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丈外,突然出现了一群人影,直对荷花楼行了过来。
敌踪终于出现了,但来势却大出了常九的意料之外。
他们不是飞跃而至,亦不是隐隐藏藏的合围而来,竟然是分成三行,步履从容地直行了过来。
人影渐近,已可约略看出,三行人马,每行十二人,共三十六个人,都穿着色的黑衣劲装,身佩长刀。
肖寒月道:
“风字组的杀手……”
常九道:
“三十六人,隐含有天星之数,大概又是组合击的刀阵,咱们借重石屋拒敌,不要被他们困入刀阵之中。”
肖寒月道:
“白姑娘去了太半炷香的工夫了……”
话未话完,白玉仙已疾如流矢般飞了驰而来,身后一老者和中年灰衣人紧追而至。
常九吁一口气,低声道:
“白姑娘果然有些手段,处此情况之下,仍然能请到两个舍命相随的帮手。”
白玉仙行近石屋,两个人竟也紧追而至,
肖寒月抬头看去,只见那老者白衣飘胸,竟是出现京口江面的向中天,另一人看去三十四五,浓眉大眼,身上佩着一长一短两把刀。
白玉仙看看已到十丈左右的黑衣人,低声道:
“这位老人家向中天,是闲云大师旧友,诸位已在京日见过了……”
向中天道:
“惭愧、惭愧,老配年近七十,仍难看破生死之关,适才玉仙姑娘一番规劝,大义凛然,老朽顿有所悟,总算及时回头,未造成太大的遗憾。”
肖寒月一躬身,道:
“老前辈悬崖勒马,及时大悟,实非有大智慧者很难办到,肖寒月佩服很……”
白玉仙接道:
“能渡过今日之劫,再作详谈……”目光一掠浓眉中年,道:“这位唐大侠……”
灰衣人接道:
“在下唐明……”
“神刀唐明,寒月久仰了。”
常九接道:
“我是常九,唐大侠怎会如此?”
原来,常九还未恢复本来面目。
唐明叹息一声,道:
“一言难尽,白玉仙姑娘说的不错,渡过这次劫难之后,咱们再作详谈,现在,先研究对敌之策。”
白玉仙看看已到了五丈左右的黑衣人,微笑说道:
“风字组的杀手,他们有一种天罡刀阵,很难对付,咱们不能大意陷入阵中……”
唐明接道:
“厉害得很,在下就是被他们的天罡刀阵困住,才被押来此地,投入了这个组织之中……”
肖寒月接道:
“这么说,唐兄是深诸破阵之法了。”
唐明摇摇头,道:
“破阵谈何容易,在下迄未想出良法,不地,不让他们困入阵中,这刀阵之威,就无从发挥了。”
白玉仙道:
“如若借重这座石屋抗拒刀阵,不知效果如何?”
唐明道:
“应该有很大的效用,这些黑衣刀客,陈抱山除了刀阵变化之外,每个人的刀法,都有相当的造诣,应府之时,也要小心。”
这时,三十六个黑衣人,已在荷花楼前一片空阔的草地上,一字排开,一个身佩红色腰带的黑衣人突然向前行了两步,道:
“白姑娘……”
白玉仙冷冷接道:
“你是风字组的杀手领队?”
黑衣人点点头,道:
“在下奉了令谕,请自姑娘到飞龙院中一行……”
“飞龙院……”白玉仙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宇,不禁一呆,道:
“飞龙院是什么地方?”
黑衣人摇摇头,道:
“飞龙院就是飞龙院,白姑娘如是不肯,在下奉到令谕是强迫你去,如敢拒挡,格杀勿论。”
白玉仙吁一口气,笑道:
“就凭你和这三十几个人同伴吗?”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
“白姑娘对我们了解的太少了。”
肖寒月道:
“风字组我见过的杀手,老实说,算不上什么高明的刀手。”
黑衣人怒道:
“你出来,试试我们的天罡刀阵。”
肖寒月举步向前行去,却被白玉仙一伸手,拦住了去路,道:
“肖公子,大局为重,不可意气用事。”
淡淡一笑,肖公子停下了脚步,他自信天罡刀阵,未必真的能因得住他,准备先破去天罡刀阵,以寒敌胆,但白玉仙既已出手拦阻,只好停下。
那腰系红带的黑衣人哈哈一笑,道:
“你们不敢过来是吧?咱们就杀过去了。”霍然拔出长刀一挥,三十六个黑衣人,同时向前行了过来。
他们并非一拥而上,而是缓缓向前逼进,移动之间,很自然的散布成一种包抄的队形。
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攻守有方,并非是乌合之众。
白玉仙右手挥动,示意中向天、唐明退入荷花楼内,一面举步行了近了肖寒月,低声说道:“肖兄,对付二先生和神力铁甲武士,都要靠肖兄之力,所以,肖兄要多多保重。”
肖寒月心头一凛,忖道:原来,他们对我的寄望,如此之深,看来我得好的振作起来才行,个人的生死事小,影响了大局,那才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
付思之间,黑衣刀手已然逼近了荷花楼。
白玉仙早已设计好了应敌之策,一拉肖寒月当门而立,向中天、唐明站在白玉仙的左侧,肖寒月、常九站在右侧。
朱盈盈隐身在大厅之内,监视着四面窗口。
黑衣刀手逼近了荷花楼。
白玉仙右手一拉肖寒月,两个人突然退入了厅门之内。
突然闪起了一道寒光,神刀唐明身佩的长刀,已闪电击出。
两把长刀破空而至,封住了唐明的长刀。
向中天身子一个疾转,疾快地劈出了两掌。
掌风凌厉,呼啸生风。
两个逼近的黑衣人,被那股强烈的掌力,逼得向后退出了三尺。
常九吁一口气,退回荷花楼内。
这时,四个黑衣人攻向唐明,四把长刀映日生辉。
唐明哈哈一笑,刀势运转如飞,独斗四人。
向中天一直未亮兵刃,只凭一双肉掌,劈出强烈的掌风,已把逼近的黑衣人,挡在了五尺外,无法近身。
黑及刀手,人数虽多,但唐明和向在天,一直是背依荷花楼,两边是青石墙壁,除了正面可攻之外,无法由两翼侧攻,前后夹击。
唐明和向中天,只要注意正面敌人的攻势即可。
正面攻势,最多八人,唐明、向中天各对付四个人的攻势,自然是应付自如。
看看厅门外纵横的刀光,肖寒月发觉了不少的破绽,心中大感奇怪,付道:为什么他们不对此刀,只要刀势够快,立可毙敌刀下。
奇怪的是唐明就不能及时刺出那一刀。
等到唐明发觉攻出一刀时,对方已及时而退,肖寒月只有暗暗摇头,连叫可惜。
白玉仙看得十分奇怪,低声道:
“肖兄,你怎么了,可惜什么?”
肖寒月道:
“我在想,这些人,也都是血肉之躯,幼小长大,难道他真的就不怕死吗?”
白玉仙点点头,道:
“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训练出这些杀手,个个都悍不畏死。”
“是不是借重药物……”
“不像……”白玉仙道:
“凡是受药控制的人,一个个会变得神智不清,举止也有些僵呆,但他们没有这些缺点。”
肖寒月叹息一声,道:
“如若要大开杀戒,这些人死的是不是十分可惜……”
“不可惜……”白玉仙说:
“他们两手血腥,不知道已经伤害了多少人命,他们被人用一种冷酷的训练方法,抹去了人性,已经成了一个道道地地的冷血杀手。”
肖寒月道:
“既是可杀,那就早些杀了他们!”
白玉仙道:
“谈何容易!他们是第二代的风字组杀手,武功之高,尤胜过第一代,杀他们谈何容易。”
肖寒月道:
“如若白姑娘感觉应该大开杀戒,在下倒是愿意出手试试。”
白玉仙双目盯在肖寒月的脸上,瞧了一阵,道:
“这只是开始,序幕,这一批人手倒下去,或是撤退之后,会有一批更厉害的人手杀上来,如此的绵连不绝,不知到那一刻,他们才会停手,除非咱们有大批的援手赶到,或是他们的伤亡惨重,无力再攻,但后者,不太可能,前者希望亦渺,我准备了很多的吃喝之物,希望我们能够尽量的撑下去,多一刻,是一刻……”
肖寒月笑一笑,接道:
“原来,你是如此的打算。”
白玉仙道:
“肖兄,我说的是实话,并非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肖寒月道:
“应该不会是那么悲观,我想……”
“肖兄,这不是想的事,他们用车轮战法,我们亦用车轮战法对付,彼此都保存了实力,我想,这就是我们唯一能拖延时间的办法……”白玉仙理一下鬓边的散发,接道:
“肖兄,最好能保持体能于最好状况之下,方能应付未来的大战。”
肖寒月自打通任、督二脉,气起奇轻之后,使体力一直保持极佳的状况,也从未有过疲累的感觉,当下笑一笑,道:
“白姑娘,如若能连毙强敌,能不能使得强敌心寒?”
“当然能了,不过,那要耗费极大的体能,对咱们未必有利肖寒月接道:
“白姑娘,这话在下可就不太明白了。”
肖寒月道:
“敌势强大,敌人众多,他们伤亡数十人,不会影响大局,咱们只有七个人,伤亡一个就少了一人,对实力也有很大的影响。”
肖寒月道:
“这么吧!我去试试看,如有疲累之感,立刻退回就是,白姑娘先请人去点起屋外的堆物。”
白玉仙接道:
“难道你们真有安排,有救兵赶来?”
肖寒月笑一笑,道:
“不管有没有救兵赶来,至少,点起那堆烟火,会造成疑兵之计……”
白玉仙点点头,道:
“有道理,我去点少。”
常九道:
“不用劳动白姑娘,我去点火,也好留在后门,助陈抱山一臂之力。”
“有劳常兄了……”肖寒月举步向门外行去。
白玉仙订下的策略是尽量保存实力,坐在待援,有没有援兵是一回事,但却给了向中天,唐明一个希望。
所以,向中天和唐明在对敌之时,亦都保存下了相当的实力,两人未出手,只是刀光、掌势,迫得不让黑衣人接近荷花楼。
肖寒月步出门外,加入了战局之后,情势立刻大变,只见肖寒月他剑出如风,只不过片刻工夫,已有六个人伤在他的剑下。
这等剑法、武功,把向中天和唐明都看的呆住了,就连白玉仙也看的讶异不止。
她知道肖寒月的内力深厚,剑术神妙,但却想不到高明到如此境界。
因为肖寒月攻出的剑势,并非是快如流星,急如闪电,而是自自然然的刺出一剑。
但都一剑中敌。
似是,他早已算好了距离,剑势伸出,刚好有人撞了上来,撞中长剑。
肖寒月又连刺五剑,刺了五个黑衣刀手。
这时,连那些悍不畏死的黑衣杀衣,也有些害怕了,呆呆地望着肖寒月,不敢再向前逼进。
那腰系红带的黑衣人,冷冷说道:
“你会妖法?”
“不会,不过,我的剑法变化神奇,有如妖法一般,如果,你们不再见机撤退,再有片刻工夫,阁下和你三十五个属下,只怕要完全躺在这里了。”
“在下不信!”
肖寒月道:
“不信何妨试试……”
“好……”黑衣领队人大喝一声:
“看刀!”
连人带刀化作一阵疾风,挟着这阵疾风扑来。
好凌厉的一刀,身为领队人,造诣果然不同。
肖寒月一剑刺出,正好是那黑衣人刀势已尽,落着衬,待要变招的时候。
那一剑来的正是时候,巧妙无比。
黑衣人封挡、闪避全来不及,一剑正刺在小腹之上,登时血流如注。
这是致命的一剑,那黑衣领队人,虽然凶悍绝伦,但见鲜血涌出,小肠外流,也不禁豪气尽散,长叹一声,倒在地上。
余下的黑衣刀手,失去了领队的指挥,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全部怔在那儿。
向中天回顾了白玉仙一眼,低声道:
“白姑娘,这是什么剑法?”
白玉仙摇摇头,道:
“没有见过。”
缓步行近肖寒月,笑道:
“原来,你对敌出剑,竟然是如此的轻松,那自然是不会耗用真力了……”
望了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一眼,道:
“这些人伤势如何?”
“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已无再战之能……”
只听一个冷峻的声音,遥遥传来,道:
“把伤者抬下。”
站着发愣的黑衣人如梦初醒一般的,突然一拥而上,抬起受伤的人,疾退而去。
去势如箭,眨眼之间,走的一个不剩。
这时,火势已起,蔽天的浓烟,直冲高空。
唐明还刀入鞘,一抱拳,道:
“见肖兄刺出的剑势,唐明算大开了眼界,真是叫人佩服。”
向中天道:
“这大概就是七煞剑招了,天下无双的神奇剑招……”
肖寒月叹息一声,道:
“过奖、过奖……”目光一掠白玉仙,接道:
“一下子杀伤了这许多人,在下的心中,实是有些不安。”
白玉仙摇摇头,笑道:
“肖兄,这不过是刚刚开始,更激烈凶悍的恶战,还在后头,你如果不能放手施为就很难对付了。”
肖寒月道:
“唉!已经开始,只怕想收手也不是容易的了!”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
“那就好……”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
“你能放开手,我就安心了,老实说,没有看到你杀人的剑法之前,我们是九死一生的希望。”
肖寒月道:
“现在呢?姑娘估算一下,我们会有多少机会?”
白玉仙道:
“现在么!应该是三七之比了。”
肖寒月道:
“向前辈、神刀唐明加入欠,是应该有七成的机会了。”
白玉仙道:
“不!我们是三成胜算,七成败算。”
肖寒月道:
“还有比风字组更厉害的杀手吗?”
白玉仙道:
“有,我知道的,至少有两批人比他们凶悍,不知道是否还会更多?”
肖寒月皱起了眉头。
白玉仙叹息一声,道:
“最厉害的一批人手是铁甲神力武士,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么一批人,但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厉害法,见过的人不多……”
向中天道:
“对于铁甲神力武士这批人,我倒是有些耳闻。”
白玉仙道:
“向前辈请说,咱们如能早知一点底细,也好多增加一分防备。”
向中天道:
“铁甲武士共分两组,每组十二人,但这二十四个人,都是由数百名高手中挑选组成的,他们不但本身功力卓绝,入选了铁甲武士之后,还得些一些增长力量的药物补助,所以每个人都是具有相当大的力量,事实上,单是那一副铁甲就有百斤以上的重量,如若不是具有特异的体能和力量的人,也无法承受那些铁甲的重量……”
肖寒月接道:
“武林中人的行为,总以轻巧为主,怎会身披铁甲,唉!也亏他想得出来!”
神刀唐明接道:
“这不足为奇,战阵之上,大将披甲陷阵,可避刀矢……”
肖寒月心中一动,忖道:培养铁甲武士,想是由战阵之上得来的灵感了……
但闻向中天接道:
“就在下所知,那些铁甲武士不但兵刃怪异,善于攻坚,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铁甲之内,还有一些特殊的装置,能夺魂取命,厉害非凡。”
白玉仙道:
“向前辈,可否说得具体一些?”
向中天道:
“老朽也只听说过一种,那就是铁甲之内,藏有强矢、毒外两种暗器,长矢及远,毒针射近,都是用特制的机关发射,就算练有铁布衫功夫,也是无能抵御的。”
肖寒月一皱眉头,道:
“那真要当心一些了,他们身披铁甲,刀枪不入,再有强力暗器攻敌,当真是无往不利了。”
白玉仙道:
“向前辈,有没有听说过,对付铁甲人的办法?”
向中天苦笑一下,道:
“没有,不过,想像中,铁甲笨重,行动不便,如果布深沟、高垒,可以阻止他们。”
肖寒月道:
“在下倒有一个办法抗拒他们,只是时间仓促,准备不及,目下只有借这石楼坚壁对付他们了。”
白玉仙道:
“肖公子有何高明办法,何不说出来听听?”
肖寒月道:
“说出来本是无妨,不过,万一泄漏出去,他们早作准备,那就大为不妙了。”
白玉仙点点头,未再追问。
肖寒月道:
“向前辈,铁甲武士双眼是否露在外面?”
向在天摇摇头,道:
“听说,他的双眼之上,也用一种坚厚的水晶保护……”
“难道全身就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吗?”
向中天道:”
“只有双手未受到保护。”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这就当真难对付了。”
谈话之间,忽见一队穿着白衣的武士,缓步向荷花楼行了这来。
来人完全不像是临阵对敌的人,他们穿着白衣,都是长衫,头上也用一条白巾勒住,全身上下,除了头和脸之外,一片雪白,看不到一点杂色。
他们行动之间也十分文雅,迈着缓慢的步子,倒像一群读书的秀才正在吟诗散步。
这一群分作两队,每队六人,合计十二个,隐合十二星相之数。
肖寒月心中一动,说道:
“白姑娘,二先生手下,可有什么特殊的人物?”
白玉仙沉思了一下,道:
“他门下食客众多,不知肖兄问的是什么样的人?”
肖寒月道:
“综观他们训练的人手,不是暗合十二星辰,就是配合天罡地煞之数,那个主事之人,应该是饱学的儒士,或是玄门高人。”
白玉仙目光一掠向中天,道:
“向前辈在此较久,可曾见过这样的人物?”
向中天摇头苦笑,道:
“在下虽被列入贵宾身份,但却并无参与机要的资格,姑娘入门虽晚,但受到的礼遇,却比在下高多了。”
唐明突然接道:
“我倒见过一具白髯、青袍、颇具仙风道骨的人,和二先生对坐奕棋,只可惜,在下不认识,也未能和他交谈一语……”
这时,十二个白衣人,已然行到了荷花楼前。
十二个人身上都背着一柄长剑,伸手解下长剑,握在手中。
唐明一皱眉头,道:
“他们究竟是会不会武功?”
原来,那十二个人个个生得眉清目秀,而且骨如柴,脸色苍白,看上去一个个弱不禁风,那里有一个武士的样子,偏偏又拿出一柄奇长的宝剑,初看上去,十分可笑。
“但多看一会儿,发觉这些人,除了可笑之外,还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的动作缓慢,行动也不慌不忙,距离肖寒月有七八尺停下,然后,解下佩剑,左首当先一人,右手握好剑柄,左手捏好剑鞘,又直向唐明行去。
唐明横刀而立,双目盯着那白衣人,但那白衣人却无视唐明的存在,仍然直行过去。
这时,唐明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闪避开去,让那白衣人通过,一条是出刀杀了他,唐明采取了后者,但见刀光一闪,迎面劈去。
白衣人双手捧着长剑一抬,挡住了刀势。
唐明变招奇快,右腕一挫,长刀抽回一送,以刀作剑直刺过去。
这一刀快如闪电,那白衣人似是闪避不及,一刀刺入左胸,刀势力猛,直透后背。
事实上,那白衣人并未闪避,似是早已准备好挨这一刀。
但见那中刀的白衣人,苍白的脸色上,突然闪起了一抹奇红,手中长剑脱鞘而出,闪电一击,也刺入了唐明的前胸。
唐明用力抽刀,刀未抽出,但却把那白衣人的身子带的向前冲去,暗叫不好,已来不及,白衣人的长剑直透胸而过。
他手中之剑,长过唐明之刀,剑锋透出后背两尺多长。
这变化,使得白玉仙、肖寒月、向中天都看得呆住了,这是什么打法,这不是战斗,完全是在拚命,你刺他一刀,他不闪不避,只求还你一剑。
向中天经验老到,首先反应,呼地一掌劈了出去,肖寒月后发先至,也疾快地劈出一剑,剑光一闪,那白衣人一条握剑的右臂,已被斩,向中天的强烈掌力,也疾卷而至。
那白衣人胸前中刀,右臂又被齐肘斩断,但却似不知痛苦,血染白袍,却又一反出现时的斯文,骠悍异常,一扬余下的左掌,竟然硬接向中天劈来一掌的攻势。
双方掌力接实。
砰然大震中,那白衣人断臂及前胸中剑处,鲜血暴射涌出。
白袍染血,特别醒目,看上去狰狞、恐怖。
但白衣人却未被这种痛苦麻醉,反而更加凶悍,呼的一声,飞跃而起,挟着标射的血雨,疾扑向中天。
白玉仙急急叫道:
“向老,别和他硬撞。”
向中天右掌已经拍出,闻言急急收掌、闪身。
带着一身鲜血的白衣人,如一支标枪般,呼的一声由向中天身边掠过。
鲜血迷蒙了他的视线,过多的失血,已使他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一头撞在了荷花楼的石墙之上。
整个的头颅撞碎,同时,由身体上冒起了一股白烟,接着火光爆闪,身体竟然炸成了碎粉。
向中天呆了一呆,道:
“怎么,在身上带了火药?”
这时,白玉仙已抱起了身中长剑的神刀唐明,飞跃退入门内,道:
“快些退人厅堂,这些人已经不是人了,不能和他们硬拼。”
这时,另有三个白衣人,举起长剑,缓缓对三人行来。
他们的举止,仍然是从容、斯文,似乎对同伴的惨死无动于衷。
肖寒月仗剑断后,也缓缓退入门内。
虽然,他还无法完全了解这些白衣人,但已经有一个简略的印象,这些人一旦受到伤害,人会忽然间变得疯狂,而且,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潜能,在重伤失血之后,方具有强烈无比的攻击能力。
用什么方法,能把一个训练到如此的境界,肖寒月无法了解,但这种异常的体能,绝非个人的修为、武功所能办到……唯一的可能是,凭仗药物,这就使肖寒月想到了赵百年。
这些白袍人是不是和赵百年卓绝的用药手法有关?
可惜的是,赵幽兰不在此地,她在场,也许能解去这些白袍人悍不畏死的威胁。
心中念转,也就不过是片刻工夫,肖寒月等一行撤入荷花楼内之后,三个人缓上而上的白袍人,顿失目标,一时间愣在当地。
这又提供了肖寒月一个认知,这些白袍人的神志,已经有些迷惘,他们是在一种神秘的控制之下行动。
肖寒月示意向中天,两人分别守在大门两侧,但尽量不让身体暴露在白袍人的视线之内。
朱盈盈也被那一阵残酷的搏杀,震惊得神情木然,直到肖寒月一行撤入门内,神志才完全的清醒过来。
江湖生涯和她的王府中千金生活,实是两个极端的不同。
但肖寒月看她一眼,立刻就振奋朱姑娘的一片雄心,长长吁一口气,道:
“肖大哥,我……”
肖寒月轻轻拍拍朱姑娘的秀肩,笑道:
“我从未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骠悍的人物……”
朱盈盈接道:
“要不要我用‘银月飞霜’试试看,能不能对付他们?”
一举之间,击溃他们具有的反抗潜能,只有一击之间置他们于死地,或是伤他们于数丈之外,朱盈盈的‘银月飞霜’可以及远,正是对敌利器,不妨一试。
当下点头一笑,道:
“可以试试,不过要小心一些。”
朱盈盈亮出‘银月飞霜’全神戒备,等待着出手机会。
这时,白玉仙已点了唐明身上三处穴道,取下他身中的长剑,拿了两粒药物,投入唐明的口中,一包外敷金创药,包扎伤势。
白玉仙身藏丹丸,乃是极为难得的灵丹,唐明服下丹丸,人立刻醒过来。
白玉仙无限温柔地说道:
“唐兄,伤到了心脏没有””
“唐兄,伤到了心脏没有?”
唐明笑一下,道:
“我身经百战,会过江湖上不少凶恶人物,但从来朱盈盈没有如此悍蛮的人物……”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
“穿胸一剑,伤的自然不轻,不过,我的运气还好,这一剑,没有穿伤内府。”
说运气好是客气,其实,一位武功修为有素的人,再加上临敌的丰富经验,一旦遇上凶险,自有一种逃避的能耐,把可能的伤害,减到最低限度。
唐明在那一剑刺入胸中时,吸腹缩心,避开了心、胃要害。
白玉仙道:
“小妹身怀灵丹,是天下至圣伤药:百草还是命丹,只要没伤到心脏要害,我相信不难治疗,唐兄请安心养息。”
唐明道:
“百草还蝇命丹是极端珍贵的药物,姑娘一次给我服用两粒,岂不是有些浪费了?”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
“我们福祸与共,生死同命,小妹只希望唐兄能早些恢复体能……”
唐明接道:
“穿胸一剑虽然凶厉,但也只是皮肉之伤,那些白衣人不畏死亡所给我的震惊,尤重过我所受的伤势,二先生能训练出如此的人物,不知用的是什么方法?”
白玉仙黯然一笑,道:
“唐兄疗伤要紧,有肖兄的绝世剑法,我相信咱们有很大的生存机会,足可以等到外援赶至。”
这几句话,颇有自我安慰之意,是滞真有外援赶来,白玉仙全无信心。
唐明笑一笑,道:
“白姑娘请解开我的穴道,让我自行疗息,我不能拖累到你们。”
白玉仙默察唐明神情,确不似伤中要害的模样,以他深厚的功力,再加两粒灵丹的药力,有很快恢复体能的机会,就不再是坚持,而拍活唐明的穴道,由他自行调息。
唐明撕下一片衣角,把伤处包紧,闭目坐息。
他明白此时的处境,凶险万端,任何时刻都可能面对着强敌,必需尽快恢复对敌能力,因之,紧捆伤心,随时准备应变。
这当儿,三个向前进的白袍人,似是发现了门户,忽然由横列变成纵行,向门内行来。
朱盈盈扬手一挥,“银月飞霜”化作了一片光圈,直飞过去。
当先一个白衣人忽然举起手中长剑,封挡光圈。
这“银月飞霜”锋利无匹,可断金玉,寒芒过去,长剑中断,光圈斜飞,刷的一剑,斩落了当先一人脑袋。
头断血流,但那白袍人的意志力,仍然没有丧失,一种怪异的潜能发挥到极致,一个没有头的身子,手执断剑,仍然向门内冲来。
朱盈盈吓呆了,忘记了操作‘银月飞霜’,光圈转动渐慢,斜向一侧落地。
如果那些白袍人反应灵敏,一定会出手抢那目光可见的银索,可惜,他们却没有那种的反应。
这就看出阅历出经验的可贵了,向中天右手拍出一记劈空掌力,一面喝道:
“收回兵刃。”
朱盈盈一振腕,收回‘银月飞霜’,那向前奔行的断头尸体,也被劈后的掌力击中,直向后面跌去,撞到了第二个白衣人,阻止了第三个白衣人,使得整个的攻势,为之一顿。
肖寒月道:
“他们已经没有了人的反应,简直是一具行尸走肉。”
“对……”向中天说:
“他们骠悍惊人,但灵动不足,只要不和他们接触硬拼,就不致被他们所伤了。”
肖寒月道:
“他们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潜能,在受到相当的伤害后,立刻迸发出来……”
“对……”白玉仙接道:
“只要谨慎对敌,他们也并非十分可怕,问题是,目前咱们还想不出一个对付他们的方法!”
肖寒月道:
“保持一定的距离,以便避开他们受到伤害后迸发的潜能反击,待他们凌厉的反击之后,再出手对付,立刻可以见效。”
白玉仙低声道:
“肖兄,有没有注意到,他们躯体受伤见血之后,反应十分强烈,可能和他们身上血液有关。”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
“姑娘高明。”
白玉仙道:
“刀、剑攻击,除非腰斩、断首,很难一击使他们丧失潜能,不知道改用重击他们的内腑是否有效?”
肖寒月道:
“有道理,不妨一试……”
白玉仙接道:
“朱姑娘兵刃奇利,又可及远,手法奥妙,对付这些不够灵动的白衣人,应该是十分有效……”
肖寒月低声道:
“姑娘放心,她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出手……”突然伸手取出身侧木案上一只巨大的玉瓶,暗运真力,呼的一声,投了出去,去向一个白袍人的前胸。
原来,那个白袍人正举步向厅中行来。
向中天伸手抓中一张太师椅,双手用力一扭,一张坚牢的檀木椅子,突然碎裂,向中天抓了四只椅脚,放在身边,看样子,准备当作兵刃施用。
肖寒月和向中天心中都明白,这些特别的白衣杀手,必须阻止在荷花楼外,如若被他们进入了厅中,对付起来就非常的麻烦。
巨大的玉瓶,正击中一个白袍人的前胸。
正如肖寒月所预料的,这些白衣人在未受到伤害之前,一直保持斯文的神情,应变的能力也很笨拙。
肖寒月掷瓶一击,看似缓慢,但三瓶上却含蕴了十分强大的力道。
这股暗劲,潜隐未发,直待击中那白衣人之后,突然迸出,白袍人被玉瓶击撞之力,打的连连后退了五六步,才收住脚步,嘴角流出两股鲜血,倒了下去。
肖寒月低声道:
“成了,成了……”
白玉仙道:
“什么事成了?”
肖寒月道:
“对付这白衣杀手的办法,只要击中他们的心脏、脑袋,很可能一举间,消除了他们的抵抗能力……”
这时,又一个白袍人行了过来,慢步斯文,一点也瞧不出对伤死同伴的悲哀。
白玉仙突然一扬右手,一缕指风疾射而出。
但见那白衣人身躯一阵颤动,突然停下。
向中天右手执着一只椅脚,伸了出去,按在那人的肩上,本来要倒下去的白衣人,被木棍按住,停在了那里。
在人类的领域中,这些白衣人,似已是非常之人,即使是向中天这样阅历,经历丰富的老江湖,也有着无法预测的茫然,希望能借着动手的机会,对这些白衣人多一些了解。
果然,那一个不倒的身躯,阻止了以后的白衣人,他们依序排列,静止不动。
向中天吁一口气,道:
“看样子,这办法还真对了,只要这一具白衣人的尸体不倒下来,就会挡住他们的攻势管道。”
白玉仙道:
“他们亦是血肉之躯,小妹的‘冰魄寒珠’可以使他们在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这就不用怕他们了。”
“是的,邪不胜正……”肖寒月缓缓地说:
“任何诡的方法,或是借重药物训练出来的人,都不是正统的,他们没有办法长期存在……”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刻,荷花楼外又有了变化,余下的白衣人,突然转身而去。
一缕隐隐可闻的乐声,传入耳际,随着远去的白衣人,消失不闻。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
“肖兄,看来二先生是存心把我们毁在这里了,这两番失败,绝不会甘心,也许下一阵,就是铁甲武士了。”
向中天收了椅脚,水来土掩,白姑娘,大不了一条命战死于此!”白玉仙接道:
“小妹并非怕死,只是未雨绸缪,能先想出一个对付铁甲武士的办法,临敌之际,也好从容应付。”
肖寒月暗中观察,发觉白玉仙对铁甲武士似是十分畏惧,铁甲武士在她心目中似乎留下了极为深刻、难忘的印象,心中甚感奇怪,低声说道:
“白姑娘,你能确定二先生手下最厉害的一批属下,就是那些铁甲武士吗?”
白玉仙点点头,道:
“大概还不错……”
肖寒月目光转动,突然一笑,道:
“白姑娘,这一批来的也不是铁甲武士,看来,二先生准备用我们作次试验,有宝现宝,把他训练完成的各等属下,全部拿出来了……”
“不错,肖公子的剑术高明,白玉仙、向中天也都是江湖上一流高手,正好借你们之手,测验—一下,这十余年来,我秘密训练成的各种杀手的成绩如何?”
白玉仙高声叫道:
“二先生……”
“白玉仙,我对你一向礼遇,待如上宾,想不到你竟然会背叛了我?”
白玉仙冷笑一声,道:
“什么上宾?不过是一个享受很好的囚犯罢了……”
二先生哈哈一笑,道:
“总是享受很好吧!现在,你却连命也保不住了。”
肖寒月突然大踏一步,跨出门外,高声说道:
“二先生,你如是有点丈夫气概,何不现出身来,和肖某人一决生死,只派一些部属送命,未免有干天和吧?”目光转动,四下瞧看。
原来,这时正有一批全身红衣,身佩双剑的少女,围摆过来。
但闻二先生的声音,遥遥传来,道:
“肖寒月,我虽然就在附近,但你看不到我的,不用白费心机了,我不会受你的讥讽现身,你一身的造诣修为,确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高手,我希望借重你的武功、成就,找出我们训练的大批高手缺点何在?然后,才能因材施教,加强他们的训练,担当任务,这十二位红衣姑娘,是我训练的少女杀手中的一部分,她们擅长合搏之术,不知道她们的成就如何?
要借重你肖兄的剑法考验她们一下了。”
肖寒月循声望去,只见十丈外有一株高大的榕树,声音就由那里传来,似是二先生就躲在榕树上,默察搏杀的情形。
但肖寒月已经没有机会冲过去了,十二个红衣少女已然围了上来,布成了一个扇形阵势。
肖寒月目光转动,发现这十二位红衣姑娘都在二十上下,个个婀娜美貌,但每张脸都崩得紧紧的,似乎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恨意。完全没有一般少女活泼的气息,不禁一皱眉头,道:
“你们那一个是领队?出来答话。”
十二个少女穿着同一式样颜色的衣服,根本无法分辩出那一个是领头的人。
肖寒月一连喝问数声,竟然无一人答话。
但闻二先生的笑声,又传了过来,道:
“肖寒月,她们不会回答你的,言多必失,只要有一个人答话,你就可能找出她的缺点所在,对吗?”
肖寒月冷笑一声,道:
“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十二个人中没有一个领头的人?”
“不错,她们之间,确有一个领头的人,不过,她不会开口,你如想找出她们之间的领头之人,那只有凭仗你的武功去测验了。”
白玉仙高声说道:
“肖兄,这个人诡计多端,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有一个阴谋存在,使人上当。”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
“白姑娘只管放心,我不会被他套上的。”
忽然间,十二个红衣少女齐一动作,二十四把宝剑同时出鞘。
日光下,寒光闪烁。
肖寒月连香和强敌对阵之后,信心大增,也从那些搏杀中得到不少经验。
不论敌势如何强大,只要能守稳了荷花楼,不让敌人冲进来,就不会被分头包围,个个击破,立刻提高了声音,道:
“白姑娘,向兄,守住门口,别让她们冲进去。”
白玉仙道:
“你一人对十二人,要不要我出来帮忙?”
肖寒月道:
“不用帮忙,我如不宜对敌时,自然会撤入室内。”
朱盈盈道:
“肖大哥,我帮你。”
肖寒月道:
“不用,你护守大厅,不许任何人进入厅中。”
“噢!如果她们进来了呢?”
肖寒月道:
“格杀勿论。”
“我懂了……”朱盈盈不进反退,站在大厅中间,以便于迎接厅中之敌。
白玉仙低声道:
“郡主,你的兵刃特殊,威力奇大,又可及远,防守大厅和保护唐明的事,就交给你了。”
初当重任,朱盈盈有些紧张的,道:
“白姑娘,我尽力而为。”
白玉仙微微一笑,拍拍朱盈盈的秀肩,道:
“肖兄肯把这守护大厅的重责大任交给你,自然是信任你有能力应付了。”
朱盈盈点点头,道:
“我不会让肖大哥失望的。”
这时,肖寒月已和十二个红衣少女展开了一场搏杀。
他剑招虽奇幻,但连续不上是一套完整的剑法,这些红衣少女又确有一套联手合搏的手法,二十四把剑,有如波翻浪涌一般,一波接一波的绵绵不绝,剑尖绵密,如蚕吐丝,不留一点空隙。
一阵连绵的攻势,竟然迫得肖寒月有着应接不暇的感觉,连连向后退避。
难道这些红衣少女,真的会比那些黑衣杀手还高明吗?
十二个红衣少女的连绵剑势,交错配合,愈来愈见精纯,整个的攻势,已然幻成了一片剑幕,远远看去,有如一大片光彩,不停的滚动着,向肖寒月压了下去。
肖寒月剑出如电,拨开连绵而来的剑势。
但二十四柄长剑来势太快,就算肖寒月剑出如电,快得,肖寒月完全没有还击的机会,只有防守之力,但他同时要封架二十四快剑,也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白玉仙一拉向中天,两人分别隐身在厅门两侧,向外探视。
肖寒月被困于绵密的剑光之中,使得白玉仙心中吃惊不已,不禁一皱眉头,低声对向中天,道:
“向兄,这些红衣姑娘的剑法,当真有如此厉害吗?竟把肖兄困住。”
向中天道:
“剑势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而来,是我所见的合剑搏阵中最凶厉的剑法之一,肖大侠虽被困于剑阵之中,但剑势急而不乱,看样子还可以支持得住。”
白玉仙苦笑一下,低声道:
“向兄,肖公子是咱们的主力,如若他真的被困住了,还有何人能抵挡铁甲武士……”
但闻砰然一声大震,陈抱山身不由地由后门滚入了大厅之中。
常九紧随着陈抱山的身后,也退入了大厅之内。
敢情,二先生兵分两路,除了前门的攻势之外,后门也同时派人攻袭。
后门虽被撞开,但侵入厅中的浓烟却是不多。
显然,后院中燃起的火势,已可能被人扑熄;白玉仙转头看去,只见陈抱山满身浴血,滚入厅中之后,竟然未再站起。
看样子,伤得不轻。
常九手中执着如意棒,一面后退,一个拒敌。
攻击常九的是一个灰衣大汉,手中一把吴钩剑仍然在滴血。
向中天冷笑一声,道:
“太行双恶之一,我去接住他。”
未行白玉仙开口,向中天飞身一跃,已拦在了常九的身前,呼地劈出一掌。
他掌力雄浑,一掌劈出,已挡住那灰衣大汉的攻势,道:
“常兄,请退下休息,这个人交给老夫了。”
口中说话,双掌却连环劈出。
话说完,已攻出了一十三掌。
这十三掌,力道凶厉,那灰衣大汉手中虽然有一把吴钧剑,但却被逼得连连倒退,失去了还手之机。
向中天杀心已动,潜运内攻,聚于右掌,左手疾拍一招“迎风点火”,逼得那灰衣大汉手中的吴钧剑一扬,截向左掌。
但右手才是向中天真正的杀着,右手握拳,突然击出,一股暗劲直涌过去。
这是向中天的成名绝技:百步神拳,精妙处在它的拳势发出,不闻风声。
那灰衣人感觉到暗劲上身,已知不对时,再想应变,自是无及了。
但觉身躯如巨杵重击,一个身子被打得飞了起来,砰然一声,撞在壁上,七窍血涌而亡。
这百步神拳伤人于两丈之内,那灰衣大汉相距向中天不过三四尺远,正是神拳威力施展距离,一拳就能打得五脏离位。
常九苦笑一下,道:
“在下无能……”
向中天道:
“后门情形如何?”
常九道:
“有大批的敌人赶到,扑熄了火势,在下和陈兄力拼苦战,伤了对方三人,但无力再战,才被逼退进来。”
向中天道:
“在下不要紧,陈兄伤得很重,要先行救治才行……”
向中天点点头蹲下身子,伸手一探陈抱山的鼻息,幸好气还未绝,正待施救,两个黑衣人已疾如飘风般扑了进来。
但闻一声娇叱,一道明亮的光华,形如满月一般,旋飞而至。
当先一个黑衣人,感觉到冷风近身,人头已被切下,第二个黑衣人举剑一挡,剑被旋飞的光亮削断,一条右手也同时被斩了下来。
这正是朱姑娘所发出的“银月飞霜”。
一击毙敌,好霸道的兵刃。
原来,她缺乏对敌应验,虽然见了常九处境危险,却不知如何相救,直待向中天击毙了那灰衣人,才算醒悟过来,见两个黑衣人飞扑进来,才及时出手一击。
这“银月飞霜”名虽兵刃,但却有暗器的用途,而且,由人操纵,可以在中途折转伤敌。
但最厉害之处,还是它的锋利,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再加上它的旋飞出手,力道极强,的确是很难对付的。
常九转头一看朱盈盈,竟然笑了一笑,道:
“好……好……”突地伸手按住胸前伤处,无法再说下去。
朱盈盈行了过来,低声道:
“常叔,快些坐下来调息。”
白玉仙也行了过来,神情肃然地取出两粒丹丸,给常九和陈抱山分别服下,道:
“朱姑娘,你那位肖大哥陷入了阵围困之中,你去瞧瞧,能不能助他一臂之力?”
朱盈盈道:
“可是,肖大哥要我守在大厅中!”
白玉仙道:
“他如被杀了,你守在大厅中有什么用?”
她发觉,朱姑娘手中兵刃凶厉,如能借它之力,削去了一些红衣少女的兵力,也许可以使肖寒月突出围境,故而出言相激。
果然,朱盈盈急了起来,道:
“对!你照顾常叔伤势,我去帮助他,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白玉仙微微一怔,道:
“朱姑娘,怎会有如此想法?”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
“你觉得不吉利么?可是,我说的是实话,他如死了,我那里还能活得下去。”
常九道:
“放心,放心,肖寒月有九条命的,绝死不了。”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
“那可不一定!”
白玉仙抬头看去,只见一枯瘦老人,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大厅中。
白玉仙霍然站起身子,冷冷地说道:
“闻百奇?”
“正是老夫,如非我拦住他们,至少已有几十个人冲进来了……”闻百奇神情平静地说道:
“白姑娘过去气指颐使的,使老朽俯首听命,想不到啊,现在,咱们竟然了敌对情形……”
白玉仙长长吁一口气,使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冷冷笑道:
“闻才,对小妹你心中一直是不太服气了?”
闻百奇哈哈一笑,道:
“老夫年过古稀之年,你不过二十来岁,竟对老夫呼来喝去的,叫老夫如何能够忍受,只是受命于二先生,老夫无可奈何罢了。”
目光一掠向中天,接道:
“老向,我想不明白,你怎会跟白玉仙这个丫头一样,竟然背叛了二先生,还甘愿受她的指使……”
向中天冷冷说道:
“良禽择木而栖,老夫觉着二先生的所作所为,都是为害江湖的事……”
“住口……”闻百奇神情冷肃地说道:
“我已在二先生面前,替你付下人情,只要你肯回过头来,二先生说过,既往不究。”
向中天道:
“别说二先生的话不可信任,就算他言出至诚,老夫也不会再回头助纣为虐了……”
闻百奇道:
“老向,咱们相交了数十年,我不愿看到你老景落得一个惨死的局面……”
向中天冷冷接道:
“咱们都已年过古稀,死而何憾?”
闻百奇道:
“不错,咱们的年纪很老了,但内功精湛,虽未脱胎换骨,至少已达伐毛洗髓的境界,稍微注意一些,再活三五十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向中天叹口气,道:
“老闻,咱们如若活的毫无意义,就算再多活几十年,也是没味道的得很。”
闻百奇怒道:
“老向,你真是老糊涂,咱们活的那里不好,山珍海味,美女相陪,莫不是你想学闲云一样出家做和尚去?”
向中天道:
“说起闲云,咱们就更惭愧了,他静修六十余年,不理会人间是非,这一次,竟然重入红尘,为江湖上正义而效力,咱两个老不死的,在江湖上打滚了一甲子以上岁月,本也可搏得一些虚名,受人敬重,但却老德不修,是非不分地投在二先生的门下,白玉仙本是亦正亦邪的人物,都知过能改,弃暗投明,老闻,你难道“老向……”闻百奇冷冷地说:
“念在交往数十年份上,我才苦口婆心的劝你,而且阻止了对你的追杀……”
向中天接道:
“道不同不为谋,姓闻的,咱们这一甲子以上岁月的朋友,算是白交了,从此划地绝交,你也不用再担心我的安危了。”
月光一掠白玉仙,闻百奇冷然说道:
“老向,你是个老糊涂,自不量力,笨得连猪都不如……”
向中怒道:
“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你怎么开口骂人!”
百奇道:
“你自己不想想,人家白姑娘如花似玉,你只是一个糟老头子,同样是罪无可追,但二先生并无意追究白姑娘,却下了处死你的令谕,你现在还能和老夫谈话,是我在替你扛着,老实说,追魂取命的杀手,就在门外,二先生的感觉是,白玉仙可以不杀,肖寒月也可以让他离开,但你却非死不可。”
向中天哈哈一笑,道:
“老闻,这是一面镜子,我向某人就是你的榜样,有一天,你也会被二先生下令追杀……”
闻百奇微微一怔,沉吟不语。
向中天道:
“你想想看,咱们追随他十几年了,替他立了多少汗马功劳,当得上是创业大将,白姑娘到这里不到半年,但白姑娘可以成为咱们的顶头上司,你可知道原因何在?”
闻百奇冷笑一声,道:
“白姑娘!咱们怎么能跟白姑娘比,人家年轻貌美,武功又高……”
向中天接道:
“你骂我老糊涂,我看真正糊涂的是你,咱们帮助他创出了一番局面,现在,二先生手下有了更多的人手,我们这般人又日渐老迈,那些苦练的大批杀手,也逐渐有成,老实说,咱们已经无足轻重了,但他绝不会放了咱们,不为他效命至死,也一样不得善终……”
闻百奇接道:
“就算是一定要死,晚死一点也该好些。”
向中天摇摇头,道:
“闻兄,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再无法谈下去,你如是还不觉悟,那就划下道来,我接下来说是了。”
白玉仙突然开口,道:
“闻前辈,我和二先生相识不过一年,受他利用不过半载,但我这个女流之辈,我能幡然悔悟,明辩是非,把生死置之度外,闻前辈阅历精练,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闻百奇叹一口气,道:
“就算我看的明白,又能如何?”
向中天道:
“除死无大事,你如不怕死,为什么不能起而反抗?”
闻百奇沉吟不语。
白玉仙本来打算和向中天联手合击,一举间杀死闻百奇,但眼看说服有效,闻百奇颇有弃暗投明之意,立刻改变主意,低声道:
“向前辈,你们两位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再多谈谈,友谊可贵,能不动手,最好就别动手了。”
向中天点点头。
白玉仙最关心的正是肖寒月的胜负、安危,转头一看,只见那些红衣少女,剑光交织有如一个转动的刀轮一般绵绵而至。
但肖寒月一剑在手,不停转动、推出,阻挡着向前滚动的剑轮,无法越雷池一步。
这是最吃力的打法,剑法之外,还需要强大的内功,才能阻止那些向前滚动形如轮转的剑势,但肖寒月竟然能应付下来,不见疲累。
原来,他任、督二脉被七针过穴之法沟通,内力源源不绝,纵有很大损耗,亦能支持下去。
那十二个红衣姑娘,用二十四支宝剑结成的剑轮光幕,把二十四柄剑的境界,白玉仙越看越觉得震骇,任何人在这十二人剑合如轮的攻势中,早就死于对方剑下,如是换了她白玉仙,绝对支持不了十个以上的回合。
但肖寒月竟然做到了,而且竟能把强敌攻势阻拦于大门之外。
白玉仙很想出手助肖寒月一臂之力,但被十二位红衣少女完全的笼罩在一圈剑光之中,交然没有办法下手。
无法下才帮忙,只好高声说道:
“肖兄,你一人接下她们十二个人的联手剑招,只怕很难长久的支持下去……”
“你不忍下毒手伤害她们……”
“什么?”白玉仙说:
“你能伤得了她们?”
“经过这一阵搏杀,在下已瞧出了她们的剑阵中有些破绽,不过,在下不忍下手……”
“为什么?”白玉仙苦笑了一下,道:
“人家要你的命,你难道还心存仁慈?”
肖寒月道:
“她们合手的剑势威力太大,非下毒手无法破解,可是在下怕收手不住,那就一口气,杀死很多的人了。”
白玉他笑一笑,道:
“肖兄,这是搏命的时刻,就算你手下留情,她们也不会感激,老实说,她们可能是在一种药物的控制下,无法自己作主的。”
肖寒月道:
“姑娘的意思是可以下毒手了?”
“对!要下手,就要一下击溃她们的联手剑阵,小妹的看法是,我们这群人中,除你之外,只怕很难再有人能接下她们的攻势了。”
肖寒月吁一口气,高声说道:
“诸位姑娘,在下已存心相让,不忍伤害到你们,但诸位却连连抢攻,区区再提醒诸位一声,再不停手,休怪我下手无情了。”
但见剑阵转动更急,十二个少女不但没有慢下来,攻势反而更见凌厉。
肖寒月杀机陡生,大喝一声,忽然振臂一剑,刺入了剑幕之中。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快如轮转的剑阵,突然停了下来。
就是这一瞬工夫,肖寒月长剑已刺出了两次。
每一次,都刺中一个红衣少女的心脏要害,立刻毙命。
肖寒月一连刺死了两个,心中甚觉恻然。
两个人骤然伤亡倒地,整座剑阵也因为失去灵动,攻势缓慢下来。
肖寒月道:
“诸位还要执迷不悟吗?”
手中长剑一紧,又刺出两剑。
又有两个红衣少女,应手倒了下去。
白玉仙道:
“肖兄,一举击溃,免得她们再为所用!”
肖寒月一咬牙,长剑连连刺出。
剑阵已乱,防护无力,肖寒月剑如闪电,每招都不落空。
但他仍然手下留情,剑势不再刺向要害,用心是在逼她们失去战力。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召退红衣杀手的乐声。
可惜,晚了一步,十二个女杀手,四个伤重要害倒地死亡,四个被刺中了运剑的右手关节,恐已无法再运剑克敌。
全身而退的只有四人而已。
“好剑法,好剑法……”二先生的声音又遥遥传来,道:
“她们都正值花样年华,聪明、美貌,肖兄竟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而杀了她们。”
肖寒月道:
“在下早已说过,你二先生如有点男子气概,就请现身和肖某决一死战……”
“不用替区区担忧,本门已训练了不少特异的杀手,各具取敌、夺命绝技,肖兄请稍事休息一下,立刻会有高手领教。”
肖寒月高声说道:
“你用什么方法控制了他们,我想他们一旦清醒过来,首先会找你算帐!”
白玉仙行近肖寒月,柔声说道:
“肖兄,累不累,小妹和朱姑娘联手拒敌,你借机休息一会吧!”
肖寒月道:
“不用了,在下气力充沛,毫无疲累之感,姑娘请主持大局,看看厅中的情形如何?”
事实上,白玉仙结厅中之事,也十分挂念,转身步入大厅。
向中天果然已说动了闻百奇弃暗投明,两人正在低声交谈,不知在说些什么?
白玉仙没有打扰两人,恍然行近常九,低声道:
“常兄,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