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全场一下子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所有的人,包括蒲毒农、李镇在内,都觉得赵振飞此举,未免太近于神话式了,正因如此,大家格外替他紧张,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猜中。
赵振飞却从容不迫地道:“陶兄以如此少的资料,便叫区区在这等盛大场面之中猜测,居然一点也没有欠公之感,这等作法,可以说得上相当棘手。根据这一点,区区推想陶兄的武功,也必定走狠辣恶毒的路子。”
陶森这回连是与否的表情都没有,自然也没作声。
赵振飞又道:“再以陶兄当众摔杯,以设法引起全场注意的行为来看,陶兄本质上是个骄傲之人。可是你的外表,却如此平凡普通,固然体貌是天生如此,没有办法。但衣服装饰,却全在人工,在这一方面亦全无特征,可见得此是你所修习的武功,使你变成如此。”
他推论至此,陶森可就不由得有了表情。
蒲毒农则在赵振飞语气稍顿之时,喝了一声采。
赵振飞继续道:“由此推论,陶兄的武功,亦是阴毒路数无疑。”
陶森忍不住道:“那么你究竟猜出我是哪一门派之人没有?”
赵振飞笑一笑,道:“别急,这就要说到啦!区区从陶兄的口音中,听出乃是豫北一带之人,但在那一带,却没有以武功阴毒狠辣见长的门派。”
座中有人高声道:“也许他是到别处学艺的,亦未可知。”
发言之人是谁,此刻大家都不关心了,因为赵振飞的推理算测,竟是如此的精微玄妙,扣紧人心,现下全场之人,想知道的是赵振飞将有什么结论?这个结论,究竟对是不对?
赵振飞向发言之处微笑一下,含有谢他关怀之意。
他道:“若说陶兄身为豫北地方之人,投到别处学艺,此举自有可能,但从种种迹象看,似乎不是如此。”
他停歇一下,以锵锵有力的声音,又道:“因为陶兄从未踏入江湖一步,自然此地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可见得他学艺以来,就不曾离开那地方。又以修习上乘武功而言,若要有所成就,非得有十余年之久的时间。换言之,他在某一个地方,已经居住十多年之久。”
他推论至此,看似离题,实在大有关连。因此偌大的一座厅堂,人物众多,却没有一点声音。
赵振飞转眼扫瞥全厅,目光如电。人人都可以从他的目光中,瞧出他具有极为坚强的自信心。
只听他又朗声说道:“以陶兄年纪推想,十多年前学艺之时,只不过是十余岁的少年而已。如果曾经搬迁,在别处居住,则这十多年下来,口音没有不变之理。”
他说到此处,众人不禁发出喝采之声。因为这个道理虽浅,却不易想到,更不易利用上。如今赵振飞侃侃道来,业已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陶森不一定是豫北地方人氏,可是他这十余年潜心习艺,却是在豫北无疑。
众人亦同时发觉一事,那就是陶森的来历,大致上已画出一个轮廓。经过赵振飞一番推论,陶森的武功路数,他学艺的地方,已经有了扎实的线索。现下所欠缺的,只是“家派”名称而已。
赵振飞道:“我刚才也提到过,在豫北地方,没有以阴毒狠辣见长的门派。”
突然有人大声插口道:“赵大侠你猜测到此,已经功德圆满啦!若是天下间还有哪一个人,像赵大侠一样,能在一面之间,把另一个从未踏入江湖之人,猜出这许多身世事实,我就向他叩一百个头。”
众人哗然赞成,敢情一致认为赵振飞不必再猜。
另一个人高声道:“天下武林中,门派之多,屈指难数。单说我们这儿一带,大概就找不到一人,能尽知有多少门派,何况以天下之大,谁能全知?”
众人发出喧噪之声,表示同意这人的看法。
等到众声渐渐平息,赵振飞还未开口,陶森冷嗤一声道:“猜不到就承认猜不到,何须另找托词?”
他的态度和想法,实在蛮横欠公之极,众人听了,都加倍感到这个人,实是可憎可恶无比。
蒲毒农冷冷道:“以老夫看来,陶森你由于从未入过江湖,现下欠缺的就是一顿教训。”
陶森还未开口,就有人厉声道:“这样一个人,若是有谁可以教训得使他通情达理,那真是替他祖上积德。”
说话的人声音尖锐,不仅陶森听得耸然动容,全大厅里的人,莫不被这句含有挑衅意味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众人全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注那人。
只见那人年岁约莫在二十四、五上下,身着一套锦衣华服,仪表不凡,但是英俊中却透出那么一点风流气。使人一见便猜得出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李镇认出这人是太湖赶来代他父亲赴盛宴的杨榕,他深知杨榕的武功为人,不由暗叫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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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杨榕出身太湖最大水面帮派的杨家帮,提起他的父亲杨一新,在座的人无一不识其名。杨一新早年凭他的水中功夫,接掌杨家帮后,使得该帮名列江南一带大帮派之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杨榕,就是杨老帮主的独生宝贝儿子。
杨榕平日自恃一身水陆功夫不错,又在老子娇纵庇护之下,更加目中无人,是以听不惯陶森那种咄咄逼人的言语,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李镇深知杨一新极其护短,如果杨榕吃了陶森的亏,说不定连三江镖局都会被他恨上,是以一听杨榕出言顶撞高深莫测的陶森,心中暗叫不妙。
陶森双眸中杀机一闪而没,狠狠的看了杨榕一眼,冷冷接口道:“你先告诉我,自问比蒲毒农如何?”
杨榕不甘示弱地瞪了陶森一眼,道:“杨某人武功虽则比不上一等高手,但至少不是个像阁下专以口舌逞威讨便宜的人。”
这两人说话时都是傲气逼人,大有一触即发之概,这就急坏了身为主人的三江镖局李镇等人。
当然赵振飞在没有明白陶森来意之前,绝对不会让杨榕把场面弄僵,况且他也知道杨榕之举,实是因他而起的。是以赵振飞就越发感到自己更不应袖手旁观。于是在陶森有所行动之前,迅即说道:“陶兄,杨兄,请先听兄弟一言。”
杨榕虽然有点目中无人,但对风采盖世的赵振飞却颇为折服,便客气地应了一声“是”,陶森则仅仅看了赵振飞一下,可是赵振飞知道两人都有意听他讲下去。
赵振飞遂道:“我想陶兄与杨兄必定不会在我猜测未有结果以前,动手过招,以致坏了我将竟之功吧?”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提醒陶、杨两人,因为两人一经动手,赵振飞甚至在座的高手,都有可能自陶森的招式中,看出陶森的来历,如此一来,用尽心智猜了半天陶森来历的赵振飞,岂非白费力气。
因此赵振飞此言一出,不发一言的陶森,也知道此非动手之时,如果他蛮横出手,等于明白告诉大家赵振飞的确可以猜出他的来历,他当然不愿如此,白白便宜了赵振飞,同时此举也违背了他的原意。因之,虽说一向不为人左右的陶森,此刻也不至于敢不听赵振飞的劝告。
杨榕虽然不服陶森的言语举动,但他如果坚持与陶森继续冲突,则不啻有意给赵振飞难堪,尤其他心底下一直相信赵振飞有把握猜出陶森的来历,在这种情形下,他当然不愿由于他与陶森的冲突,却帮了陶森的小忙,解决了陶森即将当场受窘的场面。
是以陶森和杨榕,在赵振飞的提醒之下,都不再急于动手攻击对方。
赵振飞把握这个机会,迅速又道:“先前我说过,豫北地方既没有以阴毒狠辣见长的家派,而陶兄的武功路数却显然极为阴毒狠辣,习艺之处又无疑的也在豫北地方,因此只要把这两点至为矛盾的情形联贯起来,就不难猜出陶兄的出身来历了。”
大厅内众人,顿时又被赵振飞这段话引出兴趣,众人心中都急切想知道赵振飞到底有何妙法可以把陶森出身来历的“矛盾”之处联贯起来,对于刚才杨榕与陶森的冲突,及待会如何了断的事,都不再放在心上。
赵振飞继续道:“由于陶兄出身家派与地点,有极多矛盾的地方,区区首先假定陶兄师承门派,在豫北居住的时间,不会超出三十年,而且三十年来都极力设法隐避,不让外界知道。”
众人觉得赵振飞的话,实在深深合理,他们对于赵振飞分析问题的精辟深入,大为折服。陶森仍是不置可否,但表情却不禁微变,众人虽然没有看出,但赵振飞却看得一清二楚,使他心底下更加踏实。
众人露出渴望获知赵振飞的答案的眼光之时,赵振飞又徐徐道来:“如果区区推断没错,那么陶兄的授业恩师,大约在三十年前左右,由于某种原因,才从外地迁居到豫北,在这段期间,所以行踪隐秘,不为外界所知,可能也基于相同原因。”
赵振飞这一路猜下来,使众人对陶森的出身来历,有较明确的认识,此刻众人起码都知道:陶森出身于豫北某处一个以阴毒狠辣武功见长的门派,而这个门派原不在豫北活动,他们大约在三十年前左右,或更久的时间,因为某种原因不见容于武林,始从他处辗转迁到豫北去。
这时,众人都根据赵振飞提供的这条线索,努力寻思,看看能否猜出这个门派到底是哪一家?
蒲毒农寻思一会,几乎脱口说出陶森师父的名号,因为他从赵振飞的提示中,已猜出陶森所属的门派了。
他把目光投向赵振飞,忽见赵振飞正也朝向他轻轻点头,蒲毒农心下恍然,得知自己猜想确与赵振飞不谋而合。获知这个答案之后,蒲毒农不禁对陶森更加注意。
他看见陶森此刻含着诡异的笑容,两眼四下巡视,这个举动看得蒲毒农不禁皱起眉来。
他摸不清楚陶森诡异含笑的用意,但他可以看出一向深藏不露的陶森,居然面有得意之色。
蒲毒农飞快地衡量此时大厅内的情景,有很多人都依然不自主的沉吟,看来这些人仍在循赵振飞的提示,苦苦思索陶森的来历,就像他刚才一般。
陶森诡异的笑容,决不会由于大厅中的情景所引起的,因为这种情景,值不得在左道中长大的陶森那么注意,蒲毒农把眼下情景,再与陶森的出身加以印证,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运功试行查验体内血气运行情形,直到发觉没有异状,心头方始落下一块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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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蒲毒农发觉陶森神情有异时,他猛然记起陶森出身的门派,有一种鲜为外界得知的功夫,便是叫人防不胜防的使毒绝技,这种使毒绝技,连以毒物扬名天下的蒲毒农自己,都觉得大为头痛。
蒲毒农自己善使毒物,所以他了解下毒的最佳时机,乃是对方分神之时,而他适才为了曾因推想陶森的出身来历,而分神寻思了一会儿,等到抬眼发现陶森的诡异表情时,方觉不妙,幸而陶森没有利用这个机会。
正当蒲毒农运功试查有否中了陶森之毒的同时,赵振飞轻皱眉头,沉吟了一会,又道:“由于陶兄的师门来历与人迥异,因此区区经过一番熟思之后,再观察陶兄的态度、机智、口音、年纪、武功的深浅,加以断测,想来陶兄与三十年前因案获罪江湖同道,受黑白两道围堵,最后突然不知下落的天涯浪客乐老前辈必然有关。”
他此言一出,大厅中顿时响起一阵嗡嗡声音,只有陶森阴沉沉地看了赵振飞一眼,然后大步走向赵振飞的面前。他这个举动,使在场的人都以为他乃是老羞成怒,去向赵振飞动武一般。
众人正在惊疑之际,但见陶森在离赵振飞之前四、五尺间距离,停步不动,说道:“阁下能猜出区区师承来历,但未必能猜到家师二度出世的用意吧?”
这次赵振飞没有立刻表示出是否有兴趣试猜一下,但在场诸人却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忖道:这陶森两次出题难他,必然大有作用。
是以赵振飞迅速的假定了陶森的用意,他从陶森的举动中,看出这个人似乎不愿他的思路被“问题”的结束所打断,所以又设计了一道难题,想要使他继续“想”下去。
可见得陶森一定进行一项阴谋,而这项阴谋,第一时间尚未到。第二须得在赵振飞没有时间分心想旁的事情之时进行,那么他才有机会安排,换言之,陶森是在拖延时间。
赵振飞虽然能料中陶森的目的,可是还看不透陶森藏在心底的“阴谋”。
赵振飞认为,陶森拖延时间及使他无法分神想其他问题,仅是一种手段,有手段则必然另有阴谋及目的,而目前赵振飞所要知道的,也就是这项阴谋。因此他对陶森第二次要他猜出其师二次出世的原因这个问题,没有很快表示是否有兴趣。
大厅中的众人,包括李镇等人在内,直觉上只感到陶森的确是个固执又蛮横的人,却忽略了像赵振飞刚才一般的一连串的想法。是以这些武林人物注意力只集中在赵振飞有没有意思再猜一猜这件事上面而已。
赵振飞终于开口,道:“陶兄这个问题,如果不是别有用意的话,那么必定问得有欠考虑,要知江湖上但凡知道乐老前辈这些年来销声匿迹的原因之人,有那个不晓得他二度出山的目的?”
他这才说完,杨榕已忍不住高声道:“赵大侠!姓陶的自始就有意在李总镖头盛会中捣乱。”
他这句话显然说来给全场的人听,所以声音很大,陶森当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当下恶狠狠地瞪了杨榕一眼,眼中爆出一股仇恨的光芒,众人见了,都可以从他的目光,看出他已决定要取杨榕的性命。
果然陶森突然哈哈一笑,在笑声中长身而起,迅如闪电般扑向杨榕。
他这种骤起攻敌时的气势和速度,令全场之人看了,都大为震骇,都认为杨榕万万没法逃过陶森凌厉的一掌。
可是杨榕居然能及时一掌拍出,迅猛反击,这一下倒使众人大感意外。
说是迟,那是快,从半空中下扑的陶森,突然吸腹长腰,倒提的两脚猛地超前,迅踹杨榕面门。
杨榕大喝一声,掌势改拍击为擒拿,疾捞陶森的双足。
陶森冷哼一声,仍然力运足尖,就下坠之势,猛踏不变。
杨榕既无把握以擒拿术抵住陶森千钧之势,也来不及变换招式,当下只有仰后疾退。
陶森脚一踏实地,双掌倏地劈出,攻向杨榕胸前要害。
这时杨榕已失去先前斗志,不自主地又向后退去,完全没有攻敌的想法。
陶森掌势一催,比杨榕退势快了一线,右掌电光石火般,印上他的“玄机”大穴。
陶森面露狞笑,掌心真力催发,心想这下杨榕纵有二十年功力,也难逃一死,心念方动,突然觉得左侧有一缕劲风袭到。
陶森迫不得已忙收回掌力,防守左侧,但杨榕仍被陶森凌厉掌风撞得昏倒在地。
陶森也醒悟攻袭他的人,用意仅在替杨榕解围,并没有继续出手,当下也不旁骛,冷冷的看了昏倒在地上的杨榕一眼道:“刚才是谁出手阻我?”
赵振飞上前,没有理会陶森,径自蹲下查看杨榕的伤势,然后吩咐李镇疗伤之法,才起身看着陶森道:“刚才是赵某出手。”
陶森道:“既然是你,那还罢了。”
李镇命人将杨榕抬进了后房,朗朗道:“陶兄一再无理取闹,李某若再隐忍下去,难免要受天下英雄耻笑。”
陶森面不改色,冷冷道:“依你之言,便该如何?”
他这句话里,含有根本未把李镇看在眼内的意思,李镇勃然而怒,正要发作,蒲毒农忽然插口道:“我说李镇兄,乐一申的名号难道也是白叫的吗?亏你还是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成名人物。”
赵振飞道:“李兄,这边的事你别管,倒是快设法救治杨榕要紧,还得想办法知会杨老帮主,免得他对我有所误会……”
做客的金刚手桂西池、绵里针言伯青、李春雨、杀手拐夏峰等人,都表示可以帮李镇向杨一新解释,李镇趁机下台,带人自去为杨榕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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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飞开门见山的道:“陶兄!你不觉得你的行为举动,有点反常吗?”
陶森闻言不禁征了一下,道:“你这话我不明白。”
赵振飞注目观看陶森的表情,在陶森微微一征的同时,他心中灵光一现,于是立刻道:“你虽然自始表现得妄自尊大,咄咄逼人的样子,只是以我看来,陶兄实在有意利用这种表现来强化你的性格,令人认为你是凶悍自大之人,其实,本质上你虽然是那等妄自尊大,目无余子的人,然而你终究是城府极深的阴沉人物,今晚你的举动不应越来越有意做作,这点倒叫区区费解……”
陶森冷冷一哂,道:“赵兄不明白的事还多着哩!区区不说出来,谅你一定没法猜得出来,你信不信?”
赵振飞道:“那当然啦!同样我现在心里有何算计,要不说出来,你也无法猜出,是也不是?”
陶森迟疑一下,道:“那是一定的。”
赵振飞道:“只不知你有没有兴趣猜一猜……”
陶森道:“可惜我没有阁下的能耐,否则倒可一试。”
赵振飞道:“算啦!还是让我自己说出来,我想……”
陶森不觉侧耳想听,但他一抬眼,却发现面前的赵振飞双眸中充满了森森杀气。
饶是心恨手辣的陶森,此刻一见对方的神情,也不免打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畏惧。
他强自定下心神,道:“哦!原来你想……”
赵振飞迅速道:“我要阁下也受在下一掌试试看!”
陶森道:“哦!原来你想替杨榕报一掌之辱,好!好!只要阁下自以为有此能力,就试试看。”
赵振飞道:“何止自信而已,我将在三招之内得手,你信不信?”
陶森哈哈一笑,道:“好!咱们这就动手,废话少说!”
他话一说完,也不谦让,蓦地就势暴起,双掌护身,扑向前面的赵振飞。
赵振飞哪容陶森抢得主动先机,陶森那边一动,他这里也随即飞身而出,迎向陶森。
陶森暴起发难,讲究“制敌先机”的“动”字诀,可是此刻,他碰上了高手,他虽在半空攻敌,也能看出对方摆出的架式无论攻守,都占有一个绝佳的位置,尤其赵振飞那种凛然气势,更令陶森身形不觉滞了一下。
两人飞快对了一掌,迅速各自闪开,陶森突然感到赵振飞的武功,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赵振飞好像看穿了陶森的心思,突然猛地回身直捣陶森前胸,这两名高手交手之际,依旧用尽计智,似乎把胜败全系于推测对方心思计谋之上。
陶森不知赵振飞突然冒失打他前胸的用意,但他深信赵振飞决不是冒失的人,因此他不敢轻易反击,反向左边跳开,赵振飞见机不可失,他看也不看,左掌就在陶森动作之时,飞快的扫向陶森。
这一扫,虽然没有把陶森扫到,但强劲的掌风却使陶森身形一歪,陶森还没查觉是否受伤,赵振飞的右手,已重重的打中他的前胸,把他整个身子,震翻在五、六步外的地上。
陶森趴在地上好一会,才缓缓站起来,瞪了赵振飞一眼,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一句话也没说,含着仇恨眼光,走出三江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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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森一走,赵振飞始才透出一口大气,厅中不论识与不识的人,也都走过来,他们不知道这位当代高手,为何现出疲倦之态。谭山健此刻已代替那入内为杨榕疗伤的李镇做主人。他不希望这一场盛宴如此草草结束,当下再度大声叫请,把众人请回座上,然后吩咐厨下继续上菜开席。
众人在重新布菜之后,才发觉敢情经陶森的一番折腾,竟是还空着肚子,这刻经谭山健一提,乃纷纷落座,大吃大喝起来。
武林人物原就十分健谈,这回在黄汤助力之下,更加兴高采烈,高谈阔论起来,有很多到现在还不知道天涯浪客乐一申是何许人物,纷纷向同座知道的人请教,这都是由于陶森的武功来历,很引人注意的缘故。
原来,讲起这天涯浪客乐一申,又是一段武林掌故,除了武林老一辈的人物,或者像赵振飞的广博见闻外,在座大概只有蒲毒农对乐一申其事了解得最为清楚,其余自认为知道的人,也仅是听过种种传闻而已。
这些人所听的传说,仅仅是那天涯浪客三十年前首现江湖之时,武功奇高,人又长得英俊潇洒,行事仅凭一己好恶,但他有一个长处,不论什么人,与他一见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他就是利用这点长处,吃遍天下黑白两道,后来被人揭发,竟至成为黑白两道欲置之死地而后甘心的人。
就在武林人物不约而同群起而攻的同时,天涯浪客乐一申先一步开始潜逃,可是无论如何,每到一地总有人拦截围杀,但乐一申有一身阴毒狠辣的武功,人又计谋百出,终于被他设法逃脱黑白两道的追杀,从此三十年来,江湖再也看不到天涯浪客乐一申的行迹。
乐一申下落不明,当年各大门派参与追杀的人心里有数,为了面子问题,也绝口不提乐一申的生死,至于有关追杀他的原因,那就更不便传扬了。
是以,在座吃喝的众人,虽然有很多人听过乐一申的这段武林掌故,可是很多人不明究里,像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来说去,也只供增加酒兴而已。
三江镖局大厅中热烈的猜拳行令,而座中主客赵振飞却心事重重,一面应付众人敬酒,一面却正暗暗心里寻思。
他忖道:“陶森下一步棋应在何时发动?乐一申胆敢二次出山,他的阴谋何在?石头奉命守在岸边察看动静,不知有什么收获?蒲毒农到镇江来有何目的?在座武林人物无端受累,恐都有生命危险,该如何解救他们?”
他迅速的想了很多问题,但神情泰然自若。在座众人谁也不知道暗涛汹涌,局势其实越加凶险,人人自陶森一走,就开怀畅饮起来,他们哪了解心目中的英雄人物赵振飞,正在苦苦寻思对策,来化解他们即将到来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