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化仗“九阳增力丹”及萧夫人所赠金丹之助,体力充沛,虽不会轻功,居然也健步如飞。
他们是由东朝北,翻越一座山峰,建于少室峰间,雄伟壮观,气象万千的少林寺,已然遥遥在望。
正加紧脚步,朝目标急奔,突见山沟旁杂林中,一边窜射出几条人影,挡住了去路。
小叫化一惊,急忙收住奔势。
白云峰抢步上前,手按剑柄,定神一看,对方赫然是千毒谷冷氏三兄弟,外加冷芒及巨人阿熊。
冷公天一眼认出,小叫化双手托抱的是上官婉倩,不由地怒声道:“好小子!你把我媳妇怎么了?”
小叫化一怔,不知如何应对。
白云峰代答道:“上官姑娘受了重伤,急需送往少林寺救治,请各位不要横加阻挠!”
冷公天沉声道:“哦?我媳妇受了伤?把她交给我!”
白云峰断然拒绝道:“抱歉,恕难从命!”
冷公天勃然大怒道:“好小子,你是不想活了!”
狂喝声中,只见老毒物双臂齐张,以饿虎扑羊之势,朝他们疾扑而来。
白云峰拔剑出鞘,也飞身疾进,一式“穿杨过柳”,剑势如虹,直向对方迎面攻去。
老毒物哪把他看在眼里,掌发如雷,一股狂飙怒卷。
白云峰尚在丈许之外,已觉出对言掌力异常,强劲中挟带阴寒之气,猛然想到,对方乃千毒谷谷主,人称老毒物,莫非掌力带有剧毒?
心念方动,狂飙已至。
白云峰不敢轻拈其锋,急将身形横飘八尺,及时闪避开去。
饶是他身法灵活,闪避够快,仍被狂飙边缘扫过面颊,觉出一阵灼肤刺痛。
白云峰暗自心惊,幸好不敢逞强,否则必为所伤。
老毒物志在上官婉倩,一掌逼开白云峰,扑势非但未收,反而加速直扑小叫化。
冷公霄、冷公霰也已双双发动,目标是白云峰。
若论武功造诣,白云峰是初出茅庐,绝非他们—二人之中,任何一人对手。但他已情急拼命,抡剑就攻,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冷公霄、冷公霰也未将他放在心上,一付狂傲之态,掌力仅发七成,已是声势惊人,威力无比。
尤其冷老三的“乾坤掌”,—刚一柔,更具相辅相成之功,使白云峰等于面迎三股掌力,根本不容他近身。
白云峰心知不能力敌,惟有靠智取。
身形一拔两丈有余,先避开对方掌力再说。
冷公霄乃是极工心计之人,早巳料到这一着,看准白云峰不敢硬接,只有左右闪避,或拔身而起,是以右掌攻出的同时。左掌已运足十成真力,蓄势而发。
一见对方果然拔身而起,欺他凌空不易闪避,左掌一翻,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身形刚要下坠的白云峰击去。
白云峰暗自一惊,凌空猛提真气。双臂一振,身形又陡升两丈。
但冷公霄功力深厚,这一掌又是全力击出,白云峰虽身距地面三四丈,仍被那强劲掌力余势,震得身不由己,如同断线风筝,飘向数丈之外。
巨人阿熊射身而至,双臂一举,将头下脚上的白云峰接个正着。欲将他重重掷下,摔毙地上。
哪知白云峰一剑斜挥,只听得一声惨呼。剑锋过处,血光进射,阿熊的左臂已齐肘被斩断。
白云峰身体顿失平衡,也一头栽跌地下。
阿熊右手仍抓住他小腿,断臂之痛,使这巨人形同疯狂,猛力一抛,竟将白云峰抛出七八丈外。
这份臂力,确实惊人。
“叭哒”一声,白云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跌得七荤八素,眼前直冒金星。
犹未及爬起阿熊已直扑而来,一脚却狠狠朝他胸前跺下,欲将他一脚跺毙,以泄断臂之恨。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一条人影疾射而至,来势之快,有如奔雷闪电,且是人到剑出,使阿熊措手不及,被一剑穿胸而过。
及时赶来,出手抢救白云峰的,正是白小仙!
她的剑身没入半截,已然抽不回来,只得急忙撒手。
惨叫声中,阿熊右手一把抓住剑身,硬从胸膛中拔出,一道血箭跟着直射,进射出数丈.喷了不及闪避的白小仙一身。
阿熊双目怒睁,不顾手掌被剑所伤,血流如注,犹图作垂死最后一击,将剑掷向白小仙!
这副恐怖骇人景象,惊得白小仙为之愕然,一时竟出不了手。
幸而疯和尚赶来,丈许外一掌疾发,以劈空掌力,使阿熊高大壮硕的身躯应声而倒。
冷公霄、冷公霰为何不出手相救?
原来小叫化一见冷公天扑来,双手抱着上官婉倩,掉头拔脚就逃,狂奔如飞而去。
冷公天不敢发掌,惟恐误伤上官婉倩,只好急起直追。冷芒眼见他“媳妇”被人带跑,也急急紧随在后,紧追不舍。
而冷公霄、冷公霰根本未将白云峰看在眼里,认为留下巨人阿熊,已足以应付,是以也追了去。
白小仙、疯和尚是将百奇老人,送至少林寺后,久久未见白云峰回来,情知有异,获得慧因大师同意,急急赶回原处寻找。
疯和尚已然看出,白云峰对上官婉倩有意。半途借故回去查问那株何首乌,其实是个借口,存心想找机会跟那姑娘接近。
当时他非但未揭穿,反而有意成全。
难为天下父母心,哪个为人之父者,不愿子女找到理想对象?何况疯和尚自认对他们兄妹怀有愧疚,一念之差,落得今日骨肉不敢相认!
寻回原处,白云峰及上官婉倩均不知去向。
疯和尚不由地暗惊,急与白小仙各处寻找。
这对尚未相认的父女,遍寻不见他们影踪,心急如焚,继续漫山遍野寻找,疲于奔命,不料却在此处,发现白云峰身陷危境,千钧一发,及时出手抢救,使他化险为夷,等于捡回了一条命。
白云峰挺身跳起,眼光一扫,只见巨人阿熊已倒毙地上,其他诸人一个也不见。
他不及说明原委,急道:“快追!”
白小仙一把将他拉住,问道:“追谁呀?”
白云峰情急道:“不要多问,快去追就是了!”
言毕人已疾奔而去。
疯和尚、白小仙茫然互望一眼,只好紧随其后,急起直追。
小叫化虽体力充沛,狂奔如飞,毕竟不如冷公天等人,个个均身怀绝顶上乘轻功,追出不及半里,已被他们追上。
冷公天一个飞身,自小叫化头顶掠过,回身挡住了去路。
小叫化掉头欲逃,但见冷芒、冷公霄及冷公霰也已追至,顿使他进退维谷,无路可逃,只好回身面向老毒物。
冷公天狂笑道:“哈哈……徐元平,咱们知道你武功已失,胜之不武,并不想跟你动手。不如把上官姑娘放下,束手就缚,老夫保证绝不伤你。”
小叫化断拒道:“办不到!”
冷公天沉声道:“哦!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逼咱们动手?”
眼看老毒物怒从心起,缓缓抬起双手,冷芒可急了,大声疾呼道:“爹!小心伤了上官姑娘!”
小叫化急中生智,接口道:“对,老毒物,你要动手,就把咱们一齐打死!”
冷公天果然暗自一怔,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手。双手一垂,强自一笑道:“徐元平,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小叫化斩钉截铁道:“如果是要我把上官姑娘交给你们,那就免谈!”
冷公天脸色一沉,狞声道:“嘿嘿,很不巧,偏偏老夫要的就是她!”
小叫化愤声道;“上官姑娘头部震伤,情况严重,若不赶快送往少林寺急救,纵然能保住性命,亦将如我一般丧失记忆,你们要她何用?”
冷公天言道:“一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何需送往少林寺?老夫立刻就可将她治好!”
小叫化天性忠厚,又毫无江湖阅历,哪知老毒物的狡诈阴险,竟然信以为真,欣喜道;“真的?”
冷公天表情逼真道:“老夫从无虚言!”
小叫化沉吟一下,犹豫不决道:“这……”
冷不防冷公霄掠至身后,出手如电,点中小叫化背后“灵台”穴。
小叫化猝不及防,被他出其不意,攻了个措手不及,全身一麻,眼看双手托抱住的上官婉倩就要掉下,冷公天却退后两大步,得意狂笑道:“徐元平,你没辙了吧?哈哈……”
小叫化怒道:“老毒物,你替我听着!你们耽误了上官姑娘救治,若有不测,我绝不与你们甘休!”
冷公天笑声突止,转向冷芒道:“芒儿!你还不快下手,解决了这小子,以绝对上官姑娘之念,你的媳妇才可到手啊!”
憨小子于心不忍,面有难色道:“爹!这……”
冷公霰自告奋勇道:“芒儿下不了手,让我来!”
正待上前动手,冷公霄却阻止道:“不!这小子活的比死的值钱!”
冷公霰不屑道:“老二,你真相信江湖传闻,找到徐元平,可获两口玉棺为酬?”
冷公霄道:“若无可信,江湖中岂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纷纷赶来嵩山。何况,纵无两口玉棺,也可从这小子身上,逼出那少林不传之学啊!”
习武练功之人,对绝世武学较之财富更具诱惑力。冷公霰不禁霍然心动道:“唔……这倒比较实际!”
冷公天却不以为然道:“老二、老三,你们不必存此与虎谋皮之想,这小子被你们囚禁于万蛇宫多日,可曾逼问出一招半式?”
言下之意,似非杀小叫化不可。
冷公霄、冷公霰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可对。
想到丁炎山,在万蛇宫中被敬为上宾,以礼相待,结果在紧要关头,竟然倒戈相向,冷公霰不禁气冲牛斗,怒形于色道:“哼!都怪丁炎山那王八蛋!”
不料骂声甫落,突闻有人接口道:“谁在背后骂我?”
人影一晃,已来至丈许外,可不正是那索魂羽士丁炎山!
就在同时,四面八方拥现出二三十人,其中尚包括神丐宗涛及丁凤。
小叫化惊喜交加,振奋叫道:“丁姑娘!……”
可惜他不能动弹,否则早已迎上前去。
丁凤也不也贸然上前,惟恐触动对方杀机,反对小叫化不利,只好安抚道:“徐大哥,不用怕,咱们来了,看谁敢动你一根汗毛!”
冷公霰一见丁炎山,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怒不可遏道:“丁老三,你来得正好。万蛇宫之事,咱们今日要来个总结算!”
丁炎山仗着人多势众,不甘示弱道:“当然当然,阁下要怎么算,只需划出道来,在下悉听尊便!”
冷公天却冲着宗涛道:“老叫化,你也想凑热闹?”
宗涛哈哈一笑道:“老毒物,你们自毁诺言,又在兴风作浪,惟恐天下不乱,我老叫化看看热闹都不行吗?”
冷公霄出其不意,以掌紧按小叫化背心,嘿然冷笑道:“你们大概也是为他而来吧?”
丁凤大惊,娇叱道:“你敢伤他!”
冷公霄有恃无恐,冷声道:“你们最好立即离此,否则休怪我掌一震碎他心脉,谁也得不到他!”
丁凤不受威胁,怒道:“你敢伤他一根汗,今日就教你们血溅五步,一个也出不了嵩山!”
冷公霄哈哈一笑,狂态毕露道:“丁丫头,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这种小场面,还没看在咱们眼里!”
丁凤急于抢救小叫化,但眼前情势,却不得不投鼠忌器。
一时之间,使她不知所措起来。
正值此际,突见又三人飞奔而至。
正是白云峰、白小仙及疯和尚。
冷公天暗自一怔,力持镇定,狂笑道;“哈哈……此地愈来愈热闹了!”
白云峰一见跟老毒物等人对峙的,竟是丁凤及宗涛他们,顿觉胆气一壮,喝道:“老毒物,还不快将上官姑娘放下!”
冷公天不屑道:“哼!好大的口气,你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白云峰虽豪气万丈,救人心切,但也跟丁凤一样,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老毒物这边,则是势单力薄,惟恐寡不敌众,同样有所顾忌。
如此一来,双方顿成僵持不下局面。
原来丁凤偕同宗涛、丁炎山赶往邙山,欲说服大漠十三鹰相助,强登绝峰,抢救落入百奇老人之手,无法脱身的小叫化及鬼王丁高。
哪知去迟一步,被困古墓处竹石阵的那批人,竟已脱困而出,不知去向。
丁凤大失所望,急向各处追寻。
途中风闻,死而复生的徐元平,已为慧因大师带回少林寺,此一消息,使他们将信将疑,为求证实伪,只有赶回泰山狭谷。
鬼王谷的二三十人,奉命留在狭谷内,暗中监视绝峰上动静。
他们虽未见丁高及小叫化逃出,却见百奇老人,带着四个红衣女童,漫山遍野搜索,然后出谷追出。
宗涛当即判断,丁高及小叫化确已逃出。
丁炎山当机立断,决心率众赶往嵩山。
他们虽仗人多势众,跟少林寺相比,无异小巫见大巫。既不能硬闯少林寺,只有等待天黑,冒险入寺一探。
哪知守在少室峰东麓,正养精蓄锐,准备夜晚采取行动,却发现另一座山头似有情况。赶来一看,竟然正是小叫化身陷危境,被冷公霄点住穴道,任凭宰割!
此刻虽有疯和尚,白云峰及白小仙赶至,实力大增,稳占优势。但小叫化受制,上官婉倩在老毒物手上,却又形成极为不利局面。
宗涛眼见双方争于僵局,只得挺身而出道:“老毒物,依老叫化之见,徐元平留下,上官姑娘由你们带走,尊意如何?”
冷公天尚未置可否。
小叫化已反对道:“不!把上官姑娘留下,将我带走!”
宗涛惊诧道:“徐老弟,你这不是存心跟我老化唱反调?”
小叫化正色道:“上官姑娘受了重伤,必须尽速送往少林寺救治。我则是好端端,不怕他们把我吃了!”
冷公天却又摇头道:“不行!不行!拿我媳妇换你,我可不干!”
这一来,又成了相持不下。
宗涛愤道:“你们这个不愿,那个不干,算我老叫化没说,由你们自己去扯吧!”
一气之下,老叫化走开一旁,席地而坐。取下背着的红漆大葫芦,拔开木塞,对着嘴大饮。
而在场的人之中,却引起两个人的强烈反应。
一个是丁凤,暗觉怒火中烧。
想不到她为了小叫化,不辞辛劳,疲于奔命,甚至赶往邙山,欲求助于大漠十三鹰,结果小叫化居然似乎不领她的情!
另一个是白云峰,小叫化对上官婉倩的关切,似较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禁使他黯然伤神。
眼前僵局,一时似极难打破……
突然间,一道酒箭疾射而至,喷中冷公霄满脸。
冷公霄出其不意一惊,人影一晃,宗涛已疾扑而来,出手如电,攻出势猛力沉的一掌。
变生肘腋,冷公霄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向后一个踉跄,连退两大步。
说时迟,那是快,宗涛一掌击退冷公霄,伸手拦腰一把挟起小叫化,斜掠三丈。
冷公霰见状惊怒交加,掠身欺进,双掌齐发。“乾坤掌”力骤十成,直向老叫化轰去。
丁炎山早也蓄势待发,手中拂尘一抖,疾点冷公霰“期门穴”部位。逼使他已发掌力急收,掌势一沉,封在上腰部位,将攻来拂尘震开。
宗涛趁机几个起落,挟着小叫化,掠出十丈之外。
冷公霄急起直追,但被疯和尚斜刺里掠身射来,挡住了去路。
疯和尚一出手,即是百奇老人所传“霹雳掌”,果然不同凡响。
冷公霄岂是弱者,也发全力出掌硬接。
双方显然是要以真力相拼,立判高下。两股雷霆万钧之势的掌力相撞,爆起一声轰然巨响,震得数丈之内,刹时飞沙走石。
两人均被震得暴退七八尺,几乎拿桩不稳。
不由地双目怒视对方,一脸惊骇之色。
想不到这一掌硬拼,竟是势均力敌,半斤八两!
冷公天见状,惊怒交加,急向冷芒招呼道:“芒儿,你来抱着上官姑娘,让为父去对付他们!”
冷芒喜出望外,趁机可抱抱上官婉倩,正是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应了一声,正待上前接过手,不料白云峰、白小仙双双赶来,同时出剑阻挡。
兄妹二人剑势凌厉,迅疾绝伦。
冷芒心中一凛,急忙退窜丈余,不敢轻拈其锋。
这时宗涛已为小叫化解开穴道,由赶去的丁凤守护,老叫化正好抽身,直向冷公天扑来。
丁炎山跟冷公霰,疯和尚跟冷公霄,四人捉对厮杀,一时战得难分难解。而冷芒以一敌二,似非兄妹二人对手。
对方尚有二三人按兵未动,整个情势,对方已居于上风。
冷公天志在上官婉倩,一见情势不利,急向冷芒喝道:“芒儿,咱们走!”
未待宗涛扑近,老毒物已不战而退,双手抱着上官婉倩,狂奔而去。
冷芒哪敢怠慢,急欲摆脱白云峰与白小仙,却被兄妹二人缠住。情急之下,只得奋力一搏。
鬼王谷的那二三十人,哪容冷公天逃去,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冷公天双手托抱上官婉倩,无法出手,突将那少女高举过顶,狂喝道:“谁敢阻挡,老夫就将她活活摔死!”
冷芒见状惊呼道:“爹!不可……”
这一分神,两柄剑同时挺来,一左一右,压在他两肩上,吓得他魂不附体。
只听白云峰振声道:“老毒物,一命抵一命,你就摔吧!”
冷公天尚不知道,他那宝贝儿子已受制。闻言回身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哪还敢将上官婉倩摔下。
宗涛已来至面前,哈哈一笑道:“老毒物,你就这么一条命根子,可不能断了香烟啊!”
老毒物不愧是一谷之主,力持镇定道:“老叫化,在下今日认栽了,就依你的,将徐元平留下,这姑娘由咱们带走!”
老叫化更不是简单人物,哈哈一笑:“老毒物,方才徐元平是在你们掌握之中,可以计价还价。此刻情势不同了。你得听咱们的!”
冷公天故意问道:“如何听去?”
宗涛直截了当道:“把上官姑娘放下,你们走人,咱们绝不留难!”
冷公天不置可否道:“否则呢?”
宗涛沉声道:“方才你已经听见了,一命抵一命,然后咱们再拼个你死我活!”
老毒物一向狂妄跋扈,面对目前情势,也不禁顿生日暮途穷之感。继而一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为了个上官婉倩,作此困兽之斗。
何况这个“媳妇”,只是他父子一厢情愿,人家姑娘终并未承认。
心念一动,冷公天一脸委屈求全道:“好,叫他们先把芒儿放了。”
宗涛不愧是金牌门掌门人,颇具一代宗师之慨,毫不犹豫,即向以剑制住冷芒的两兄妹道:“两位小友,放开他吧!”
两兄妹对宗涛极为尊敬,只得将剑收回,放开了冷芒。
那边战得难分难解的四人,也均各自住手。
冷公天又振声道:“老二,老三,你们带芒儿先走!”
宗涛恐他有诈,急道:“老毒物!我岂可言而无信?”
冷公天沉声道:“哼!老夫向来一言九鼎,尚不致如此。老叫化,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宗涛哈哈一笑道:“但愿如此!”
这时冷公天喝道:“接住!”
双臂一振,将上官婉倩抛向宗涛,掉头疾掠而去。
宗涛接住上官婉倩,见丁炎山心有未甘,欲挥众追去,急加劝阻道:“丁兄,让他们去吧!”
其实丁炎山已欲追不及,冷公天等四人,早已狂奔如飞而去。
这一场遭遇,双方虽无伤亡,但宗涛等于大获全胜,无不为之振奋不已。
仍然是丁凤及白云峰,眼见小叫化对上官婉倩关切之情,颇令他们不是滋味。
小叫化并未察觉,急切向宗涛催促道:“宗老前辈,咱们快送上官姑娘去少林寺吧!”
宗涛诧异道:“徐老弟,你不怕那些和尚对你留难?”
小叫化毫不犹豫道:“救人要紧,顾不了那么多!”
白云峰趁机上前劝道:“徐兄,宗老前辈说的不错,你去少林寺,无异自投罗网,必遭留难,不如由在下与舍妹将上官姑娘带回较为妥当。”
小叫化毅然道:“不!上官姑娘是被我无意摔伤,我岂能置身事外!”
丁凤诧异道:“徐大哥,是你把她摔伤的?”
小叫化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随手一推,就把她抛出了好几丈远,跌下山坡……”
丁凤惊喜道:“徐大哥的功力一定恢复啦!”
宗涛微微颔首道:“唔!徐老弟,看你的脸色红润,精神奕奕,跟日前所见大不相同!”
小叫化莞尔一笑道:“哦,大概是萧夫人给的金丹,具有神效吧!”
疯和尚惊问道:“你遇见萧夫人了?”
小叫化微微点头道:“是上官姑娘要找她……”
宗涛追问道:“怎么回事?据闻萧夫人各处追寻你,你躲她尚惟恐不及,怎会跟着上官姑娘去找她?”
小叫化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
白云峰即代为说明一切。
宗涛等人听毕,无不大为惊诧。
丁炎山更觉吃惊道:“想不到南海奇叟又卷土重来,且带来那批关外凶神恶煞,看来在这嵩山,又将掀起一场风暴了!”
丁风接道:“难怪咱们白跑了一趟邙山,原来那大漠十三鹰已被南海奇叟捷足先登,带来了嵩山!”
疯和尚忽向宗涛道:“这位可是名满江湖的神丐?”
宗涛谦道:“不敢,这位大师父如何称呼?”
疯和尚强自一笑道:“在下是名副其实的半路出家,曾拜在少林寺门下,因故私自逃离师门,落得有家归不得,骨肉不得相认,以致落魄至此,被人讥为疯和尚……”
白小仙情绪激动,刚要开口,被疯和尚以眼色制止。
宗涛即道:“大师父有何指教?”
疯和尚正色道:“南海奇叟此来嵩山,不仅据山为营,划为禁地,且带来大漠十三鹰及一批番僧,必有所图。尤其他所说的后山那神秘人物,扬言近日之内,将有惊天动地大事发生。”
“此事非比寻常,在下想请各位,同往少林寺,与慧因大师一晤。共商良策,防患未然,不知宗兄意下如何?”
宗涛沉吟一下,面有难色道:“不瞒大师父说,老叫化等此来嵩山,别无他图,纯为徐老弟而来。”
“原欲今夜一探少林寺,不意在此遇见了徐老弟。现已没有留此必要,若再去见慧因大师,万一节外生枝,岂非自找麻烦。”
疯和尚颔首道:“宗兄顾虑的不错,慧因大师确实志在徐老弟,不会轻言放弃。在下已非少林寺中人,实难保证不致节外生枝……”
宗涛歉然道:“恕老叫化情非得已,就请将上官姑娘带回少林寺救治吧。”言毕,将上官婉倩交给了白云峰。
小叫化急道:“我不能置上官姑娘于不顾……”
丁凤一旁愤声道:“咱们为你已尽心尽力,仁尽义至,你要自投罗网,那你就去吧!”
小叫化茫然不知所措道:“丁姑娘,我……”
丁凤怒哼一声,扭头奔了开去。
宗涛一施眼色道:“徐老弟,丁姑娘为了你,可是疲于奔命,心力交瘁,你还不快去好好安慰安慰她!”
小叫化点了点头,急忙追过去。
疯和尚趁机告别,带着白小仙,及抱着上官婉倩的白云峰,急急奔向少林寺。
丁炎山目送他们去远,即道:“宗兄,你看南海奇叟卷土重来,是否要在嵩山重施故技?”宗涛略一沉吟,道:“似乎不太可能,否则数月之前,他就不会让天下群豪全身而退,撤出古墓。”
丁炎山不以为然道:“宗兄别忘了,当时他自己及萧夫人,尚在古墓之中。若不让天下群豪撤出,他们也万难脱身,想必同归于尽!”
宗涛道:“丁兄有何高见?”
丁炎山老谋深算道:“如果不出在下所料,南海奇叟此来嵩山,必有较邙山古墓更大之阴谋!”
宗涛“哦”了一声,诧异道:“何以见得?”
丁炎山道:“如今徐元平死而复生,当为江湖最轰动之事,南海奇叟却不以为意,此其一。”
“他与萧夫人早巳劳燕分飞,今日竟能说服她,日后同回南海。
若非有惊人之举,焉能使萧夫人心动,突然改变初衷?此其二。”
“再者,他为何要徐元平他们,代为转告其他人,暂勿离去,七日之内将有惊天动地大事发生。”
“显然是以此为饵,诱使各路人马上钩,以便一网打尽。有此三点,还不足以证明,老家伙是心犹未死,决想一举灭我中原武林吗?”
宗涛神色凝重道:“照丁兄判断,倒很有此可能!”
丁炎山怂恿道:“宗兄,咱们今夜何不前往一探究竟,万一不幸被在下言中,也好先有准备,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啊!”
宗涛道:“这要徐元平带路,但不知他武功,是否完全恢复……”说时眼光转向山坡,小叫化与丁凤均已不见影踪。
二人顿吃一惊,急向山坡掠身而去。只见小叫化与丁凤正在山坡下轻声密谈,始如释重负。
清风习习,翠竹摇曳,斜坡下一片林前,小叫化、丁凤促膝并坐青石上,如同一对情侣,说着知心说儿。
其实,丁风是在静静倾听,小叫化述说跟着丁高逃出绝峰,连日来发生的诸事经过。
听小叫化提及上官婉倩连番冒死相救,丁风妒意顿消,轻喟一声道:“唉!真难为了上官姑娘……”
小叫化沮然道:“上官姑娘曾有恩于我,我却失手将她摔成重伤,昏迷不醒。万一醒来跟我一样,也丧失了记忆,我如何对得起她。”
丁凤劝慰道:“徐大哥不用担心,少林寺中精通医术之高僧甚多:且天下珍奇药物齐备,必可使上官姑娘安然无恙的。”
小叫化微微点头,沉吟一下,忽问道:“丁姑娘,我是否真的曾经死过?”
丁凤笑道:“你不记得就算了,反正现在你是活着的,何必再想过去的事。”
小叫化仰望碧空,感叹道:“唉!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徐元平生前,曾获一位老和尚传授什么达摩易筋经上所载绝世武功,老和尚与他都先后死去,武功亦将永世绝传。突闻徐元平死而复生,大家以为我是他,所以苦苦追寻我,为的是要逼我说出那些武功。
丁姑娘,我说的对不对?”
丁风微微点头道:“一点不错。但不是大家以为,而是你确实是徐元平,只是你自己失去记忆罢了。”
小叫化苦笑道:“连你也一口咬定,我是徐元平?”
丁凤含情脉脉道:“你是也好,不是也好,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只要你是你本人就行了!”
小叫化似懂非懂道:“你不是为了那少林武功?”
了凤笑问道:“我向你追问过吗?”
小叫化摇摇头道:“没有……”
丁凤娇嗔道:“那你为什么对我怀疑,认为我跟别人一样?”
小叫化一脸尴尬,无言以对。
他偶一抬眼,发现丁炎山与宗涛正在斜坡上窃窃私语,忽问道:“丁姑娘,那个姓丁的道长,是你什么人?”
丁凤道:“是我三叔。”
小叫化暗自一怔,急道:“丁姑娘,他可不是好人啊!”丁凤诧异道:“哦?他也逼问过你少林武功?”
小叫化点了点头,道:“他跟姓冷的两兄弟,都不是好东西。
听说他是鬼王谷的人!”
丁凤悻然道:“徐大哥,你怎可一竿子打翻整条船?把鬼王谷的人全骂了。我就是鬼王丁高之女,我爹不也救过你!”
小叫化惊诧道:“你,你爹……”
丁凤接道:“你不是说,在百奇老人的绝峰上,是那丁老前辈救你逃出的吗?他老人家就是家父!”
小叫化沉思一下,道:“我想起来了……”
话犹未了,突闻宗涛叫道:“徐老弟,你们聊完了没有?快上来,咱们有重大的事要商量啊!”
小叫化应了一声,向丁风道:“丁姑娘,咱们上去吧。”
丁凤虽觉意犹未尽,但无何奈何,只好微微把头一点,随同小叫化奔上斜坡。
宗涛似已与丁炎山商妥,直截了当问道:“徐老弟,那巨鹰飞落之处,你可记得?”
小叫化点了下头,诧然道:“宗老前辈为何动问?”
宗涛正色道:“咱们方才想到,南海奇叟此来嵩山,必有所图。
所谓山后神秘人物,扬言七日之内,将有惊天动地大事发生,可能纯属子虚,实际上就是他自己在捣鬼。因此丁兄与老叫化决定,今夜前往一探究竟,需要徐老弟带路。”
小叫化面有难色道:“这……”
丁凤知他犹有余悸,一旁连连摇头道:“宗老前辈,三叔,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事赶快离开嵩山这是非之地吧。”
丁炎山脸色一沉道:“凤丫头,此事我跟宗兄已议定,不容更改!”
丁凤颇难心服道:“三叔,南海奇叟不但武功高深莫测,且足智多谋。如今又得大漠十三鹰及一批番僧相助,更如虎添翼。”
“你们冒险去探,纵然能探出什么,又能如何?况且,万一被发现,三叔与宗老前辈尚可自保,大不了逃之天天,徐大哥可就难说啦!”
丁炎山自负道:“这个你放心,有我与宗兄在,绝不会置他于不顾的!”
丁凤秀目一转,问道:“三叔,南海奇叟跟百奇老人相较,那一个比较难对付?”
丁炎山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略一沉吟,道:“这个嘛……论武功,可能在伯仲之间。但百奇老人是有勇无谋,南海奇叟却是胸罗万机。”
丁凤笑道:“三叔,咱们为了救出徐大哥,劳师动众,结果仍对付不了百奇老人。如今爹又不在,能对付得了南海奇叟吗?”
这一问,果然使丁炎山为之一怔,顿时无言以对。
宗涛却不以为然道:“丁姑娘,如今情况不同。强登绝峰,自是比较困难。今夜咱们只是入山一探,且绕过南海奇叟把关之处,相信比咱们原定计划,夜探少林要容易多了。”
丁凤看出二老执意甚坚,只好放弃争辩,轻喟道:“反正不是我带路,你们问徐大哥,看他愿不愿去吧。”
哪知小叫化居然自告奋勇道:“好!我带路!”
丁凤意外地一怔,惊诧道:“徐大哥,你……”
小叫化毅然道:“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上官姑娘就是为找寻她师父,才遇上南海奇叟那批人,结果被我失手摔伤的。如今我帮不上别的忙,能为上官姑娘找到她师父,也算是一种补偿啊!”
丁炎山惊问道:“恨天一妪那老婆子也在那山里?”
小叫化点头道:“她是被人掳去的。”
宗涛见丁炎山似有顾忌,不禁笑道:“丁兄,咱们只是前往一探,可见机行事,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丁炎山这才强自一笑道:“对对对,咱们见机行事,见机行事……”
主意既定,只等天色一黑,他们就采以行动,由小叫化带路,决定前往那座山峰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