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迷踪谷,天机大师似乎仍有些头晕目眩。
麦小明长长吁了口气道:“大师,我们就在附近休息吧!”
天机大师点了点头,随即在附近树林内盘膝坐了下来。
苗素苓也皱眉幽幽一叹道:“早知如此,就该把解毒丹药先给两位大师和众师父服下。直到双方拼战起来后,我虽然想到这—层,却已来不及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玉瓶,倒了两颗丹丸,恭恭敬敬的递与天机大师。
天机大师接过后立即服下,却紧闭双目,并未言语。
麦小明和苗素苓见此情形,也就不便交谈。
足足顿饭工夫之后,天机大师才缓缓睁开眼来,面色凝重的道:“万想不到,老衲和天觉师弟带着十二名弟子前来,如今竟只剩老衲一人,这让老衲如何回少林向掌门师兄复命!”
麦小明安慰着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师伤感又有何用?据晚辈预料,天觉大师和贵寺那十二弟子,多数是中毒被霜元伽活捉,在目前的情况下,霍元伽必不会杀害他们。”
天机大师摇了摇头道:“霍元伽纵然不杀害他们,但堂堂少林弟子,落到如此地步,一旦传扬出去,我少林一派,照样也要声誉扫地!”
麦小明正色道:“自古邪不胜正,大师还是想开些好。”
天机大师缓缓站起身来道:“这次进入迷踪谷,多承小施主和苓儿帮忙,老衲现在就代掌门师兄,向二位致射!”
麦小明肃容道:“大师这样说话就太见外了。数月前晚辈在吕梁山九天玄阴洞府外,眼见就要吃阴手一魔的亏,多承贵派掌门大师仗义解围。晚辈今天随大师到迷踪谷去,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苗素苓也道:“大师不必客气。”
天机大师凄凉一笑道:“也好,彼此都用不着再客套什么,咱们现在就该分手了!”
麦小明不觉一惊道:“大师要到哪里去?”
天机大师道:“老衲必须马上回少林向掌门师兄请罪!”
麦小明道:“大师纵然必须返回少林,也该先到白姑寺一趟。”
“有必要吗?”
“大师总该亲自向悟尘住持交代一下。”
天机大师沉吟了下,终于颔首道:“好吧!现在就回白姑寺去。”
回到白姑寺,已是午后。天机大师被悟尘接进禅室,麦小明和苗素苓则径自返塔。
钟一豪等人正焦急的等待消息,一见二人回来,都急切切的询问进入迷踪谷的经过。
他们听过麦小明和苗素苓的叙述后,一时之间,都面色凝重,黯然无语。
多时,余亦乐才打破沉寂,道:“看来咱们在白姑寺也无法久待,现在就该商议商议下一步该到什么地方去。”
麦小明—愣道:“这地方不是很好吗?”
余亦乐道:“迷踪谷实力日大,霍元伽迟早总会知道咱们的藏身之处,他岂肯轻易放过?”
王大康道:“俺早就说过,最好是撤到崂山,咱们就可安安稳稳当山大王了。俺包管你们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何用像现在这般躲躲藏藏。明明一个人,却变得像个老鼠一样。”
余亦乐苦笑道:“王兄的话固然有理,但迷踪谷是胡前盟主创下的基业,咱们不能轻言放弃,纵然离开白姑寺,也不能走得太远。”
王大康道:“胡前盟主已经出现了,既然还要收复迷踪谷,为什么不找胡前盟主去?”
这句话颇有激荡人心的作用,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钟一豪首先说道:“王兄说得对,咱们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要设法找到胡前盟主。”
余亦乐道:“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但又到哪里去找呢?”
钟一豪道:“咱们上次是在万月峡入口处见到胡前盟主的,可以料想他必定在万月峡附近。”
余亦乐摇头道:“副盟主这话未免太武断,譬如庞士冲老前辈,最近几月来,几乎随处都可以看到他,但又有谁知道他住在哪里?”
钟—豪有些语塞,顿了顿道:“可是万月堡的李管家也曾见过他。”
余亦乐道:“纵然李管家见过了,也无法断定他在万月峡,更何况胡前盟主的—切行动,还要受那四绝老人的控制。”
“这样说咱们—定要离开这里了?”
“余兄是否已经找好地方?”
“现在正该由大家商议一下。”
钟一豪站起身道:“麦小兄弟和苗姑娘辛苦了—上午,刚回来,就让他们用过饭休息休息再说吧!”
当日下午,群豪虽又聚集在一起商议今后的行动,却始终商议不出结果。
晚饭后,大约二更左右,麦小明正己上床就寝进入梦乡之际,忽然有人把他从梦中叫醒。
只听王大康声音急促中又充满了兴奋的语气道:“麦老弟,快到第二层塔里钟副盟主和余先生那里!”
麦小明一骨碌爬起来道:“到底什么事?深更半夜来吵人!”
王大康催促着道:“先别问,下去就知道了!”
说完话,急急下楼而去。
麦小明只得摸黑穿好衣服(他住在第五层,夜间不准点灯)。
来到第二层,只见除苗素苓外,所有的人都集中在那里,而且团团围着一个人。
这人赫然是胡柏龄!
麦小明惊喜之下,连忙分开众人,冲上前去,叫道:“胡师兄,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胡柏龄亲切无比的一把拉住麦小明的手道:“小明,这几年来,实在辛苦你了!”
“你还没说是什么时候来的?”
王大康抢着道:“盟主当然刚到,他一到我就去喊你的。”
“可是大家都到了,我为什么来得最晚?”
“那是因为你住得最高……”
王大康说到这里,猛一跺脚道:“糟糕!还是忘记叫文天生,麦老弟为什么也不顺便叫他—声?”
麦小明道:“你只叫我,并没说要我叫他。”
王大康立即又奔上塔去。
这时钟一豪才问道:“盟主来到白姑寺,在属下们来说,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胡柏龄道:“我是先找到万月堡的李管家,由李茂告诉我的。”
钟一豪惊喜道:“莫非盟主的行动已经自由了?”
胡柏龄点点头道:“很难得,师父因为要远行访友,特地给了我三个月假期,在这段期间,我的行动算是自由了。”
钟—豪道:“盟主可否把离开迷踪谷这二三年来的情况,对属下们说一说。”
胡柏龄道:“我倒希望先听听你们的。”
钟一豪随即详细叙述了一遍。
麦小明也把两次出谷以及今天随天机、天觉两位大师与霍元伽会面铩羽而归的情形摘要告诉了胡柏龄。
不过他暂时并未提起曾遇到一个黑衣蒙面女子颇似谷寒香的事。
胡柏龄听得十分入神,时而激动,时而叹息,最后深深吁了口气道:“没料到霍元伽竟是如此胡作非为,一意孤行,居然连你们这些人也容纳不下。”
钟一豪道:“好在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如今盟主复出,他又怎敢不让出盟主之位?”
这时王大康和文天生也已到来,王大康叫道:“俺现在就问问盟主,什么时候带俺们回迷踪谷?”
岂知胡柏龄竟低下头去,默然不发一语。
麦小明情不自禁问道:“胡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胡柏龄深深一叹道:“说出来恐怕让你们失望。”
麦小明两眼直眨的道:“莫非那位老前辈不准再回迷踪谷去?”
胡柏龄透着颇为无奈的神色道:“你猜对了!师父不准我再涉足绿林。”
“你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
“我这一条命,完全拜他所赐,又怎能不听他的?”
“他为什么不准你涉足绿林?总该有个理由吧?”
“他老人家的话必须遵守,我又怎好问理由。”
忽听余亦乐道:“盟主,既然你必须遵守那位老前辈的吩咐,属下们自然不敢勉强,属下现在只求你一件事。”
“余兄有话请讲!”
“盟主方才说过,那位老前辈给了您三个月假期,您是否可以带属下们到迷踪谷一趟?”
“去做什么?”
“只要您一现身,霍元伽必定会乖乖的把盟主之位让出,迷踪谷是您一手建立的,您总不能眼看着让他胡作非为吧?”
“就算霍元伽把盟主之位让出,又打算让谁来做呢?”
“当然是该盟主重行复位,万一您不方便,交绐钟副盟主暂时代理亦可,反正我们都是您的旧属,一定会尽力将迷踪谷日益发扬光大。”
胡柏龄摇头苦笑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但我若进入迷踪谷,岂不等于违犯了师父的规戒?何况师父临走时,还交下一件事要我去完成。”
余亦乐哦了声道:“那位老前辈交代了盟主什么事?”
胡柏龄道:“帅父要我去找他老人家的一位师弟。”
“那位老前辈的师弟在哪里?”
“据师父说,我的这位师叔可能在天台万花宫。诸位想想看,天台山离这里遥遥数千里,来回一趟,至少要去掉两个月时间,更何况是否在天台万花宫,目前还无法确定。”
“盟主要找的这位前辈的大名,盟主必定清楚。”
“我的这位师叔叫三妙书生,诸位是否曾听说过?”
余亦乐心头砰然—动道:“这么说来,盟主现在的师父,一定是四绝老人了?”
胡柏龄双目中闪出异采,道;“余兄是怎么知道的?”
余亦乐道:“这事是上次庞士冲老前辈在万月峡讲述出来的。”
胡柏龄怔了怔道:“想不到庞士冲竟然如此博知广闻!”
这时麦小明又迫不及待的插言道:“时间宝贵,用不着再讨论什么四绝老人三妙书生的事,现在我只想问问胡师兄什么时候动身到天台万花宫去?”
胡柏龄道:“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动身,所以才在动身之前,特地来看看大家。”
“还有谁和师兄同行?”
“当然只有我自己一人。”
“师兄要不要找个向导呢?”
“暂时用不着,到了天台山再说吧!”
麦小明立即毛遂自荐道:“就由小弟随师兄去吧,我是最好不过的向导了。”
胡柏龄哦了声道;“莫非你对天台万花宫很熟悉?”
麦小明道:“师兄早该知道,小弟原是天台万花宫宫主佟公常手下的一名使者,后来才投归师父邓秋门下的。”
胡柏龄喜道:“那敢情好!不过你若离开这里,不知钟副盟主和余兄是否同意?”
原来胡柏龄已知麦小明这二三年来,武功突飞猛进,目前已是这伙人中身手最高的一个。他若离开,必定对钟一豪等人大大不利。
钟一豪内心虽也不愿麦小明离开,却也不能不同意,忙道:“既然小明兄弟要与盟主作伴前往天台山,那是最好不过。”
胡柏龄向塔窗外望了望天色道:“我该走了,明天日出之时,小明师弟请到万月峡口和我相会!”
钟一豪和余亦乐几乎同声道:“盟主为什么不留在这里暂住一宿?”
胡柏龄道;“我还要回去整理整理。”
他说完话,不顾众人挽留,径自下塔而去。
当众人送下塔来,便见胡柏龄双肩一晃,去势如风,很快便在夜空中消逝。
麦小明道:“师兄应该不会爽约,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钟一豪颔首道:“大家都歇息吧!”
众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苗素苓在自个儿房间,已然被众人的话声惊醒。
由于没有接到通知,便也不好出门探问。
她在房间内思索着。
自己离开阴手一魔后,已成自由之身。
当然应该趁此机会增长点见识。
况且,自认为和麦小明的关系已不平常。
不只是普通朋友了!
她决定待会儿去敲麦小明房门,若要出门,她便……。
次日天还不亮,白姑寺大门内便闪出一男—女二个人影。
除麦小明外,另一个是苗素苓。
原来昨晚苗素苓虽未接获通知去见胡柏龄,却已被惊醒。
因之,当胡柏龄走后,麦小明返回第五层塔时,她便来向麦小明查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当她得知详情后,便决定也要随麦小明同行。
她的理由不外是连麦小明和群豪在一起都无法救出姐姐,如今麦小明一走,想救出苗素兰,更是希望渺茫。
既然如此,倒不如随胡柏龄和麦小明到外面历练历练,至少对自己是有好处的。
另一个原因,是她一直对麦小明情有独钟,尤其那晚一吻之后,更是发誓以身相许,又怎舍得和麦小明远离。
麦小明无法推却之下,也只有答应她的要求。
路上,两人边走边谈。
“苗姐,现在终于证明了一件事,我那胡师兄必定就住在万月峡附近,否则他怎会要我和他在万月峡口相会。”
“待会儿见了面,不妨问问他。”
苗素苓接着又道:“我真不解,胡盟主为什么不肯再回迷踪谷?他若回去,除了必可重登盟主之位,同时也可解除我姐姐的危难。”
麦小明道:“我不是对你说过吗?这是四绝老人的规定,他又怎敢不听?”
“四绝老人对他就那样有威严?”
“这并非威严不威严的问题,四绝老人对他有再造之恩,若没有四绝老人当年的施救,现在哪里还会有他?这就是他不得不对四绝老人处处恭顺的理由。”
到达万月峡峡口,刚好是日出之时。
只见胡柏龄早已等在那里,而且正坐在上次那块位在峭壁的大青石上。
麦小明不觉心头一震,低声道:“糟糕,莫非四绝老人又在他身边?”
苗素苓道:“这次咱们就有理由上去看看了。”
麦小明随即加快脚步,来到大青石下,高声叫道:“师兄,我们可以上去吗?”
胡柏龄道:“当然可以上来。”
麦小明和苗素苓一跺脚,人已直冲而起,然后轻飘飘的落上那块大青石。
苗素苓连忙向胡柏龄深深裣衽施了一礼。
面对这位神威凛凛的绿林一代大豪,苗素苓也不期然的肃然起敬。
胡柏龄目注苗素苓道:“这位姑娘是谁?”
麦小明抢着道:“师兄看她像谁?”
胡柏龄收回视线道:“这姑娘的确像一个人,很像苗素兰姑娘。”
麦小明笑道:“师兄好眼力,她正是苗姑娘的妹妹,名叫苗素苓。”
“她是怎么来的?”
“她也是阴手一魔的弟子,两月前逃出吕梁山,来到迷踪谷,本来要投奔苗大姑娘,可惜苗大姑娘目前已被霍元伽打进地牢。”
“这些经过,万月峡的李管家已对我说过。怎么,苗二姑娘也要随我们同行?”
“她和苗大姑娘一样,也是早就仰慕师兄的,所以才主动要跟随您同行。她的武功很高,路上用不着师兄操心。”
胡柏龄颔首道:“也好。只是这趟天台山之行,未免太苦了!”
麦小明望了苗素苓一眼道:“还不快谢过胡师兄!”
苗素苓又上前裣衽一礼道:“多谢胡盟主成全!”
胡柏龄不动声色道:“我现在早已不是绿林盟主了,用不着再称呼我盟主。”
苗素苓暗道:“我该称呼他什么好呢?”
她本来想改称“胡前辈”或“胡叔叔”,但又想到此身已默许麦小明,而麦小明却称他“胡师兄”,若自己称胡柏龄“前辈”或“叔叔”,将来岂不仍要改口。因之,复又深施—礼道:“多谢胡大侠!”
这时麦小明已在暗中留意大青石附近,并不见四绝老人的影子,这才放下了心。
胡柏龄微微一笑道:“小明,你看什么?”
麦小明道:“小弟是想看看这崖壁附近有无可以藏身之处。”
“莫非你也准备藏起来?”
“不!上次四绝老人和师兄在这大青石上,一下子就不见了,究竟是躲到哪里去的?”
“这是秘密,暂时不能对你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附近并无可资藏身之处,不信你就仔细察看察看!”
麦小明料定找不出什么破绽,默了—默道:“师兄,什么时候出发?”
胡柏龄站起身道:“现在就走!”
三天后,胡柏龄等一行三人,已到达定襄。
离开定襄,麦小明忽然想起了妙妙庵,也想起了那位酷似谷寒香的黑衣蒙面神秘女子。
他搭讪着问道:“师兄到天台山见三妙书生老前辈,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胡柏龄道:“师父只交给我一封信,要我把这封信面呈三妙师叔,至于信里写些什么,我并不清楚。”
“师兄可想念师嫂?”
“你何必多此—问,我与寒香的感情,难道你还不清楚。她为我而死,现在反而是我活在世上,使我永远愧对于她!”
“师兄不必难过,师嫂数月前就死在天台万花宫,此番咱们到了那里,就在她的死地祭上—祭。”
“可是我最大的心愿,是能设法找到她的遗体,以便带回来安葬。”
“师兄,有件事小弟一直不曾对您讲,现在实在该是告诉您的时候了。”
“什么事?快告诉我!”
麦小明随即把会遇黑衣蒙面女子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同时也不得不提起那缁衣老尼,以及缁衣老尼曾到迷踪谷独力击退群魔的经过。
胡柏龄只听得大为激动道:“有这种事?那黑衣蒙面女子当真像你师嫂寒香吗?”
麦小明连白己也激起来,道:“小弟从没看到世上有两个人如此相像的!她的高矮、身材、举止,可说和师螋完全—模一样。唯—所差的,是无法看到她的面貌。”
胡柏龄道:“你去找过她的那处尼庵,在什么地方?”
麦小明道:“就在前面不远,离这里不过十几里路。”
“好!那就由你带路去一趟。”
“就是师兄不说,小弟也早就想去看看,因为万映霞姑娘也在那座尼庵里,她现在的师父,就是那里的庵主静月师太。”
“那就更要去了。霞儿的父亲是我的义兄,义兄临终前把霞儿托付给我,而我却又中途离开,如今想来,不但愧对我那义兄,也对霞儿那丫头有些抱歉,因为我并没尽到照顾她的责任。”
“师兄用不着自责,你大难不死,如今又已复出,将来还不照样可以继续照顾她,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
“你好像很罗嗦,又有什么事呢?”
麦小明顿了顿道;“就是四绝老人究竟用什么方法把师兄救活的?”
胡柏龄似是不愿多说,皱了眉头,反问道:“当年我是怎么死的,你可在场看到?”
麦小明道:“小弟虽没看到师兄死时的情形,但却知道师嫂和钟一豪把您葬在雪峰上的经过,您若没死,他们又怎可能把您安葬?”
胡柏龄沉默了半响,再问道;“你可听说过武林中有人练过‘龟息术’的?这种‘龟息术’,也就是俗说的‘闭气法’。”
麦小明啊了声道:“莫非师兄练过?”
胡柏龄颔首道:“我当年确曾练过,却一直没感觉出客观存在的功效,但我能够复活,却又完全是‘龟息术’之功。”
“这样说来,当年师嫂和钟—豪安葬师兄,反而是安葬错了?”
“他们没有错。”
“师兄可不可以再说明白些?”
“如果没有师父那种神功盖世的人施救,我最后还是要死去的。”
“四绝老人用什么方法救活师兄的。”
“据师父说,如果一个人自行施行‘龟息术’,可以停止呼吸三昼夜。但我当时是被利剑刺入胸膛,所幸没刺中心脏。
虽然如此,真气也大半消散,师父是在我被埋葬在雪堆里的下半夜把我掘出施救的。他带我到一处山洞里,经过三天三夜,才把我救醒。”
“小弟还是想知道他是怎样施救的。”
“据他老人家说,我当时体内尚有一点真气未散,如果真气已完全散去,即使大神仙也难以相救。至于他是用什么方法施救的,那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边谈边走,穿过岔路,很快便到达妙妙庵前。
当胡柏龄发现门外“妙妙庵”三字时,不觉脸色一变,止住了脚步。
麦小明愣了愣道:“师兄为什么不走?”
胡柏龄却呆呆出神,自言自语道:“妙妙庵!妙妙庵?这妙妙两字……”
麦小明心中一动道:“师兄是否想到了妙妙仙子?”
胡柏龄如梦方醒,愕然道:“你怎么知道妙妙仙子?”
麦小明道:“是庞士冲老前辈那天在万月峡提起过的。”
“他为什么忽然提起妙妙仙子?
“因为我们曾告诉他在峡口遇见过师兄,并说师兄身旁有位老人,师兄对他十分恭顺。
庞老前辈当时就认为那老人必定是四绝老人,因而又提起四绝老人有位师弟叫三妙书生,有位师妹叫妙妙仙子。”
胡柏龄点了点头道:“庞士冲老前辈果然知道得很多,我正是看了那扁额的‘妙妙’二字触动了感想。”
“莫非师兄并不知道妙妙仙子在哪里?”
“不但我不知道,连师父他老人家也不知道。”
“他们师兄妹为什么会失去联络?”
“他们失去联络据说已经上百年了,而且其中可能牵涉着感情的问题。”
“这么说庞老前辈讲对了。”
“他怎么讲?”
“他说四绝老人和三妙书生都深爱着妙妙仙子,妙妙仙子对这两位师兄也都深深相爱,三人之间的这段情爱经过,称得上是哀怨动人,缠绵悱恻!”
胡柏龄黯然叹了一声道:“原来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麦小明微微—愣道:“这二三年来,师兄每天都守着四绝老人,小弟怎会知道得比您更清楚呢?”
胡柏龄苦笑道:“我虽然天天守着他老人家,但他却对这事只字不提。”
麦小明道:“师兄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胡柏龄道:“有一次他老人家出门而去,是我在他的藏书中发现几封书信,才知道了这件事。”
麦小明道:“四绝老人回来后,师兄可曾问过他?”
胡柏龄苦笑道:“不问还好,这一问,他老人家竟发了雷霆,足足三天,气得连饭都没吃。”
麦小明摇了摇头道:“那不是气的,是勾起了他的往事,勾起了他的感慨,想吃也吃不进去。”
胡柏龄瞪了麦小明一眼道:“你胡说些什么?”
麦小明笑道:“不说就不说。师兄,现在进庵要紧。”
胡柏龄稍做犹豫道:“你不妨和苗姑娘先进去,我暂时在门外等着。”
麦小明觉出胡柏龄的心意,也不勉强,招呼苗素苓道:“咱们进去!”
他心里有数,如果缁衣老尼真是当年的妙妙仙子,待会儿必将出现一幕感人场面。
到达佛堂门外,便看到静月庵主正在诵经,她身旁站着一名小尼,但却不是万映霞。
只听那小尼道:“师父,有人来了!”
静月庵主停上诵经,向佛堂外望了眼道:“原来是麦小施主和苗姑娘,快快到里面奉茶!”
麦小明和苗素苓连忙进入佛堂和静月庵主见礼。
“两位小施主怎么有时间到敝庵来?”
麦小明道:“除了老师太和庵主,也要来看看万姑娘。”
静月道:“家师和霞儿都很好,不劳两位小施主挂念。”
“她们都在哪里?晚辈想去见见。”
“两位小施主来得不凑巧,家师已在三日前离庵外出。”
“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
“那么万姑娘呢?”
“霞儿也随家师一起去了。”
麦小明不觉大失所望,他明知静月庵主可能是有意骗人,却又不便进入各处察看。
他缄默了半响道:“真是不巧,今天有位了不起的人物来看老师太,偏偏老师太却又外出。”
静月庵主微微一怔道:“麦小施主说的是什么人?”
麦小明道:“数月前老师太曾进入迷踪谷,庵主必定知道迷踪谷的主人是什么人了。”
“贫尼当然知道。迷踪谷的谷主就是你们绿林盟主,莫非霍盟主霍元伽来了?”
“不是他,是另一位盟主。”
“据说迷踪谷自创立到现在,只有三任盟主,前二任都死了,哪里来的另一位盟主?”
“庵主有所不知,创立迷踪谷的第一任盟主并没死,今天来访老师太的,正是首任盟主胡柏龄。”
“麦小施主不是开玩笑吧?”
“晚辈怎敢和庵主开玩笑,胡前盟主就在贵庵门外。”
“那就快快有请!”
麦小明匆匆奔到门外道:“师兄,庵主有请!”
胡柏龄道:“那位老师太可在?”
麦小明道:“老师太和万姑娘都不在。”
胡柏龄若有所失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进去?”
麦小明道:“进去先和庵主认识一下,以后师兄再来,岂不要方便些,”
胡柏龄随即在麦小明的前导下,进入庵堂。
静月庵主连忙起身相迎,她虽然从未见过胡柏龄,却也为胡柏龄的神威凛凛所惊,暗道:“果然是位了不起的英雄豪杰人物,怪不得他能当上首任绿林盟主!”
静月庵主本要招待胡柏龄等三人午饭,胡柏龄为了赶路,只好谦辞,只在佛堂小坐了一会儿,便带着麦小明和苗素苓辞出。
离开妙妙庵,麦小明道:“师兄可看出这位庵主是位什么样的人?”
胡柏龄道:“精气敛,深藏不露,看来必是位内力精纯、武功不凡的绝顶高手。”
麦小明道:“庵主的身手如何,小弟并未见过,但那位老师太的武功,却是小弟至今所见最高的一位。即使庞士冲老前辈,也可能比不上她,所以依小弟所料,她十有八九就是当年的妙妙仙子。”
胡柏龄道:“最好不要妄加猜测,不过有件事,倒使我颇感安慰。”
“师兄说的是哪件事?”
“我是说霞儿能被这位庵主收作弟子,又很可能得到那位老师太的真传,将来武功一定不可限量。我那死去的义兄万晓光,也该瞑目九泉了!”
胡柏龄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我担心一件事。”
麦小明茫然道:“师兄担心什么?”
胡柏龄道:“霞儿虽然心地善良,但却多少带点‘骄性’,我担心若她的武功将来高出文天生太多,很可能妨碍了他们两个的婚事。”
麦小明心头微微一震,暗道:“胡师兄所见不差,上次我和她单独出谷,她似是对我颇有情意……”
想到这里,忙道:“万姑娘和文天生论年纪也该二十出头了吧,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完成婚事?连别人都替他们着急。”
胡柏龄道:“这不能怪他们,霞儿在父丧后必须守孝三年。”
麦小明道:“万大侠从去世到现在,应该已满三年了吧?”
胡柏龄道:“虽然已满三年,但最近你们的生活,一直动荡不安,他们又怎能顾到婚事?”
“如今师兄回来,正好可以为他们主持婚事。”
“我也有这种打算。但霞儿目前已被静月庵主收为徒弟,人在妙妙庵,这事又不得不耽搁下去了。”
晓行夜宿,胡柏龄等三人大约一月左右,便到了浙东天台山。
当到达万花宫外,已是下午日已偏西之时。
万花宫外一片丘陵地,正是数月前谷寒香大战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的战场,虽然时隔已久,便在感觉上却仍充满着一片肃杀之气。
麦小明指了指一处土丘道:“师兄,师嫂就是在那里因伤重自知无法活命,自刺胸堂而死的!”
胡柏龄仰天长长叹息一声,在现场凭吊甚久,才感伤无比的吩咐道:“我们进宫吧!”
由宫外的牌楼走到宫内,有一段很长的石级路。
在从前,宫外谷道两旁的树上或上空、经常有很多不知名的红鸟出现,而且鸣声怪异,似通灵性。
如今,已看不见这些红鸟,好像也随着万花宫主佟公常的死去而消逝无踪。
胡柏龄边走边问道:“目前万花宫中还有什么人?”
麦小明道:“当日万花宫主在世时,有二三十名下人,宫主好色,所以这些下人中多半是年轻貌美的丫环,其中一名管事的叫包九峰,咱们现在必须先找到包九峰。”
胡柏龄哦了一声,失声道:“包九峰?这名字好像听说过。”
麦小明道:“师兄可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见倒没见过,只是听说过。”
“我想师兄也不可能见过他。”
“为什么?”
“因为他足足有三十几年没离开过万花宫。”
“可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说起来他是一个非常可怜而值得同情的人,他原是万花宫主的师兄,据说万花宫主的很多武功,都是由他传授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反而为万花宫主所役使?”
“因为他的舌头已被万花宫主割去,并且服了万花宫主的毒药,必须每半年向万花宫主讨—次解药。他虽听命万花宫主驱使,实际上对他恨之入骨。”
“这样说包九峰已不会说话了,我们找到他又有何用?”
“他不会说话没关系,我们可以问别人。师兄,小弟倒想起一件事来了。”
“你想起了什么?”
麦小明两眼眨动了几下道:“师兄可知道师嫂临死前,她的武功已经高不可测。”
胡柏龄略一沉吟道:“她的武功从前并不高,怎会进展到这种境界呢?”
麦小明道:“除了万花宫主教过她武功外,另一位教她武功的,很可能是三妙书生。”
胡柏龄听得一楞,急急问道:“你怎么知道?”
麦小明道:“师嫂在和少林、武当决战前,曾失踪了好多天,后来才在—处地下找到她。听人说,三妙书生很可能就住在地底下。”
胡柏龄越发吃惊道:“那处地下在哪里?”
麦小明道:“小弟也记不清楚了,反正就在万花宫附近,而且是由很多人掘了好几天才掘开的。”
“既然已经掘开,那就必定看到三妙书生了?”
“没有。因为只掘开一部分,再往里掘,明知里面必有洞室,可就是掘不开。”
说话间已到达宫墙前,一名紫衣小婢认出是麦小明,连忙奔了过来道:“麦小侠,好几年不见啦,难得你又回到宫里来,有事吗?”
麦小明笑道:“包老前辈可在里面?他老人家目前是否已做了万花宫主?”
那小婢道:“他老人家目前虽然已是万花宫的主人,但却只准别人仍称他总管。”
那小婢把胡柏龄等三人引进客厅,亲切的泡茶,接着道:“三位请稍待,我去请包总管来。”
胡柏龄留意客厅内的布置,竟是十分高雅。
来到客厅门前望去,围墙内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景色美不胜收。
不大—会儿、便见一位面貌清瘦但神态颇为慈祥的驼背老人,由方才那名紫衣小婢陪侍着缓缓而来。
麦小明抢先迎上前去,抱拳一礼道:“包老前辈别来可好,还记得我吗?”
他的这几句话,当然不指望包九峰回答,因为包九峰根本不能说话。
谁知包九峰却点了点头,笑呵呵道:“小明,你来啦?真不容易,老夫又看到你了!”
麦小明惊喜道:“原来您老人家已经会……”
他本来要说“原来您老人家已经会说话了!”
包九峰依然呵呵笑道:“你可是说老夫为什么已经不哑了?待会儿再告诉你,快告诉老夫另外两位客人是谁?”
麦小明随即为胡柏龄和苗素苓引见。
包九峰数十年未离开万花宫,根本连胡柏龄的名字都未听说过,不过既曾做过天下绿林盟主,自然不是位简单人物。当下,招待得十分亲切。
麦小明寒暄过后,便开门见山的道:“胡盟主此来,是要拜见一位前辈高人,也许包老前辈知道这位前辈高人在哪里?”
包九峰皱了皱眉道:“你说的是谁?”
麦小明道:“三妙书生。”
包九峰立即神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三妙书生?”
麦小明道:“包老前辈还是请说实话吧。您以为晚辈不知道,三妙书生就住在万花宫附近的地下宫室里吗?
上次夫人杀死宫主后,便到地下去会见了三妙书生,而且和三妙书生在—起好多天,这些事您应当比晚辈更清楚才对。”
他所说的夫人,是指的谷寒香。
因为谷寒香为了习得万花宫主佟公常的武功,以便替夫报仇,曾假意要嫁给佟公常,并言明学过所有武功后再完成花烛。
就在花烛之夜,她刺死了佟公常,然后才有缘在地下会见了三妙书生,经三妙书生收为弟子,又习得了更上层搂的武功。
包九峰经麦小明这一唬,只好顿了一顿道:“三妙老前辈的确就在万花宫附近地下,不知胡盟主见他有什么事?”
胡柏龄接过话道:“有人有封信给三妙老前辈,在下就是带信的人。”
包九峰似是有些不信,愣了愣道:“不可能吧?三妙老前辈与世隔绝至少已将近百年,当今之世,绝少有人知道他还活在世上,怎会有人写信给他呢?”
胡柏龄肃容道:“包前辈有所不知,这位写信之人是三妙前辈的同门师兄。”
胡柏龄从怀中掏出信,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道:“三妙前辈的师兄是四绝老人,这封信一点不错是四绝老人的亲笔。”
包九峰并未看信,因为是否四绝老人的亲笔,他根本无法辨认,默了一默道:“胡盟主是四绝老人的什么人?”
胡柏龄道;“四绝老人正是家师。”
包九峰面泛不悦之色道:“胡盟主何必要欺骗老夫?”
“在下说的是实话,怎敢欺骗包前辈。”
“据老夫所知,四绝老人已遁世将近百年,以胡盟主的年纪,怎可能是他老人家的弟子?”
胡柏龄道:“包前辈有所不知,晚辈是两年前才被家师收归门下的。”
包九峰愕然道:“四绝老人当真还活在世上?这事只怕连三妙老前辈也不知道。”
胡柏龄见包九峰并未看信,只好收下起来道:“那就有劳包前辈带在下前往谒见三妙前辈!”
包九峰面泛为难之色道:“不瞒胡盟主,三妙前辈虽在敝宫附近地下住了几十年,但老夫与死去的宫主却一直毫不知情。
一直到数月前各大门派齐集万花宫,与夫人展开一场激战,老夫才发现那条通往地下秘道,其实这条秘道也是上次临时开掘出来的。”
胡柏龄道:“既然有路进入地下,包前辈就该为在下做一引路之人。”
包九峰摇头道:“可惜这条秘道又已封住了。”
“难道三妙前辈就永远居住地下不出来?”
“确是如此。他几十年从不曾到地面上来。”
“那么他吃什么?是怎样生活的?”
“据说在他的洞室外面生有不少千年雪莲,只要服下那千年雪莲的—枝一叶,便可数月不饿。”
胡柏龄不觉大失所望道:“这样说在下是无法见到三妙前辈了?”
包九峰犹豫了半晌道:“胡盟主想见三妙前辈,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老夫也许能把信转呈给他。”
胡柏龄迫不及待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包九蜂道:“因为另有一条秘道,可以通入地下。”
胡柏龄道:“既然如此,包前辈尽可带在下由秘道进入地下。”
包九峰摇头道:“不成!三妙前辈有规定,那条秘道只可由老夫一人进入,而且每天只能进出一次。”
“能否通融一下?”
“不成!否则连老夫以后也别想进去了。”
胡柏龄无奈,不得不再取出那封信道:“那就有劳包前辈把信转呈三妙前辈,不过在下希望能看到他的回信。”
包九峰望了望天色道:“看来三位今晚是无法离开万花宫了,老夫马上命人为三位整理住处,晚上还要设宴为三位洗尘。”
胡柏龄、麦小明、苗素苓被招待在水榭边的一座小楼里。苗素苓住楼上,麦小明和胡柏龄住楼下。
因为晚饭前未再见到包九峰,预料他一定是带着信由秘道往地下见三妙书生去了。
负责服侍三人的,是一名叫水仙的小婢。
胡柏龄等三人闲来无事,便在楼下的小客厅里喝茶谈天。
麦小明忽然问水仙道:“包总管现在已经会说话,是谁把他治好的?”
水仙道:“我们也不清楚,好像是在夫人死后不久他就能开口说话的。”
就在这时,已另有一名小婢来叫开饭。
胡柏龄三人到达时,包九峰已先等在那里。
筵席很丰盛,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分宾主坐下后,胡柏龄连忙问道:“包前辈可会见过三妙前辈了?”
包九峰道:“见过了。信也面呈他老人家了。”
“他可说过什么?”
“他当时正在打坐,并没立即看信,老夫也不敢催他,又不便久候,就只好回来了。”
“这样一来,在下岂不是无法取得回信?”
“老夫已经提起过胡盟主希望得到回信,只好明天再去见他一次。”
麦小明忽然问道:“包老前辈,地下洞府里,除了三妙老前辈外,您还看到别的人没有?”
包九峰大为惊讶道:“三妙前辈的地下洞府里,怎可能还有别人呢?”
麦小明道:“您该知道,夫人在宫主死后,曾进入地府和三妙前辈见过面。”
包九峰道:“夫人在宫主死后便已失踪,后来的确有可能进入地府和三妙前辈见过面。”
麦小明道:“所以晚辈才怀疑夫人很可能仍在地府。”
包九峰失声笑道:“岂有此理?夫人明明已在数月前战死,怎会留在三妙前辈的地府里?”
“夫人虽然已经战死,可是并无人看到她的遗体。”
“她不是在临终前交代过长白神叟庞士冲把她的遗体带走吗?”
“可是庞老前辈还没出天台山,夫人的遗体就不见了。”
“有这种事?老夫从没听说过。”
麦小明泛出不高兴的神色道:“包老前辈,这事是您做错了!”
包九峰怔了怔道:“老夫错在哪里?”
麦小明道:“夫人该是万花宫的人,您不该让庞老前辈把她的遗体带走。”
包九峰苦笑道:“岂有此理!夫人和宫主并未正式成婚,怎能说是万花宫的人?更何况那天夫人和少林、武当激战之时,老夫并不在现场,即使想留下她的遗体,也是不可能的事。”
麦小明顿了顿道:“晚辈怀疑夫人也许还活在世上。”
包九峰越发愕然道:“人死怎会复活,哪有这种可能?”
麦小明道:“她很可能是被三妙老前辈救活。实话对您说,晚辈的这位师兄胡盟主,也是在两年前死后被人救活的。救他的人,就是他现在的师父四绝老人。这样看来,三妙书生又为什么不能救治夫人?何况夫人的遗体就是在万花宫附近失踪的。”
包九峰顿时答不上话。
麦小明再道:“包老前辈本来被宫主所害,口不能言,现在已说话如常,如果晚辈所料不差,必定是三妙老前辈为您疗治成功的?”
包九峰颔首道:“不错。老夫现在已不再哑,完全是拜三妙前辈所赐。”
麦小明道:“这就对了,三妙老前辈既然能救您,当然也能救夫人。”
酒过三巡,胡柏龄道:“在下还想恳求包前辈一事。”
包九峰道:“胡盟主有话请讲,只要老夫能做得到的,无不尽力。”
胡柏龄道:“明天包前辈再见三妙前辈之时,还请求他能否容在下一见。”
包九峰缄默了—阵道:“好吧!老夫一定当面求他,就算他能答应,胡盟主也必须后天才能见到他。”
“为什么还要多等一天?”
“老夫早就说过,三妙前辈只准我一天出入地府一次。”
胡柏龄道:“只要能见着三妙老前辈,在下即使多等一天,又有何妨?”
包九峰道:“既然如此,胡盟主就请明天等老夫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