,如果当兵去了,一家大小的生活和那些生意,没有法子安排了。”
朱涛道:“我一个外乡人,你何以敢跟我提到这等事情?”
王掌柜道:“大爷有所不知,这等事情已不是秘密,督管军政的人,公开侵吞名额,当兵的老百姓,也可以公然雇人顶替,只要雇到人,上下皆大欢喜,连御史也不愿追究的。”
朱涛道:“你先开个价钱听听。”
王掌柜道:“您若是愿意,便奉上二十两纹银。先付十两,余下之数,三个月后您还没有逃匿,小可担保奉足。”
“这个价钱倒也公允,不过我暂时不能回答,须得考虑一下。”
这一夜王掌柜便留他在店内歇宿,也不要到李家庄去了。当然他是因为等候朱涛的答复,才肯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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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朱涛给王掌柜的答案,使他很失望。原来他一径拒绝了,不过却答应说,如果他投靠朋友,没有着落,便马上回来此地。
这一件很偶然之事,朱涛上路之后,马上就给忘了。尤其是当他走了十几二十里路之后,忽然泛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更使他完全把那面店掌柜之事抛除脑后。
他所泛起的奇异感觉,在他来说,毫不陌生。这一两年来他一直追杀幻府一娇乔双玉时,常常有这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被人跟踪监视,但他经过无数次的严密查看,用了种种方法,结果证明那只是他的一种感觉,并非事实。
现在他又泛起这种感觉,他前后一望,大路上虽然两头都有人马车辆,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足以引起他的怀疑。
正如往常一般,他迅即不理会此一感觉,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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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又走了七八里路,前面的官道既宽大又笔直,最少也有里许是一直延伸毫无弯曲的。
朱涛目光到处,但见在这条直路的尽头处,有一辆马车翻倒路上,还有三四道人影在动,在朝阳之下,偶然闪出几下眩目的反光,可见得这些人一定是在抡刀舞剑。
他看了大感惊奇,因为在光天化日之下,往来行人不绝的官道上,焉有盗匪如此大胆的,公然抢劫。
就在他摄神望去时,那边的纷扰已经告终,三个人分向不同的方向落荒而逃,霎时都隐没在树木或坡地后面,失去影踪。
朱涛加快脚步行去,不久已到了那辆翻倒的马车旁边,只见一些箱子散抛车边,衣物都从打开的箱子掉在地上。
除此之外,还有两具尸体,乃是一男一女,身边的沙土上染满了殷红的血迹。
朱涛一眼望去,已知这双男女都已身死,他甚至看得出这两人被害时,是被哪一种凶器杀死的。
眼前这种情况,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抢劫杀人抑是仇杀。从抛得满地的箱子衣物推测,应是劫财杀人。可是这双男女年纪相当轻,一清早带了衣物细软驾车上路,又很可能是“仇杀”,因为这两个遇害者,很可能是私奔情况。而唯有这种理由,方有被杀的可能。
这时又有四五个过路人来到,见了这等景象,自是驻足观看,一面议论起来。其中有人主张快去报告巡捕或附近的地保。
朱涛正要抽身走开,不管这些闲事,但突然一阵蹄声响处,官道转弯处出现了五骑,都是官兵装束。
这五骑的服饰一望而知是隶属五城兵马司的巡捕,但见他们分出两骑,各自守住前后去路,其余的三骑,有一个是官长模样,两个是军士,来到马车边查看。
这些巡捕官兵的表现说明了他们都很有经验,那个官长亲自下马验尸,其余两个军士则查看箱笼衣物,又验看牲口,然后一个向官长报告说道:“车和马是私家之物,如果死者身上没有证明身份的文件,不难从车马上追查到确实线索。”
那官长点点头,转眼向那些路人逐一瞧看,最后在朱涛面上多瞧了几眼,便命令属下道:“把这些路人一一问过,瞧瞧出事时有没有人目击?这一个要多加注意,因为只有他带着兵器!”
他说的自然就是朱涛,不过看他的口气神情,却不怎样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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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开始了就地盘诘讯问,那个讯问朱涛的军士,瞧来很精明能干,首先问过朱涛的姓名籍贯年岁和职业等。同时取过朱涛所带的长剑,拔出来查看一下,又在鼻子上嗅。
之后他对那军官道:“剑上没有新鲜的血腥味。”
那军官点点头,走过来向朱涛问道:“你携带凶器,除非是规定中可以携带兵器的身份,不然就犯了禁令,这一点谅你也知道,你能不能提出身份证明?”
他说得相当客气,这是因为往往有东西厂卫或是锦衣卫的缉捕人员,化妆行事。若是这等人物,他一个巡捕军官,可招惹不起,此外,镖行中的人亦可以携带兵刃,而各镖行与京师的当权人物,俱有相当密切的关系,他们亦不愿轻易开罪这些有正当行业的江湖人物。
朱涛道:“在下是达源镖局的镖师,前几天敝局在靠近居庸关那边出了一点事情,所以在下赶回京师。”
他笑一笑之后,又道:“在下这副形容,着实难看,但急事在身,已顾不得别的事了。”
那军官看来已信了七八分,点头道:“好,回头咱们一道返回京师就是。”
这些巡捕官兵接着讯问其他的人,最后有三人身份不明,须得带返京师,找熟人保释。
于是连朱涛一共四个人,戴上手铐,朝京师方向行去。
朱涛所得到的优待是有两个军士奉命留守善后,便让出一匹坐骑给朱涛,这样朱涛虽是绑着双手,在马上却不易发觉。
其次,别人都用手拷,只有朱涛用绳子捆绑双腕。此举表示对方格于规定,不得不虚应故事一下,免得受人指责。
他们一路行去,不久,京师的城墙隐隐在望。这时官道上又出现数骑官军,还有一辆马车。
双方一碰头,带队的军官互相招呼,说及带返的嫌疑犯,这边的军官便把凶杀简单说出。对方的军官道:“既是如此,这辆车子拨给你们用吧!”
这边的军官大为欣然,便下令把嫌犯都送上马车。一名军士过来搀扶朱涛下马,再登上马车。
他一进入马车,那扇门便“砰”一声关起来,而其他的几个嫌疑人物,都没有上车。
朱涛但觉车内十分气闷,方一皱眉,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接着那个军官大声说道:“朱涛,你这次落在本门罗网之中,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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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涛哦了一声,道:“你们是智慧门之人么?”
那军官应道:“不错,区区许士元,在敝门中,只不过是个起码的脚角而已!”
朱涛在黑漆一片的车厢内,一面找寻可以望出去的缝隙,一面说道:“这样说来,你智慧门人才如恒河沙数,我朱涛与你们作对,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了。”
许士元哈哈大笑,道:“朱兄如果早点觉悟,便不至有今日了。”
朱涛找到一道小小缝隙,向外窥看时,刚好看见作军官装束的许士元。但见他满面得意骄傲之色,正以手势命令其他的人做事。
此外,他还看见一个本是嫌犯的人,目下手铐已经除下,可见得整个事件,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朱涛的脑子极快地转动,忖道:“这一出戏,地点是在笔直官道的末端,时间恰是发生于我看见之时。可见得我的行踪,完全在对方掌握之中,不然的话,在时与地这两大要素上面,决计不能配合得如此佳妙。”
想到这里,可就记起了那种被追踪监视的感觉。
马车突然向前行驶,朱涛不加理会,继续想道:“以前我一直误以为这种感觉,乃是因为快追上幻府一娇乔双玉的感应,而恰好每一次都当真快要追上了她。所以没有认真追究到底,直到现在,才证明真的被人监视……”
此一发现,异常重要,因为这一回如果他能脱身,则将来一旦又有被追踪监视着的感觉时,定必穷究其故,决不放过。
马车显然是离开了大道,是以特别颠簸。
朱涛以内力迫出声音,透过坚厚的车厢,道:“许士元,你们打算把我运往何处?”
许士元道:“朱兄不妨猜猜看。”
朱涛道:“可是去见智慧国师么?”
许士元道:“朱兄是不是很想去见他老人家?”
朱涛道:“在这等情况之下,我不想见他。”
许士元道:“现在朱兄武功尚在,所以暂时还见不到国师爷。”
朱涛道:“你们用来绑住我的绳子,是何物制成?何以越挣越紧?”
许士元道:“假如朱兄能震断这条绳子,区区就心服口服了。”
朱涛道:“我纵然不能震断此绳,但难道就不能击破车厢,遁出你们的罗网么?”
许士元道:“这就奇了,朱兄只用嘴说,却不付诸行动,不知是何缘故?”
朱涛道:“以我想来,这辆马车定是经过精心设计,车厢万分坚牢,我无法击毁逃走,我猜得对不对?”
许士元道:“朱兄试试看便知道了。”
朱涛道:“这用不着试了,老实说,我对你智慧门相当戒惕,决不轻举妄动。”
许士元纵声大笑,道:“若是如此,朱兄耐心等一等,便知咱们到什么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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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不平的地面上颠簸前进,朱涛好几回身子撞上车厢的四壁,已感到相当坚牢,相信除了内面的一层是坚硬的木板之外,外面的壳子一定是钢铁制成,无法击毁。
大约走了数里,马车忽然驶上一条平坦的道路,接着就驶入一座庄院之内,鸡呜犬吠之声,此起彼落。不久,马车便停住了。
朱涛从缝隙望出去,但见马车正停在一块空地上。又见有几个大汉,正在搬开地上一些宽长的木板,地面渐渐露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朱涛问道:“许兄,你敢是打算把我连人带车一块儿埋在地下?”
许士元应道:“你瞧我是不是打算这样呢?”
朱涛道:“以兄弟观察得到的情况,除了作此猜想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解释了。”
许士元不答反问,说道:“区区若是把朱兄活埋在地下,此举有何好处?”
朱涛道:“有没有好处,那是许兄的事。事实上这话问得多余,如果对许兄没有好处,你岂肯这样做,对也不对?”
许士元放声而笑,一听而知他心情畅快之极。接着有人报告道:“大先生,都妥当了!”
许士元点点头,目光射向马车,他一定知道此车哪一处有缝隙可以窥望出来,是以他简直是向朱涛的眼睛注视,但见他满面俱是得意欢愉之色,眼中却闪动着狡诡冷酷的光芒。
这种人朱涛已见得多了,甚至他平生的敌手,无一不是当世最凶毒狡诈之士,所以朱涛对于这个人也属于这一类,并不感到惊奇。
他脑子中正在寻思两件事,一是许士元被属下称为“大先生”。二是许士元表现出的“愉快欣慰”。
这两点粗看没有什么道理,可是在朱涛来说,这些都可能是死中求活反败为胜的重要关键。
他突然想通了第一点,忖道:“是了,许士元被称为‘大先生’,可见得他在智慧门中,大概是第一号人物,当然智慧国师不在其内。此所以智慧门的手下,称他做大先生。”
他的雄心壮志陡然被激起来,一来由于对方身份地位不比一般敌手,已值得他全力周旋。二来此人既是第一号人物,可见得智慧门已经没有其他奇才异能之士,所以迫得要许士元出马。由此推论,只要他再击败这个敌手,智慧国师就非得出马不可啦!
他一激起了强大的斗志,脑子马上比平时灵活许多倍,迅快忙碌地工作起来。
许士元挥挥手,那辆特制的车子由七八个大汉,前后推挽,缓缓移动。
他们小心而熟练地把这辆马车,顺着斜斜伸入坑内的木板,滑入地下,最后,马车完全隐没在地面之下。
这些大汉们把木板收起,开始把泥土推下去,把马车四周的空隙填满了不说,上面还填上了一层厚达三尺有余的泥土。
那辆马车,就此失去影踪,连同鼎鼎大名的“孤剑独行”朱涛,一齐活埋在深深的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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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士元亲自监视着掩埋的工作,并且还在填好的泥土上来回走了好几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向一个中年妇人望去,含笑道:“邓三姑你瞧怎样?这回顺利得叫我都不大敢相信呢!”
这个中年妇人虽然已有一点白发,可是仍然有一股吸引男人注目动心的风韵,特别是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使她生气勃勃,毫无岁月侵蚀的痕迹。
她笑一下,道:“大先生的神机妙算,向来杰出高明。国师爷得到今日的报告,定必万分高兴……”
许士元道:“区区虽是顺利擒下了朱涛,可是绝对不敢得意忘形,还须等到十天之后,才能真个放心。”
邓三姑泛起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假如朱涛挣断了腕间的绳索,以他的功力,说不定能够一举击破了车顶,洞穿三尺泥土。”
许士元道:“这一层你不必多虑,这辆马车在制造之时,区区曾经对车顶特别下了功夫,莫说尚有三尺厚的泥土压住,即使没有,他也无法击毁,反而是四壁软弱得多,不难击毁。”
邓三姑讶道:“为什么不把四壁造得有如车顶一样坚牢呢?”
许士元道:“你想想看,假如我计不售,此车制造得再坚牢,亦没有用处。如若朱涛中计上车,则在回庄来这一段路上,他双手被绑,无法发挥威力,车厢四壁何须造得那么坚固?等到埋在地下,四面有泥土填满,就算是神仙也无法击毁。唯一的弱点,只在车顶上而已……”
这一番分析,只听得邓三姑连连颔首,面上流露出钦佩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