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湄和林靖分离已有好些日子了,但对于此事,始终耿耿于怀,林靖若即若离的态度,更使她迷惘!
她望着天上一弯斜月,无数寒星,幽幽地叹了口气,却在此际,忽闻得左侧的一所房子内,亦传出了一声叹息,接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铁大哥,爹说你一定会陪着那易小湄西行而来,但为什么我一路上都没你的消息?”
易小湄闻话,不由大吃一惊,身形一晃,闪那那屋子的窗侧,往内看去,只见一个紫衣少妇,以手支颔,坐在案边,竟正是自己曾在大巴山下的大宅中,所遇到过的铁夫人。
易小湄心中付道:“她口中的铁大哥,分明就是她的丈夫铁明,他又怎会陪我西行?”
正在疑惑之际,忽瞥见院子东西的长廊中,一个少女匆匆向自己停身处走来,那是一个青衣小婢女。
易小湄忙闪身到屋角之后。
那青衣小婢行动十分矫捷,显得身负武功的,她一直行至铁夫人所居的那房子,道:“小婢回来了。”
房中的铁夫人,忙打开房门,将青衣小婢让了进去。
易小湄遂又转到窗侧,往内窥视。
只见那青衣小婢走到铁夫人面前,盈盈一礼。
铁夫人急道:“有他的消息没有?”
那青衣小婢道:“小婢幸不辱命,已经找到铁公子了。”
铁夫人喜道:“他如今在那里?”
那青衣小婢答道:“他如今在城郊的一个树林中等你。”
铁夫人一蹙眉,道:“他为什么不来客栈?”
那青衣小婢道:“他起初不肯说,后来我告诉他,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才迢迢千里地赶来这里,他始说出不肯来客栈的原因,就是为了不让易家兄妹见到他,以致功亏一篑。”
铁夫人沉吟了片刻,道:“好,你带我去见他。”
言毕,与那青衣小婢一同出了房间,向客栈的大门走去。
易小湄心中疑云迭起,那肯放过,连忙悄悄地跟了出去。
来到客梭门外,只见一辆马车,已辘辘地向外驶去。
易小湄认识,这正是铁夫人的马车,立刻提起真气,施展轻功向前追赶。
不久,马车在一个树林外停下,铁夫人亦在那青衣小婢的陪同下,跨下马车,举步走进林中。这时虽已入夜,幸有月色映照,林中景物还隐约可辨。
易小湄跟在铁夫人主仆身后,行不了数丈,便看到了一个身配长剑的黑衣人,站在一株大树之下面。
铁夫人快步上前,口中叫道:“铁大哥。”
那人闻言,却没有转过身子,只是淡淡地道:“娘子,别来可好?”
铁夫人叹了口气,道:“我很好,但却常常惦念着你。”
那人道:“所以,你就不辞跋涉,西行来找我,对不对?”
铁夫人道:“你猜对了一半。”
那人道:“还有一半,是为了什么?”
铁夫人幽幽一叹,道:“铁大哥,你为什么欺骗那易姑娘?”
那人似是一凛,道:“你爹都对你说了?”
铁夫人道:“不是他对我说的,而是我偷听到他的说话,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爹就是‘太阴魔教’的教主。”
那人道:“娘子,你的感受如何?”
铁夫人沉默了片刻,始道:“我……唉,我该怎样说呢?”
那人道:“你很惊讶,亦很难过,对不对?”
铁夫人低首道:“可以这么说。”
一顿,复道:“听爹说,他企图雄霸武林,可是如此一来,必会引致武林大乱,生灵涂炭!”
那人呆了半晌,始道:“娘子,你有这悲天悯人之心,真正难能可贵。”
铁夫人道:“铁大哥,我现在才明白,你经常替爹四处奔跑,是为了什么?”
那人长长一叹,道:“你爹待我这般好,我要报知遇之恩。”
铁夫人道:“但是,我总觉得你不应该欺骗易小湄姑娘,我是女子,自然清楚女子的心意,如果日后她知道一切,定会伤心的,因为她已经喜欢上你了!”
匿身一旁的易小湄,听得心头大震,忖道:“这人……莫非就是自己梦寐难忘的林靖?”
细看那人的背影,果然酷似,不由眼前一阵发黑,心中却不住地叫道:“不会是他的!不会是他的!”
只听那人的声音又响起,道:“娘子,你……唉,我实在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二人沉默了一会,那人又道人:“我还要赶往西域去,你回转吧!”
铁夫人道:“不,我跟你一齐走。”
那人道:“你不会武功,又怎能跟着我登山涉水,风餐露宿?你回去吧,我答应你,绝不会难为易姑娘。”
铁夫人叹了口气,终于幽幽道:“好吧,那你保重。”
说罢,与那青衣小婢一同离去。
那人望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才缓缓转过身子来。
他这一转身,刚好面对易小湄所站的一方,在迷朦的月色下,易小湄看到了一张英俊的面孔,这人不是林靖是谁?
易小湄登时不禁悲愤交集,倒退两步,无力地叫道:“林公子,林……”
林靖蓦地一惊,定神凝望,当他见到眼前人,竟正是易小湄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迫出六个字来,道:“易姑娘,会是你!”
易小湄苦笑着,道:“是我!怎么你想不到吧?”
林靖的面色显得十分苍白,道:“易姑娘,你都听到了?”
易小湄咬了咬牙,道:“都听到了!你欺骗我,你利用我,你是‘太阴魔教’教主的手下!”
她一口气说完这几句话,便立刻拧转身子,向外奔去。
林靖忙晃动身形,掠了上去,拦在易小湄前面,急急道:“易姑娘,请留步!”
易小湄心如刀割,尖声叱道:“你还想怎样?”
林靖剑眉深锁,无限内疚地道:“我对不起你,但……”
话未说完,易小湄已截口道:“你快让开,我什么也不要听,我一切都清楚了,你是想利用我,以便得到那‘三绝宝图’,然后献给‘太阴魔教’教主,好使他日后独霸武林,对不对?”
说到这里,泪水已夺眶而出,她为了不让林靖看到自己的伤心状,忙别过头去。
只听林靖道:“易姑娘,我知道我现在无论如何向你解释,你亦不会相信,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过来的?”
易小湄反常地“哈哈”一笑,道:“我现在不是已明白一切了吗?你今后再别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林靖情急地叫道:“易姑娘!”便待伸手去握易小湄的皓腕。
易小湄陡地一闪,右手抬起,“呼”的一掌,向林靖当面拍去,趁着对方闪避之际,猛一点足,向西面疾掠而出,势子极快。
以林靖的轻功来说,本可以将她追上,但这一次,林靖却没有去追,只是望着易小湄渐渐远离的秀美身形,面上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
伊人已去,何时再见?
一直避着易小湄的林靖,在这一刹那,却又感到无比的依依!
却说易小湄一直向前掠去,茫无目的地奔着,及至东方发白,始停下脚步。
她环顾四周,只见到处均是嵯峨的乱石,及膝的荒草,山风吹来,她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易小湄再也忍不住满腔悲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林靖,这一位真令她心仪神往的年轻人居然是一个伪君子,如何不伤透了易小湄的心!
她一边哭,心中一边不住地叫道:“林靖,你为什么要投到‘太阴魔教’的门下?你为什么要欺骗我,说与那位铁夫人只是萍水之交?林靖,我恨死你了!”
就在易小湄哭得哀哀切切之际,一条人影,突然了无声息地掠近而来,接着发出了一下冷森森的笑声!
易小湄不由吃了一惊,回头看时,更是花容失色,原来站在她面前的人,乃一面目沉阴之中年人,并非别人,正是曾被易小湄刺了一剑的“追魂神教”教主!
“追魂神教”教主那低沉而冷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原来是你这臭丫头!”
易小湄心中一阵乱跳,不期然倒退了两步。
“追魂神教”教主一字一顿道:“我问你,你是林靖的什么人?竟敢冒险暗算我?”
易小湄听他提到了林靖,心中便自伤痛,冲口道:“我不认识他!”
“追魂神教”教主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看得出,你,哼,我杀不了林靖,现在杀了你也好,好让那小子伤心一下!”
话毕,右手已倏起抬起,要向易小湄抓去。
易小湄急忙一点足尖,闪身跃开,动作之快,有如惊鸿,可是“追魂神教”教主出手更快,只听得“嘶”的一声,已将易小湄肩上的一片衣服扯了下来。
易小湄明知非“追魂神教”教主之敌,皓腕一抖,抽出长剑。
“追魂神教”教主“嘿”地一哂,身形疾腾而起,电光石火间,已扑到易小湄身侧,骈指如戈,向她的脉门切下。
易小湄乃是神侠白可风的传人,武功本是不弱,见状之下,连忙一挥手中长剑,一招“梅开二度”,剑化晶虹,分刺对方“肩井”、“中庭”二穴,她这一招,凌厉轻盈,兼而有之,寻常人绝难闪避过去。
但“追魂神教”教主,却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身法,只见他足下微挫,接着是一阵衣袂飘飘之声,人已从剑影之中逸了出来,而他站的位置,竟恰好在易小湄的身后。
易小湄一招作尽,发觉不见了“追魂神教”教主,心知不妙,但还未来得及转过身子,已觉得背后生风!
原来“追魂神教”教主已挥掌向着她的背心疾印而下!
眼看易小湄要丧生在这魔头的手下,却在此刻,忽闻一声叱喝,陡地响起,道:“住手!”
“追魂神教”教主闻言,收掌回身,向发声处望去,只见乱石后,掠出来一个年轻人来,这人气宇不凡,正是易剑寒。
易剑寒伸手按在剑柄上,冷声道:“你为何要伤害我的妹子?”
“追魂神教”教主目光一扫易剑寒,道:“你是谁?”
易剑寒道:“在下——”
话说到此,瞥及易小湄满面焦急地摇摇头,心有所悟,忙住口不言。
“追魂神教”教主怪笑道:“敢情是个无名小卒,知趣的就快滚,否则连你亦免不了一死!”
易剑寒扬眉道:“你要杀人?”
“追魂神教”教主道:“不错,我要报一剑之仇!”
说着,一步一步地向二人迫近。
易剑寒一翻腕,取出了宝剑,慢慢的对追魂教主说道:“你再上前我便不客气了!”
“追魂神教”教主“哈哈”大笑道:“好个不自量力的小子,你大概还未知‘追魂魔教’的厉害吧?”
易剑寒不由一怔,只听得易小湄在身边低声道:“他便是‘追魂神教’的教主。”
易剑寒不禁暗暗震惊,但未待他有所考虑,“追魂神教”教主的身子,已一晃而上,右手扬起,“呼”地向着他的刀背拍下。
易剑寒手中宝剑,立时绕了个半圆,一式“青龙昂首”,径向对方肘间削去,剑出如风,令人防不胜防。
但“追魂神教”教主却仿佛早料到他有此一着,手臂一掠一沉,中指疾弹而出,“拍”地弹在易剑寒的剑脊上。
易剑寒只觉虎口之处,一阵剧痛,竟被震得虎口流血!
“追魂神教”教主这一招“弹指功”,竟有如此威力,可见他的内力,实是深不可测。
易小湄兄妹情深,忙抖动长剑,向“追魂神教”教主刺去。
易剑寒亦恐妹妹有失,忍痛抡起宝剑,一招“力劈华山”,与易小湄合攻对方前后心。
无奈“追魂神教”教主的一身所学,竟已出神入化,数招一过,易氏兄妹已处下风,被对方的迫得险象环生。
易剑寒不是个贪生畏死的人,但却不愿自己兄妹就此丧生在‘逍魂神教”教主手下,心念一电转,忽然想着一个主意来,忙高声叫道:“妹子,你快走,让我易剑寒一人去应付他!”
果然,“追魂神教”教主一听之下,突然抽身而退,望定了易剑寒,道:“原来你们就是易家兄妹!”
易剑寒装出讶然的样子,道:“是呀,你何以得知?”
“追魂神教”教主大笑道:“亏你们还蒙在鼓里,如今江湖之中,你们兄妹已成为众矢之的了,试问谁不想得到‘三绝宝图’?”
这时,易小湄亦已明白易剑寒的用意,遂接口道:“‘三绝宝图’又不在我们手中,他们为何要对付我们?”
“追魂神教”教主道:“哼!他们都想挟持你们,以便迫白可风交出宝图。”
语声微顿,复道:“本来,你们二人今下难逃一死,但如今我既知你们是易家兄妹,那自然不同了。”
易剑寒叹了口气,道:“我们既非你之敌,夫复何言!你可是要带我们走?”
“追魂神教”教主得意地道:“不错,你们从现在起,必须要听从我的吩附,否则,就别想活下去!”
易家兄妹闻言,不禁相视苦笑了一下,他们都知道,目前虽可免死于对方掌下,但“追魂神教”教主武功深不可测,要借机逃走,实非易事。
只听“追魂神教”教主道:“现在我要带你们到一个地方去,好好住上些日子,走吧!”
说着,便举步而行。
易剑寒和易小湄只好跟在他身后。
就在三人才行了不及半里路,令人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原来当三人走近一所破草庐之际,一个人突然以极快的身法,闪了出来,拦在“追魂神教”教主面前。
这人乃是一个手执拐杖,形如枯竹的老妪,正是“勾漏妖婆”!
敢情“勾漏妖婆”并不知站在眼前之人,便是江湖上令人谈虎色变的“追魂神教”教主,只见她裂嘴一笑,道:“朋友,老身想向你要点东西。”
“追魂神教”教主冷冷地望了她一眼,道:“尊驾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勾漏妖婆’了?”
“勾漏妖婆”一扬眉,道:“正是!”
“追魂神教”教主哈哈一笑,道:“尊驾所要的东西一定不同凡响,莫非就是如今盛传于江湖的‘三绝宝图’?”
“勾漏妖婆”打量了对方一眼,道:“看样子,阁下亦不甘后人,亟欲获得那宝图了。”
说着,目带冷光,在易家兄妹身上扫过,复接道:“老身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领,可以令易家兄妹,贴贴服服地跟着你走。”
“追魂神教”教主不禁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勾漏妖婆”面上变色,只见她嘴边露出了一丝冷笑,右手突然疾抬而起!
原来,“勾漏妖婆”又重操故技,以毒烟对付三人。
毒烟撒出,首当其冲的,自是“追魂神教”教主,但这魔头的武功,已臻极高境界,岂易让“勾漏妖婆”得手。
只见“追魂神教”教主身形暴退,在这同时,双掌疾推而出,立时间,那一大蓬粉红色的毒烟,迅速地向外撒了开去。
站在“追魂神教”教主身后的易剑寒,也在他发掌的当儿,拉着易小湄向后逸退。
二人才一退出,便听得“追魂神教”教主怒斥一声,双掌翻飞,夹着呼啸的劲风,直向“勾漏妖婆”扑去。
“勾漏妖婆”这才知道遇上了高手,而这高手的武功,还是她平生罕见的,心头不禁一慌,手中拐杖往地上一点,人已向外弹开去。
“追魂神教”教主怒极,他身子凌空拔起,倏忽间已落在“勾漏妖婆”身前,漫天掌影,将她全身罩住。
易家兄妹见机不可失,忙展动身形,向外掠去。
才掠出数十丈,便听到远处传来“勾漏妖婆”的悲叫,二人知道,“勾漏妖婆”必已遭了“追魂神教”教主的毒手!
兄妹俩不敢停留,尽展轻功,向前掠去,直至东方既白,始停下来歇息。
易小湄迎着晨风,想起昨晚的事,不禁悲从中来,秀目满含幽怨之色。
易剑寒看在眼,遂道:“小湄,你怎么了?”
易小湄虽然一向十分敬爱兄长,但却不想让易剑寒知晓自己藏在心坎的伤痛之情,当下忙道:“大哥,我没什么!”
易剑寒摇摇头,道:“你别隐瞒我,昨夜你突然失踪,累得我和南宫姑娘四处找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易剑寒一再追问,易小湄只好将经过说了一遍。
易剑寒听后,不禁剑眉深锁,道:“原来那铁明竟就是林靖,他——实在不像是这种人啊!”
易小湄再也忍不住满怀悲怨,目中流下两行清泪来。
正在这时,二人突然听得背后的草丛中“索”地一响,回身望去时,两个褐衣人已自草中闪了出来,向二人行近。
易剑寒忙喝道:“你们是谁?”
那两个褐衣人一齐止住脚步,其中一人拱手道:“阁下可是易剑寒?”
易剑寒道:“正是在下。”
那人道:“这就好了,我们主人有请易公子兄妹前往一聚。”
易剑寒打量了二人一眼,道:“你们的主人是谁?”
那人冷冷地一笑,道:“是‘太阴魔教’教主!”
易家兄妹闻言,不由一惊,易小湄忙低声对易剑寒道:“大哥,快走!”
谁料话声甫落,背后立时响起一个十分难听的声音,道:“走不了了!”
二人回头望去,只见草丛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十多人,排成一字,站在八丈开外。
易剑寒一蹙眉,道:“小湄,你快离去,由我来掩护你。”
易小湄秀眉一扬,道:“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她恐怕哥哥再说什么,发话间已“呛”地抽出长剑,向旁掠去。
易剑寒只好亦操刀在手,跟了上去。
兄妹才一掠出,那十多人及最先出现的两名褐衣人,亦旋风也似地扑过来,转瞬间,已将二人围在中央。
易小湄一声轻喝,当先抖起长剑,一招“飞花点翠”,指向前面三名大汉。
但见剑光闪烁,刀影翻飞,易家兄妹已与十数名“太阴魔教”的手下激战在一起。
易家兄妹固是武艺不凡,无奈那十多人,个个均是一流高手,攻守之间,配合得恰到好处,兄妹俩虽奋力而战,却始终未能冲出包围。
易剑寒知妹妹的武功比自己稍强,时间一久,恐难支持下去,心中一急,招法自亦不免零乱,被对方迫得一连倒退了十多步。
而在这时,七八柄兵刃乘虚而入,将他的全身上下,尽皆罩住!
易剑寒不愧为易家一字剑传人,武功确有过人之处,只见他身形一晃,刀尖斜斜向下,一连三招疾使而出,这三招分别是“倒提无柱”、“力挽狂澜”、“断金切玉”。
三招一出,竟将七八柄兵刃的攻势,完全化解开去。
直到这时,易剑寒才稍定下神来,向旁一瞥,可是这一瞥,却不禁令他大吃一惊!
原来易小湄已不知在何时,失去了踪影!
易剑寒不由得呆住了,正想扬声叫喝,十多名大汉,却已如狼似虎地、抡动兵刃,一涌而上。
易剑寒无奈,只好挥刀应敌,但因为他心中惦念着妹妹,心神不专,在对方急攻之下,渐渐处于下风。
正在他一筹寞展之际,十丈开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叱喝,道:“易公子,我们来助你解围!”
发话者正是龙大侠,原来“龙凤双侠”已在这时刻赶了来到。
转瞬间,龙大侠和凤筠已双双加入战阵,与十多名“太阴魔教”的高手战在一起。
“龙凤双侠”武功极高,不到片刻,已伤了数人,众邪见势色不对,相继落荒而逃,有三人逃避不及,造成剑底亡魂!
易剑寒目送众邪逃去后,忙上前向“龙凤双侠”道谢,并告诉二人易小湄在刚才混战中,失踪一事。
龙大侠沉吟了一下,道:“易姑娘想必定被邪派中人掳走了,我们立刻找她去。”
凤筠点头道:“他们大概不会走得太远,我们现在就分头去找易姑娘。”
话刚说完,树林中人影一闪,走出南宫玉清来,她见了三人,忙上前道:“你们可见到过易姑娘否?”
易剑寒苦笑一下,道:“她被人掳去了。”
将事情说了一遍。
当下,四人分路而行,“龙凤双侠”向东,易剑寒和南宫玉清向北,一齐找易小湄而去。
易剑寒和南宫玉清向北奔出数里之遥,仍未有发现,正感失望之际,忽听得前面一片松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叱喝,道:“‘残心秀士’,你别走!”
听到这声音登时一怔,失声道:“这不是白大侠的声音?”
南宫玉清亦耸然动容,道:“我们快进去看看。”
二人屏气凝神,小心地向松林走去,不一阵,已可看到林中的景物。
原来在一株巨松下,赫然站着“神侠”白可风,五绺长须,威风凛凛。
而在他对面,则站着一个身形矮小,目光阴沉而精湛的中年人,那人身穿灰袍,手中拿着一柄铁制折扇,不用说,这人正是“残心秀士”巫通,黑道上的顶尖高手!
只听得巫通冷笑一声,道:“白可风,你来此作甚?”
易剑寒乍见白大侠,心情自然十分激动,但他为明事情真相,遂决定暂时不现身,与南宫玉清一同匿在树后。
白可风目注“残心秀士”巫通,缓缓道:“这三个月来,我一直在追踪你。”
巫通神色一变,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可风沉声道:“我要为无辜丧生在你手下的‘川中四杰’报仇,同时,亦不能让‘三绝宝图’落入你这败类手中!”
巫通面色更为难看,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白可风道:“不错,当日我路过青城山,忽闻打斗之声,循声赶至时,‘川中四杰’已倒卧血泊之中,他们在临终前,说出了你便是夺宝行凶之人。”
巫通道:“因此,你便迢迢千里地,追踪我而来了?”
白可风道:“我要为武林伸张正义!”
巫通“哈哈”一阵狂笑,道:“白可风,你武功虽高,却恐怕难遂所愿!”
白可风亦仰天一笑,道:“我知道你‘残心秀士’一向心狠手辣,但白可风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亦不能让‘三绝宝图’落在你手中!”
言毕,手腕一翻,龙吟声中,七星宝刀脱鞘而出。
巫通冷哼一声,手执铁扇,迎了上去。
只听得“铮铮”之声不绝于耳,二人已在刹那间过了七八招,仍是平分秋色。
一旁的易剑寒知道“残心秀士”巫通一向为人狠毒异常,恐怕他会以诡计陷害白大侠,不禁暗自担忧。
易剑寒此念一起,却见白可风突然大喝一声,在这同时,衣袖扬起,向前拂去。
易剑寒和南宫玉清定神看去时,只见一蓬蓝汪汪的天狼钉,已被拂落在地上!
随即,只见白可风招法陡地一变,七星宝刀,立即幻作漫天银影,向巫通卷到,速度快绝,气势骇人。
巫通见状,面上出现了惊惶之色,怪啸一声,向后疾退而出。
他的轻功可谓出神入化,竟能从绵密的刀光中逸出,一晃间,已退出十丈有多,恰好来到易剑寒和南宫玉清藏身之处。
易剑寒和南宫玉清见状,不约而同闪身而岀,企图拦阻巫通。
巫通一怔之下,立刻扬起手中折扇,一式“狂风扫叶”,向二人攻去。
二人因事出突然,并无预先将兵刃取上手中,只好向旁闪避。
巫通则在一招尚未使出之际,复向外掠出。
易剑寒和南宫玉清连忙掣出兵器,双双追了上去。
才追出几步,前面的巫通却突然停了下来,随着“登登”地倒退了两步。接着,路旁闪出一个人来,这人身穿青袍,童颜白发,意态飘逸。
这人并非别人,正是“三绝宝图”的原主——隐居在钱塘江畔“听涛小筑”的“闲云居士”。
“闲云居士”在未归隐之时,曾是武林中咤叱风云的绝顶高手,巫通自然认识他,如今乍见他出现,自然是惊骇之极。
而这时,易剑寒、南宫玉清和白可风亦相继追来。
巫通见前后受敌,凶性大发,折扇“拍”地打开,一招“拨云见月”向“闲云居士”攻出。
“闲云居士”身形微动,轻轻拍出一掌,已将巫通凌厉的一招化解于无形。
巫通更是心惊,连忙抽身外掠,但尚未走出多远,忽见眼前一花,“闲云居士”已站在他身前!
这时,白可风和南宫玉清已一齐赶了过来。
一个白可风,巫通尚且不敌,何况是四人围攻?这作恶岁端的“残心秀士”,终丧生在白可风的七星宝刀下。
易剑寒从巫通的怀中,捜出了“三绝宝图”,各人总算明白了一切。
白可风端详了“三绝宝图”一番,道:“这图绘的藏宝地点十分异特,且示意晦黯不明,难怪‘残心秀士’一直未能找到宝藏了。”
“闲云居士”接过图来,点点头道:“不错,这藏宝的地点的确极难找,我曾花了半年时间才悟出这批宝藏是在天山。”
白可风道:“原来如此,闲云兄,如今‘三绝宝藏’总算物归原主,我们亦算除掉了巫通,为‘川中四杰’报却大仇,现时我们要做的事,便是想办法铲除‘追魂神教’和‘太阴魔教’二大邪恶势力。”
“闲云居士”道:“老夫来此途中,已然查出,‘追魂神教’和‘太阴魔教’的教主,分别就是洪雨和伍展两师兄弟。”
白可风讶道:“他们就是昔年那无恶不作的‘宇内双邪’?”
“闲云居士”道:“正是,后来,他们发现一本武功秘笈而反目成仇,结果,两人经过一场恶斗,而分别夺得这本秘籍的上、下册。”
一顿,复道:“这些年来,相信他们已分别练成绝世神功,否则,又岂敢组织教派,企图称霸武林!”
易剑寒道:“不知前辈打算如何对付他们?”
“闲云居士”沉吟了片刻,道:“我们就先到天山去,找寻那三种宝物,说不定它们有利于我们去消灭两股恶势力。”
商量之下,“闲云居士”和白可风同赴天山找寻三种宝物,而易剑寒和南宫玉清则留下,在附近找寻易小湄的下落。
如今按下四人不表,且说易小湄当时失踪之况。
原来易小湄正与“追魂神教”的手下交战,忽觉腰间一麻,竟被人点中了穴道。
那人立时提起她,向外逸去,去势快绝,直掠出数里,才停在一个山洞旁,将易小湄放在地上,并发出一声呼啸,直到这时,易小湄看清这人,原来就是最先出现的两个褐衣人中,曾向自己兄妹俩发话的那一个。
立刻,山洞中走出一批人来,足有三十多人,个个身配兵刃,面上带煞。
那褐衣人踌躇满志地道:“兄弟们,看,我将白可风的徒儿抓住了,你们快将她捆起来。”
那批人,显然亦是“太阴魔教”中的高手,闻言之下其中二人举步上前,将易小湄提到一株树下去,取了一条足有食指粗的铁链,将易小湄捆在树身上。
易小湄心中又气又怒,真想痛哭一场,而在这时,心中又想起那英武潇洒的林靖来,林靖曾将自己从“太阴魔教”教主手中救出,但那毕竟是一场骗局,他竟是“太阴魔教”教主的女婿!
易小湄恨透了林靖,但林靖的影子,又偏偏时常出现在她眼前。
在伤心,迷惘中,易小湄忽然看到了林靖,飘然而至,来到自己身前!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定神看去,眼前之人,确是如假包换的林靖。
林靖张大眼睛,望着易小湄,面上满是愕然之色。
易小湄心中一阵激荡,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却听得那褐衣人道:“铁公子,属下已将白可风的徒儿捉住了,如今属下就去通知教主。”
说毕,便待向外走去。
林靖却立时伸手将他一拦,道:“还是让我去吧,你们好好在此看守着她。”
也不等那褐衣人回话,已展动身形,向外掠去。
易小湄望着他的背影,气得差点儿昏了过去,一双秀目中,泪水如断线珍珠般落下。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易小湄突然听到那褐衣人大喝道:“什么人在林中鬼鬼祟祟的,还不快点出来!”
话声才落,前面的树林中,果然窜出不少黑衣人来,足有二十余个之多,个个身形高大,一面煞气。
为首一个长得特别高大,伸手一指林靖,阴声道:“识趣的就将易小湄交给我们,否则我们‘追魂神教’的‘二十七天神’绝不会饶了你们!”
原来“二十七天神”,是“追魂神教”教主亲手训练的武林高手,褐衣人显是知道二十七人不好惹,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为首那人又回头向其余二十六人道:“弟兄们,‘三绝宝图’就在那丫头身上,我们今番绝不能让她跑了!”
褐衣人心头一震,道:“你说什么?”
为首那人道:“哼,何必明知故问!”
褐衣人回顾了易小湄一眼,道:“你如何知道‘三绝宝图’在她身上?”
话声才落,树林中闪出一个人来,面蒙黑巾,扬声道:“是在下告诉他们的。”
褐衣人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
那蒙面人道:“在下姓张,名铁魂。”
易小湄不由吃了一惊,忖道:“在‘龙凤双侠’和大哥口中,张铁魂不是一位正派之士吗?如今他为何会与‘追魂神教’的人合成一伙,还在胡言乱语。”
正在诧异之际,又听得“二十七天神”中为首那人道:“这位张兄曾亲见白可风在这附近出现,并将‘三绝宝图’交给了他的徒儿,现在,他有意加入本教,追随咱们教主,所以便将这秘密告诉咱们。”
易小湄闻言,不禁倒抽了口凉气,想道:“这张铁魂实在太卑鄙了,若不是我今天亲见亲闻,真难想像他是这样一个人!”
但转念一想:“我其实亦无须惊讶呀,林靖——他不是一样虚伪无耻吗?”
正想着,却闻金铁交鸣之声大作,原来双方已对打了起来。
虽然,“太阴魔教”的人数较多,但“二十七天神”的武功却是非同凡响,加上彼此皆欲夺得宝图而后已,全力以赴之下,竟成了一个旗鼓相当之局。
易小湄见了此况,不觉忆起易剑寒告诉她,张铁魂曾在荒宅中计诱二教之人自相残杀之事,这不是与眼前这情景很相似吗?
易小湄不由疑云迭起,转目向那张铁魂望去。
可是这一望,却不见了那张铁魂的踪影,正觉出奇之际,耳畔想起了一个声音,低呼道:“易姑娘!”
易小湄回头望去,见此人正是那张铁魂,不由怔了一怔,道:“你……”
张铁魂道:“我是来救你的。”说着,一边走近易小湄。
但就在这一刹那,易小湄有如触电似地一震,因为对方虽然蒙着面,但他那一双闪闪有神的星目对易小湄来说,实在太熟悉了!
她忍不住满腔怨怒,尖声叫道:“铁明,你滚开!”
易小湄的声音很大,正在搏杀的人亦听到了,他们不约而同停下手来,而这时,双方已各有不少人受伤。
张铁魂就是林靖,也就是铁明。
他瞥了易小湄一眼,伸手扯下蒙面巾来。
林靖,依然是那么英挺俊逸,但似乎消瘦了,眉心隐泛郁结之色。
“太阴魔教”的人见了,惊讶莫名,齐叫道:“铁公子!”
林靖一扬眉,道:“你们想不到吧!”
说话间,身形陡地腾起,落在众人当中,也不待各人有所行动,青锋剑已呛然出鞘,指向“追魂神教”各人。
“二十七天神”中,有七八人已在恶斗之下,受伤不浅,林靖长剑一撩,几人便首当其冲,作了剑底亡魂,其余的见势子不对,拔足便逃,却被林靖追上,一轮急攻,锐不可当,将他们亦结果了,剑尖一转,竟又指向了褐衣人!一直呆在当地的“太阴魔教”众人,这时才如梦初醒。
褐衣人怪叫一声,道:“铁明,原来你是奸细!”
林靖“哈哈”一笑,道:“你们知道得太迟了。”
他的武功极高,“太阴魔教”上上下下早就知晓,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心胆俱寒。
但逃走已是在所不能,只好硬拼而上。
这些人与“二十七天神”打斗时,已耗去了不少内力,自然非林靖之敌。
林靖一柄青锋剑,矫若游龙,速似惊鸿,不到一盏茶时间,各人尽皆授命当场。
群邪既除,林靖收剑回身,将捆在易小湄的铁链弄开。
易小湄踏前一步,一双明眸,注定了林靖,目中蕴藏着多少幽怨之色,多少思念之情!
良久,她才别过头去,道:“你到底叫林靖,叫张铁魂,还是叫铁明?”
林靖道:“我的真名就是林靖。”
易小湄突然回头怒视林靖,道:“林靖,你这回又想骗我,对不对?”
林靖忙道:“不,不!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我所以加入‘太阴魔教’,全是为了天下武林,刚才,你不是已亲眼见到我手刃这群邪魔了?”
语声微顿,续道:“数年之前,那时我才出道不久,因得知‘追魂神教’和‘太阴魔教’,企图在武林中兴风作浪,又知二派的教主,有意独霸武林,以免魔长道消,我便设法混入了‘太阴魔教’以探虚实。这些年来,我的确是协助他们铲除了不少‘追魂神教’的羽翼,但我又常制造机会,使二教自相残杀,以削弱他们的实力。”
易小湄冷冷地道:“你用何法,博取‘太阴魔激’教主的信任?”
沉默了片刻,才道:“因为我认识了他的女儿。”
易小湄神色一黯,道:“她就是如今的铁夫人?”
林靖低下头道:“正是她。”
易小湄道:“你很喜欢她?”
林靖道:“我……不错是喜欢她,她很纯真,很善良,当她知道她父亲为夺宝图而要我骗取你的感情时,还责备过我,她又岂知我只是虚与委蛇!而我对她,只有兄长对妹妹的感情,我所以娶她,是为了得到她父亲对我的信任,同时,我亦不想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唉!我又怎会想到,日后会遇到你,而令我……”
易小湄看了林靖一眼,不禁柔肠百结,心中暗道:“但你现在却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番情意!”
林靖彷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意,轻轻一叹,道:“易姑娘,我们相逢恨晚,这也是我一直在逃避你的原因。”
两人沉默了半晌,易小湄才又道:“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
林靖道:“我怕你不相信,以致误了我的计划。”
易小湄道:“如今,你的计划成功了多少?”
林靖道:“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半,因为近年来,二教在我的挑拨下,经常互相恶斗,令到他们实力大减,未能迅速扩张力量,称霸江湖。”
一顿,复道:“不过这两大那教的教主,武功均极高,我自问未有铲除这两人的力量。”
林靖还想说话,却在此际,一条人影,夹着一声飘忽的冷笑,鬼魅也似地掠了过来,正是“太阴魔教”教主!
林靖神色一变,还未及开口,已听得“太阴魔教”教主已怒声道:“铁明,你做得好事,我今天非将你置于死地不可!”
右手倏地拉起,骈指如戈,直向林靖胸前点去,出手如电!
林靖那敢大意,身子一转,手中长剑挥处,径削而出。
他这一招,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却极端诡异,待林靖惊觉时,已来不及趋避,右手脉门处陡地一麻,长剑脱手而出,斜斜钉落在三丈外的地面上。
林靖“呀”了一声,右足在电光石火间,抬了起来,疾踹向对方腰际。
“太阴魔教”教主没料到林靖会出此一招,不得不放开了扣在他右腕上的五指,飘身后退。
但立刻,“太阴魔教”教主又一个晃身,扑了上来,运掌如飞,攻向林靖身上各处要害。
在一旁观战的易小湄,看得惊魂不定,她已看出,林靖非“太阴魔教”教主之敌,但以自己的武功而言,实难助林靖一臂之力,自己若上前相助,不但于事无补,甚至还会分散了林靖的注意力。
易小湄正在手足无措之际,忽闻“太阴魔教”教主厉笑道:“臭小子,你今天死定了!”
她定睛看去,不由花容失色!
原来此时,两人已来到一个悬崖之上,而林靖已被对方迫得无还手余地。
易小湄一声“林公子”,拔出长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可是,当她才冲出一半,却停住了,整个人,有如泥雕木塑也似地站着。
而“太阴魔教”教主,则发出了令人惊心的怪笑。
原来,林靖竟被他打下了悬崖!
易小湄的心,不断地向下沉,仿佛与林靖一起,沉下万丈深渊而去,“太阴魔教”教主一步步向她迫近,她仍懵然不觉!
忽然,一紫一青两条人影,快步走了过来,竟是铁夫人和她的婢女。
铁夫人鬓发零乱,一面风尘,显是赶了不少路,她目光一掠易小湄,回头对“太阴魔教”教主说道:“爹,你不要难为易姑娘啊!”
“太阴魔教”教主“哼”了声,道:“你别多管闲事。”望了她一眼,复道:“你跟来这里作什么?”
铁夫人低下头道:“我很想见见铁大哥。”
“太阴魔教”教主一扬眉道:“你以后不要再想他了!”
铁夫人吃了一惊,目光转处,猛地看到插在地上的青锋剑,忙急步上前,拔起长剑,立刻,她已认出这正是自己丈夫之剑,不由失声道:“爹!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阴魔教”教主沉声道:“铁明原来是个奸细,刚才我已将他打下悬崖了。”
铁夫人彷闻晴天霹雳,“登登”地倒退两步,身子晃了晃,向下倒去。
身边的青衣小婢忙将她扶住。
铁夫人俏丽的面孔,变得比一张白纸还白,良久,才道:“爹,你……太狠心了。”
“太阴魔教”,教主冷声道:“如果不杀他,我和你日后必会死在他手中。”
铁夫人猛力摇摇头,道:“不!铁大哥对我这么好,他绝不会这样做的!”
说罢,竟吐出一口血来。
“太阴魔教”教主见状,不禁叹了口气,道:“你这又何苦,还是返家休息吧!”
铁夫人泪流满面,喃喃道:“不,我再不回去了。”
低头一望手中青锋剑,面上突然度现了一个坚毅的神色,道:“铁大哥,你等我!”说话间,推开青衣小婢,三尺青锋,一扬而起,向自己胸口扎下!
“太阴魔教”教主和青衣小婢,要冲上前抢数,却已来不及,血光四溅中,铁夫人和剑倒下!
易小湄眼见这场惨剧,亦从极度悲苦迷惘中醒过来,脱口叫道:“铁夫人!”
当青衣小婢将铁夫人扶起时,她已奄奄一息,好一阵,才娇喘着道:“我……死后,请将我葬在悬崖边,我要……陪伴着……铁大哥!”
说罢,又向易小湄挥挥手。
易小湄见状,不由自主举步上前,道:“铁夫人,你怎样了?”
铁夫人断续地道:“易姑娘,我……死后,你将我胸前的剑……取出……作为留念吧!因为我知你……亦很爱铁大哥……”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已在所不能。
就这样,这位痴情的铁夫人便香消玉殒了!
易小湄又是一阵惘然,竟忘记了“太阴魔教”教主正站在自己跟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太阴魔教”教主的声音,冷冷地道:“易小湄,你为何不走?”
易小湄不由征了怔。
“太阴魔教”又道:“你自知逃不了,对不对?还是乖乖跟我去找你师父吧!”
此际,易小湄再也忍不住满腔悲愤,大声道:“魔头,你别作梦了!”
长剑出鞘,向着“太阴魔教”教主疾刺而出。
易小湄的武功,远非“太阴魔教”教主之敌,一连发了几剑,仍未能伤到对方,但这一来,却激怒了这魔头,只闻他怒喝道:“臭丫头,你不想活了么?”
易小湄凄声叫道:“我不想活了,但我要杀了你,为林公子报仇!”
长剑一抖,又待刺出。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这不是易姑娘?”
易小湄转目望去,见树林外,正站着三个人,正是“龙凤双侠”和南宫玉清的父亲南宫正,发话之人,自然是凤筠了。
三人快步掠上,目光一齐注定了“太阴魔教”教主。
易小湄已将这魔头恨之入骨,忙道:“南宫前辈,龙大哥,凤姐姐,他就是‘太阴魔教’的魔头教主!”
“太阴魔教”教主神色微变,道:“原来你们就是南宫正和‘龙凤双侠’?”
南宫正一扬双眉,道:“好,今天就让我们来铲除你这魔头!”
“太阴魔教”教主闻言,狂笑几声,道:“好,我们就来一决生死!”
南宫正一挥手,示意易小湄退开,随即身形一挫,攻向“太阴魔教”教主。
就这样,南宫正,“龙凤双侠”和这魔头,在崖头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搏斗!
“太阴魔教”教主虽是武功奇高,但他跟林靖恶战在先,已然受了内伤,今又逢三大高手围攻,数十招过后,渐呈败象,一个不留神,终于毙命于南宫正的掌下!
斜阳,映照着一抔黄土,这是易小湄为铁夫人立的新坟。
易小湄站在坟前,握着青锋剑,黯然垂泪,她固然为铁夫人惋惜,却更因林靖之死而伤心!
经过了凤筠的一番劝慰,她才勉强制住悲怀,与南宫正三人同赴天山而去。
天山横亘于新疆境内,延绵千里,四人在山中走了近月,仍未有任何发现。
这一日,他们歇息在一个山峰上,竟无意中听到一阵叱喝之声,自远处传来。
四人耸然动容,南宫正道:“我们去看看。”当先循声掠去。
“龙凤双侠”和易小湄亦紧随而上。
转过了那个山角,各人便可看到一块老大的石坪,而这时,叱喝之声已不复闻,而石坪上,则有三个人之多,其中一男一女竟是易剑寒和南宫玉清,盘膝而坐的老者,则是“闲云居士”,他面色苍白,似是受了伤。
南宫正快步上前,叫道:“清儿,是什么回事?”
南宫玉清见是父亲,忙迎上前,道:“爹,‘三绝宝图’被‘追魂神教’教主夺去了!”
各人均吃了一惊,龙大侠道:“事情到底如何?”
易剑寒接道:“不久前,我和南宫姑娘正持着宝图,在考究图中所指的地形,不防‘追魂神教’教主突施暗袭,夺去宝图,而闲云前辈立刻与他大打出手,结果不幸被他所伤,如今,白大侠已追赶他而去了。”
这时,“闲云居士”已调息完毕,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快去找他们,白大侠恐怕不是他的敌手。”
众人立刻向白可风追赶“追魂神教”教主的一方,疾掠而去。
来到山腰,果见白可风与“追魂神教”教主正尽展绝学,斗在一起,但看情况,却是让“追魂神教”教主占了上风。
南宫正正待上前相助,却见山腰处,突然闪出一条人影,飞星抛丸般来到白可风身侧,道:“白大侠,让晚辈来对付他!”
易小湄细看之下,不由惊喜交迸,这人不是林靖是谁!
只见林靖龙行虎步,走近“追魂神教”教主面前。
“追魂神教”教主一哼道:“你这小子胆量可不少,难道你忘记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林靖剑眉一轩,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不信你试试!”
青锋剑脱鞘而出,幻作一道碧虹,向“追魂神教”教主攻出。
林靖果然有了非比寻常的际遇,剑发如虹,轻灵处,似灵蛇飞窜,沉雄处,如雷霆万钧,均是武林罕见的招法。
“闲云居士”、南宫正和白可风虽是武林中的顶高手,亦不由暗暗喝彩,叹为观止!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原来竟是“追魂神教”教主血溅当场,一命呜呼!
林靖微微喘息,收剑后退。
各人大是兴奋,举步上前,易小湄更是欣喜无限,当先奔到林靖的身边,叫道:“林公子,原来你……”
林靖轻轻握住她的纤手,说道:“我并没被‘太阴魔教’教主所害,反而适逢奇遇,得到了武林秘笈。”
易剑寒从“追魂神教”教主身上,取回“三绝宝图”,道:“我们如今可以回峰顶去,取出那些宝藏了。”
龙大侠道:“宝藏就在峰顶?”
易剑寒道:“不错,图中所指的藏宝地点,就在这峰顶。”
当下各人一齐掠上峰顶,果然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了一柄可断金切玉的前古宝刀,以及一大批奇珍异宝,惟独是不见有武林秘笈。
待各人将宝物全取出时,才发现一字条,上面书着两行小字,道:“欲取‘天龙秘籍’,请往陇西碧云崖。”
林靖见了,不由“呀”了一声,道:“‘天龙秘籍’莫非当日我在山崖下所得的秘笈,真的就是它?”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来。
“闲云居士”接过一看,见册子上果有“天龙秘笈”四字,遂道:“没错了,你如何获得它?”
林靖道:“当日,我被那魔头打下悬崖,幸而崖壁上有一横生巨树,救了我一命,后来,我回到崖上,无意中在一山洞中发现了此书。”
语声微顿,复向易小湄道:“易姑娘,我……看到了我妻子的新坟,她……为何会……”
见了林靖一面黯然之色,心内不知是何滋味,道:“她以为你死了,所以横剑自尽,为你殉情而死。”
林靖闻言,呆了半晌,星目之中,隐现泪光。
南宫正走到他身旁,道:“林兄弟,你亦不必太难过了,凡事均有天命,要节哀顺便。”
林靖抬起头,茫然四顾,泪眼模糊,呆呆的落在易小湄的脸上。
易小湄,脸上有着复杂的变化,一阵惋惜,一片嫣红。
白可风望着两人,微微一笑,回首对“闲云居士”道:“闲云兄,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宝物?”
“闲云居士”道:“如今魔首虽诛,但武林中,说不定仍然潜有不少邪恶势力,林兄弟既得‘天龙秘笈’,他日尽得秘笈中的绝学后,更应负起诛锄奸邪的责任,那些珠宝,我们应用在膏泽天下苍生之用。”
一顿又道:“至于那柄宝刀,老夫却不知应赠与谁好,因为在这里,各位都曾为宝刀出过力,冒过险。”
南宫正想了想,道:“就赠与‘龙凤双侠’吧!”
龙大侠却摇了摇头:“这宝刀虽是当世难得的奇珍,但我们却无占有之意。”
一望凤筠,道:“筠妹,如何?”
凤筠一笑道:“我提议将宝刀赠与易剑寒和南宫玉清姑娘,好让他们并辔江湖时,作助强扶弱,伸张正义之用。”
龙大侠顿有所悟,道:“很好,很好!”
易剑寒和南宫玉清相视一笑,同时低下头来。
(全书完,锋竹芹叶录校,zhychina二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