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露神色凝重的道:“话不可这样说,这儿到开封还有不少路程,咱们虽然改装易容而行,但可不敢担保没有意外的凶险,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秋傲霜道:“奇怪!她既然要算计我,为什么不直接使用‘擎天宫’的人手,却尽支使那些江湖败类出来呢?”
江秋露冷冷道:“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了!”
秋傲霜道:“何以见得?”
江秋露道:“第一,她目前既然尚未能完全掌握住‘擎天宫’的大权,而你仍然是副宫主的身份,她怎敢直接使用宫中的人来对付你?其次,她这样利用江湖败类来暗算你,一来可令你防不胜防,二来,哼,说不定那些暗中出手援助咱们的人也是她的爪牙,故示恩惠,好作将来收买你的伏笔哩!”
秋傲霜摇头道:“不会吧!这样一来,岂不是矛盾得很么?”
江秋露冷笑道:“那么,他们为何始终不敢现身与你见面?”
秋傲霜沉吟道:“可能是些不愿意露面的朋友,或是……”
江秋露冷笑道:“在江湖上,你秋傲霜可说只有仇人和一心在你身上打主意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是你的朋友!”
秋傲霜变了变脸色,极不自在地说道:“不见得!”
江秋露娇笑道:“见不见得,你自己仔细想想好了,我可懒得和你细算……”手一伸,道:“拿点银子给我,我这就上街去买些应用的东西去。”
秋傲霜掏了一把碎银给她,叮嘱道:“小心一些,快去快回!”
江秋露漫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秋傲霜独坐房中,思前想后,脑际但觉一阵紊乱,所有遭遇过的事纷至沓来,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整理出一个头绪,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剥剥剥”!房门上忽然响起了敲门之声,秋傲霜以为是店小二要进来收拾碗筷,遂漫应道:“进来!”
房门一开,跨进一个人来……
秋傲霜仍自仰首瞑想,尽力想解去心中的乱丝,口中漫声吩咐道:“把碗筷收去,端壶热茶来!”
来人冷冷一哼,道:“秋傲霜,你看看我是谁!”
语声呖呖,竟是个女子口音,秋傲霜不由愕然回头睁眼一看,登时大吃一惊,霍然站起身来,呐呐道:“是你……你……咦!你不是……”
来人赫然是在金陵业已遇害身死的佟月梅!
她冷笑一声,道:“想不到?是吧?”
秋傲霜略一定神,道:“你没有死?”
佟月梅冷冷道:“这就是秋副宫主的待客之道么?”
秋傲霜这才警觉自己的失态,忙拱手道:“姑娘请坐,客舍之中,请恕秋某简慢!”
佟月梅笑了笑,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道:“秋副宫主对贱妾突然出现,感到很奇怪,是么?”
秋傲霜这时已然平静下来,淡然一笑道:“江湖之上,无奇不有,在下也谈不上什么奇怪,只是姑娘何以得知在下的行踪,倒有些不解!”
佟月梅冷笑道:“你秋副宫主这次返回擎天宫之行,江湖上已然人尽皆知,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不过……”
顿了顿,诡笑着又道,“不过,你走岔了方向落脚到阜阳来,倒是颇为出人意料,恐怕只有我才摸得着点边儿!”
秋傲霜不由大为奇怪道:“这就怪了,在下返回擎天宫之行一事只是临时想起的决定,怎会弄的江湖上人尽皆知?”
佟月梅冷冷道:“常言道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况你秋副宫主早就成了江湖上众矢之的,你想隐密行踪,如何能够办得到?”
秋傲霜更是奇怪的道:“姑娘简直愈说愈玄了,在下什么时候,为了什么竟会成了众矢之的?在下倒要诚心请教?”
佟月梅冷笑一声,道:“你自己心里明白,何必问我?”
秋傲霜哼一声,道:“好吧,就算在下是众矢之的好了!”
话声微顿,目注佟月梅,沉声道:“那么,姑娘不速而来,大概也是众矢之一了?”
佟月梅笑笑道:“当然了,不然的话,我岂不成了无的放矢了么?”
秋傲霜又是一哼,道:“好吧!姑娘目的何在?秋某洗耳恭听!”
佟月梅“哟”了一声,道:“瞧你这凶霸霸的样子,老实告诉你,我此来乃是抱着一番好意,纯然是为了你秋副宫主的安危而来,你先别误会了!”
秋傲霜笑道:“哦!这样说,在下倒要先谢谢了,不过……”
神色一整,又道:“我秋某人有何安危之虞,致令姑娘……”
佟月梅连连摇手,止住了秋傲霜的话锋,冷冷笑道:“是安是危,你自己瞧瞧身上的穿着就行了!”
秋傲霜低头瞧了瞧身上的粗布衣裤,不由也觉得哑然失笑,心念一转,随即换过一付诚恳的脸孔,望着佟月梅道:“不错,在下正是刚从危中过来,姑娘既是为了在下的安危而来,敢请见示求安之道?”
佟月梅笑笑道:“秋副宫主太客气了,真是不敢当!”
秋傲霜拱手道:“在下是诚心的,请姑娘不吝赐教!”
佟月梅神色一整,道:“很简单,向后转,擎天宫不用去了!”
秋傲霜“哦”了一声,道:“秋某愚昧,请道其详!”
佟月梅冷笑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秋傲霜点头道:“不错,在下自决定返回擎天宫一行后,沿途已遭遇了几批意图阻挡之人,但在下自信与那些人均无仇怨可言,而那些人都坚不吐露实情,致令在下如同丈二金刚,一直摸不着头脑,姑娘既为在下安危而来,自必较在下清楚得多,怎能责在下明知故问?”
佟月梅目注秋傲霜,沉声道:“你当真不知?”
秋傲霜笑了笑道:“若说在下当真一点也猜测不出,岂非令姑娘见笑,只是心布所疑,如果能得姑娘一言加以证实,岂不强似在下瞎猜的好?”
佟月梅略一沉吟,道:“好吧,我不妨告诉你,那幕后指使那些人阻挡你不让你返回擎天宫去的人,乃是‘银狐’母女俩!”
秋傲霜点头道:“在下也这般推测,但她为何要阻我回宫,姑娘是否清楚?”
佟月梅冷冷地摇头道:“我从不过问你们擎天宫内部的事,你秋副宫主自己心中有数,又何必问我?”
秋傲霜默然半晌,又道:“姑娘既来见示在下中止擎天宫之行,那么,自必对在下前途尚有些什么凶险是相当清楚了?”
佟月梅摇头道:“设伏之道,千变万化,我现在说给你听也没有用,总而言之,此行凶险,擎天宫不能回去就是了!”
秋傲霜冷笑一声道:“这样说来,如是在下听从姑娘的劝告,中止擎天宫之行,岂不是正合了‘银狐’的心愿,达到了她阻挡在下回宫的目的了?”
佟月梅气的一跺脚,道:“你……你这人……”
秋傲霜忙拱手笑道:“姑娘用不着生气,恕在下失言了,不过……”
神色一整,目注佟月梅道:“在下记得在金陵之时,姑娘曾言与在下有不共戴天之仇,必欲置在下于死地才甘心,不知……”
佟月梅冷冷截口道:“不错,我要杀你之心,至今不渝。”
秋傲霜奇道:“那么,姑娘为何又来对在下示警?如是在下被人杀了,岂不正合姑娘之意么?”
佟月梅冷冷道:“我要亲手杀你,怎能让你死在别人手上。”
秋傲霜哈哈一笑道:“姑娘自信能杀得了在下么?”
佟月梅冷冷道:“我如是没有这份自信,也就不会来了!”
秋傲霜笑容一敛,道:“说了半天,姑娘为何不动手?”
佟月梅哼了一声,道:“我要当着天下群雄面前杀你,好教你死而无怨!”
秋傲霜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但不知姑娘怎样当着天下群雄面前杀我?”
佟月梅冷冷道:“不久你自会明白,你把脖子好好洗干净等着吧!”
说着,站起身来道:“言尽于此告辞!”
秋傲霜跟着站起,伸手一拦,冷笑道:“说来便来,说走就走,那有这般轻松愉快之事?”
佟月梅停步冷然道:“你想怎样?”
秋傲霜脸色一沉,道:“秋某今日就要留下姑娘,把事情作一了断!”
佟月梅冷笑道:“时候未到,姑娘恕不奉陪,让路!”
秋傲霜沉声喝道:“只怕由不得你!”
喝声中,右手一翻,手掌如刀,疾向佟月梅香肩削去!
佟月梅冷晒一声!塌肩,拧身,右手一拾,纤纤玉指疾逾闪电,反拂秋傲霜的腕脉要害。
秋傲霜心头一凛,忙挫腕撤招,沉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姑娘果然与以前大不相同,再接在下一招。”
话声出口,左掌已随声拍出,内家掌力发似山洪,仍然朝着佟月梅的香肩撞去,真如巨斧开山,劲猛异常!
佟月梅口噙冷笑,双手十指连连拂动,立将涌到的掌劲化解于无形,脚下轻移,已然到了房门口。
陡听一声诧呼道:“咦!怎地打起来了?这位姐姐请留驾!”
原来,江秋露正挟着个包裹要跨进房来,笑语声中,她左手倏伸,五指开合之间,迎面直取佟月梅胸腹“将台”、“七坎”、“章门”三大穴!
佟月梅冷哼一声,左手一挥,护住身前,右掌忽地疾穿而出,拍出一股其冷如冰的掌风,猛朝江秋露击去!
江秋露招出无功,竟被人完全封住,同时一股冷厉暗劲疾涌而至,掌未到而浑身已机伶伶打了个寒颤,不由大吃一惊,慌忙撤招,双脚用力一蹬,猛然倒纵寻丈,躲过对方这致命一击。
佟月梅身形疾闪,出房而去……
秋傲霜原以为江秋露迎门出手,必可将佟月梅拦住,没料到江秋露一招便吃了亏,不由惊怒交迸,大喝一声:“那里走!”身形疾起,急迫出房,伸手便抓……
却听“哎”的一声惊叫,一条人影直撞过来。
秋傲霜眼尖,人影入目便看清竟是那店小二,慌忙刹住前掠之势,猛然撤回伸出的右手……
那五根恍如钢钩般的手指,堪堪沾着了店小二的衣襟,险而又险地及时撤了回去,不曾闹出人命。
店小二脸无人色地怔在房门口,双腿直打哆嗦,脑子里混淘淘地,还不知道他的一条腿刚好从鬼门关口抽了回来。
秋傲霜沉声喝道:“你来干什么?”
店小二听此一问,三魂七魄才算归了窍,结结巴巴的道:“小……小的……来……来收碗……筷……”
秋傲霜侧身一让,跨出了房门,同时一挥手道:“进去!”
说着,抬眼望时,佟月梅已然走得没了踪影。
这时,江秋露从院子里行了上来,犹有余悸的道:“这个贱婢好凶!是干什么来的?”
秋傲霜掉头注目道:“你没有吃什么亏吧?”
江秋露摇了摇头,笑道:“还好,幸亏我躲得快。”说话时,人已行入房中,放下手中的包裹,又转身向跨进房来的秋傲霜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傲霜没有答话,眼望着收拾好碗筷要走的店小二,沉声吩咐道:“咱们要休息了,没有招呼不准来打扰,听到了没有?”
店小二喏喏连应,捧了托盘匆匆出门去了。
秋傲霜关上房门,长长吁了口气,道:“真是莫名其妙,这贱婢竟然未死,横里插上一腿!”
江秋露听的一头雾水,茫然道:“你说什么?”
秋傲霜注目问道:“你没听说过佟月梅这名字么?”
江秋露想了想,道:“可是在金陵一心要杀你为父报仇的那个女人?……哦!就是刚才那个臭娘们……”
秋傲霜点头道:“就是她!”
江秋露诧道:“她不是被人害死了么?怎么又会在此地出现呢?”
秋傲霜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江秋露道:“她来干什么?想杀你?”
秋傲霜又摇头道:“不是,她是来警告我,说前途凶险,叫我不要回宫去。”
江秋露奇道:“她会有那么好心?”
秋傲霜冷哼一声道:“当然不会,她只是不想我死在旁人手里,她要亲手杀我!”
江秋露冷笑道:“想的倒天真,她在金陵时不是你手下败军之将么?怎能杀得了你?”
秋傲霜摇头道:“那又不见得,在这短短时日里,她的武功竟然精进了许多,刚才我两度出手都被她从容化解了,看起来,她倒是个劲敌哩!”
顿了顿,又喃喃言语道:“莫非她的诈死隐遁,竟是另有遇合不成?”
江秋露点头道:“这也有可能,就拿你来说吧,与我合体双修的两个多月来,你的功力不是增加了许多么!”
秋傲霜听她提起运段孽缘,不由心烦面热,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道:“你的事情办得怎样了?为何一去就是大半天?”
江秋露哼了一声道:“这个鬼地方看去很热闹,但需要之物却很不好找,足足走遍了几条大街才买齐备了……”
顿了顿,凝重地又道:“可是,就在我东寻西找之时,却发现城里有不少扎眼的人物,那些人似乎也在寻找什么,我看十有九成是冲着咱们来的。”
秋傲霜冷哼一声道:“管他的!反正大致情形咱们不太清楚,任凭是谁也阻不了我回擎天宫去的决心……”话声微顿,笑笑道:“何况,暗中还有人不想我死,处处帮着我呢!”
江秋露道:“话虽如此,但咱们仍得小心谨慎一些才好!”
秋傲霜笑道:“是啊!不然的话,我又何必答应让你为我易容改扮呢?事不宜迟,你这就一施妙手吧!”
这时,阜阳城外一座平凡的农庄里,一株朴实无华的普通农家的第二进堂屋中,却坐满了不平凡的人物!
银狐高踞上座,满脸怒容,正在沉声叱喝:“你们几十年的江湖饭吃到那里去了?这样多人竟拦不住姓秋的!老身的银子不是白花了?”
堂屋中,分左右坐着十几名服装各异,年貌不同的江湖人,银狐这一顿话,只骂的他们面面相觑,半晌做声不得!
静了一会,银狐见无人答腔,不由更为愤怒的道:“你们怎不说话了?老身倒要听听你们的解释呢!”
解玉欢就坐在乃母的后面,这时娇笑一声道:“妈您发那么大的脾气,教人怎么解释呢?慢慢的来,事情终归要办妥的……”话声微顿,媚眼一抛,扫了座中之人一眼,娇声道:“诸位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发现,都不妨尽量提出来,让大家研究研究,相信那姓秋的就算是孙悟空,也翻不出咱们的手掌心去的,是不是?”
一名灰衣中年文士站起来道:“大小姐说的是,本来咱们这次十面埋伏之计,的确是十拿九稳的,没料到会有这许多横里插手相助秋傲霜的人,才弄的处处功败垂成,让姓秋的逃脱了……”
银狐一摆手,不让中年文士继续说下去,目光一抡,落在右首一名短小精悍的黑衣汉子身上,道:“张果的情形怎样了?有没有说出一些线索?”
短小精悍的黑衣汉子起立道:“禀老前辈,果老逃到在下联络站时,已然奄奄一息,仅仅说出了失手的经过便断了气,并未说出插手的是些什么人,不过……”
说至此处,一阵迟疑,没有继续说下去。
银狐沉声道:“不过什么?有话尽管说。”
短小精悍的黑衣汉子道:“据在下从果老受创的伤势观察,他所中的暗器,极似是十分霸道的‘铁莲花’,可是……”
银狐讶然截口道:“‘铁莲花’?你没有看错吧?”
短小精悍的黑衣汉子沉吟着道:“据在下所知,‘铁莲花’一经打中目标便立即爆发开来,见血即化,毫无痕迹留下,而果老的伤势正是如此,应属毫无疑问,但江湖中拥有这种霸道暗器之人只有一个,而……”
银狐一摆手道:“不用说了,老身知道,此人便是阎君涛手下三个副宫主之一的‘辣手飞花’屠启光。”
短小精悍黑衣汉子点头道:“正是此人,可是,阎君涛也是秋傲霜的对头之一,又怎会派遣手下暗助秋傲霜而与咱们作对呢?”
银狐略一思忖,沉声道:“理由不外乎两个,其一,他对秋傲霜有所图谋,又不知道诸位的行动乃是应老身之邀请,故此不想秋傲霜落在诸位手中,其二,他如此做乃是暗助秋傲霜能平安返回擎天宫,以便挑起擎天宫内部的混乱,好坐收渔人之利!”
顿了顿,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不管他目的如何,老身是决不让秋傲霜返回擎天宫,任何代价在所不惜,他姓阎的若再如此胡为,哼哼!老身倒要跟他好好较量一番,看是谁厉害。”
左首座中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葛衣老者站起来道:“黄大娘,老朽有一事不甚明了,尚请大娘见示?”
银狐含笑道:“周老何事见询?”
葛衣老者手捻山羊胡道:“想那秋傲霜乃是擎天宫之人,自应遵从擎天宫之命令,大娘为何不直接下令与他,不准他回宫去,岂不省事得多?如是那秋傲霜不服从命令,大娘那时名正言顺地派出宫中执法之入,将他绳之以法,谅他也不敢反抗,岂不强似这般暗中行动么?”
银狐淡然一笑道:“周老之言有理,但老身自有碍难之处,不能如周老所说的采取行动,否则的话,老身又何必花费许多金银,邀请诸位相助呢?”
葛衣老者“哦”了一声,似是不便再问,缓缓坐了下来。
这时,堂屋外匆匆行入一名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对银狐行礼道:“禀前辈,在下于城中探得那姓秋的二人落脚在南城厢的悦来客栈中,应如何行动,请示定夺?”
银狐略一沉吟,招手命那中年文士过来,附耳低声交待了几句,中年文士连连应喏,行礼匆匆退出堂屋而去。
银狐目光左右一扫,沉声道:“许老弟已下去采取行动,但也许不会成功,因此,请诸位将原定的各路埋伏移到这条线上来,仍照原来预计,视当时情况执行!”
话声微顿,眼中凶光暴射,狠狠地说道:“如有任何人意图阻挡,不管他是何来历,尽可不择手段,一概格杀,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老身在前途静候佳音!”
葛衣老者等人齐声应喏,纷纷出门散去。
解玉欢长长吁了口气道:“妈!女儿总觉得您这次对付秋傲霜的行动,好像有些不妥,不知怎地,心里老是有着不祥的感觉似的,您可不可以重新考虑一下?”
银狐含笑道:“傻孩子!妈一心要降伏他,还不都是为了你,试想一想,如是没有他出面,你如何能坐上擎天宫主夫人的位置……”
说着,深沉地叹了口气道:“孩子!你总不能永远在江湖流浪,背着一个淫娃之名,被人瞧不起啊!”
解玉欢默然半晌,道:“其实那老家伙既然已落在妈的手里,您大可名正言顺地把擎天宫接收过来,女儿那时身为少宫主,不是照样可以为所欲为么?江湖中谁还敢瞧不起我?”
银狐叹道:“事情果如你说的那样简单,妈也用不着费这么大的手脚了,你可知道那老家伙已然横了心,情愿受尽酷刑而死,也不肯听妈的话了,而目前宫中仍有不少忠心于他的人,凭妈这块招牌,是无法硬把擎天宫接收过来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比妈更清楚……”
话声微顿,又叹了口气道:“如今咱们已在虎背上面,想罢手也不可能了,好在妈已有了万全的准备,没有什么不妥的,你用不着胡思乱想,时已不早,咱们也该到那边的联络站去瞧瞧了!”
※※※※※※
悦来客店的上房里,江秋露花了半天的工夫,细心地为秋傲霜施行易容手术,将他改扮成一个脸团团,长着三绺短髭,一身商贾服式的中年人。
她自己则易容改扮为一名年约四五十岁,淡褐脸膛的仆从模样之人。
一切收拾停当,秋傲霜对着镜子瞧了瞧,不禁竖起大姆指,笑道:“你当真有一手,连我也几乎不认得自己了,只是你改扮成这付模样,不是有些委屈了么?”
江秋踞笑道:“情势所逼,那是无可奈何之事!”顿了顿,又道:“如今下一步该如何走法?是就此离去?抑是……”
秋傲霜略一沉吟,道:“当然,咱们的形貌身份已经变了,自是不能再住在这房里,否则让店小二看见了就麻烦大了!”
江秋露道:“那咱们就此动身到开封去?”
秋傲霜摇头道:“不,我要留在这儿,瞧瞧是些什么牛鬼蛇神来动咱们的脑筋,哼哼!我非要抓几个来问问不可!”
江秋露道:“可是你又说咱们要离开这儿?”
秋傲霜笑遭:“傻瓜!咱们不会另外开个房间么?”
江秋露也笑了道:“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着!”
当下,二人收拾了一下,把房门闩了,轻轻推开了后窗,探头往外四下一望,眼见无人走动,秋傲霜当先纵了出去,江秋露随后飞出,把窗子关好。
二入迳奔店后骡马厩棚,幸喜那照料马匹的小厮大概是歇晌午去了,静悄悄地正好行动。
秋傲霜挨近后院墙,一耸身,伸手一搭墙头,探头往墙外一望,下面乃是一条渺无人迹的小巷,当下,招呼江秋露一声,双双翻过院墙,落在小巷里。
二人整理一下衣衫,大摇大摆的行出小巷,转上大街,一拐弯便到了悦来客栈的大门口。
店小二早已抢步迎了出来,哈腰陪笑道:“二位可要住店歇脚,小店房间宽敞洁净,招呼周到……”
江秋露一摆手道:“少废话,咱们要一间上房,快领路。”
店小二喏喏连声,转身举步,口中笑道:“是是是!客官请随小的来!”
店小二领着秋、江二人到了后进院落,推开一间上房的门,站在门口欠身笑道:“二位请看这间怎么样?”
秋傲霜一看,恰好就在原来住的那一间的隔壁,不由一皱眉头,又往房里瞧了一眼,摇头道:“不好!换一间!”
店小二连声应是,跨过院子,把对面一排止房当中的一间房门打开,欠身陪笑道:“就只剩这一间了,二位请将就些!”
其实秋傲霜并非真的嫌房间不好,他嫌挨得太近,有许多不便,此刻一看房间就在对面,正可监视这边房间的动静,于是不再挑剔,点头道:“好吧!就是这一间,快去替咱们送茶水来。”
店小二连声应是,让二人进了房,匆匆到前面张罗茶水去了。
江秋露把行囊放下,关上了房门,笑道:“你怎能肯定会有人前来动咱们的脑筋?”
秋傲霜道:“你不是说在城里发现许多扎眼的人物么?如我所料不差,咱们的行踪想必已落在人家的眼里了,最迟不过今夜,就有好戏可看了。”
说话之间,忽听前面一阵嘈杂的人声传了过来,随听履声杂沓,似是有不少人奔进上房这边院落而来……
只听一个粗壮的声音连连催促道:“快领路,误了太爷们的事,小心你的狗腿!”
接着便听那店小二的声音,可怜兮兮、结结巴巴的应道:“是是是!大爷们高抬贵手,喏喏喏!就是那一间!”
那粗壮的声音喝道:“快过去叫门。”
秋、江二人听的一怔,忙站起身来,却听他们原来住的那间上房的房门一阵乒乓乱响,那店小二高声叫道:“客官请开门,县里的差爷们办案来了!”
秋傲霜一听,不禁一怔,怎地跑出个县衙里的差爷来了?忙拉开房门探头一看,只见他原来住的那间房门口,站着四个手拿锁链铁尺,差役打扮的大汉,那店小二正在一个劲的拍门……
这时,早已惊动了其他的客人,纷纷打开门出来观看。
一名差役霍地转过身来,铁链子挥的“哗啦”暴响,大声喝道:“不相干的人快进房去不准观看,咱们在捉拿杀人凶犯,受了误伤可不是玩的。”
客人们一听,登时吓的纷纷缩了回去,乒乒乓乓把门关上了。
秋傲霜心中纳闷,把房门留了一条缝,窥视着事态的发展……
那店小二拍了一阵房门,见房里没有半点动静,不由着急起来,又高声叫道:“客官快开门,小的……”
一名差役不耐烦地一把将店小二拖开,上前挥动碗大的拳头,将房门擂的震天暴响,厉声喝道:“房里的朋友,你们在河边的案子犯了,快开门出来,否则爷们就不客气了。”
吼了一阵,见房中仍无动静,不由诧异地瞪着店小二道:“怎么搞的?”
店小二打着哆嗦道:“小……小的不……不知道……”
另一名差役上前对伙伴们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戒严备,然后猛地一脚,朝房门踹去!
“砰”的一声震响,房门登时被他一脚踹开了!
四名差役左右一分,齐地举了手中的铁尺、锁链,准备擒人,可是,房中依然不见丝毫动静!
那名踹门的差役一抬手,铁尺护住头面,旋风般冲进房去,却不由“咦”了一声,大叫道:“人呢?”
房外的三名差役一拥而进,但见房中空空如也,那有半个人影!不由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那名踹门的差役倏地一把将店小二像抓小鸡似的抓进房去,厉声喝道:“人呢?到哪里去了?”
店小二绝望地哭丧着脸道:“小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那名差役牛眼一瞪,厉喝道:“胡说!你守在店里,人跑出去了怎会不知道?快说,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店小二只吓得脸无人色,几乎就要跪了下来,哑着嗓子道:“小的敢发誓,根本就没看见这两个人出去!”
那名差役手一紧,把店小二提了起来,喝过:“混帐!人没出去难道驾土遁跑了不成?再不实说看大爷不把你几根贱骨头拆了才怪。”
店小二魂不附体,那还能答出半句话来,只顾一个劲地狂喊饶命……
这时,另一名差役已将房中各处勘查了一遍,行了过来对同伴一使眼色,道:“人大概是从后窗走的,小二也许是真的没看见,咱们用不着为难他,走吧,快跟许大爷报告去!”
放下了店小二,四名差役匆匆地出店而去,店小二苦着脸,嘟着咀,摸着被抓得发疼的肩膀,退出房来,喃喃自语道:“真他妈倒了八辈子邪霉,赏钱没捞到半文,却挨了一顿惊吓,这年头真是……”
秋傲霜推开了房门,对店小二招手含笑道:“小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还等着你的茶水哩!”
店小二行了过来,忿忿地道:“倒霉!一男一女明明关着房门在里面歇息,大白天竟会不见了,害的我挨了一顿,真是从何说起?”
秋傲霜道:“那四个真的是县里的差爷么?”
店小二瞪眼道:“你瞧他们的架势,还假的了吗?”
秋傲霜把店小二让进房中,笑道:“小二哥不用生气,好好聊聊,究竟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悻悻的道:“县里有人报了案,说是河边打渔的王老头一家五口被两名狗男女在夜里抢了,还杀人放火,逃到县城来了,就落脚在咱们店里,嘿嘿!看不出那两个眉清目秀、娇滴滴的,竟会是强盗,嘿!真是倒霉,小的竟把煞星当作财神,白忙了一阵。”
秋傲霜望了江秋露一眼,顺手塞给店小二一块碎银,笑道:“事情过去就算了,这点小意思是给你压惊,快去替咱们张罗茶水,然后把饭菜端来,咱们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
店小二这才想起,这两位客人到现在当真还未曾喝过一日茶,不由十分尴尬地收起了碎银,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小的这就到前面张罗去。”
秋傲霜待店小二走的远了,回过身来,愤然道:“岂有此理,分明是他们在杀人放火,却把帐算在咱们头上来了。”
江秋露笑道:“这就叫只要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手段,江湖上的事,大半是如此,你不妨多学学!”
秋傲霜道:“奇怪,他们怎会把官府之人也搅通了。”
江秋露冷冷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官府中人只要有钱就什么都干得出来,难道你不晓得?”
顿了顿,又道:“可是这样一来,咱们呆在这店里就没有什么想头了,不如早些上路吧!”
秋傲霜略一沉吟,点头道:“想不到对方会来这一手,真是扫兴,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去买两匹坐骑,紧赶一程,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
夜间,秋傲霜和江秋露倒是睡得安安稳稳,但银狐和阎君涛这两方面却为了二人的突然失踪而闹的人仰马翻,频频调兵遣将,重新布署,展开下一步行动……
这一天的傍晚时分,秋傲霜与江秋露平安无事来到了淮阳,二人在城中寻了家清静的客店安顿好了之后,便一同上街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岔眼之人,这才回到大街上一座名悦宾楼的饭馆吃晚饭。
可是,当二人登上了楼上雅座时,目光触处,俱不禁为之一怔!
此际,酒楼上已然上了七八成座,传杯换盏之声不绝,十分热闹,但在一个角落里的一付座头上,却坐了两个令秋、江两人心头一跳的人!
一个是白发蟠蟠的老太婆,赫然是“梅花仙子”俞蕊香,坐在她对面的不消说自然是萧月梅了。
秋傲霜心念一转,遂泰然行了过去,就在邻近的一桌坐了下来,一面咐咐赶过侍候的小二道:“不用报菜名了,拣你们拿手的配几样来,酒却要上好的高梁。”
一面却拿眼角向萧月梅瞅去,只见她低垂着头,抚开着衣角,对面前的酒菜似是全不感兴趣,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人也清减了许多,令人大有楚楚可怜之感!
俞蕊香忽地把酒杯重重搁在桌上,沉声道:“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好像真的到了末日似地,哼!奶奶说过的话,你就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萧月梅一抬头,娇靥上有一抹苍白,急道:“孙儿怎敢对***话没有信心?只不过想着这几天一路追踪下来,竟连半点边儿都摸不着,心中感到纳闷罢了!”
俞蕊香“唔”了一声,也低头沉吟道:“奇怪啊!照理咱们应该会赶上他才对,为什么会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呢?难道咱们赶过了头不成?”
萧月梅想了想道:“奶奶!您看他会不会易容改装呢?”
俞蕊香摇头道:“不会,不会,那小子骄傲得很,怎会……喂!你这老家伙瞧什么?”
她这一声喝叱,乃是冲着秋傲霜而发,显然已发觉了他正用眼角瞄过来,便老实不客气地骂开了!
秋傲霜听了她们的对话,心中已猜了个九分,她们是追踪自己而来,只开不清楚她们的目的何在,这时见俞蕊香转脸喝骂,忙乘着店小二已端上酒菜的机会,低头吃喝起来……
俞蕊香见对方没有答碴,也就不好发作,自顾又喝了二杯,神色一转,关切的道:“孙儿,这许多天来你心事重重,不吃不喝的已瘦了许多,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恐怕等不到明春……唉!听***话,振作起来才是!”
萧月梅幽幽一叹,勉强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
江秋露暗用传音术对秋傲霜道:“你看人家怪可怜的,就行行好,帮她一个忙吧!”
秋傲霜一面吃喝,一面传音叹道:“那截‘龙涎乌墨’已给了朱星寒,我还有什么办法!”
江秋露冷笑道:“看样子她心中的病恐怕比身体的病还要严重,只怕……”
秋傲霜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沉声道:“乱讲!”
江秋露“哼”了一声,正待开口,忽听俞蕊香“咦”的一声,诧呼道:“她不是死了么?怎地会在此地出现了?”
秋、江二人忙掉头望去,只见楼梯口上来了一尺,竟然是佟月梅!
她上得楼来,左右一望,发现俞蕊香和萧月梅也在座,不由也是一怔,但随即嫣然一笑,姗姗行了过来。
她似是有意无意地冲着秋傲霜冷冷一笑,便对俞蕊香一裣任道:“俞前辈您好!萧姐姐好,妹子可以搭一付座头么?”
萧月梅欠了欠身,俞蕊香却是大刺刺的道:“不行,老身用酒饭素不喜欢跟不相干的人同座!”
佟月梅“哦”了一声,笑道:“是么!晚辈本来是有几句话儿想告诉前辈的,既然不便那就算了!”说罢,转身待离开……
愈蕊香沉喝道:“慢着!”
佟月梅徐徐回过身子,笑道:“俞前辈有什么吩咐?”
俞蕊香道:“你既然有话,那就说出来好了!”
佟月梅笑道:“但晚辈素来不喜欢站着说话的,难道前辈不晓得?”
俞蕊香“嘿嘿”一声冷笑道:“好吧!请坐!”
佟月梅笑着行了一礼,道:“谢前辈赐座!”说着,就在横首坐了下来。
店小二忙过来添上杯筷,佟月梅吩咐道:“随便开些面食就行了,用不着费事!”
店小二喏喏连声,哈腰退下。
俞蕊香望着佟月梅,冷冷道:“你有什么话,说吧!”
佟月梅笑了笑,却转对萧月梅道:“姐姐冒着秋寒料峭,星夜北上,敢莫是想见见那秋傲霜么?”
萧月梅幽幽一叹,垂下了头,没有开口。
俞蕊香冷叱道:“有话你就对老身说,用不着节外生枝!”
佟月梅转脸笑道:“晚辈的话乃是正题,怎叫节外生枝呢?”
俞蕊香冷冷道:“咱们是否想见秋傲霜,干你甚事?”
佟月梅神色一整,道:“老实说,二位要想见秋傲霜,就不该离开江州!”
俞蕊香脸色一变道:“此话怎讲?”
佟月梅道:“想那朱星寒既然藏在家里不曾离开,那秋傲霜迟早必然会知道,那时,他还有不赶回江州之理,二位只要守住了朱星寒,自然就会见到秋傲霜,这道理是最简单不过的!”
她这一席话,俞蕊香听了倒不怎样,但听在秋傲霜耳里,却顿令他大大一震!
她话中之意,分明是告诉他,朱星寒并未离开家门,那么,朱啸天的话显然是在撒谎,他为什么要撒谎?这道理的确是最简单不过了!
显见得那“飞天八抓”的图式,已落在朱啸天手个,同时在这秘图上面,极可能有着某种企图,所以才用谎言将他秋傲霜支得远远地离开江州!
想到了这一点,秋傲霜不由心中一急,望了江秋露一眼,暗用传音道:“怎么办?”
江秋露传音答道:“不忙,这贱婢诡计多端,焉知她不是乱打高空,想诳你上当而中止‘擎天宫’之行呢?”
秋傲霜想想这话也大有道理,遂定下心来,仍自低头吃喝,暗地留意听听她们的下文……
俞蕊香沉默了一下,忽地问道:“在金陵之时,听说姑娘已被人暗害身亡,但如今姑娘却安然无恙,不知是怎么回事?”
佟月梅淡淡一笑道:“那是晚辈的秘密,不劳前辈动问!”
俞蕊香“哼”了一声道:“那么你巴巴的赶到淮阳来,就是为了告诉老身这几句话?”
佟月梅瞟了邻桌的秋敝霜一眼,漫声应道:“适逢其会,顺便说说而已!”
俞蕊香冷笑道:“好个适逢其会,现在你的目的已达,你可以请了!”
这时,店小二已对佟月梅的面送上来,佟月梅笑道:“晚辈用过了饮食,自然要走的!”
说着,自顾低头吃面,俞蕊香脸上一连变了几变,突地站起身来,冷冷道:“你尽管吃吧,咱们酒足饭饱,恕不奉陪了!”掏出一块碎银丢在桌上,一摆手,沉声道:“月梅,咱们走吧!”
萧月梅望了佟月梅一眼,似是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开口,徐徐起身,随着俞蕊香姗姗下楼去了。
佟月梅望着祖孙二人的背影冷冷一笑,转眼一掠秋傲霜这边,正欲开口,却见一名劲装大汉快步行了过来,对她抱拳道:“芳驾可是佟月梅姑娘?”
佟月梅一怔,冷冷点头道:“不错,尊驾有什么事?”
劲装大汉道:“敝上有请佟姑娘枉驾一叙!”
佟月梅诧道:“贵上是谁?何事见邀?”
劲装大汉道:“此时此地恕在下不便奉告,姑娘到后自知!”
佟月梅略一沉吟,点头道:“好吧!你带路!”说着站起身来,丢了块碎银在桌上。
劲装大汉应了声是,转身行去……
秋傲霜等二人下了楼梯,忙招呼店小二过来结帐,一面对江秋露道:“咱们跟去瞧瞧!”
江秋露道:“有什么好瞧的,你不打算赶回‘擎天宫’去了么?”
秋傲霜冷笑道:“瞧她的神态,分明已看出了咱们的底细,如是被她像冤魂般跟着,终是讨厌之事,正好趁这机会,看她究竟跟些什么人接触!”
江秋露见他说话之时,眼中杀气倏现,当下,也不好再问,起身随着秋傲霜匆匆下楼而去。
出了酒楼,秋傲霜左右一望,发现佟月梅已随着劲装大汉远去了数十丈之遥,当下,脚步一紧,随后跟去。
一路上,左拐右折,远离了大街,转入一条小巷,那劲装大汉领着佟月梅来到一座大宅院门前停了下来,举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两扇大门“呀”然打开,劲装大汉作了个手势,领着佟月梅闪身进了大门,两扇大门重又关了起来。
秋傲霜和江秋露远远望见,忙紧行几步,先将附近形势打量了一遍,然后齐地纵上了院墙,四下一瞧,那劲装大汉和佟月梅已不见踪影,大宅内到处黑沉沉地,只有后厅一栋屋宇露出几点灯光。
二人情知这座大宅必非什么好地方,但艺高人胆大,也没放在心上,秋傲霜对江秋露一打手势,要她在后面戒备,然后一展身形,施展绝顶轻功,迅似一抹淡烟,直向后进有灯光的那栋屋宇扑去……
那栋屋宇原来是间精致的花厅,秋傲霜飞落瓦面上之际,刚好瞧见那劲装大汉领着佟月梅从回廊里转出来,沿着小径行近花厅门口,秋傲霜忙一伏身,紧贴在滴水檐上,探头朝下窥探……
劲装大汉在花厅门口停步,躬身道:“请进!”
劲装大汉推开了厅门,躬身作了个肃客的手势,让佟月梅进了花厅,便自离开隐入黑暗之中。
佟月梅跨入厅中,举目四下一瞧,只见厅内陈设甚为雅致,当中悬着一盏宫灯,散射着柔和的光辉,正中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身穿蓝袍,头戴便巾,脸垂轻纱之人,在他身后侍立着二名青衣小童。
蓝袍人见佟月梅进来,微一抬手道:“佟姑娘请坐!”
语音苍劲,显见年龄已在五旬开外。
佟月梅也不客气,行至旁侧一列锦墩坐下,冷然道:“尊驾是谁?邀请本姑娘前来有何赐教?”
蓝袍人道:“老夫的身份来历目前恕难奉告,只有一点可以告诉姑娘的,就是姑娘的授艺之人与老夫有着很密切的关系,因此老夫可说与姑娘是友非敌,请姑娘尽管放心。”
佟月梅脸上掠过一抹诧异之色道:“既然是友非敌,为何不能以真面目相见?”
蓝袍人道:“此非其时,姑娘见谅!”
佟月梅略一沉吟,抬目道:“那么,尊驾邀月梅来此,用意何在?”
蓝袍人咳了一声,道:“听说姑娘曾蹑踪秋傲霜,力劝他不可返回‘掣天宫’,是否确有其事?”
佟月梅点头道:“不错!”
蓝袍人道:“姑娘是否可以暂时放弃此举,让秋傲霜尽速返回‘擎天宫’去?”
佟月梅道:“尊驾这一提议,不知用意何在?”
蓝袍人道:“姑娘且不必请问老夫用意,只问姑娘是否肯俯允。”
佟月梅道:“尊驾是秋傲霜的朋友?”
蓝袍人摇头道:“不是。”
佟月梅奇道:“既然不是,为何要帮着他说话?”
蓝袍人吁了口气道:“此中因果,目前甚难对姑娘明言,尚望姑娘俯允,不但老夫感激不尽,且造福武林不浅!”
佟月梅略一沉吟,摇头道:“尊驾如是不肯叨言,恕月梅碍难答应。”
蓝袍人道:“难道姑娘就不为整个武林着想?”
佟月梅沉声道:“尊驾须知秋傲霜此次‘擎天宫’之行,前途凶险甚多,照月梅的判断,他必不能干安抵达‘擎天宫’,而月梅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怎能让他被人杀害?”
蓝袍人摇头道:“令先翁是否为秋日长所杀,至今仍然是一个谜……”长长吁了口气,又道:“如是老夫的安排能够实现的话,此事不久必可水落石出,那时,如秋日长确是杀害令尊的凶手,姑娘再与秋傲霜算帐不迟。”
佟月梅冷笑道:“尊驾此言简直玄虚得很,连三岁小孩也骗不过!”
顿了顿,脸孔一沉,道:“总之,尊驾要就亮出真面目来与月梅坦诚相见,事情或可商量,否则一切免谈!”说着,霍地站了起来,大有告辞之意。
蓝袍人喟然一叹道:“姑娘要是不听老夫之言,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话声微顿,十分凝重地又道:“老夫对姑娘倒并无恶意,只怕另外尚有人不利于姑娘,你离去之后,一切小心才好!”
佟月梅冷笑道:“尊驾是在恫吓我么?”
蓝袍人摇头道:“老夫说的是事实,姑娘出去后便见分晓!”双拳一抱,道:“恕老夫不便挽留了,姑娘请回寓吧!”
佟月梅冷冷一笑,一扭头,行出花厅,只见那劲装大汉已候在门口,她回头瞥了蓝袍人一眼,冷笑一声,随着劲装大汉往外行去……
秋傲霜伏在檐头窥看,愈听那蓝袍人的口音愈觉熟悉,似是在什么地方听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这时一见佟月梅要走,忙一缩身翻上瓦面,心中却打不定主意,究意是跟踪佟月梅?抑是下去与这蓝袍人一会?
就在他这一犹豫之际,佟月梅已随着那劲装大汉消失在黑暗中,他一咬牙,正待飞身跟踪佟月梅,突听那蓝袍人在屋里沉声道:“朋友,瓦面上风大得很,凉了这半天,何不进来暖和一下?”
秋傲霜冷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笑声中,身形一长,一式“巧燕倒穿帘”,轻飘飘地飞掠入花厅里面。
蓝袍人一见来人竟是个面目陌生的商贾,不由怔了一怔,再次定眼细看,这才淡然一晒道:“朋友高姓大名,何不把易容药物除去,以本来面目相见?”
秋傲霜冷笑道:“彼此彼此,阁下既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又不愿亮出名号,倒亏你好意思要在下以真面目相见!”
蓝袍人哑然失笑道:“朋友教训的好,倒是老夫失礼了,敢问尊驾深夜潜入老夫寓所,窥探别人隐私,不知用意何在?”
秋傲霜哼了一声道:“问的好!在下正要问你,刚才你对那位佟姑娘说的话,究竟用意何在?”
蓝袍人道:“阁下既已偷听清楚,又何必多此一问!”
秋傲霜冷笑道:“在下要知道你真正的用意!”
蓝袍人目注秋傲霜,沉声道:“阁下是银狐的走狗?”
秋傲霜摇头道:“不是!”
蓝袍人沉声道:“那就是阎君涛的爪牙了?”
秋傲霜冷冷道:“你阁下猜的更远了!”
蓝袍人道:“既然都不是,恕老夫无可奉告。”
秋傲霜冷哼一声道:“只怕由不得你!”
话声一落,身形疾欺上前,出手如风,五指倏然朝蓝袍人面纱抓去!
蓝袍人脚下微一用力,连人带太师椅倏地退后三尺,沉声道:“且慢动手,老夫与阁下是友非敌!”
秋傲霜冷笑道:“取下你的面纱,瞧瞧你的真面目再说不迟!”
笑语声中,原式不变,再度疾欺过去,探手便抓!
那两名青衣童子齐声喝叱!双双幌身挡在太师椅前面,四掌齐挥,朝秋傲霜连封带锁,反击过去!
“啪啪”两声脆响,二名青衣童子顿觉双手如受巨斧砍中,痛的“哎”一声惊叫!跄踉倒摔出去!
蓝袍人“咦”了一声,诧呼道:“你……”突地双袖齐飞,当中悬着的那盏宫灯“噗”地熄灭,厅中登时一片漆黑!
秋傲霜怕对方乘着黑暗出手偷袭,忙止住前扑之势,双掌护住要害,凝神戒备。
可是,四周却静悄悄地不见有丝毫动静,不由大为奇怪,忙凝足目力,缓缓朝四下一扫!
“咦!这老家伙溜了!”
秋傲霜一声诧呼方自出口,突听身后传来衣袂飘风之声,他身形疾旋,双掌一翻,便待劈出……
“喂!是我!”一条人影在门口倏然停住,原来是江秋露!
秋傲霜撤掌问道:“你发现有人溜出去没有?”
江秋露道:“没有啊!我在屋上望见这里面灯光一灭,以为你跟人打起来了,哦!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傲霜悻悻道:“这老家伙好滑,竟被他溜掉了!”随即把经过说了。
江秋露听的大为奇怪道:“他对佟月梅既无恶意,又不愿与你为敌,这人会是谁呢?”
秋傲霜哼了一声道:“他并非不愿与我为敌,只是没认出是我罢了!”
江秋露道:“如今咱们该怎么办呢?”
秋傲霜没好气的道:“怎么办?人已跑了,那姓佟的贱婢也不知去向,咱们只好回去睡大觉,明天继续赶路!”
江秋露道:“你不打算回到江州去瞧瞧么?”
秋傲霜摇头道:“我已想通了,就算找到朱星寒,如果硬要他交出‘飞天八抓’秘图的话,那无疑是承认‘飞抓怪客’就是先父了,我秋傲霜宁愿不要那份秘图,也不愿背上‘飞抓怪客’之子的恶名!”
江秋露默然半晌,点头道:“你这想法也对,如果你一承认为‘飞抓怪客’之子的话,恐怕那许多被他惨杀之人的后代以及朋友等等,都要找你算帐了。”
秋傲霜哼了一声道:“找我算账我是不怕,我只是不愿先父死后还背上这恶名罢了……”话声微顿,一挥手道:“走吧!”
二人退出花厅,跃上屋面,但见四下里黑沉沉、静悄悄地竟没有人现身阻拦,似乎这偌大一座宅院已空无一人!
一路平安无事,出了大宅院,略为辨别一下方向,便齐施展身形,朝落脚的客店那面飞掠而去……
越过几条大街,这时约摸已是二更天气,街上行人绝迹,店铺多已打烊,到处一片沉寂。
眨眼间,已将接近城南角,忽听一声娇叱划空传来!
“你们到底让不让路?”
夜深人静,听的十分清楚,秋、江二人不由一怔,刹住前掠之势,秋傲霜皱眉道:“这不是佟月梅那贱婢的声音么?走!咱们瞧瞧去!”
二人身形一折,转朝声音来处如飞纵去……
那是城南角落的一条十分偏僻的街道,秋、江二人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只见八个戴着黑布头罩的大汉,俱各手持兵刃,将佟月梅堵在街中心!
秋傲霜和江秋露来到临近,齐将身形伏在右侧的屋顶上,探头下望。
这时,面对着佟月梅的四名大汉当中,一个身穿黄葛大褂,身材瘦长的人嘿嘿怪笑道:“太爷们让路可以,但你得说出那姓秋的小子的下落来,否则免谈!”声音沙哑苍老,显见年纪不小。
佟月梅怒道:“本姑娘已对你说过多少遍了,你还罗什么嗦?”
黄葛大褂的汉子冷笑道:“就凭你‘不知道’三个字的答覆,太爷们能满意么?”
佟月梅哼了一声道:“本姑娘只知道这么多,不满意也得满意!”
黄葛大褂的汉子冷冷道:“别给脸不要,嘿嘿!须知罚酒可不好吃,劝你还是乖乖说出来的好!”
佟月梅冷笑道:“说大话没用,本姑娘还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黄葛大褂的汉子沉声喝道:“在阜阳只有你跟那姓秋的小子碰过头,你怎能推得这样干净?”
佟月梅冷冷道:“不错,但本姑娘又不是专门替你看管秋傲霜的,谁理会他的行踪!”俏脸倏地一沉,娇叱道:“本姑娘话到此为止,你们让是不让?”
黄葛大褂汉子也沉声道:“老夫的话也到此为止,姑娘再不说实话,就后悔莫及了!”
佟月梅冷笑道:“凭你们这几块料,还没放在本姑娘眼里!”
这时,另一名站在右边的黑衣大汉突地一声暴喝:“不识抬举的贱婢,太爷来教训你!”
喝声中,欺身疾上,一挥手中九环刀,“哗啷啷”暴响,刀光如雪,朝佟月梅连肩带背斜劈过去!
佟月梅娇躯微挫,莲步轻移,倏然退了一步,皓腕一抬,右掌直击而出,口中冷冷叱道:“狂徒大胆,爬趴!”
黑衣大汉一刀劈空,突觉一股奇强暗劲直撞过来,忙不迭一刹前冲之势,扭身猛推左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噗”地一声闷响,黑衣大汉左半边身子如遭千斤重锤,“砰”然横摔出去,身子打了个转,“叭哒”一声!果然乖乖的趴下了!
就在佟月梅退步挫身出掌之际,堵在她背后的两名大汉立即抓住机会,闷声不吭,两柄长剑悄然递出,一上一下,分刺佟月梅背后“精促”、“笑腰”两大穴!
佟月梅似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一晃身,已然到了原先那黑衣大汉的位置,袭来的两柄长剑登时落空!
“铮铮”二声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原来,那个站在黑衣大汉旁边的蓝衣劲装汉子眼见佟月梅从眼前掠过,不假思索地就是一刀戮出,可是只戮着一点虚影,刀锋所及,竟与那两柄刺空了的长剑碰个正着!
三方面俱是全力发招,这么一来,蓝劲装汉子就吃了大亏,一柄单刀几乎被震的脱手坠地,腕肘一阵酸麻,人也禁不住跄踉倒退了一步!
佟月梅更不怠慢,娇躯疾闪,就从这方面的空隙横掠出去!
人影一闪,黄葛大褂汉子已将她去路拦住,冷笑道:“想走?那有这般容易!”
佟月梅怒道:“你们究竟是何方人马?苦苦相逼到底为了什么?”
黄葛大褂汉子冷冷道:“这个你不用管,既然已动上手,那就分个高下再说!”一扬手中判官笔,沉声喝道:“亮兵刃!老夫倒要瞧瞧你有多大能耐!”
佟月梅冷笑道:“对付你们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还用得着亮兵刃?看掌!”招随声发,抬手一掌,直袭过去!
黄葛大褂汉子一声冷笑,身形微闪,让过了这一掌,判官笔一抬,斜点她“章门”要穴!
佟月梅脚下一挫,双手十指虚挽似兰花,左手下拂对方腕脉,右手颤动起缤纷指影,反向黄葛大褂汉子胸肩各大穴攻去!
黄葛大褂汉子眼看她攻来的这一招不但奇诡绝伦,并具虚实莫测,不由暗吃一惊,忙沉腕撤招,身形暴退……
佟月梅娇躯一晃,如影随形,疾欺而至,皓腕连挥,指掌兼施,展开一轮快攻,口中冷冷叱道:“老贼!有种就不要退,你不是要瞧瞧本姑娘的能耐么?”
黄葛大褂汉子的判官笔一阵急急挥舞,在身前布下一堵笔墙,仍然禁不住连连后退,左闪右避那寻虚蹈隙攻进来的纤掌五指,显得颇为狼狈……
其余的六名大汉已不待招呼,齐声喝叱,各挥兵刃从左、右、后三方朝佟月梅围攻上来!
佟月梅顾不得追逼黄葛大褂汉子,娇叱一声,倏地旋身,掌拍指戮,攻入如潮水般涌到的刀光剑影之中!
黄葛大褂汉子压力一去,登时松了口大气,略一喘息,沉喝一声,判官笔一挺,欺身加入战场!
这样一来,佟月梅立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透,七般兵刃交织成一幢冷森森的光华,尽在她周身上下要害闪耀!
她吃亏在仅凭一双肉掌,虽然招式奇诡无比,掌风指劲凌厉绝伦,身法也轻灵至极,但终是不敢与敌人硬碰硬接,自然就有束手缚脚之感!
黄葛大褂汉子这时已定下神来,看出了苗头,他一面动手,一面用暗语招呼同党,展开密切配合的联手夹击之势,此进彼退,你来我往,互相呼应,竟然将佟月梅死死地缠住了!
秋傲霜在屋面上看得清楚,对佟月梅这份与在金陵时迥然大异的武功,心头暗觉骇凛不已!
若以她眼下的武功而言,他秋傲霜若不是这两月来由于同江秋露合体相修而功力大增的话,恐怕也甚难有取胜的把握!
在这种心情之下,秋傲霜眼看佟月梅的攻势正由盛而衰,情知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力竭落败,照说应该乐得借这批蒙面大汉之手,除去这个强敌才对。但不知怎地,他却有些不愿见她落在这批大汉手中。
因为,佟月梅方才并没有把他秋傲霜的行踪泄露出来,凭这一点,秋傲霜就该助她一臂了。
何况这批蒙面大汉,说不定就是属于沿途暗算袭击他的那些人一伙呢!
秋傲霜心念电转,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下面街道上的战况已有了变化。
佟月梅果然不出秋傲霜所料,拚斗时间一久,内力由盛而衰,身手随着慢了下来,一个疏神,肩上立时被一名大汉的剑尖划破了一条口子,痛的她“哎”了一声!脚下连连闪动,才险而又险地让过了接踵而至的一刀一剑!
黄葛大褂汉子一笔点出,冷森森地喝道:“贱婢!你已到了二衰三竭之境,还不乖乖束手投降!”
佟月梅扭身一掌拍出,将判官笔震偏,右手朝后五指疾弹,凌厉的指风锐啸之下,一名大汉掩胸闷吭了一声,跄踉倒退……
她两式出手,口中冷笑道:“老贼!你瞧姑奶奶是不是已到衰竭之境?”
黄葛大褂汉子厉声道:“不知死活的贱婢!伙计们紧一点,分了她的尸!”
喝声中,判官笔招式一紧,疾如狂风骤雨,朝佟月梅猛攻过去,同时左掌也劈出一股接一股的雄劲内家掌力,配合着判官笔的攻势,怒海狂涛般涌卷过去……
另外那六名大汉也齐相呼应,各奋凶威,攻势大盛,但听刀风剑啸之声冲霄匝地,刺人心魄,只见寒光冷电漫空盘旋,将佟月梅的身影罩了个风雨不透!
佟月梅这时的确已到了衰竭之境,娇喘连连,额角鼻尖上香汗淋漓,但她仍然咬紧牙关,奋起残余力量,依然掌指齐施,在刀光剑影之下避招还击,大有豁出了性命也不肯投降之概!
这七名围攻她的大汉,并不是真是要分她的尸,目的仍是要擒活口,因此攻势尽管猛烈,但到了佟月梅的拚命反扑之时,往往不得不略为退让,如是一来,佟月梅才能够勉强支持下来。
可是,她心中也十分明白,当体内那一股残余力量用尽的时候,那就真的只有束手受缚了!
想到了这一点,她顿时产生了恐惧的感觉,当下,一声娇叱“姑娘跟你们拚了!”
双掌一抡,竟是奋不顾身地朝那名曾挨了她一掌的大汉扑去!
那名大汉顿为她这凛人的态势骇得疾退两步,佟月梅乘隙疾冲而出,双足一顿,就要纵身飞上街旁的屋顶……
可是,耳听怪笑连声,眼前寒芒交织如电,当头压下,逼的她不得不沉身落地,仍然无法冲出重围!
她不由暗叹一声:“完了!”
秋傲霜在屋顶上见这情形,心知若再不出手相救,佟月梅势难幸免,当下,一长身,便待跳下去解救……
陡听一声沉喝划空传来:“什么人敢在大街上逞凶?快快住手!”
街道的另一端几条人影电射而至!人未到,暗器已然挟着刺人心魄的锐啸,像飞蝗般射向那七名围攻佟月梅的大汉。
那七名大汉闻声方自一怔,寒芒电闪,暗器已然无情地袭上身来!
“啊!”
“哎唷……”
几声惨叫震撼夜空,三名大汉已相继“砰”然倒地!
黄葛大褂汉子猝然遇袭,幸亏躲闪得快,仅被暗器擦破了肩上一层油皮,不由惊恐交迸地撤回判官笔护住身形,转眼望去,口中大喝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