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白非一个箭步窜了上来,想问“怎么了?”突然又发觉自己太沉不住气,微微一笑,将身形停了下来。
那老者想是已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这里已经没事了,我们边走边聊。”
白非此刻越发断定了这老人必非常人,在那种已是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他能够将一场将要爆发的争战消弭无形,这比他用武力将那些人全部制服还要令人值得佩服,心想这必定是他有令人慑服之处。
那两个少年一跳一蹦的跟在老者后面,仿佛只要在这老者面前,他们就变成了天真的小孩子似的。
白非心中暗笑:“怎的这两个人的脾气这么怪,一时半刻之内,竟变换了几种性格?”
老者仿佛在想着什么心事,走了一段路后,他突然回头向白非说道:“兄台这次孤身西来,一定有着什么事故,老夫不嫌冒昧,如果兄台不在意的话,可否告知老夫呢?”
这问题倒真使白非难住了,他到西北来,是为了跟踪石慧,但是这理由却又怎能对别人说出来?
因此他嗫嚅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老者面色一变,怫然有不悦之意,白非讷讷道:“不是小可不说,而是……”
那老者轻轻一笑,道:“在我面前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话?”语气中所带的那一种力量,真能使人心甘情愿的说出自己的秘密。
那身材较高的少年仿佛特别喜欢说话,此刻也道:“你这人真是的,在我爹爹面前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话?”
白非望了他一眼,他一皱鼻子,道:“你看我干什么?”
白非险些失笑,暗忖:“这厮倒调皮得紧。”心中有了几分好感。
那老者笑叱道:“小二子不要调皮。”
白非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又瞅了他一眼,暗忖:“小二子,哈,原来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名字。”
那少年一跺脚,不依道:“爹爹真是的,当着外人也叫人家小二子。”这一娇嗔不依,活脱脱的更是少女的娇态样子。
白非又一笑,暗忖:“凭你这样子,还想假充男人?”
这一说笑打岔,老者竟不再追问白非了,此刻他对这老少三人虽然并没有多大的认识,但竟也随着他们同走。
片刻,来到那家小客栈,那是白非曾经来过的,老者带着他们走到一间小房间,房间设备的简陋,使得白非暗暗皱眉。
原来西北人民穷困已极,通常家庭里多半无桌无椅,只有一个极大的土炕,一家人白天在上面做事吃饭,晚上就在上面睡觉,这原因说来可笑,因为他们有时全家人只有一两条裤子,有事时才能穿,没有裤子穿的人,怎能下得了床?这种情形只到很久以后才得改善。
这小客栈里当然也是这种情形,那老者一摆手,让白非也坐在炕上,笑道:“出门人应随遇而安,比这再坏的地方,都得照睡不误。”
他像是又看穿了白非的心事,道:“你别嫌这地方不好,有时情势所逼,你连猪栏都得睡。”他微微一笑,道:“想当年,我就睡过猪栏的,只是那种气味太难闻,但我还是睡着了。”
那两个少年笑得全身颤动,白非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者突然面色一整,朝白非道:“不管你是为着什么到西北来的,也不管你是否有心来此,但这里即将有事发生,你是看出来的了。”
白非连连点头,他人极聪明,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他却丝毫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罢了。
“你年纪还轻,我希望你能分得出正邪,不要人云亦云,做那盲从附和的呆子。”那老者道来,面上正气凛然。
白非又连连点头,可是他却是糊涂了,暗忖:“他对我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心中一惊,转念忖道:“难道他已知道我和无影人的女儿有着情意,因此才发话劝阻我,可是她母亲就算不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何况她也死了,什么事都谈不到了。”一念至此,脸上又流露出黯然之色。
他心中的思忖,使得他面上的神色亦阴晴不定,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我真想不透,那两个小子谁有这样的神通,竟连天龙门下的人都能请了来。”他目光一转,盯在白非脸上道:“天龙门除你之外,还有别的人也来参与此事吗?”
白非实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正容答道:“不是小可瞒您,小可实在不知道这里将要发生什么事,天龙门有没有别的人来,小可也不知道。”
那老者哦了一声,目光仍紧逼住白非的眼睛,想是看出他并非虚言,过了一会才说道:“你不知道这事也好。”说着话,他站了起来,在房中缓缓兜圈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白非此刻心中亦是疑窦丛生,最令他不解的,就是这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他究竟凭着什么,竟能镇住了那小铺数十个终日在枪尖刀口讨生活的武林朋友,他暗忖:“这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呀,这老人必定有着什么足以令别人心服的地方,也必定有着极大的名声,但是我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当今武林的前辈英雄中,并没有这么样一个人呀。”
“小铺中刚才所发生的,究竟是什么事呢?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是这老人露了一手足以使他们惊震的功夫?还是他的名声使他们惊呼呢?”白非百思不解,这老人的来历,竟使得本已心事重重的他又加了些心事。
那两个少年嘟着嘴,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白非瞧了他们一眼,又忖道:“刚才那少年一扬手,那汉子就倒了下去,看样子痛苦得很,但是他扬手之间并没有暗器的光芒,甚至连暗器所带起的风声都没有呀,当今之世,我还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无影无形的暗器呢,即使那种细小的金针之类的暗器,发出时也不会像那样的简直没有任何痕迹呀?”
这些难解的问题,使得他两道剑眉紧紧皱在一起,坐在土炕沿上,也不知道有什么话可以打开此刻无言的僵局。
那老者突然停下身形来,缓缓向白非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白非茫然摇了摇头。
“也难怪你不知道。”那老者一笑说道,自怀中掏出一物,在白非眼前一扬,又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白非见了此物,心中猛的一阵剧跳,暗忖:“原来竟是他。”心中方自惊异,那老者却又掏出一物,朝土炕上一丢,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并未等到白非回答,接口又道:“中原武林的数百个豪士,就是因了此物,才到这西北来的。”
白非仔细看了那东西几眼,脸上又露出惊异的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