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崖的洞口处,直待从洞中吹出一阵凉风,洞中才渐渐又恢复平静。
石涛对冯七道:“小七,我们燃起松枝火把进去,分成两边仔细看,若有可疑地方,便立刻呼叫。”
冯七点点头,道:“不用进去太多兄弟,你我各带十人便够了!”
石涛站在洞口对飞龙堂一百多名弟兄,道:“过来二十名,余下的守在洞中,不可轻举妄动!”
于是,石涛率十人在右,冯七率十人在左,小心翼翼地便举着火把往洞中走去。
石涛不停地用钢刀敲击着石壁,发出铿锵的击石声,真增添了不少恐怖气氛。
冯七攀着火把更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跟在他后面的弟兄,神情紧张,钢刀横在胸前全神贯注往前走。
一边绕过两个弯,前面已是乱石阻路,冯七第一个跳过去,吼骂道:“他娘的老皮,狡兔三窟,果然不在此洞中!”
石涛忿怒地道:“操,这些人物的老巢一定不在这里了。”
二十名轻装大汉木然地四处再找,却仍然只是空找一阵子,什么也没有发现。
冯七忽然叫道:“石兄快看!”
石涛火把往地上一照,道:“不错,这是血!”
冯七点点头,道:“姓黄的未受伤,但姓陶的挨了少帮主一刀,这血一定是姓陶的身上流下来的!”
冯七怔怔地道:“这么说,他们一定是从这里逃走了。”
石涛咬咬牙,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冯七立刻沉声道:“走,我们出去!”
石涛等一行走出老虎洞。
狄化龙立刻问道:“洞中可有什么可疑地方?”
石涛立刻上前,道:“回少帮主的话,姓黄的同姓陶的二人果真从洞中逃掉了。”
狄化龙又眉紧皱地道:“这么说,他们的老巢不在此洞中了?”
冯七便把洞底发现的血迹说了一遍……
狄化龙冷哼一声,道:“好狡猾的东西,他们必然另有去处。”
石涛道:“少帮主,我们应该扩大战斗面,全山搜索,应该不难发现。”
狄化龙指着山崖子上,道:“且等白堂主他们的消息。”
冯七对石涛道:“我追上去看看。”
说完,便双臂箕张,腾空便上得洞顶上面,他先往山后望去,只见人影憧憧,一直往山腰那面移动着,便也展开身法紧追去。
白虹等人已到了一处突出的山头上面,再往下便是十几丈深的山洞,这时候再看走过来的山头,果然那山形酷似一个仰着而卧的老虎。
冯七摇摇头,道:“少帮主寄望你们了,白堂主可有什么发现?”
白虹咬牙忿怒道:“操那娘的,就这么一忽儿功夫,便不见了,他二人化为一阵风逃了?娘的老皮。”
罗长庚也匆匆地绕过来,他双臂一摊,怪叫道:“娘的,什么也没有发现,怎么办呢?”
白虹的青面正在泛黑,他思忖一阵,道:“走,我们去见少帮主,大家再商议!”
于是,一行又匆匆地回到老虎洞口。
白虹当先向狄化龙道:“少帮主,后山什么也没有发现,姓陶的难道会奇门遁甲之术?还是白莲教的人物?”
狄化龙忿怒地道:“他们逃不了的,如今我们破了老虎崖,姓黄的已成丧家之犬,我不信他还能逃出长山界!”
石涛立刻又道:“我们人多,何不把人马分散,死死地把守各要道,便不难兜上姓黄的二人。”
狄化龙看了四周一眼,道:“我们且回到山那边,看看展、靳二老的意见,再作最后决定!”
白虹咬牙格格响地道:“我不信他们会跑上天去,少帮主,我立刻分派堂下弟兄,各路拦截。”
狄化龙重重地道:“此时且莫再乱阵脚,先回篷车处再说。”
白虹只得与飞龙堂弟兄们会合,大家护着狄化龙与三十多名伤者,一齐从原路折回篷车处。
沿路但见不少灰衣死者,断腕散落,人头一地,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十五辆篷车还停在山道上,二十多名轻装大汉十分小心地在把守着。
狄化龙被扶到篷车的时候,展鹏飞与靳大成二人立刻大惊,吼道:“怎么受的伤?谁干的?”
狄化龙笑笑,道:“二位叔父,这点伤不重,我还挺得了。”
展鹏飞不顾自己身上有伤,立刻走过来,道:“少帮主,自小我看着你长大,几曾见人受过什么委屈?娘的,展叔好心痛啊!”
靳大成更抱怨地道:“你看看,要你不要上前,你就是不听,还说什么为将之道要身先士卒,可好,你……”
白虹吼道:“这都是属下保护不力之罪!”
荒山叠嶂,怪石嶙峋的老虎崖后面深山中,一条人影腾跃如飞一般地顺着绝壁登上了最高峰。
这人粗黑高大,满面虬须,一对铜铃眼炯炯有神,团团的面上一个刀疤,乍看一眼准会吓人一跳。
是的,他便是莫云—— “老龙帮”飞龙堂主“鬼见愁”莫云。
就在“老龙帮”大军进入山谷的时候,他便先自往大山中跃去,为的是要登高观看地形,了解敌情。
现在,他站在长山的最高顶,却看到老虎崖前面一片火海,不错,那是在放火烧山。
他再往高峰右侧望过去,只见一片房舍尽是小瓦房,中间有座大厅模样的房屋特别醒目。
深山中怎会有这么一处大宅院?
莫云在山头上观望了一阵,却不见一个人影,心中奇怪,便沿着峭壁跃下来,不料他刚转上个山弯,立刻发现十几个灰衣大汉正往附近溪边道上跑,这些人对莫云并不陌生,显然是飞云寨的人物,再看这十几个灰衣人走的方向,敢情正是往老虎崖那面去的。
莫云隔着山坡荒林子望向对面一片房舍,发现此地十分隐密,相去老虎崖也足有五里多。
于是莫云冷笑了,他心中暗自思忖:“娘的,这儿才是贼人的老窝!”
闪掠着身形,莫云已过了山溪,一道二丈高的木栅挡住了去路,有个灰衣大汉背靠在木栅口上闭目养神,莫云走到他面前,这汉子尚不知道。
莫云冷冷地道:“朋友,你好清闲!”
灰衣大汉猛孤丁睁开眼,立刻惊异地道:“鬼?”
莫云冷笑,道:“你怕了?”
灰衣大汉身子一侧便要往里面冲,莫云一把揪往他的衣裳,沉声道:“黄风呢?”
灰衣汉子遥指前面,道:“寨主……他……”
莫云咬牙道:“不说实话我便扭断你的脖子!”
大汉手无寸铁,一挣未脱,立刻苦兮兮地道:“你……你们是太湖老龙帮的人?”
莫云冷笑一声,道:“不错!”
汉子怪眼一翻,道:“你怎会找来这里?”
莫云不耐地“叭叭”两个嘴巴,叱道:“操你娘的,我问你?快说,黄风在哪儿?”
汉子口角溢血,期期艾艾地道:“寨主爷已赶往老虎崖去了。便管账守粮草的人也刚刚赶往老虎崖,这里只有灶上十个人,我还临时派在这儿守栅门!”
莫云一声嘿嘿,道:“如此说来,这儿就是‘飞云寨’了?”
汉子指着一个广场正面,道:“那大房子屋檐下有个木匾,上面刻的就是‘飞云寨’三个大字,你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莫云手腕一甩,汉子几乎狗啃屎,他跟着一脚踢在汉子的屁股上,沉声道:“走,带路!”
汉子无奈,暗中咬牙,摸着屁股便走在前面。
二人站在大屋子前面,只见里面排了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类兵器。
中央一个大方桌子,屏风上刻了个“义”字,屋檐下方果然有一块上刻的“飞云寨”的木匾。
穿过正厅,后面一边两排小瓦屋。
莫云发现屋内地上铺着干草,旧棉被乱七八糟地堆得满屋子尽是,浓重的浊臭味道传来,令人作呕。
再往后,便是一大间灶房,灶房对面的大房子上了锁。
莫云刚刚走近,从灶房里面走出三个大汉,见莫云与那汉子一起,三人一怔,其中一人喝道:“吕九子,他是谁?”
那汉子立刻往一边退,指着莫云叫道:“他是老龙帮的人!”
姓吕的话声末落,灶房里面立刻冲出六个大汉。
其中一人手上拎着一把大号切菜刀,他大踏步走过来,叱道:“好小子,你是人是鬼?怎么一人也敢找到这儿来,娘的皮,你不要命了?”
莫云只看了这人一眼,突然一脚踢向木门,“嘭”的一声那锁着的木门应声而开。
手持大菜刀汉子怒骂道:“王八蛋,你想干什么?”
菜刀“咻”的便往莫云砍去。
一声冷笑,莫云并不闪躲,“飞龙索”就在右腕力振中“叭”的一声抽在那汉子的握刀右腕。
莫云随手一抽,大汉凄叫如猪,抖着鲜血淋漓几乎见骨的右腕,旋出三丈开外。
莫云一足踩在地上的切菜刀,放眼望向屋子里,不由得又是一声嘿嘿笑,道:“不错,东西尚在,大概宜兴老酒被你们喝掉不少。”
十个大汉便在这时候突然大喝一声,便从四下里抄起劈柴斧头,割草镰刀,挑水扁担,疯一般地往莫云围杀过来。
那个右腕受伤大汉已站在灶房门口狂骂道:“操你亲娘,你个王八蛋今天死定了,你们给我狠宰,给我乱刀砍呐!”
莫云一声大吼,立刻展开身法,如影闪晃,幽灵般地飘忽不定,“飞龙索”抽东打西,口中冷冷地道:“今日先拿你们开刀!”
于是,六七名灰衣大汉便一窝风似地涌上。
光景是全卯上干了。
突然拔空而起,莫云一个空中挺腰,已到了灶房门口,可真玄,也真够利落,那右腕受伤大汉尚不及踢出一脚,脖子便被“飞龙索”绕上。
莫云没有顶出右膝,更未用力拉扯,他双手猛力外送,正迎上打来的扁担,真惨,只听得“叭”的一声,大汉的头上立刻血雨飞溅,他只“啊”了半声便把头歪向一边。
斜刺里长把斧头暴劈而至,莫云双手横送,“吭哧”一声,巨斧正砍在大汉的胸骨上面。
就在持斧大汉一愣之间,莫云突然抛下这死大汉,只一个闪身,“飞龙索”已扣紧了持斧汉子的脖子。
“哟”的一声凄叫,侧面又是一扁担打来,下面更是镰刀旋劈如电。
莫云一足踢向扁担,却把持斧大汉送上镰刀锋口上,“切”的一声,持斧大汉怪叫着抛去手中大斧,鲜血便从他抖颤的双手中洒溅出来。
那个看守栅门汉子,悄无声地捡起地上切菜刀,滚地逼近莫云,切菜刀猛孤丁地便往莫云切过去。
莫云一声厉吼,突然双足倒拔,双臂用力,已将手中大汉压低三尺,“吭哧”一声,切菜刀砍在这人的顶门上。
刀刃嵌在头骨中尚未拔出,莫云的“飞龙索”已把这汉子的脖子绕紧。
汉子大惊,抛去切菜刀,双手便去抓莫云的飞龙索。
不料莫云的“飞龙索”中间金线比之刀刃还可怕,这汉子才碰上,便双手冒出血水。
这时另外六个灰衣人见势不妙,立刻就想逃走。
莫云飞龙索然双手用力一拉,“突”的一声,人头弹上半空,右手肘推倒那汉子。
莫云宛如一头狂狮般拦杀逃跑的六个灰衣大汉,直到最后一人逃到栅门边,刚要跪地求饶,被莫云一脚踢飞三丈高下,一头撞在一堆乱石上,碰得脑浆四溢,气绝而亡。
缓缓地在这座大寨中走了一遍。
莫云冷哼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大屋子中间的方桌边,宜兴老酒尚装了大半壶放在桌上,他便凑着壶嘴喝了起来。
莫云并不担心老虎崖那面的情况,因为他在高山上面看得清楚,长山贼寇不会超过两百人。
黄风断去一臂,虽然姓陶的可能棘手,但总舵的两位元老也不含糊,攻陷老虎崖应不成问题。
于是,他心情轻松地喝光了大半壶的老酒!
背靠在太师椅子上,莫云微瞌起双目,细细聆听着外面山林中野鸟唱鸣和附近飞瀑清脆的水声。
不由得联想起—— 如果自己能同柳姑娘二人独居于此,那何异于神仙生活?白天自己入深山行猎,闲来二人携手登高,满目绿意盎然,心中一片宁静,等到柳姑娘再替自己生下一个孩子,两个孩子,三个……
突然,就在莫云幻想得出神的时候,远处传来呼叫沉骂之声:“吕九子呢,王八蛋你死到哪儿去了?”
声音越来越近,莫云猛孤丁睁开双目,当然,他也又回到了现实—— 惨酷的现实。
莫云没有动,大模大样地坐在太师椅子上。
外面,又是一声怪吼,道:“吕九子,快要灶房送酒莱来!”
忽闻另一声音传来,道:“师弟,你快取伤药来,他奶奶的,背上一刀真不轻,狄化龙这个小子虽然经验不足,武功却不俗,是我小视他了,没得挨了这一刀,霉气!”
是的,黄风与陶仁二人已潜回来了。
忽听得黄风嘿然地道:“他奶奶的老皮,老龙帮大举出动,我们放的眼线竟然会不知道,等那小子回来,我非宰了他不可!”
二人说话间,已走到了大房子檐前。
黄风举头望向屋子里面,不由得一惊,心中暗自思忖,是哪个王八蛋把钟馗老爷的神像抬到他的大房子里来了?
陶仁刚踏进门,立刻全身一震,沉声骂道:“王八蛋,难怪山前看不见你,原来躲在这儿喝起我们的老酒了。”
黄风也看清楚坐在中间太师椅上的是自己断臂大仇家—— 莫云,不由得惊怒交加,口中狂骂:“操你娘!”
莫云虎目暴睁,并不站起身来,他重重地道:“首先,姓陶的,你说错了,第一,我不是‘躲’在这儿,而是千辛万苦地找来这儿;第二,这宜兴老酒可不是你们的,而是被你们从老龙帮手中骗取来的!”
说着,他冷兮兮地望向陶仁,又道:“陶掌柜,陶先生!”
猛的一掌拍在桌面上吼道:“陶骗子,你竟没有死在老虎崖,流着血跑回来了!”
陶仁的环刀又抓在手上,干瘦的面上肌肉跳动,灰胡子一翘,吼道:“姓莫的,我师弟说你是个狠角色,老夫倒要见识你的绝学,你出来吧!”
“火鹤”黄风已狂吼道:“莫云,你这个龟孙子王八蛋,我灶上的人可是你杀的?”
莫云哈哈一笑,道:“除了我,还有谁?你是多此一问!”
黄风跳起脚来骂,道:“操你老祖宗,他们只是做饭的人,你也对他们下得了狠手,一个不留,可恶啊!”
莫云淡然地道:“这里已经用不着他们了,因为连你这位火鹤也将追随他去,还留下他们有何用?”
黄风的铁骨伞一甩,沉声道:“出来,且让我们生死一决!”
“呸”,莫云叱道:“黄风,你还不配!”
陶仁嘿嘿冷笑连声,道:“姓莫的,你可要弄清楚,老虎崖那面,你们人多,现在……嘿嘿嘿,你可也只有独自一人!”
莫云沉声道:“我能在此坐等,就没有把你二人放在眼里,姓陶的,我承认你很高招,诓得我们团团转,还要拿你当受害人,不过,我很奇怪,怎么过去我就未曾见过甚至听过你这号人物。”
仰天哈哈大笑,陶仁道:“老子北地做买卖,你小子南方讨生活,彼此天南地北,老死不相往来。这次若非替我师弟报这断臂之仇,谁又会认得你姓莫的是老鸟王八蛋!”
黄风也狂怒地骂道:“狗操的,你还赖在椅子上干什么?还不出来受死?”
莫云沉声喝道:“黄风老儿,一旦我走出此屋,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难道你不珍惜这美好的世界?多留恋一阵子?”
黄风大怒,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出来,看是谁要谁的命!”
莫云双膝微弯,一双大脚顶在大桌边沿上,口中狂吼道:“去!”
“轰”的大震,那张大方桌子平飞而起,越过大门,撞落在院子中央!
黄风与陶仁不敢伸手去挡,忙不迭地闪向两边,便在这时候,莫云已跃在桌子后面。
他猛的大旋身,“飞龙索”已握在手中,沉声道:“来吧,别客气,二位还是并肩子齐上吧!”
黄风大言不惭地吼道:“废话,你小子以为会同你讲什么狗屁的江湖道义,武林规矩?”
莫云嘿嘿道:“所以你也只配做个落草为寇的贼!”
哼了哼,陶仁瘦面一紧,怪眼泛赤,血光流闪中狂野地叫道:“我会零碎地剐了你,莫云,你记住我这句话,我要零碎地剐了你!”
莫云不屑地道:“光凭嘴巴是不能证实的。”
狞怖的面孔蓦然歪曲,黄风已以一种特异的阴冷腔调大声地道:“师兄,我们认准了下手,这一次若不宰了这头凶残的恶狼,我们便死在这里!”
陶仁怪叫道:“他死定了!”
几乎没有半丝征兆,黄风与陶仁已分别由两个方向往莫云扑击而上,铁骨伞呼噜着怪风狂打,一连九声劈哩啪啦,他已越过黄风而站在一丈外!
快得就像一抹流光,陶仁便在这时越过刚刚回过身来的黄风,两手环刀已卷动着千层云影飞旋过来。
大喝一声,莫云的“飞龙索”在一片炫目的金焰中狂抽九十八次。
而陶仁也立即猛烈地以掌上双环刀与“飞龙索”迎击拍截,那闪射喷飞的流光异彩中,便传出不高不低的铮铮响声!
黄风已自侧面挥开铁骨伞,二十四支尖刀旋转若流星绕空般撞向敌人。
莫云猛地虎吼一声,大旋身回抽“飞龙索”于一瞬间,“嘭”的一声,一条软索竟然击打得黄风一个踉跄。
尖啸着,陶仁扭曲着面孔,又凶悍地再度冲来。
莫云“飞龙索”抽击如风起云涌,咻嗖咝声不绝于耳的反击向敌人,而陶仁双环怒挥,声势雄浑暴厉,毫不稍让。
三条人影,倏分又合,合而又分,周而复始地一再狂杀,瞬息间已拼围了五十余回合了。
陶仁果然功力精狠老辣,确也不容轻忽。
尤其他背上尚自受了刀伤,却仍然出招疾快,动作疯狂,完全尽情旋为,一派拼命同归于尽打法。
这在气势上便具有先声夺人之势,前五十招,莫云居然未占到便宜!
又是一连串紧密与极快的相互劈斩中,黄风第一个耐不住了。
他厉吼着奋勇冲近,左手铁骨伞倒握,手腕猛抖之间,六把飞刀成前后两个品字形罩向敌人,口中狂厉地大吼道:“碎了你这个王八蛋!”
莫云见黄风倒拿铁骨伞,便知道他要使放暗器,这时沉喝一声:“来得好!”
他不往后闪躲,却平空而起,反落在陶仁的身后面。
太突然了,陶仁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成了敌人的肉屏风。
见飞刀罩来,不及出手袭制敌人,忙不迭一阵狂拍猛拨,十分勉强地把六把飞刀拍落地上。
一个大旋身,陶仁怒骂道:“王八蛋,你好奸诈!”
不料他刚回头,莫云已到了他的头顶,“飞龙索”一招“野龙出云”,“叭”的一声便抽打在他的面皮上。
那种痛苦,比之用刀割还旋出七八步。
黄风已发疯似地扑向莫云,铁骨伞一轮劲旋如风起云涌,搂头罩了上去。
莫云一声冷笑,“飞龙索”贯注一股罡劲力道,宛似一支金钢般的铁箭,“嗖”的一声穿越伞布,“噗”的扎中黄风右眼。
“啊!”
凄厉的狂叫声刚落,黄风已抛伞往外旋跌出去,他的右目已瞎,血在外溢,左手捂了又松,全身一阵颤抖……
陶仁抹去面上鲜血,便不要命地往上冲过来。
就在这时候,一条人影闪晃之间,却被黄风看到,他立刻狂叫道:“李大光,你还不快来,大家合力收拾姓莫的!”
来人一只眼,正是“生死笔”李大光。
但他并未过来,却在背上背了个包袱。闻言,大声道:“寨主,容属下先走一步了!”
黄风立刻大怒,骂道:“李大光,你他娘的不听我指挥了?你……”
李大光嘿嘿一声道:“要拼命也得看形势,一百五十多名兄弟死光了,长山飞云寨也完了,我李大光这时候还拼的什么命?我是个驴?还是个傻子?”
黄风怒骂道:“李大光,原来你抽冷子潜回来,卷盗大伙财物想逃走了?可恶的狗东西!”
李大光沉声道:“世上谁不为金银拼命?便玩刀子的,其最终目的也还是为了银子,我李大光不傻,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寨主,但愿你长命百岁!”
黄风指着搏斗的莫云,道:“李大光,你难道放过抽瞎你一目的敌人也不报仇,就此遁去不成?”
李大光已到了栅门口,回头一笑,道:“瞎都已经瞎了,报了仇又怎样,瞎了的还是瞎了,没得还要贴上老命不成?”
黄风狂厉地叫骂道: “李大光,过了今日我饶不了你,你这个没心没肝、卑鄙无耻小人,我饶不了你!”
已经走出栅门,李大光回头冷笑,道:“黄寨主,李大光从来不拿自己当什么伟人,否则也不会落草为寇了!哈……”
黄风大吼道:“滚,滚你娘的蛋上去!”
“生死笔”李大光的笑声来自荒山的另一面,他似是十分得意地好一阵狂笑,声音震得四山回荡不绝……
黄风已经喘息过来了。
他左手持着铁骨伞,一步步逼向敌人,那种吓死人的架式,宛似棺材里走出来的冒血活僵尸。
陶仁的背上伤处已见大量出血,莫云已几次抽中他的伤处,只是陶仁似已麻木,便哼也不哼一声!
“飞龙索”抖出千百条金芒光影,陶仁的双掌上环刀宛如挥击在一片虚无缥缈的光影之中。
便在这时候,漫天遮日的金芒突然凝成一道坚强的金带,忽的便绕上陶仁的脖子上去!
陶仁大惊失色,右手环刀挑向“飞龙索”,左手环刀便往身后扫击。
然而太迟了—— 不,是莫云的动作太快了。
只见莫云右膝已顶在陶仁的腰际,“飞龙索”两端刚握在双手,中间那道比刀刃还厉害的金线索已发出彩芒一道。
“噌”的一声,陶仁的人头已弹离肩头,跌落地上!
一个人头落地的人,便再狠也难以旋为了!
此刻,也正是黄风大步走来的时候。
他忿怒地骂道:“姓莫的,你还是个人吗?你杀了我师兄,更杀了我不少兄弟,你……你……”
莫云冷沉地道:“有人性也不落草为寇,姓黄的,你还奢谈人性?”
黄风咬牙如嚼豆地道:“我同你拼了!”
莫云嘿然,道:“你非拼不可,我不会放过你的。”
黄风根本不望一眼地上死的陶仁,他侧身旋步,斜举着铁骨伞,右目滴血流至口角,他却伸出舌头吸舐着,独目如电,肌肉颤抖,大喝一声:“杀!”
这次他是连伞带人撞向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