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金陵地面,肖月寒立刻寒起了一张脸,一股冷酷的威严,使过路行人,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行近金陵城门口处,正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刻。
突见一个蓝衫文士,缓步行了出来,刚好拦住了准备进城的陈抱山,低声道:
“万兄,不用进城了。”
陈抱山微微一怔,忖道:
“糟了,这人一开口叫我万兄,也许是个熟人,我却认不出来,岂不是要立刻拆穿内情?”但闻肖月寒冷冷接道:
“为什么?老夫要到城中雨花楼喝一杯……”
蓝衫文士低声笑道:
“郭兄,二爷赐宴,佳肴美酒,尤胜雨花楼十倍。”
肖月寒心中一跳,付道:二爷!难道今天晚上,就要见到了领导这个组织的真正首脑了。
见到了,可以放手一搏,这是肖月寒心中早有的打算,但真的就要见到了,却突然产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情绪。
蓝衫文士笑一笑,道:
“几位请跟我来吧!”
肖月寒咬咬牙,压制下激动的心情,冷冷说道:
“我们一路行来,早该食用酒饭了,希望不要太远。”
蓝衫文士道:
“不会太远,郭兄,在下带路了。”
转身向外行去,陈抱山、肖月寒等鱼贯随行身后,朱盈盈紧行一步,追在肖月寒的身侧,望着肖月寒。
肖月寒没有理她,只冷冷地望了她一眼。
朱盈盈笑一笑,领悟了肖月寒示意。
蓝衫文士直行停在巷口中的一辆马车前面,笑道:
“三位请上车吧!”
假扮万长青的陈抱山心中一动,低声道:
“怎么,我也要上车吗?”
“是……”蓝衫文士常九缓缓说道:
“三位一路行来十分辛苦,二爷特别吩咐,要派车来接诸位。”
肖月寒冷哼一声,登上篷车,朱盈盈、陈抱山也跟着上车。
篷车立刻身前行去。
车帘低垂,看不到车外的景物,但篷车奔驰如飞,速度相当的快。
陈抱山道:
“郭兄,咱们没有找到肖月寒,见了二爷,真不知要如何回话?”
肖月寒声音冷漠,微带怒意地说道:
“找到肖月寒老夫可以立刻取他性命,但找不到肖月寒如何能怪老夫?”
陈抱山道:
“郭兄,小弟怎敢怪你,但奇怪的是,肖月寒离开京口,明明是向金陵来了,怎么会一下子消失了,我就不信他会七十二变,化阵清风消失?”
肖月寒道:
“这和老夫无关,我只管杀人,不管找人。”
“是……是……”陈抱山说:
“我只是觉得这一趟出来的十分窝囊,那么大的几个人,竟然找不到,对二实在不好回话。”
肖月寒冷哼一声,未再回答。
突然间,一只滑溜的小手,伸了过来,握住肖月寒的手腕,耳际间响起了朱盈盈的声音,道:
“说是我的门下。”
朱盈盈笑一笑,缓缓把身躯偎入肖月寒的怀中。
想不到她金枝玉叶的身份,受到如此虐待,油生爱怜,不自觉的抱紧了朱盈盈的娇躯。
左奔驰的篷车,突然停了下来,朱盈盈也警觉地坐正了身子。
车帘启动,那蓝衫文士早已站在车前,笑道:
“郭兄、万兄,请下车吧!”
肖月寒步下篷车,发觉地方很熟,原来,停身处,正在玄武湖边。
夜幕低垂,天已到掌灯时分,四面凄清,一艘小巧的画舫,靠在湖边,灯光隐隐,由舱中透了出来。
蓝衫文士笑道:
“诸位,请上画舫。”
肖月寒心中付道:这玄武湖水势不大,就算登上画舫,也不用怕他们了?略一打量,举步登上画舫。
万长青紧随而上,朱盈盈正待举步,却被那蓝衫文士伸手拦住,道:
“小兄弟,你在这里等一等吧!”
“我……”朱盈盈楞了一下,说:
“为什么?”
蓝衫文士笑道:
“二爷没召见你!”
肖月寒回头望了那蓝衫人一眼,冷冷道:
“放他上来。”
蓝衫人一呆,道:
“郭兄,二爷只召见你和万兄。”
肖月寒道:
“我知道,二爷责问,由我承担,放他上来。”
蓝衫人道:
“这个……”
肖月寒右手一抬,道:
“要不要试试我无形之毒……”
蓝衫人疾快地向后退了一步,道:
“郭兄,使不得……”
朱盈盈举步一跨,人已登上画舫。
肖月寒道;
“守在舱外。”
朱盈盈点点头,道:
“是!”
假扮郭天威的肖月寒气势万千,相形之下,陈抱山就有些难与比拟了。
举步行入舱中,肖月寒流目四顾,眼光及处,不禁一呆。
只见船舱一角,坐着一个白衣丽人,柳眉凤目,神情庄严,正是白玉仙。
此时此地相遇,完全出了肖月寒意料之外,心中忖道:看样子,这丫头,也是被二爷召见了。
心中念转,人却大步行到一张锦墩前坐了下来。
大约白玉仙也不太喜欢寸草不留郭天威这个人,只看了一眼,竟未出言招呼。
陈抱山随后入舱目光一掠白玉仙,立刻抱拳,道:
“白玉姑娘……”
白玉仙微微颔首,道:
“万兄。”
陈抱山接道:
“肖月寒行踪飘忽,我和郭兄一路寻去,竟然未见他之面。”
白玉仙目光一惊郭天威道:
“肖月寒随行之中,有一个地鼠门中的高手,精于易容潜踪之术……”
“这就难怪了,郭兄对此事十分不满,兄弟无能,真不知如何身二爷交代?”
陈抱山看着白玉仙,察看她的反应。
那知白玉仙只是淡淡一笑,未再回答。
画舫开动,驰向湖心。
肖月寒心中暗道:这玄武湖面积不大,水亦不深,周围的房舍不多,有什么花样好耍呢?”
但见白玉仙平静的神情中,透出一股忧苦之色,不禁心中一动,付道:难道此行还有什么危险不成?怎生和她攀谈一下,探出一些内情,一旦闹翻时,最好能突然出手,制住这个丫头,也少去一个劲敌。
对白玉仙的武功,肖月寒早已心中敬服,视作劲敌。
但见白玉仙神情冷峻,大有不屑与言的严肃,必须得想个子,一言中的,引起她的关心、兴趣才成。
论江湖经验,肖月寒固不如人,但智略才慧,却是人所难及,略一沉吟,心中已有计策,冷冷说道:
“万兄,你把解毒药物,交给了那个缺了一条腿的书生没有?”
陈抱山略一沉吟,道:
“交给他了,不过……”
肖月寒接道:
“不要担心,那解药最多只能保他三七二十一天不死。”
陈抱山道:
“郭兄用毒之能,天下第—……”
果然,白玉仙忍不住了,急急接道:
“万兄,那缺腿书生姓什么?”
陈抱山故意沉吟了一阵,道:
“好像是姓黄吧……”
“他……他在什么地方冒犯了你们?”情急之状,溢于言表,显然,白玉仙对昔日情侣,仍然有着很深的感情。
“百家集……”肖月寒冷冷地接道:
“他还能活多久……”
肖月寒想了一下,道:
“今天不算,还有廿个昼夜好活。”
白玉仙道:
“如果小妹想向郭兄讨取一些解药,郭兄肯给小妹这个面子?”
肖月寒冷冷一笑,道:
“王仙姑娘的面子,郭某怎敢不给,只是……”
“我知道,寸草不留一向不肯吃亏,小妹会有一报。”
肖月寒突然侧耳倾听。
白玉仙道:
“二爷的画舫快到了。”
肖月寒的心中一动,道:
“就在这小不画舫之上会面……”
白玉仙神色间闪掠过一抹讶异,道:
“二爷的画舫,难道你没有去过?”
“哦!又是那艘画舫……”
其实,他根本没有见过,形势所逼,只好随口乱说了。
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
“白玉仙,郭天威,万长青,请登舟净手。”
“净手。”肖月寒心中暗道:
“见二爷,还要净手,是什么意思?”
郭天威,万长青都未提到这些,心中大感不解。
白玉仙突然站起身子,扬手熄去烛火,行近肖月寒,低声说道:
“你不是郭天威,说,你是什么人?”
肖月寒心知破绽已现,无法隐瞒,也以极低的声音,道:
“肖寒月……”
白玉仙急道:
“你来送死么?”
“倒也未必,放手一战,还不知鹿死谁手?”
白玉仙道:
“跟我身后,看我举动,碰碰你的运气,能不能避过今夜。”
举步身前行去。
肖寒月告诉了陈抱山、朱盈盈,三个人紧随在白玉仙的身后。
只见一艘平底大船,早已泊在小巧画舫旁边。
白玉仙举步跨上大船,肖寒月紧跟身后。
大船头上放着一个银盆,盆内有水,白玉仙在盆内洗过双手,推开舱门,行入舱中。
肖寒月等依样施为,也推门入舱中。
舱中一片黑暗,不见灯火。
肖寒月暗中提气戒备,而且示意陈抱山、朱盈盈戒备应变。
玄武湖的水不深,但因这艘大船是平底,就像在湖面上盖座房子一般,舱室很大,一股浓重的酒菜香气,扑入鼻中。
白玉仙缓步行到一张圆桌前面坐下,肖月寒、陈抱山也跟了过去。
舱室中虽未燃灯火,但四周的垂帘已然卷起,星光隐隐,景物可见,圆桌已摆了酒菜,肖寒月等紧傍白玉仙坐下。
那清冷的声音由一角传来,道:
“多了一个什么人?”
肖寒月道:
“天威门人小珠儿。”
那人冷哼一声,未再多说。
肖寒月存心一战,已不怕再露破绽,冷冷说道:
“二先生怎不现身,郭某人尚是贵宾,似这等待客之道,郭某就要告辞了。”
初生之犊不畏虎,只有肖月寒处在这种神秘莫测之境中,仍然有此等胆识,白玉仙突然对肖寒月生出了一种敬佩之感。
只听一阵低沉的笑声,传入耳际,道:
“郭兄,我就在你对面不远处坐着,阁下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肖寒月凝聚日力望去,果然发觉对面不远处坐着一个隐隐人影。
他穿着一身黑衣,连面孔也隐藏在一片黑色的布幕之中。
但这些并非是肖寒月感觉奇怪的地方,肖寒月吃惊的是他发觉了,在那人影之前,似还布有一道黑色的幕妙,才使得那人影看起来模糊不清。
两个声音、口气,都有着悬殊的不同,至少,这艘平陈抱山底画舫中,除了那位二先生之外,还有一个随行的从卫。
默算敌情,判测他们的停身之处,准备出手时的攻袭方向。
那低沉的笑声,又响荡耳际,道:
“郭兄毒技精湛,杀人易如反掌,可惜……”
“那不能怪我,你们找不到肖寒月,要我如何下手?”
“嗯……”二先生平淡地说道:
“如若郭兄见到了肖寒月一定能杀了他么?”
肖寒月略一没吟,道;
“我尽力施为……”
二先生接道:
“好!郭兄就当我是肖寒月,施展用毒手法,看看能不能杀得了我?”
完全出人意外的变化,肖寒月、陈抱山,都听呆住了。
白玉仙虽有相助之心,但却有着无法下手之感。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
“二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先生冷冷说道:
“你自负用毒之能,天下无双,我要你见识一下,天下之大,尚有不畏奇毒之人!”
肖寒月道:
“如若在无影之毒,伤了二先生,要在下如何交代?”
二先生道:
“郭兄放心,如若你伤得了我,郭兄不但可以平安离开这里,而且,在下还将奉上纹银十万两以壮行色,如是郭兄伤不了我呢?”
肖寒月心中付道:看来,那郭天威说的倒是实话,他还是客卿身份,未加入这个组合,未露破绽,不禁胆气一壮,道:
“先生要郭某如何,但凭吩咐。”
“好……”二先生哈哈一笑,道:
“你无法伤我,就要拜入我的门下,出任万毒堂堂主。”
肖寒月心中忖道:尚未翻脸之前,何不多套他一些内情出来。当下说道:
“先生盛情可感,但在下如任万毒堂主,原堂主又是何处?”
二先生笑道:
“想不到雨寸草不留,竟还有如此一副好心肠,看起来,江湖上的传言,倒是不可全信了。”
肖寒月心头一凛,道:
“二先生如若真能避开在下的无影之毒,想来用毒之技,亦甚高明,贵门既有万毒堂,那位堂主亦必二先生所选任,他岂肯甘愿相让。”
二先生道:
“武功修为,到了某一境界,不但寒、暑不侵,而且,可避百毒。说一句不怕你郭兄见笑的话,用毒之道,在我的眼中,不登大雅之堂。”
肖寒月接道:
“二先生瞧不起用毒之人,贵组织中,为什么又要成立万毒堂?”
二先生道:
“问的好,用毒之技,虽然无法对付第一流的高手,但对付二、三流的江湖人物,却是很有奇效,我虽不喜用毒,但……”
肖寒月忍不住接道:
“二先生不喜用毒,似有些违心之论了……”
画舫中突然间沉寂下,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一股潜在的紧张,弥漫全室。
良久之后,二先生才长长叹一口气,道:
“郭天威,你敢如此顶撞我?”
“在下还未入二先生的门下,仍是客卿身份?”
“好……”二先生似是中自忍耐下一口怨气,说:
“你说出一个理由来?”
肖寒月道:
“贵门中人,一旦暴露身份,大都是吞毒自绝,这一点,二先生不否认吧?”
二先生道:
“嗯!倒也有理,不过,那只是为了不让他们身受酷刑,但本门中人,却从未用毒对付敌人……。”
语声一顿,接道:
“自然,成立了万毒堂后,那又不同了。”
肖寒月道:
“先生还未告诉在下……”
二先生接道:
“你可以放心,万毒堂是本门新成立的一个堂口,至于本门中人,失手后吞毒而死的毒药,是一种烈性很强的普通药物,配制十分容易。”
肖寒月道:
“既是如此,郭某自然乐得从命……”
二先生接道:
“好!如此就一言为定,明日一早验身,立刻就任堂主……”
“验身……”肖寒月大惑不解地说:
“验什么身?”
二先生冷笑一声,道:
“万长青,告诉他入我门下的规矩。”
陈抱山应道:
“是!属下立刻说明……”
二先生接道:
“白姑娘,你拦截肖寒月两度失败,不知要对我如何交代?”
白玉仙道:
“肖寒月身负绝技,已证实是剑帝的传人,自是不易对付。”
二先生道:
“就算他武功绝世,但他一个人,又能作出什么事来?”
肖寒月道:
“二爷成立万毒堂,使整个组织,更为健全,二爷如肯叫郭天威和我合作,十日之内定可擒得肖寒月……”
二先生哈哈一笑,道:
“白姑娘真有把握?”
“听说肖寒月和闲云大师,墨非子,都已来金陵,借郭天威用毒之能,擒下肖寒月并非难事。”
二先生道:
“好!郭天威就任万毒堂主之后,由你们两人合作。”
白玉仙道:
“多谢二爷。”
陈抱山心中焦虑,二先生要他告诉肖寒月验身之法,他是一点也不明白,一开口就可能露出马脚,但不开口,也将露出破绽,顿觉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才好?”
幸好白玉仙又开了口,道:
“二爷,听说闲云大师和墨非子那牛鼻子老道,已经进入了钟山之内,肖寒月势必要和他们会合一处……”
“哼……”二先生冷冷地说:
“那牛鼻子老道和闲云和尚,大概还认为他们的行踪隐密,却不知早已在我们监视之下了……”
肖寒月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原来,闲云,墨非子仍未能逃过人家眼线、罗网。
白玉仙道:
“如若郭兄能在一定的区域之内布奇毒,再引闲云大师、墨非子、肖寒月进入毒区,不但三人能一网成擒,而且也可以减少一些搏杀伤亡。”
二先生道:
“好办法,郭天成,你意下如何?”
肖寒月道:
“郭某人既然接受了万毒堂主之位,自然希望能先建大功。”
“好!好,擒得肖寒月之后,我另赏赠。”突然一扬手,黑暗的舱中,突然闪一道亮光,穿窗而去。
耳际间,响起了白玉仙的声音,道:
“郭兄,请到小妹的住处,咱们研商一下布毒之法如何?”
肖寒月道:
“多谢宠邀……”
白玉仙道:
“二爷已经离开了,三位请吧?”
这说明了陈抱山、朱盈盈都在邀请之内。
白玉仙当先带路,弃般登岸。
这是矗立玄武湖畔的小巧石楼,隐藏在绿荫深处。
白玉仙肃客坐下,才轻轻叹息一声,道:
“现在,可以放心谈话了。”
肖寒月道:
“姑娘之意,可是说这里很安全?”
白玉仙点点头,道:
“第一,他们还没有对我动疑,第二,我也有一些布置,有人暗中接近,自有警告传来。”
肖寒月道:
“姑娘早已知道在下身份,可知他们两位是谁么?”
白玉仙打量了一脸麻子的万长青一眼,道;
“阁下是不是陈抱山……”
“正是,正是……”陈抱山无限惊讶地说:
“姑娘好眼力。”
白玉仙微微一笑,目光转到朱盈盈的脸上,道:
“当真是委你了,金枝玉叶的小郡主……”
“你你怎么看得出来,是不是我装的不像?”朱盈盈大感失望地说:
“不是,你们的易装十分精湛,否则,又如何能混到此地,我认出你,是因为你的身材很娇小,但最重要的是肖公子大概也不忍把你丢下……”
她说得很含蓄了,但肖寒月仍然觉着脸上一热。
朱盈盈却嫣然一笑,道:
“嗯!肖大哥待我很好。”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白姑娘,我很奇怪,以这个组织的严密,为什么知道不多,只要稍加盘洁,立刻可以找出破绽了。”
白玉仙点点头,道:
“这个组织虽然严密,但却止于上下纵直关系,没有横的联系,这就造成了很多的死角,各处的分舵堂口,只有听命行事的份,没有自己发挥才能的死角,各处的分舵堂口,只有听命行事的份,没有自己发挥才能的机会,所以,他们的人数虽众,耳目虽灵,只能监视外人的行踪,却无法揭穿伪装之敌,就算有些看出破绽,觉得可疑,但因未得上命,事非责任之内,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郭天威又是极受敬重的客卿身份,更无人自找麻。”
肖寒月道;
“想不到这误撞的办法,倒给我们撞对了。”
陈抱山道:
“姑娘,验身是什么意思……”
白玉仙点点头,接道:
验身就是验明正身的意思,这个组织对进入门下的弟子,护法,都要有一个很真实的了解。”
肖寒月道:
“验明的过程,白姑娘是否知道?”
白玉仙道:
“我没有经历过验身情形,但听说十分严苛,据说要经过沐浴更衣,肖公子的易容术虽然神秘,只怕也无法避开……”
肖寒月接道:
“如若不肯接受验身入门,只怕立刻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了。”
“所以,我才请你到此,研商一个应付之法……”
“姑娘亦未加入这个组织。”
“到目前为止,我也是客卿身份……”白玉仙叹一声,道:
“不过,他们不会过我,已经有意引我入门了。”
肖寒月低声道:
“姑娘这样帮助我们,一旦泄密,那位二先生绝不会饶过你了!”
白玉仙沉吟了一阵,道:
“老实说,那位二爷对我存了一种非分之想,对我甚为纵容,肖公子如能想出应对之策,我自有保全办法。”
肖寒月心中忖道:听她口气,对那二先生之情,并未有坚拒之意,黄天复这封信,应不应该给她呢?
一时间,主意难定,竟然迟迟难答。
白玉仙轻轻吁一口气,道:
“我已经尽吐心中之秘,肖兄有什么疑难吗?”
肖寒月道:
“好!姑娘如此相问,在下也据实以告了,咱们数度对敌,姑娘怎有了帮助在下之心?”
白玉仙道:
“在未知你身份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件事情,我想,你们未杀黄天复,是我感激的原因之—……”
原因之二是什么?她没有说下去。
肖寒月道:
“黄兄有一个锦袋,要在下转交姑娘……”伸手取出奉上。
白玉仙接过锦袋,看了一眼,全上闪掠过一抹黯然伤苦之色,但却未打开,随手放入怀中。
肖寒月道:
“我等告辞了……”抱拳一礼,转身向外行去。
白玉仙吃了一惊,道:
“肖兄,你要到哪里去?”
肖寒月道:
“情势迫人,难免一战,在下希望能在动手之前,和闲云大师,墨非子会合一处。”
“你们离不开这里的,逃不过他们布下的监视暗哨。”
肖寒月道:
“就算被他们发觉了,也不过放手一战,拖到明天验身之时,也一样要暴露身份,相差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白玉仙摇摇头,道:
“不行,你们地势不熟,很可能受到伤害。”
肖寒月叹口气,道:
“姑娘如能指示我们一条行动的方向、路线,在下等自是感激。”
白玉仙双眉愁锁,沉吟不语。
肖寒月道:
“姑娘不用为难,在下信已传到,总算未负黄天复之托,我已劝他保重一年,到那里找他,白姑娘自是知晓了,事无两全之策,姑娘也不用替我们担心了,今日相助之情,肖某永记心中,日后如有机缘,自当补报……”
白玉仙急道:
“肖大侠,不要急着走,我们再想想,看有什么办法?”
肖寒月回顾陈抱山一眼,道:
“陈兄,有何高见?”
事关生死大事,肖寒月也不能一意孤行、不征询一下别人的意见。
陈抱山道:
“白姑娘如果能指点咱们一条去路……”
白玉仙接道:
“不管你们能否闯过这里的埋伏、拦截,我一定会受到怀疑……”目光一掠肖寒月,接道;
“肖兄可知小妹的唯一自保之法吗?”
肖寒月沉思了一下,道:
“如果二先生支持姑娘呢?”
“那要我付出最大的代价才行……”
肖寒月了解最大代价的意思,未再发问,自然也要有一位大先生了。”
“有……”白玉仙说:
“不过,只是口头上听过大爷这个名字,但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也没人见过他,我怀疑……”
“怀疑什么?”肖寒月大感兴趣。
“我怀疑根本没有这个人,这一切由二先生作主……”白玉仙颦起了柳眉狠,说道:
“肖兄今夜和他说了不少的话。能不能由口音上,判断出他的年龄?”
“怎么?你没有见过二先生……”
白玉仙接道:
“没有,他每次和人见面,不是在深夜之中,就是坐在一座垂帘之内,就算是垂帘内的人影,也是经过一番易容、改扮,仍非真正面目。”
肖寒月道:
“这就奇怪了,一个人建立了如此庞大的势力,他还会顾忌什么?为什么把自己隐藏得如此神秘?”
“事实上,他确已不必如此了,他已牢牢地控制了这个组织,这其中……”
“必然有特别的原因……”肖寒月神秘冷肃地说:
“难道他怕人瞧出来,姑娘,你对这个人,可有什么特别的认识?”
“唉!他从不以真正面目和人相见,如何能谈到认识,只能以我的经验、感观评论他的为人。”
“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白王仙道:
“他机诈、阴沉,但却又有一种高雅的气度,我知道,他对我心存非分,但他能一直忍耐,绝不勉强,语气之间,也只是暗作示意。”
“是这么样的一个人……”肖寒月道:
“就我和他一次晤谈所得,强作论断,他年纪应该不大。”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
“肖兄,千万不要低估他的机智、才能,我初度和他会晤,根本未把他放在心上,不瞒肖兄说,我是个十分自负的人,我肯留下来,是希望能找到一个机会,霸占他的基业,但几个月相处下来,我不但处处落在下风,而且,反被他一种无殂的威力所震慑,肖兄,我几次想悄悄离去,竟然不敢成行。”
“这是为了什么?”
肖寒月不解地说:
“你既然感觉到他的可怕.应该是离他越远越好,为什么竟然不敢离去?”
“我不懂的也就在这里了,我想走,但却又走不了……”
“是不是担心他在你的身上,下了奇毒?”
白玉仙摇摇头,道:
“不是,如若我身中奇毒,我会感觉得出来……”
朱盈盈突然插了嘴,道:、
“白姐姐,我知道……”
白玉仙微微一怔,笑道:
“你知道,说出来听听。”
“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
“好!你请尽管说。”
朱盈盈道:
“你是不是有些喜欢他了?”
她将己心比人心,说的倒也是理直气壮,信心十足。
白玉仙摇头微笑,道:
“白姐姐不是你,我历经沧桑,阅人多矣!岂会为柔情所困,何况,我和他之间,情愫未生。”
朱盈盈道:
“这样我就想不通了……”
白玉仙笑道:
“我说的句句实言,你想,我连他真正的面目都未见过,如何会心生涟漪?”
朱盈肥点头,道:
“说的也是啊!”
她娇雅无邪,觉着别人说的对,就立刻认错。
白玉仙微微一笑,行了过去,轻轻拍拍朱盈盈,低声说:
“姑娘,勿怪肖兄会喜欢你,数语交谈,连姐姐我也有点喜欢你了。”
朱盈盈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低声说道:
“姐姐,跟我们一起走嘛,肖大哥人最好,相处几天,你就会喜欢他了。”
白玉仙呆了一呆,轻轻握住了朱盈盈的小黑手,也低声道:
“姐姐如若真喜欢上了你的肖大哥,你会不会吃醋呢?”
朱盈盈摇摇头,道:
“不会,只要肖大哥不要把我丢弃就行了。”
语气自然,一点也不勉强,显非违心之论。
白玉仙呆住了,这位郡主对肖寒月用情之深,几近痴迷,抛弃郡身份,王宫中的安适生活,甘愿飘泊江湖,过着充满凶险的亡命生涯,却为何竟然会全无嫉妒之心。
她那里知道,小郡主生长在王公府第,看惯了伯伯、叔叔们的生活,那一个都拥有三妻四妾,嫔妃美婢,自幼儿始,心中就有着一个常人没有的观念,觉着男人们多几个妻妾,似是没有什么不对,她喜欢肖寒月,只要能常和肖寒月在一起就好,至于肖寒月多几个女人,她在心理上就不排斥。
朱盈盈望着白玉仙愕然神情,笑一笑,又道:
“我说的是实话,我跟着肖大哥时间虽然不长,但这些日子过的生活充满着新奇,我连做梦都想不到,唯的缺憾,就是有些寂寞,如果能有像白姐姐、赵姐姐这样的美人,天天相处在一起,大家玩起来,一定十分开心。”
如果只是提她白玉仙一个人,她也许会怀疑到朱盈盈在用什么心机,但她同时又提出了赵幽兰,显然是出自衷诚。
白玉仙道:
“可爱的小妹子,我替肖公子高兴,怎么会遇上了你这么个可人儿,你不像是他的情侣、爱友,倒像是在替他作说客了。”
朱盈盈眨动一下眼睛,道;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不对,是陈意太高了,高的有些使人一下子很难接受不过,你确实讨人喜爱,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全力帮助你们。”
两人在吱吱喳喳的谈话,声音虽低,肖寒月亦非有意要听,但仍然听到了一些,心中暗暗叹息道:盈盈郡主果然全然不通事故,一片纯真,不觉间动了怜惜之心。
白玉仙转身行近肖寒月,道:
“为了朱姑娘,我准备和你合作……”
肖寒月道:
“合作……”
“是!事实上,也是你给了我一股勇气,我想走不敢走,好像受到了一种心灵的控制,不知何故,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束缚着我,只觉得天下虽大,但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
肖寒月道:
“你见识过他的武功吗?”
“没有。”
肖寒月道:
“以你的武功造诣,足列武林中一流高手,为什么来战先怯?”
白玉仙道:
“每和他见面一次,畏惧之心,就增加一些,我也不懂,他用的什么力量征服了我?如果肖兄不来,我绝对没有反抗或逃离的勇气,或者再过一些时日,我就会完全被他控制了,肖兄,武功之中,是否有这种征服人心的神技?”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
“我不知道,这种深奥精博的问题,在下也很难答复,不过,姑娘再三提示之后,在下也开始感到有点怀疑了。”
白玉仙道:
“怀疑什么?”
肖寒月道:
“我心中早存了一个念头,一旦见到这种神秘组织的首脑,立刻放手和他一搏,此念根深蒂固,早存于心,适才见他,竟然忘去了时时索绕在心中的打算,而且处处应对,还甘愿接受他验身之求,出任万毒堂之位,这是从何谈起呢?”
陈抱山突然接道:
“肖公子提起来,在下也有一种奇怪感觉,似乎是他有着一种奇怪侵入的气势,使人消退了反抗的勇气。”
白玉仙道:
“两位都有这种感觉,也证明了小妹心中之疑,其实,和他见过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小妹自信在武功的造诣上,颇有心得,而且学的十分博杂,也有几种颇为自许的专精绝技,近年之中,除了败在肖公子手中之外,还未遇过敌人……”
肖寒月接道:
“姑娘客气了,咱们胜负未分,如论生死之搏,在下倒是几乎栽在姑娘手中了。”
白玉仙道:
“提起此事,叫人汗颜,我暗算得手,几乎造成大错,幸得肖兄无恙……”
话虽婉转客气,但肖寒月明白,白玉仙在奇怪,伤在她冰魄寒珠之下的人,怎会平安无事?
不待白玉仙再说下去,肖寒月自己接道:
“赵姑娘医术精湛,解去了白姑娘的冰魄寒珠之毒。”
“噢!”白玉仙流现出无限敬佩之色,说:
“这么说来,赵姑娘当真是已到了医道通神的境界了,小妹这冰魄寒珠之下,除了我独门解药之外,从未有过活口。”
肖寒月道:
“唉!如若不是发生了赵神医失踪一事,我相信以他们父女的医学造诣,定然会有超越前人医术的成就……”
语声微微一顿,叹道:
“可叹赵姑娘自投罗网,以娇弱之躯,寻父进入钟山,不知姑娘是否听过?”
“没有……”白玉仙肯定地说:
“不过,赵姑娘真的进入了钟山,正应了肖兄此言,那是自投罗网了。”
肖寒月黯然一叹,道:
“但愿她吉人天相……”
白玉仙接道:
“我们进入钟山找她!”
肖寒月道:
“你……”
白玉仙道:
“我觉着自己苦修武功养成的气势,已渐为二爷所夺,如是再不离开,恐将为缠身珠丝一般,愈绕愈紧,日后再无能脱离他的掌握了。”
肖寒月道: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难道这世间,真有一种武功,可以夺人气势,征服人的神志吗?”
白玉仙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感觉到了危机。”
肖寒月道:
“好!姑娘决心离此,咱们自是欢迎,你熟悉此地形势,请姑娘带路,咱们就此离开。”
白玉仙看看天色,道:
“此刻尚早,我虽在此留居数月,但也想不出咱们离开时会有些什么变化,不如大家坐息一阵,养足精神,俟天亮之后,随机应变……”
肖寒月道:
“好!说不定遇上那位二先生,会有一场生死恶战。”
事实上,几人心中都很明白,身在险地,谁也无法预测出下一步的变化,黑夜间关,倒不如天亮应变的好,反正已决心一战,何况,玄武湖在金陵城外,白天游湖人多,双方一旦动手搏杀,可能会惊动官府中人,那就大大有利了。
肖寒月最担心的是朱盈盈的安危,如若惊动官府中人,把郡主带走,心中再无顾忌,亦可放手施为了。
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官府中人虽然没有什么能耐,但在震吓方面却有一种很大的力量,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邪不胜正了。肖寒月现在也有了这种想法,很希望王守义能及时出现。
肖寒月等调息醒来,白玉仙已准备好了浴洗用具和很丰富的早餐,温柔一笑,道:
“诸位,吃点东西,咱们应该走了。”
她心中明白,双方虽已合作,但彼此之间,还没有很强烈的信任,当先吃喝起来,一面说道:
“一番恶战,恐将难免,诸位请吃点东西吧!”
有些事,不用讲明,大家一看一听,心中就有了数,肖寒月等也不客气,匆匆浴洗一下,吃喝起来。
白玉仙低声道:
“诸位既然准备一战,是否要恢复本来面目。”
肖寒月道:
“我看不用了,让他们费点心机去猜一下我们的身份吧?”
几个人刚刚吃喝完毕,室外突然传进来一阵鸟鸣。
白玉仙道:
“有人来了,肖兄请准备好,也许是请你去验身的人。”站起身,打开室门。
只见一个枕着双辫的绿衣少女,大步行了进来,正是文雀姑娘。
肖寒月怔了一怔,付道:不知她和白玉仙之间,是如何一个关系?
文雀眼睛望着肖寒月等三人,口中却对白玉仙,道:
“白姑娘,二爷传下令谕,请白姑娘过去一叙。”
白玉仙道:
“二爷在哪里?”
文雀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二爷的轿,已在外面等候。”
白玉仙淡淡一笑道:
“二爷是不是忘了?”
“忘了什么?”文雀讶然地说。
白玉仙道:
“他交代我招呼寸草不留郭兄,因为,郭兄今天要验身就任万毒堂主。”
“这个,小婢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一早接到二爷的令谕,要我转告白姑娘二爷召见。”
“这怎么行?我如去见二爷,岂不冷落了郭兄。”
文雀笑一笑,道:
“白姑娘,小婢只是奉命转告。白姑娘要不要去,自然是由姑娘作主了,既然不肯去,小婢告退……”
肖寒月心中付道:看样子,文雀姑娘,比白玉仙知晓更多的内情了,不能放她离开……”
正待起身拦阻,白玉仙已冷冷说道:
“站住。”
文雀人已转身,闻声回头,道:
“白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白玉仙道:
“你等等,我去换件衣服再走。”
文雀很机警,已看出情形有些不对,笑一笑,道:
“好!我到外面通知等候的轿夫一声,免得他们等得心急。”
转身向外行去。
但闻微风飒然,人影一闪,肖寒月已拦在身前,冷冷地说道:
“姑娘只怕很难走了。”
文雀脸色一变,道:
“我要你留下来……”
“你不是郭天威……”文雀厉声说道:
“是什么人?”
坏在肖寒月那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肖寒月轻轻叹息一声道:
“文雀,我不想杀你,但我绝不能放你离开。”
这几句话出自衷诚,也未故意改变声音。
果然,文雀听出来了,满脸讶异地说:
“你是肖公子?”
“是我……”肖寒月:
“希望你能合作……”
文雀笑一笑,道:
“公子的能耐,小婢不能不佩服了,竟然能混到此地……”目光一惊白玉仙接道:
“想来是白姑娘大力的帮忙了。”
白玉仙道:
“想不到咱们相处一场,竟全无一点主婢情意。”
文雀接道:
“我奉命侍候姑娘,自会尽到女婢身份,但你已肯离二爷,我为什么还要把你视作主人?”
“说得有理,不过,文雀姑娘,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作丫头看过,你文武双全,姿色艳丽,为什么甘愿身为奴婢……”
“多谢白姑娘的怜惜……”
“小婢命苦,丫头作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目光转到肖寒月的脸上,接道;
“你要杀我?”
“不?只是留下你,文雀,能不能告诉我……”
文雀接道:
“我不会告诉你什么?你想整治小婢,尽管出手!”一闭双目,一副束手就缚的神情。
肖寒月低声道:
“文雀姑娘,委屈你了,你对主人忠贞不二,并没有错,我不忍杀你,亦出衷诚,这样对你,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文雀,你读起万卷,聪慧绝伦,是非分明,莫为小节所拘,你好好地想想吧!”抱起文雀,放在屋角。
文雀没有回答,泪水却不停地由紧闭的双目中涌了出来。
白玉仙低声道:
“肖兄,这位文雀姑娘是二爷的亲信……”
肖寒月道:
“我知道,她有足够的才慧,有分辩是非的能力,等她看够了,自会有所抉择,现在,咱们应该先对付那两个轿夫。”
白玉仙道:
“我去对付他们。”
肖寒月道:“姑娘小心。”
白玉仙道:“二先生身的人,都可能是很难对付的,还要肖兄准备接应。”
肖寒月点点头,白玉仙快步行了出去。
肖寒月一挥手,陈抱山疾闪耐出,肖寒月望了朱盈盈一眼,也闪出室外。
朱盈盈四顾了一眼,缓步行近了文雀。
看到了一个黑脸小伙子行了过来,文雀脸上泛起了惊怖之色,道:
“你要干什么?”
朱盈盈道:
“不要怕,我也是女孩子。”
听她娇柔的声音,看秀致的轮廓,文雀信了八成,轻轻吁一口气,道:
“你用了易容药物?”
“对!我和肖大哥都用了易容药物……”
文雀忽然觉得一股怒气冲了上来,道:
“哼!肖寒月风流成性,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你跟他在一起当心吃亏。”
朱盈盈呆了一呆,低声道:
“你心里恨他么?”
“对!我恨他!”
朱盈盈叹一口气,道:
“文雀姑娘,你为什么要恨他呢?像肖大哥那样的男人,一定会有很多女人喜欢他。”
“哼……”文雀冷冷地接道:
“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朱盈盈道:
“那你就更不用生气了……”
彼此敌对相处,朱盈盈却款款深谈,有如相劝闺中好友,好像在香肖寒月作说客一样。
文雀呆住了,皱皱眉头,道:
“你是肖寒月的什么人?难道肖寒月有了别的女人,你一点也不吃醋?”
朱盈盈摇摇头,笑道:
“不要管我是谁,但肖寒月不是坏人。”
说完话,举步向外行去。
望着朱盈盈的背影,文雀心中暗暗忖道:这是怎么回事?肖寒月有什么勉力,为什么接触过他的女人,都对他生出一种惜爱之心,我知道她是个女人之后,为什么会冒起一股怒火,难道我也是喜欢肖寒月不成?
那是一顶淡黄色的便轿,两个抬轿的大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身高都在八尺左右,足踏虎皮软靴,淡黄色黑条衫裤,看上去有如用虎皮作成衣服一般,这身衣着配合着异于常人的高大身材,给人一种特别的骠悍之气,站在轿前,威风凛凛。
白玉仙行近两人,点头一笑,道:
“两位辛苦了。”
两个大汉神情冷木,似乎是天下的人,都欠了他们很多钱没有还似的,那张脸有如冰铁一般,不见一点笑容。
但他们对白玉仙还算客气,左首大汉,微微躬身,道:
“二爷请姑娘……”
白玉仙点点头。
右首大汉接道:
“文雀姑娘呢?”
肖寒月站在大门口处,距离两个轿夫大约有三丈左右。
白玉仙笑一笑,道:
“噢!文雀留下,帮我招待客人。”
两个大汉四道目光,同时投向肖寒月。
这两个人,就外表看去,是属于那种大而无当,不善心机,反应迟钝的人,但事实上,两人都是十分机警。
可是白玉仙动作更换,右手一抬,一指点向左首大汉,力道强猛,那大汉虽然向坚皮厚,但白玉仙内力很强,仍然劲透肌肤,制住穴道。
只听砰然一声,有如重物倒地一般,左首大汉,栽了下去。
但右首大汉,却已举起海碗般的大拳头,击向白玉仙,拳风呼呼,有如铁锤出岩.白玉仙虽然有一身清湛武功,却也不敢和那大汉硬打硬接,右手五指半屈,拂向对方脉穴。
这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兰花拂穴手,有如缠腕蛛网一般,绵绵不绝,环绕于对方的腕脉左右,随着对方的拳势转动。
但那大汉拳势如电,伸缩之间,快速异常,虽然无法击中白玉仙,灵动的身躯和指掌变化,就连白玉仙的兰花拂穴手,也无法拂中他的脉穴。
白玉仙暗暗吃惊,以此人拳力的沉重,如是被他击中一下,纵有一身功力,也难承受,何况缠战下手,势必惊到二爷,那就大事不妙,正待施下杀手,先毙了强敌,那大汉却突然疾攻两拳,转身奔去。
他身体笨重,但步子奇大,一跨就是七八尺远。
但见人影闪动,肖寒月流星一般,已拦在了那大汉前面到目前为止,肖寒月仍然不习惯主动攻击对方。
那大汉一见有人拦路,双拳一扬,同时击出。
两个大拳头挟着奇猛的劲道,有如开山巨斧一般,看威势,就算是一株大树,也难挡下这一击。
肖寒月也被那奇猛的威势震住,不禁向旁侧一闪。
大汉人随拳势猛然向前一窜,人已到一丈五尺开外。
白玉仙急急说道:
“不能放他走!”
人如海燕掠波,飞身而起,撞向那大汉身后。
肖寒月一闪之后,已然觉出不对,白玉仙出言招呼时,肖寒月已扬手出击。
人如标竿,掌如流矢,那大汉第二步还未跨出,肖寒月右掌已印上背心。
这一掌不见威势,去的是那么无声无息,但掌势中了那大汉后,内劲才尽吐而出,那么魁梧一个身子,竟然被掌势震得飞身而起,掉落到七八尺外,七窍流血而死。
肖寒月对一掌毙敌,大感意外,似是自己也未料到这一掌竟会有如此威势。
其实,他自从赵百年金针沟通全主穴之后,内功精进,蓄力千钧,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白玉仙一沉真气,想停下向前疾冲的娇躯,但人还是冲到了肖寒月的怀中。
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心,那么巧的脸对脸的撞上了肖寒月的前胸。
肖寒月疾奔两步,白玉仙,却发出了一声嘤咛的低呼。
“对不起……”肖寒月有些尴尬的说:
“我忘了扶你一把。”
大约是撞的地方不对,白玉仙脸上泛起了一片艳红,垂下头,低声道:
“不能怪你,是我收势不及……”
事实上,搏杀动手,撞下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如多花言巧语解说,那就越描越黑了。
肖寒月急急扭转话题,道:
“现在,咱们该如何行动?”
白玉仙望了那大汉一眼,答非所问的,道:
“肖兄好雄浑的掌力,这两人是二爷的轿夫,也是他的近身保镖,一身横练的外门功夫,别说拳掌佃他不易,就是一般的兵刃,他们也能承受得住。”
肖寒月道:
“在下情急,全力施为……”
白玉仙四下瞧瞧,接道:
“咱们恐怕走不了啦!”
“怎么?你是说二先生到了。”
白玉仙道:
“咱们已经被二先生的手下包围了,走!先退回我住的荷花楼再作计较。”
肖寒月虽然还未见敌人出现,但感觉中,四周隐伏杀气敌踪,白玉仙久居于此,地形、敌情,自然是知之较深,点点头,转身行去。
白玉仙人如其名,艳丽如仙女下凡,但久年在江湖上行走,对利害感受极为敏感,行经那被点倒的大汉身侧时,突然飞起一脚,踢中了对方死穴。
人却回头一笑,道:
“肖兄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心狠手辣?”
肖寒月叹口气,道:
“江湖上的搏杀充满凶险,多一份仁慈,就替自己多制造一分危机。”
白玉仙道:
“你能了解就好,这个人凶悍绝伦,以肖兄的武功,也许还好对付,换一个人,就会觉得他可怕的天赋神力,据我所知,二先生有一队训练有素的神力队,个个都是具有天生蛮力的人物,再加上数年的苦心训练,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实力队伍。”
谈话之间,人已行近了荷花接。
陈抱山、朱盈盈,都已站在了门口等候,但最使肖寒月感到惊异的是,常九竟然也到了荷花接,这人的隐身潜踪之能,实已神乎其技。
不待肖寒月问话,常九已抢先开口,道:
“我来看看你们,想不到来时有路,去时无门,两百丈外,巳经布满了他们的人手,连一只飞鸟,只怕也不易越渡,我瞧出了情势不对,只好退回来……”
肖寒月接道: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玄武湖乃是游人云集的风景地区,他们真的敢集中大批人手啸聚杀人么?”
常九笑一笑,道:
“好像,他们有了准备,正在想办法封锁道路,禁止游客。”
“想不到啊!就在金陵附近,竟然有这么一股庞大的力量,唉!难道……”
他本想说官府和七王爷,竟然如此道的无能。
白玉仙接道:
“肖兄,对他们了解不多,以他们现在掌握下的力量,就算调动金陵附近的军马,也无法奈何他们,这是他的重地之一,二先生绝不放过咱们……”
常九接道:
“图布在你们四周的人手,至少有两百人以上,这一战必将是激烈绝伦,白姑娘最好能未两绸缪,先想好一个应敌的办法!”
白玉仙道:
“常前辈见多识广,何以叫我?”
常九略一沉吟,道:
“白姑娘有几个心腹的手下?”
白玉仙摇摇头,道:
“没有!”
常九怔了一怔,道:
“你是说,算上我赶来赴难的常某人,咱们只有四个?”
白玉仙道:
“是的,还有一个文雀姑娘,得二先生的心腹,连派在这里照顾我的两个老妈子,也是他们的人……”
常九神情肃然地说道:
“不可信任的人,先行清除,咱们这一点实力,绝对不能再有内应敌人来捣乱……”
“你是说杀了他们?……”白玉仙目光转往肖寒月的脸上,道:
“肖兄之意呢?”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杀了他们,倒是不必了,不如点了他们的穴道,放置一室,给他们一个生存的机会。”
常九沉吟了一阵,道:
“白姑娘,有何拒敌的打算?”
白玉仙道:
“现在已被包围,突然不易,不如暂守在荷花楼,拒挡敌势,这座楼以青石砌成,十分坚牢,又不畏火攻,咱们至少可以减少四面受敌之危,亦可在搏杀中,调息体力。”
常九道:
“以后呢?”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
“以后的事,老实说,不太乐观,只有碰碰运气了。”
“姑娘的打算是……”常九紧盯不舍地问。
白玉仙道:
“入夜之后,咱们再设法脱出围困,那也只是九死一生的希望。”
常九四下打量了一下荷花楼的环境,道:
“看此楼形势,敌人以由三面进攻,咱们四人不敷分配,而且实力不均,也不易分开……”
肖寒月接道:
“常兄有何高见呢?”
常九道:
“如能把闲云大师和墨非子两位集中到此,借石楼隐蔽,或可和他们在此地决一胜负?”
陈抱山道:
“常兄过他们了?”
常九点点头,道:
“见了一面,他们就在附近,只是要想出一个召他们来此的办法才行。”
白玉仙心情一振,道:
“好!如能把他们两人招来此地,我相信可以全力一拚,二先生统治的手段虽然冷厉,但属下们对他,大都是畏多于敬,咱们的抗力愈强大,他们的压力反会减少,只要能中断他的号令系统,他们就会不战自乱。”
肖寒月道:
“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如何才能把消息传出去?”
常九略一沉思,道:
“死马当作活马医,你愿不愿试试我的办法?”
肖寒月道:
“什么办法?”
常九道:
“法不传六耳……”缓缓行近肖寒月,低言数语。
肖寒月皱皱眉头,道:
“成吗?”
常九笑一笑,道:
“试试看吧!你身份已泄,也不用再留着这副假面孔了,干脆,洗去易容药物,还你本来面目,去和她谈谈吧!”
朱盈盈急急说道:
“我呢?”
常九微微一笑,道:
“你也恢复女儿身吧!”
朱盈盈喜道:
“好极了,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药物,实在难过得很,这些时日中,我一直在思索那‘银月飞霜’的手法,体会不出妙用,一旦动手时,我就施出来给你瞧瞧。”
口中说笑,人已转身而去。
少年不识愁味,此时何时?但不解世情险恶的朱盈盈,仍然是欢笑自如,不受影响。
常九示意陈抱山,也去洗下易容药物,才低声对白玉仙道:
“这里,真能够体会出江湖险恶的,只有你我两人……”
白玉仙接道:
“你的意思是……”
“两件事情,如若你觉得那些照顾你的老妈子,不可信任,那就下手处死他们,因为她们如是监视你的人,一定会在这座小楼中有了些布置,咱们现在没有时间查明它,只好先作处置,第二,再想想看,这里有没有能帮助你的人,咱们力量太单薄,可以派上用场的人,只有肖寒月和你白姑娘两个人。”
白玉仙沉吟一阵,欲言又止,转身步入小楼。
常九一个人守在大门口处,流目四顾,阳光下,湖面如画,树上嫩芽初绿,好一片初春的早晨景色。
只可惜这等美丽景色里,即将展开了一场凶厉的杀戮,而且,是一场惨酷的搏杀,不知有多少条人影将在这场凶厉的搏杀中毁灭。
肖寒月恢复了英俊的形貌,也解开了文雀被点的穴道,叹息一声,道:
“你想过没有?”
文雀神情冷峻,盯住肖寒月的脸上瞧了一阵,道:
“她是谁?”
“她?你是说……”
“那个又黑又瘦的女孩子……”文雀的声音,仍是那么冰冷,“朱姑娘……”
“郡主,七王爷的千金小姐……”文雀的神色一变,变得一脸讶异,道:
“她怎会有那样的奇怪想法?”
“是她……”肖寒月道:
“她有什么样的想法?”
“是她……”肖寒月道:
“她有什么样的想法?”
了解了对方的身份之后,文雀忍不住哑然一笑,一切的烦恼,不满,都在一笑中付诸东流,道:
“她好大方,千金之躯,有此胸怀,好叫文雀惭愧。”
肖寒月皱起眉头,道:
“文雀,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说那位小郡主,好胸襟,好涵养,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果然不错。”
肖寒月有点明白了,笑一笑,道:
“文雀,想出了结果没有?”文雀苦笑一下,道:
“我知道你没有错,但从我的角度来看,那又不同了,二爷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了他。”
肖寒月道:
“文雀,我没有要你背叛二先生,我只是感觉到是非之间,应该有一个分明,至于你如何决定,我无意勉强你。”
文雀叹息一声,道:
“肖公子,留在这里太危险,你为什么不走呢?”
“走不了啦!我们已经被大批的高手包围。”
文雀侧耳听了一阵,道:
“怎么没有听到杀喊之声?”
肖寒月道:
“还没有开始,大概他正在调动人手吧!”
文雀沉吟了一阵,道:
“论你的武功,一个人走,希望很大。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文雀接道:
“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但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肖寒月道:
“文雀,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文雀道:
“什么忙?”
肖寒月道:
“代我传一个消息。”
“是不是搬取救兵?”
“是!我们的人手太少……”
文雀接道:
“怎么?你们准备在这里展开一场决战。”
肖寒月道:
“情势迫人,我们不愿束手待毙,只有奋力一战了。”
文雀沉吟了一阵,抬头看了一眼,微微颔首。
“带一封信太危险……”肖寒月说:
“你只要传一句话就行。”
低声说明了地方、暗语。
文雀道:
“好!我现在就走,不过,要白玉仙追着我出去。”
肖寒月道:
“我明白……”提高了声音,接着:
“白姑娘……”
白玉仙应声而至,看看文雀和肖寒月,道:
“怎么?肖兄准备放文雀姑娘?
肖寒月道:
她对我们的威胁不大,杀之何益,不如放了她。”
文雀道:
“白姑娘,追我出去,最好能把我打出点伤来。”
白玉仙道:
“那容易”右手一抬,劈出一掌。
文雀娇身一闪,避开一拳,转身向外奔去。
白玉仙尾疾追。
文雀出了荷花楼,奔出不十几丈远,突然停了下来。
白玉仙双手齐出,拍出二掌。
文雀不再逃避,竟然和白玉仙打了起来,双手掌来足往,打得十分激烈。
这是很认真的一场搏杀,文雀施出了全身的解数,和白玉仙展开了一阵抢攻。
白玉仙连攻出七掌之后,冷笑一声,道:
“你要真打?”文雀道:
“姑娘最好认真的施为,最好能打伤我。”
白玉仙道:
“我不想使肖寒月觉得我这个人太冷酷,他既然决定放了你,我也不愿伤害你。”
文雀道:
“那你就手下留情,别把我伤的太重。”
白玉仙本是冰雪聪明的人物,听完话,心中顿有所悟,拳掌加速,攻势顿然凌厉。
文雀掌封指点,竟然是毫无不相让。
原来,文雀想借机会测验一下自己的武功,所以,一直缠斗不休,不肯溜出空门。
白玉仙逐渐了冒起了怒火,道:
“你真要找死不成?”攻势陡然一变,顿然间纪起了漫天的掌影,力道也突然加强。
文雀闪避不及,硬接了两掌。
力拚两掌之后,强弱立判,白玉仙功力精深,文雀被震退三步,嘴里流出血来。
白玉仙心有所疑,这两掌并未用尽全力,极有分寸。
文雀虽然受伤,但伤势并非太重,不过,也不算轻。
所以,文雀转身逃走时,仍然步履踉跄。
白玉仙吁一口气,转身行回荷花楼。
肖寒月、朱盈盈、陈抱山都已恢复都已恢复本来面目,在门前等候。
常九低声道:
“那丫头伤势如何?”
“不太重,但也不轻,足够她向二先生交代了。
肖寒月道:
“白姑娘,如何应敌,还要姑娘统筹全局,发号施令了。”
白玉仙道:
“肖兄不用客气,玉仙愿为马前小卒……”
“不……”肖寒月说:
“姑娘熟悉形势,洞察敌变,还是由姑娘发号施令的好。”白玉仙道:
“常前辈经验丰富,由他统筹全局……”
“不不不……”常九急急说道:
“我是天生的帮村人才,要我坐镇中枢,指挥全局,那可是找错人了。”
白玉仙道:
“这个,贱妾……”
常九略一思量,亦觉着此情此景,由白玉仙统筹全忆,比肖寒月适当一些,当下说道:
“白姑娘,我看你也不用推辞了,您熟悉此地形势,识人也多,只此两点,就比肖公子适合了。
白玉仙仙吁一口气,道:
“大家商量着吧!敌势强,尤其那一批神力铁甲武士,专以攻坚之用……”
“神力铁甲铁士……”常九微微一怔之后,接道:
“常某在江湖上走了关生岁月,从未听说过这个……”
“是一些穿着特殊精制的铁甲的大力士……”白玉仙解释说:
“刀枪不入,除了天生的神力之外,还有很精深的武功,训练这一批人不易,选择这样的一批人更难,我没有见过他们,但二先生却以此自豪,想来,定然非同小可了。”
常九苦笑一下,道:
“只听神力铁甲武士这几个字,就叫人有些头疼了。”
“所以,玉仙觉着,我们的迎敌之策,要侧重变化,不宜力敌时,应该利用形势制敌,这座荷花楼都是巨大的青石砌成,十分坚牢。”
肖寒月点点头,接道:
“先想出对付铁甲武士的办法……”
白玉仙道:
“只怕很难有完美之微,我们稍作计划,必要时集中一处,合力拒敌。”
肖寒月道;
“对!在下亦是此意。”
看了朱盈盈一眼,白玉仙笑道:
“朱姑娘身份尊贵,我倒想起一个办法来了。”
肖寒月道:
“什么办法?”
“我想把荷楼所有可燃之物、集中于后楼空地,他们展开攻势时,咱们抢先放火……”
白玉仙微笑着说:
“浓烟蔽天,既可疑兵,亦可当真的救援的官兵,真有大批官府搏快、军马找来,二先生必会有所顾忌。”
肖寒月、常九等都听得连连点头,大为赞赏。
白玉仙接道:
“还有个好处,咱们把易燃之物,先行移走,就不怕他们用火攻了。”
“一举两得,白姑娘倒是深通用兵之道……”
肖寒月微笑着道:
“在姑娘策划之下,寒月倒是信心大增了。”
察颜观色,肖寒月感觉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激起强烈的斗志,以寡击众,凭仗的是全力拚搏的勇气。
一直很少说话的陈抱山道:
“不错,在下这几日经历的事情,所见所闻,比过去十几年的见闻加起来还要多些,对于事生之后,也有了不同的看法,一旦动手,陈某必将全力以赴……”
肖寒月挥挥手,阻止陈抱山再说下去,接道:
“搏杀之道,歼敌为上,陈兄也不可太过任性,咱们人手太少,禁不起任何损失,如若敌势强大,立刻会集一处,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陈抱山道:
“我明白,在下当会全力以赴,但不会逞匹夫之勇。”
常九道:
“白姑娘,看样子,他们还在调动人手,咱们还有一些时间,白姑娘如能……”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
“好!我去试试,但能不能说动他们,要凭运气。”
转身一跃,疾奔而去。
朱盈盈道:
“常大叔,白姐姐去干什么?”
常九道:
“大概是去请几个帮手吧!”
肖寒月叹道:
“她去时面有难色,神情凄苦,纵然能请到人手助拳,只怕也非心中所愿了。”
这几句话,含意颇深,婉转有致,曲径通幽,就不是朱盈盈能够了解了。
就是连陈抱山也想了很久,才有些明白。
常九却苦笑一下,道:
“肖兄弟,除非咱们运气特别好,生离此地的机会不大……”
看了朱盈盈一眼,接道:
“这就是江湖生涯,处处凶险,生死常系于一发之间,像你一个小仙女般的人物,还是早回王府的好。”
朱盈盈摇摇头,道:
“我已经被爹撵出来了,从今之后,我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子,你们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了。”
口中说着,两道晶莹的目光,却望着肖寒月。
这些时日相处,肖寒月却已对她情愫深生,伸手拍拍她的秀肩,笑道:
“盈盈,真的不怕吗?”
朱盈盈摇摇头,一笑,说道:
“和肖大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害怕。”
竟然不顾常九、陈抱山都在现场,缓缓偎入了肖寒月的怀中。
肖寒月没有推开他的身躯,无限怜惜地道:
“盈盈,一旦和敌人动手时,千万不能心存仁慈,稍作犹豫,这是搏命的恶战,不是谭前辈教你武功,动手过招,点到为止。”
“我知道……”朱盈盈抬起头来,嫣然一笑,竟是纯情深深,全无惧色。
常九微微一笑,道:
“朱姑娘戴上这个,至少,现在还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你是什么人。”
朱盈盈转头瞧了一眼,道:
“那是什么?”
“人皮面具……”
朱盈盈瞧瞧肖寒月,肖寒月微笑点头,朱盈盈伸手接过,戴了上去。
这张面具制作精巧,朱盈盈戴在脸上,并无不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