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剑平沐浴清溪,涤污去垢,不料发现本帮门下,如神龙般神秘地一现身形,惊疑中,急忙一跃上岸。
但结果一找竹丛,他那本“五雷天都大法”竟然不见!而且,四周又响起了极轻微的脚步声,显有不少高手,暗中环伺!“来吧!来得越多越好!”
高剑平暗地手一伸,扣住了“九龙金锁”的护手环孔!果然——四面竹叶一动,身形毕现。
赫赫然四名高手,分挡三面!对方这一现身,他立刻剑眉一竖,星目生光,面色沉凝,森然一扫。
只一个是白发老叟,面如古铜,虬实的肌肉劲力充沛,显见武功不俗,另一个微鬓白脸,面似银盘,气定神娴,眼神如电,至于第三人,却是短小精悍,快捷轻灵,轻气内藏,别具一格。
这三个,一望而知,都是武林高手,比高剑平刚具根底的内功,都要来得老辣,但当看到第四个的时候。
高剑平剑眉轩动,忽然露出喜容。
因为此人非别,竟是“新州城”曾有一掌之恨的“神手邓斌”到了。
“哦!原来是本帮的‘四大护法’……”
他心念一转,大是恍然。
但“神手邓斌”却满面杀机,怨毒至极!就在他来不及说话之前,对方冷哼一声,身形齐动,蓦地里,掌风嘶啸,指影划空——“砰!”然一记闷雷似的响声。
对方的雄沉劲道,直取他的胸际。
高剑平身为“帮主”,但除了自己,并不为本帮门徒所承认,一见这记闷招,立刻下意识的错步还掌!说起来奇怪,他排除邪教真元,原来不过个多时辰,但百忙中招式一动,竟无半点原有气习,立见掌带虹光,步生幻影,虽然“五雷都天大法”的招法不太熟,但气势盎然,自是正宗门路!“砰!砰!” 双方真劲一撞,气涡嘶旋。
高剑平内劲尚差,不敌对方浑厚。
但经奇奥步法的补救,因此横移一步,未露败象。
“神手邓斌”知道他是“魔魂教”的年青高手,疑恨丛生,这一招未将对方击败,立刻身形一旋,二招又起。
但——他刚一运力,那面如古铜的老叟,竟然目芒溢,身形一划,出掌拦住“邓斌”,沉声喝道:“三弟且慢——。”
“为什么?”
“高剑平用的是本帮的招式!”
“他杀害帮主,盗得‘五雷都天大法’,当然会偷练……”
“别鲁莽,我们先问清楚,再打也来得及!”
老者说此话时,面露威光,话声坚决!饶是“神手邓斌”怒怨交集,也只好退后两步,愤愤不已道:“大哥要问就问,小弟不愿多讲。”
这老者凛然转头,便向高剑平问道:“尊驾既得了‘五雷都天大法’,请将‘老帮主’仙逝的情形,告知其详,好让我们明白真像!”
对方这篇话,不亢不卑,颇有礼貌,高剑平面对本帮高手,当然不必保留,仍将如何进入“蛇窟”,如何得见恩师,如何传授诸宝,都由头至尾,讲得一字不漏。
他这番离奇情节,足讲了一刻多钟,对方聆听这下,都不由面色连变,大感惊异。
按道理说,高剑平所讲的话等于宣布了他是“帮主”,“四大护法”
理当大礼相参。
可是——对方世故极深,并不能因他一人之词而屈膝。
并且,四人之中,尤以“神手邓斌”面带冷笑,很显然,他根本还不相信。
就在高剑平说完之后,那为首的老者目芒环射,意思是问其他三位护法的看法如何。
立见“神手邓斌”—亡前一步道:“大哥,老帮主大驾归天,我们早已晓得,高剑平这番话,听来真实,其实尽可瞎扯,以他往日和‘魔魂教’的关系看来,我不相信……。”
说到“信”字。
高剑平已然打断对方道:“你当日对我有一掌之恨,我念你忠于本帮,不加计较,你还有什么不忿!”
“老帮主曾对我们说过:‘魔魂教’的邪功不练则罢,一练终身难改,永不超生。既然老帮主身带重伤真元不足,不能替你解脱,恁你一人之力,怎么能将邪劲排出体外?”
“这个……。”
高剑平闻言一顿,他被“天魔姹女”吸出邪功的那一段,当然不便公开,沉吟中,又听那白发老者代为辩解道:“三弟,高剑平刚才出手,全无邪味,这一点你别忽略!”
“嗯!就算他排去邪功,也不能就证明他是好人!”
“依你之见!”
“先追帮中宝物下落!”
高剑平听他俩人交谈,立刻话声一沉道:“本帮至宝全在这里,只是……”
“只是什么!”
“五雷都天大法被人盗走!”
“哈哈哈哈!”
神手邓斌仰天一笑道:“大法已被我们找到,你大可不必着急……。”
“哦!真是你们所为!”
“对。”
“你们刚才是用‘浮萍寻物’之法,找到本人这里?”
“不错!这样说来,你对本帮‘大法’,到是看得不少。”
“闲话少讲,此法应由‘帮主’保存,你们还不缴出……!”
“哦!你是‘帮主’?”
“本帮主是恩师遗命所传,刚才已经宣布!”
“有证人吗?”
“蛇窟之内,那有外人?”
“有证物吗?”
“这个……。”
高剑平说到此处,忽然一停!全场气氛,随他的停顿,立趋严重。
但他略一沉吟后,立刻坚决地应了一声:“有!”
“有”字声中,左手一扬,高高的举在额际。
原来他的手中,赫然捧着“帮主敕令”!“四大护法”先是一怔。
拉紧接着,身形齐动,同时长跪当地,大礼参拜。
叩拜中,那位白发老者,首先报名道:“第一护法‘神耳孙全’,叩见帮主。”
接着是那面似银盆眼利如鹰的高手报道:“第二护法‘神眼周南’,叩见帮主。”
下面是第三护法“神手邓斌”,再下去那短小精悍,快捷轻灵的高手,自报为第四护法“神行王吉”。
高剑平高举敕令,肃立当地。
第四护法拜毕之后,立刻和气说了一声:“请起!”
“谢帮主。”
四人随声立起后,垂手侍立,状至恭敬。
那“神手邓斌”更是探手人怀,取出“五雷都天大法”,严肃至极的禀告道:“门下不知帮主身份,误取此书,尚乞恕罪,并且我们四人都不曾打开看过,请帮主明鉴!”
高剑平不由朗然一笑,伸手接过道:“我相信你们不会看,四位护法不必拘礼,大家随便一点,也好讲话!”
“谢帮主!”
四人齐声答应,各露笑容,都按他的意思,不再拘束。
高剑平将“敕令”,“大法”收在怀中,心喜本帮高手尚在,对于重振帮威大有希望。
可是,他对刚才经过,也有几个疑问。
比如说:“神手邓斌”态度变得如此之快,未尝不有点出人意外。
于是,他首向“四大护法”问道:“老帮主大驾归天,你们怎么知道?而且既知他老人家的情形,怎不早去营救呢?”
此言一出,“四大护法”无不神色惨然,沉默片刻后,“神眼孙全”沉声答道:“本帮总坛之内,供有五雷正神,神前一盏长明灯经年不熄,这灯,就代表‘帮主’的生命,从前言老帮主不知下落,但此盏灯依然明亮,因此我们知道他老人家还在人世。”
“这样说,恩师归天之日,此盏灯就熄掉了!”
“不错!此灯无风自灭!”
“哦——!”
高剑平应声之下,不由一个冷噤,才知恩师当年功力绝顶,已到如此神妙的地步。
当沉吟片刻后,这才继续问道:“刚才四位不认本人,但一取出帮中敕令,大家立刻承认,假如此宝真是被人所盗,大家也会这样做吗?” “哈哈哈——!”
“神手邓斌”生性爽直,闻言不禁一阵大笑。
但是——当想到高剑平已是帮主,如此大笑,未免无礼,立又忍住笑声,忙予我解释道:“帮主有所不知:别的宝物,外人可能偷得,惟有这一‘敕令’,任是神仙下凡,也没有办法盗取,因此我们一见此物,马上相信。”
“那为什么?” “因为帮中有一条规矩,只有‘敕令’,一到,不问来人是谁,帮中任何高手都要绝对服从他,为了怕被外人所得,所以历代帮主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则。”
“嗯——。”
“这就是说,‘敕令’除由帮主亲带身边之外,如遇特殊情形,他立将此令吞下,外人决难到手!”
“万一对方阴残至极,不讲人道,发现‘敕令’已被吞下,竟然剖腹取出,那岂不全帮都被他所指挥了?”
“不可能,‘敕令’乃天生宝玉,一入人胃,立刻变成血色,假如有人拿血色敕令来到本帮,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一条路?”
“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1”
高剑平也不由放声大笑了。
可是——他的笑声并不高兴,而是回忆到恩师一面之缘,竟将这指挥全帮的“敕令”相托,足见他老人家的眼光和智慧,都非常人之所及。
终于,他收住悲愤笑声,目棱生光,一扫四人道:“据我所知,本帮已然冰消瓦解,历代所传基业,毁于一旦,现在我要重振帮威,应该从你们着手?”
“禀帮主。”
神眼周南肃然答道:“本帮总坛已经移到‘雪峰山’,各地分坛,也已全部撤掉,可是帮中弟子,大部份都在,不过是隐姓埋名,以防意外,因此在人的方面讲,还不算完全瓦解。”
高剑平闻言点头道:“这样说来,主要的是使武林了解本帮真像,使他们恢复尊敬。”
“正是!”
“那么,诸位对这一方面,又有什么意见?”
“这个……。”
“神眼周南”刚起了一个话头,却又忍住下文,不再多讲。
很显然, 他有一个重大意见,便阻于情面,却不好照实表白!高剑平何等聪明,立刻坦然一笑道:“我相信这句话关系本人,但是,我唯一的志愿,就是消灭‘魔魂邪教’,以报父母恩师,然后振兴帮业,扶弱济困,因此不管你要讲什么,我都能尽量采纳。”
他的话,出自肺腑,发乎至诚。
因此——“四大护法”彼此眼神交射了几遍,然后“神眼周南”才肃然说道:“帮主大志可钦,门下等甘愿粉身碎骨,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帮主的武功内力,还不够担此重任!”
高剑平不由俊面一红。
但是,对方坦诚相告,本属一片好心。
于是——他表情严肃的一点头,坦然答道;“这一点,我很清楚,不过我刚脱掉魔教功力,对于本门大法,修练不深,但我定以无比毅力,练成这种绝艺。”
“四大护法”极为感动,但“神耳孙全”又上前拱手道:“帮主言出必行,在下当然相信,但谈到苦练到苦练本帮大法这一点,不知‘言老帮主’当年练功情形,帮主可否听他讲过?”
“这倒没有。”
“在下略知一二。”
“那么请讲。”
“他老人家自幼苦练,先后十年,才有成就。”
“十年?”
“不错。”
“我倒不怕时间长,可是血仇未报,本帮未复,等十年未免太慢了!”
“十年太长,因此我们有一个办法,不知帮主能否采纳?”
“什么办法?”
“第一,‘雪峰山’绝顶之处,有一只‘万年火蛛’,此蛛大如车轮,深通灵性,已经练成‘蛛丹’,如果能设法取来,对真元的帮助不可限量。”
“既有此蛛,难道无人去取吗?”
“老帮主为要消灭魔魂教曾经亲自试过,但未成功,其他的所谓高手更不用提了。”
“那么,‘雪峰山’如此广阔,‘万年火蛛’又在何时何地出现呢?”
“地点我听‘言老帮主’讲过,至于时间,也有固定之期。”
“什么固定之期?” “每个月圆之时,此蛛必然现身,与山谷中的怪物相关。”
“那怪物又是什么?”
“火蛛出现山顶,人们可以看得见,至于谷底怪物如何,那却没有人晓得了。”
“嗯——。”
高剑平停顿一下,面露笑容道:“假如我得到‘蛛丹’,吞服下去,练功一途,应该没有困难了……”
“不——!”
“为什么不?”
“此丹不能生服,必须配合其他灵药,练去火性,才可以服用。” “哦!”
高剑平惊噫一声,讶然不已道:“既要觅药,又要练丹,这两件事我都不熟习。”
“没关系,‘言老帮主’早就安排好了。”
“是吗?!”
“他老人家已经采好了药,并且铸成一只金鼎,专为练丹之用。”
“药鼎何在?”
“就藏在‘雪峰山’中。”
“这样讲来,如果‘老帮主’练丹成功,那么,他去对付‘魔魂教’就不致于功亏一篑了!”
“不错,假如成功,就算十大掌门围攻,他也不致于受伤。”
“既然这样,我们不宜耽误,应该马上走!”
“当然,可是还有一件事,要请帮主决定。”
“那一件。”
“帮主如果得丹,内功修为方面,最好是有人帮助……”
“那还用讲,而且除了内力,本门的‘雷霆神掌’等独门武功,也最好有人帮助,可是,谁能够呢?”
“四大护法”闻言,一齐上前,拱手齐声道:“帮主如不嫌弃,我们四人愿意效力!”
“哦!你们愿意!”
“我等所学,也是‘大法’的一部分,四人联手起来,可以小有贡献。”
“那很好,不过……未免有劳几位。”
“帮中护法,原有陪同二代传人练功的责任,我们只是尽其本份。”
“好!好!好!”
高剑平连说三个好字,接着手势一挥,轻喝了一声:“走!”
于是五条身影,如电穿空,直向“雪峰山”射去。
再说高剑平,与“四大护法”同奔“雪峰”,虽是赶路,也有一个特殊陈式。
最前面是——“神眼周南”当先开路,利用他那天生奇禀的眼力,查看一切,只要遇上可疑人物,立予警告。
其次是“神耳孙全”,万一有人潜伏,也可用特殊听力,搜出敌踪。
至于“神手邓斌”和“神行王吉”,却分随高剑平的左右,前者保驾,后者传递消息。
因有如此严整陈式,因此一路飘射,毫不耽延。
但是——高剑平扫平“魔魂教”各地分堂的打算,却只好暂时放弃。
因为那样做的话,一路上被毁邪教之处,必成一条直线指向“雪峰山”,那无疑供给敌人消息。
但一路之上。
“神眼周南”都留下帮中密语,其内容,竟使高剑平惊疑不已!原来“排帮”与“魔魂教”久有宿仇,双方对敌人的“分堂”都是一清二楚,而据“眼线”报告,一路上的邪教分堂,都已被人催毁。 这一来,高剑平解决了一个问题,也发生了新的疑问。
“第一,这人决不是排帮门下,也不是‘东海龙君’,更不是‘华山公子’,而是另外一个!”
“第二,此人功力不俗,且与‘魔魂教’结有深仇!第三,此人步步赶在前面,也证明轻功卓绝,并且,他倒底是无意中走上这条路,或者也是向‘雪峰山’去………?!”
这些疑问。
决非凭空想像,所能解答。
于是—— 高剑平念头一转,立刻下了一个决心,吩咐“神行王吉”
道:“你去告诉‘周护法’要他加快脚程,打听‘魔魂教’的消息,一定要找到一座未曾被毁的分堂,再来回报。”
“是!”神行王吉长诺一声,但刚要挪步,立又反问道:“禀帮主,这一来岂不会耽误………”
“我知道,你只管去!”
“是!是!”
“神行王吉”不敷再问,奇奥轻功一催,如飞自去。
可是,“神耳孙全”已经听清一切。
马上赶行两步,恭敬地问道:“帮主,看样子,你是想要找出那位神秘客的真像?”
“对!”
“这样的话,恐怕……恐怕耽误时间吧?”
高剑平正色答道:“时间固然重要,但此人刚好赶在前面,如果只是巧合,那还不重要,如果他也赶往‘雪峰山’,岂不可怪?!”
“是,帮主言之有理,但此人不入‘雪峰’便罢,一入‘雪峰’,必中埋伏!”
“你是说本帮已有埋伏!”
“不错!”
“这些埋伏一定可靠吗?”
“雪峰绝领,只有一条羊肠小路,人迹罕到,应该靠得住!” “孙护法也有道理,但你忘了一件事。”
“那一件?”
“如果是武林高手的话,他尽可飘越山林,对这样唯一的道路,不会自投罗网!”
“哦,哦!”
“神耳孙全”应声之中,大有所悟,接道:“帮主远见过人,在下佩服之至,这样说我们真该先将此人解决!”
这番话,“神手邓斌”立刻赞成。
大家轻功一加,齐以十成功力,朝前电射。
经过了一天功夫。
“神行王吉”身形如慧星经天,急促地回报道:“禀帮主,‘神眼周南’已然探出一座‘魔魂教’的分堂尚未被毁,特来请示帮主,候令定夺。”
“很好,要他先行探路,大家在该地相见。”
“王吉”领命之后。
身形一旋,自去交侍“神眼周南”。
高剑平一行三人,就按所留暗号,循路赶去。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深夜。
虫声啾唧,微风萧萧。
陆陆续续的男女身形,悄如鬼魅,飘向一处山谷。
但是——这些人虽然鬼崇机伶。
谁也没发现远处山坡,凝立着五个身影。
当然,这五人就是排帮“四大护法”和高剑平。
他们正以如电眼神,监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过了半个时辰。
所有“魔魂教”众,都已没入浓密的树影中,四周山林,重归于一片寂静。 这时,不要说是别人,就连“神眼周南”也无法看穿树阴下面,究是什么情形。但“神耳孙全”却耳轮微动面色连变。
因为,他听得到林中的浪语淫声,不由怒火中烧,杀机显现。
“帮主,我们下去罢。”
神手邓斌,嫉恶如仇,竟已沉不住气。
但——高剑平摇手答道:“下去就坏了!我们要等那位神秘人物现身。”
“是——。”
“神手邓斌”答应一声,捺住火性,凝望四面……。
可是,两个时辰,无声度过。
神秘客仍无影踪,而“神耳孙全”倒面带讶然之色,说道:“这群魔快要散场,恐怕我们今晚白费力气了。”
“了”字未完,“神手邓斌”已然掀臂上前道:“帮主!别人不来,咱们再不下去的话,未免便宜这群邪党。”
“且慢!”
高剑平也有几分失望,但身为帮主,总不能意气用事。
就在“慢”字声中。
一道奇快身形,如狡兔灵狐,一面山坡射出,眨眼下,竟已没入“魔魂教”聚会山谷!对方这一现身,他们五人齐齐松了一口大气!看情形,对方也已守候多时,直挨到最后这一瞬间,方才下手。
因此,高剑平回顾“四大护法”,道:“我认为对方已有防备,在杀完邪党之后,一定走得极快,所以你们要分守四方,定要设法拦住,看清真面。”
“是,是……。”
“四大护法”齐声一诺,各展奇奥轻功,将山谷前后左右,严密守住。
果然,仅只盏茶功夫后,那道神秘身影,竟从密林中一射而出,其所去的方向,正是“神耳孙全”把守之地。
想这“神耳孙全”,在排帮身为第一护法,功力自是不俗。
当对方刚出林边。
他已低喝一声:“请留步!”
身形更是如箭穿空,疾朝对方去向,横侧拦截。
可是——神秘客亦极机伶!身形左右一旋,划出美妙无比道曲弧。
等那“神耳孙全”随之变步,他竟以丈许距离,擦过“孙全”身侧。
对方这份身法,立使这排帮第一护法凛然一怔,加以神秘客一身宽大黑衣,再用黑布蒙面,他一瞥之下,仅看到寒如秋水的一双眼瞳。
凭这一点,“神耳孙全”无法向“帮主”交差。
百忙下,他只好右掌电翻,遥击出怒海鲸浪似的一掌,同时口中低沉喝道:“尊驾且慢,在下要请教……”
“教”字声中。
对方目芒一震,亮若晨星。
眼神中似乎尚无怒意,但其还招之快,却足惊人。
“篷!”地一声。
“神耳孙全”身形随之一顿,而对方借着真劲互撞力道,居然步法一旋,就势飘出数丈。
双方的距离更远,“神耳孙全”既惊且骇,一着急,拚着十成功劲,向前一飘,双臂连圈带划。
“篷!篷!篷!”
一式三招,连发数掌!可是——这次对方距离既然够远,也不和他换招。
身形一拔,离地丈余,趁着撼山栗狱的的无形劲力,飘然退走,并以刺耳嗓音,冷冰冰的说道:“你是‘排帮’来的,你我可算武林之友,不必追赶!”
“赶”字刚完,双方已隔十几丈,饶是“神耳孙全”心中着急,神秘客终于走脱。
但,对方并没飘出多远。
“神眼周南”,“神行王吉”,“神手邓斌”,已趁着这段时间,快似风驰电掣,分头赶到。
三人之中,自然以“王吉”的轻功最高。
他一见对方身法,马上步法一紧,横截去路,并且先开言,一轮奇快无伦的指掌抢攻,竟能对方缠住。
神秘客招式轻巧,真力却重。
“砰!砰!砰——!”
一连拍出七八团如山劲气,硬抵住“神行王吉”的闪电攻势!这一来,排帮的“第四护法”也惊住了!因为自己用上全付功力,对方还是从容应付,不曾认真,由此推想,神秘客可算武林中一流以上!幸亏得其他护法,先后赶来。
那“神手邓斌”怒哼半声,双手齐出,立见指现红晕。劲气嘶嘶,真不愧“神手”之名。 再加上“神眼周南”三人,的前后夹击,更是如虎添翼!可是——神秘客仍然还不吃惊,强硬掌力,不让半分,并用冷漠无比的口气叱道:“本人只杀‘魔魂教’,你们何必固执……”
但,话声未完,排帮“四大护法”已然阵式骤变!他四人各怀绝技,早练成环手合击的功夫,彼此截长补短,互相呼应,不但劲力加倍,招法之严,已到了倒海排山,风雨不透的程度。
因此——神秘客锋芒顿挫,有守无攻。
“四大护法”却愈战愈强,稳居优势。
那“神耳孙全”一见对方难逃,一面以阵法困他,一面低声喝道:“朋友别怕,我们同与‘魔魂教’为仇,但因一事不明,要向尊驾讨教……!”
“你有何事不明?”
“魔魂教的分堂,朋友毁了多少?”
“十五六处!”
“哦!”
神眼周南不觉惊噫一声,才知除了“帮主高剑平”之外,对方也将邪教门下消灭不少,那就难怪江湖上暗潮汹涌了……。
可是,他这一惊的表情,已经看在对方眼内,立闻其粗哑嗓音,反唇问道:“怎么,你们也在暗中攻击邪教吗?”
“嗯!……不错!”
“嗯嗯!”
神秘客发出两声冷笑道:“我说是谁毁了这么多分堂,原来你们也有份。”
这句话,证明神秘客也有同样的疑问,如今“四大护法”,强行阻拦,倒替他提出了答案。
双方对答中,彼此招式并不稍慢,眼看“四大护法”的包围,已缩到五丈方圆,显有生擒对方之意!神秘客一看这种情形,饶是忍耐,也生了几分怒意,于是冷声叱道:“你们话已问完,怎么还不……!”
“神耳孙全”立刻答道:“对不起,我们还有几句话想问……”
“讲讲看!”
“尊驾是谁?”
“这你管不着!”
“属于那一门派?”
“你更管不着。”
“那么,尊驾一路前进,目的地是那里?”
“你越发的管不着!”
“哈哈!”
神耳孙全不由一哂道:“我们料到尊驾不肯讲,因此只好得罪!”
神秘客以牙还牙,报以一哂道:“本人的姓氏师门,大约是次要问题,你们所想知道的,主要是我的去向,对不对?”
“嗯——。”
“神耳孙全”不由得略一沉吟!可是,对方显已猜中他们的心事,因此立刻坦然道:“不错,我们最关心阁下的去向!”
“我去那里都行,你们凭什么要问?”
“这是另外一问题………。”
“你都不讲,我还会讲吗?”
“等一会你必然会讲!”
“你们以多为胜,以为可以赢得本人?”
“不错!”
“嘿嘿嘿嘿!”
对方发出傲然冷笑,目芒如电一进,道:“本人讲过,凡是‘魔魂教’的敌人,我都让他三分,但你们四个人未免太狂,我可无意再谈了。”
“不见得——。”
“得”字刚到嘴唇,神秘客突然身形直拔,高射十丈,当“四大护法”出掌遥击中,他竟然御风飘行。
只听得:“呼!”地一声。
就浮在强烈的掌风气团,飞旋而出。
“追!”
“神耳孙全”眼看对方突围而出,马上大吼一声,抽身急赶。
但是——对方的轻功出人意表,他们三个实在无法赶上,“神行王吉”虽然差不多,可是一人落单,功力又敌不过。
片刻下,对方几个旋绕,已然没人林中。
“四大护法”颓然止步,真奇怪紧要关头,高剑平怎不出现?!再说高剑平发现神秘客后,他凝立高处,盯视着“四大护法”的一举一动。原也以为必然得手。
但当神秘客脱出圈外,其特殊身法,立使其心神一震,暗叫了一声:“琼妹——!”
因为—— “鱼琼珠”属于“东海”一派,轻功如凌波踏浪,别具一功,他虽未看到她和“怪力鬼王”过招的那一场,可是看过“东海龙君”的身法,由此可以猜到。
他现在明白了。
“鱼琼珠”曾被“天魔姹女”气走,那淫妇必然会下毒手,种下深仇,因此她把“魔魂教”恨之切骨,见堂必毁。
但是这一来,他俩人竟然同用了一种办法,而且同走了一条路,若非自己留心,险些又将错过。……
心念下,又见她大袍飘荡,射入深山。
于是身形疾弹,对准她的方向拦截。
果然, 当他射人深林,不到片刻。
“鱼琼珠”身形如魅,已经一飘近前。
高剑平连忙一拦,低唤一声:“琼妹!”
但以现在的轻功和内力来讲,高剑平那邪功已脱,正功未成,真比他的“琼妹”差了一等。
因此,他这里双臂一伸,对方妙曼迦旋,已经绕过身畔。
但是那声“琼妹”,却不亚晴空霹雳,雪水浇头。
“鱼琼珠”娇躯一噤,立刻猛收莲步,颤声骇然道:“你……?”
“不错,是我!”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鱼琼珠”仰天一笑,凄厉绝伦。
笑声中充满了怨恨,充满了伤心,也充满了鄙视。
这种复杂至极的表情,立使高剑平打了一个寒噤,忙不迭上前一步,出言安慰道:“琼妹,我相信你受了苦,其实我在找你……。”
“找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鱼琼珠笑得像杜鹃泣血,枭鸟夜鸣,而且玉臂一挥,撕去遮面黑巾,道:“你破坏了我的贞操,还要找我开心吗!”
“不……”
“我发过誓!我要找到你开心剖腹,挫骨扬灰,而且我要把你们‘魔魂教’暂尽杀绝……”
“你错了,我那里是‘魔魂教’。”
“那你是什么?”
“排帮帮主。”
“排帮帮主?”
“对。”
“胡说八道,你简单是梦话。”
“琼妹,你冷静一下……。”
高剑平听了对方言语,看到对方表情知道她的怨毒都起在“天魔姹女”身上,因此平心静气,再三相关劝。
可是,他的好意,无法被伤心至极的“鱼琼珠”接受,在她心目中,高剑平是负心薄幸,破坏了她的贞操,玩弄了她的情感。
“因此——冷静一下”的话只到一半,她又将“哗!”地一声,将一袭奇大黑袍撕得粉碎,露出了异光闪闪的“金刚宝杵”!“琼珠!”
高剑平见状大惊,再一次的喝阻,仍然无用,顿见杵影如山,当胸点到。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鱼琼珠”的功力本来甚佳,想不到士别三日,又增加到一倍以上,于是百忙之下,错步横飘,险到万分,还未能完全闪过。
于是——高剑平双掌一错,运出十二成力道,“呼!”地拍出两道劲风,借着反震之力,再又暴移寻丈。
其实,她的功力较高,又有这件佛家兵器,高剑平空拳赤手,极难防备。
但——鱼琼珠一看他的出手,竟将宝杵一抱,柳眉竖立道:“你别冒别派招式!姑娘就要你用‘魔魂教’的邪术!”
高剑平趁机急说道:“我的邪功已经解脱,这是——”
“鱼琼珠”气在头上,马上打断道:“你用更好,不用也罢,我反正要你死!”
“死”字声中。
“金刚宝杵”再度划出,这一次,招法凌厉,杀机如潮,比刚才的出手,更为狠辣!因为——“鱼琼珠”原是处女之身,高剑平又是他初恋对象,如今她把身体、心灵都献给了那个郎,但经“天魔姹女”一挑拨,个郎就成了破坏贞操,始乱终弃的恶棍。
这份失望,是任何少女所受不了的。
何况“鱼琼珠”国色天香,武功超绝。
所以她由极爱变成极恨,只有杀了对方,才能使破碎芳心,稍为平静。
高剑平当然了解她的心理。
因此一任她百般误会,自己却沉得住气,以免同室操戈,千古遗恨。
但,“鱼琼珠”已用全付功力,杵影惊人,他要自卫的话,凭空手决难做到,无奈下,高剑平连退三丈,右手探人怀中。
“哗喇喇!”
一阵鸣金戛醉,虎啸龙吟。
轻易不用的“九龙金锁”,已然凌空飞出!“来得好!”
“鱼琼珠”见他用上兵刃,立刻娇叱一声,“金刚宝杵”幻影千条,像一片瑞霭详云,凌空罩下。
“叮!叮!叮!叮!”
宝杵和龙爪,交奏出清脆悦耳,惊心动魄的乐章。
高剑平虽然用上兵刃,仍是步步退后,处于劣势!第一,他虽没有了邪功的阻碍,本门功力倒底不纯!第二,当年恩师“言问天”,也在不得已的情形下,用此锁封抵十大掌门,结果造成武林惨剧。
因此,他的心理上又增加了一层顾虑,下意识中,不敢发挥“金锁”的长处。 一转瞬。
已交换到十招开外。
高剑平越是让步,“鱼琼珠”越是生气。
其实她除了怨恨,芳心深处,仍藏着热爱的苗根。
如果高剑平强,她倒不怕一死!如果高剑平狠,她正好舍命一拚!现在高剑平功力不像她那么进步,行动又如此退让,简单更使人生气。
少女复杂矛盾心情下。
“鱼琼珠”一声嘶叫,如泣如号,竟将“宝杵”倒海翻江似的一旋,绞入“九龙金锁”织成的罗网中!“叮!叮!叮……”
一连串高亢人云,震人耳鼓的剧响声中。
高剑平的九只金爪,都被缠在杵上!现在——他手中只剩下九根软链,再也抵不住“宝杵”招法。
退!他只有连连后退!双手把金锁捏得紧紧的,才能牵制对方攻势!可是,“鱼琼珠”比他的内力强,双方使力一拉,高剑平步法虚浮,难于控制,而她却借一拉之力,娇躯一弹,凌空而至。
蓦地间。
只见“宝杵”当头,“嘶!”然点到。
高剑平百忙之下,再想变招,但已近在丈内,措手不及!险!险到一发千钧,危机在前。
但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劲气,突起自“鱼琼珠”的身后,她那凌空身形,立刻朝上一浮,加以高剑平趁机一闪,暴移五尺那柄几已沾身的“金刚宝杵”,居然当头错过!“哗!哗!哗!”
这一对恩怨少年,各将手腕一转,铿然不绝的响声中,高剑平又将九只龙爪予以松开。
然后——他右腕一弹,将“九龙金锁”收回掌内!“鱼琼珠”大骇之中,滴溜溜回过娇躯。
但回眸一看,高剑平,他已由一个人变成了五个!原来排帮“神耳孙全”,听到他俩的争闹声。
于是“四大护法”二度追踪,竟然及时赶来,护住了他们的“帮主”。
“鱼琼珠”一见排帮高手,顿将柳眉一立。
她知道这四人功力不凡,联起手来,不易取胜。再加上高剑平的“九龙金锁”,她纵有“金刚宝杵”,也必然无法讨好。
可是——她这一口怨气,又岂肯就此作罢。
于是横杵立招,冷叱“四大护法”道:“我念在‘排帮’份上,不和你们纠缠,那知道你们跟邪教暗通,本姑娘可不能再忍了!”
“神耳孙全”一听,马上拱手回答道:“姑娘,我们排帮与‘魔魂教’血仇如海,岂能暗通,但‘高帮主’大驾临危,我们纵然不行,也只好拚力保护!”
“鱼琼珠”不由得讶然一怔。
对方四个,是“排帮”中一流高手,不必提帮教仇深,就算暗通,也不可能四人一起。
因此,她那秋水似的眼神,一连眨了几下。
随以半信半疑的口吻,讶然问道:“他……他……他是你们的帮主?”
“这可能吗?”
“这中间是有一段曲折。”
“神耳孙全”含笑回言,随将高剑平亲受前代帮主“言问天”遗嘱等情,仔细予以说出。
当然,他以帮中首席护法的身份,对有些话,当然要留些分寸,不敢全替高剑平讲,可是对方“帮主”的地位,已经表明得很清楚。
这番话,不异天外奇闻。
“鱼琼珠”顿时默然,凝神无语。
“神耳孙全”却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人,一看这种局面,马上一递眼色,领着其他三位护法,悄然引退。
这一来,林中只剩下他们俩人高剑平立刻走近两步,将误中“擎天魔尊”毒计,父母双亡,以及得遇恩师等情,全部据实相告。
“鱼琼珠”表面上冷漠无情。
但香肩一阵耸动,眼眸中热泪如潮,扑擞泻下。
她,终如明白了个郎真像,芳心也软了。
可是,当高剑平再加上两步,刚叫了一声:“琼珠——。”
她忽又莲足一顿,转身欲去,并且咬牙说道:“别叫我,我反正不再理你!”
高剑平见她又要转身马上右掌一伸,一把拉住。
那晓得用力不大,对方却一个跄踉,娇躯一歪,朝他怀中就倒!高剑平只好伸臂抱住,对方那一腔委屈,全化做滚滚珠泪,足过了盏茶工夫,方行停止。
“琼珠,那个所谓义姐的‘刘若贞’,其实是‘魔魂教’的‘天魔姹女刘若香’!当时她说代替我劝你,结果倒被她挑拨离间……。”
“岂只挑拨离间,她还追了出来,把我打成重伤,还要夺‘金刚宝杵’!”
“哦!”
高剑平骇声一噫,急忙追问道:“那么是谁救了你呢?”
“怪力鬼王。”
“他——?!”
“不错是他,他本想收你为徒,结果却救了我,传了毕生绝技。”
“这就难怪你功力猛进了。”
高剑平赞美一声,接着问道:“那么,你是武功进步以后,就到江湖中追杀‘魔魂教’来了?”
“对,‘怪力鬼王’也恨透了‘刘若香’,因此他暗中去访邪教元凶,我就专破分堂余党,这一手,也算一条计哩!”
“什么计?”
“这叫‘敲山振虎’之计。”
“其目的是——引诱老魔们出面!”
“一点不错!”
“好吧,我找了许久,就是寻不到‘魔魂教’的总堂,看样子,只好诱他们出来了。”
“可是,你的功……。”
讲到“功”字,“鱼琼珠”随即停住,她知道个郎正功未成,不愿使他敏感。
但高剑平却是坦白心性,不掩饰自己的毛病,于是接住下文,道:“很惭愧,我虽得武林秘录,还没有时间练他,因此想隐人‘雪峰’,过一段时间,你再看罢。”
“哦1你要去‘雪峰山’?”
“正是,难道你也要去!”
“不错!”
“那么,你去干什么?”
“找一件人间至宝。”
“是否‘万年火蛛’?” “对呀,难道你也一样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剑平笑了,“鱼琼珠”随之大笑。
想不到两人真是同一目的,并非偶然巧合。
但一阵喜笑后。
“鱼琼珠”面容一整,关怀的说道:“平哥,我找‘万年火蛛’,‘怪力鬼王’就劝我别去,因为他认为我功力尚差,不可以冒险……。”
“你的意思,好像是劝我也别冒险。”
“不敢说劝,可是我担心。”
高剑平极为感动,一握对方纤手道:“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此事决心已定,不能改变。”
“我就知道你不改变,可是,我要跟你同去‘雪峰’,好帮忙你!”
“这个……。”
“又什么这个,难道又想气走我。”
“哈哈!”
高剑平大笑一声,道:“老实说,令尊‘东海龙君’已经把你许给我,你想走,还得看我同意不同意哩!”
“鱼琼珠”一听,顿时娇靥飞红,羞不自胜的说道:“瞎扯,我爸那里见过你。”
“他老人家听说你被‘魔魂教’陷害,已经亲入中原来了!”
“真……真的?”
“谁还骗你不成!”
“他老人家是一个人?”
“还有一个。”
“谁?”
“你何必明知故问!”
高剑乎这句话,又使得“鱼琼珠”再一次的脸红,立刻樱唇一披,嘟嘴说道:“我怎么猜得着,还是你讲。”
“好吧,他就是‘华山公子’!”
“哦!”
“鱼琼珠”一听这个名字,她居然不会害羞,却现出鄙视之色,终于咬了咬嘴唇,继续问道:“李超凡你也见过了。”
“不但见过,而且动过手。”
“他一定是笑脸蛇心,暗出冷招的了!”
“不错,正是这样。”
“那么,你还不恨他?”
“为了令尊,我暂不计较。”
“哼,你饶我可不饶哩!”
高剑平知道她是一片关心,但叹了口气,婉转劝道:“琼妹,李超凡的父亲是谁,你是知道的……。”
“西狱一尊又有什么了不起。”
“可是,你父亲不愿意就此决裂,我们暂时要忍。”
“忍到几时。”
“这样好啦,只要‘李超凡’不再生事,我们大量待人饶他一次。”
“如果生事呢?”
“一报一还,决不宽恕。”
“好吧,我就依你,而且我们要走趁早。”
“走是要走,但你为何着急!”
“我怕碰上父亲。”
“理由是——。”
“不好意思。”
“我看还是找到他老人家的好。”
“你想错了,‘李超凡’既和父亲一路,三人见面,那多尴尬。”
“那么,也该通知他才行。”
“这等将来再说,目前我们先去‘雪峰山’,等你练成绝顶功夫,再来了结这笔账。”
这番话,颇有理由。
于是高剑平一声低唤,“四大护法”立刻闻声而至。
这一来,他们五人变成六人,各展轻功,飘向共同的目地!当然,高剑平“鱼琼珠”,还有许多不会谈到的事情,在这同行之中,大家坦诚相向,都一件件说个明白,这些往事,读者们已然知道,笔者也不用重描一遍。
“雪峰山。”
巍峨深广,气象万千。
当中一座大山,耸立群峰之内,在明亮的阳光下,积雪反射出眩目光芒,更增加神圣之感。
高剑平已到了排帮总坛。
当他迈入广大的石厅,只见历代帮主神位,高高在上。
大桌上排列着敕符令箭,其气氛庄严至极。
于是,他领着“四大护法”和“鱼琼珠”大礼朝参,然后分位落座,共商大计。
这时,“神耳孙全”以严肃至极的神情,恭然说道:“禀帮主!在朝过历代祖师之后,本应该召齐各地坛主,大开法堂,但现在的情形不同,我看……”
“自然要等将来再办!”
“是!但‘帮主’接任之事,总应该秘密传令,以正名位。”
“那由‘神行王吉’负责。”
“遵命!”
王吉懔然答应,立刻迈步。
但刚只跨出丈余。
“神耳孙全”马上交代道:“三护法早回,将来觅宝炼丹,还要你出一份力。”
“是!”
“神行王吉”转身垂手道:“小弟只要半天工夫,就可以通知隐居山下的门人,再由他们分头传信,因此决无耽误。”
就在“神行护法”领命去后。
“神耳孙全”又领着“神手邓斌”转入厅后,片时后,抬出一个三尺见方,高可四尺的大木箱,谨慎小心,轻放当地。
高剑平一看,立刻好奇地问道:“老帮主准备的‘丹鼎’,就在这里面吗?”
“对,连几样灵药,也在箱中。”
“可否打开一看?”
“当然。”
“神耳孙全”应声中,开封启锁,立露出一个重逾千斤,色作暗红的紫铜大鼎。
此鼎双耳三足,形状和前古的款式相同。
鼎心中四个丝绢小囊,包着幽香制的药料。
高剑平仔细查看,希望能找到恩师留下的炼丹方法,但很令他失望,竟然无所发现!当然,“言问天”并没想到这么远,所以未将详细方法,预先留下。
惘然中,高剑平无意的提出四个丝囊,目芒所及,立发出半声惊噫。
因为——鼎心正中,钻得有奇细圆洞,一直穿到鼎下。
这个奇怪现象,也被一旁的“鱼琼珠”看清,马上星眸一凝,讶然不已的问道:“平哥,有了这个洞,鼎中药物,岂不大多都要漏出去吗?”
“嗯……也许不会吧,要不然恩师不至于这样……”
“我不相信。”
“鱼琼珠”螓首一摇,接道:“可能那里有塞子也说不定,我来找找看!”
“看”字声中,她立将玉掌一伸,就朝着“丹鼎”摸去。
“摸不得!”
一声大叫,出自“神耳孙全”的口中。
“鱼琼珠”急忙住手,惊奇反问道:“孙护法,为什么摸不得?”
神耳孙全拱手带笑道:“我听老帮主提起,因为‘蛛丹’纯阳之物,所以这些‘丹鼎’和灵药,不便由女性接触。”
“哦——。”
“鱼琼珠”为怕破坏个郎的计划,闻言立退三步,远远观看。
但“孙全”的话,立又引起高剑平的思潮,他随即发问道:“关于练丹的事,你还听老帮主讲过什么没有?”
“神耳孙全”闻言回答道:“老帮主当年造鼎,帮下也曾经参加,关于鼎心小洞,另有一番道理。”
“哦,那你何不早讲!”
“我在注意鱼姑娘……。”
“好吧,现在说说看。”
“根据老帮主解释,‘珠丹’和灵药下鼎之后,虽然融化,不致变成清水,而会化成胶状……。”
“因此它不会漏出,对吗?”
“对,并且它稍微一冷,就会凝固,必须趁势吞下,因此不可以取出来,却用内家真力,从鼎下吸进口内。”
“哦!”
高剑平,“鱼琼珠”,一齐发出噫声。
原来这个小洞,竟有如此妙用。
当他们看完“丹鼎”后,重又将它装回箱中,准备等候月圆,去找“万年火蛛”的下落。
月到十五,清光照人。
在高峰上看来,似乎特别圆,特别亮!高剑平一行六人,隐在皑皑白雪堆中,等候“火蛛”出现。
到了二更时分!山巅冰雪,映着银盘似的月轮。
一片纯白,一片清明。
但一眨眼,那红光渐渐扩大,遥远看去,也分得出双眼八足,和车轮大的身形。其色彩之美,简直像红宝石雕成的一样。
“来了!来了!”
他们心中,都发出紧张而惊喜的声音。
目棱中,又见“火蛛”游近悬崖,美妙的临空飘翻,一会工夫,又织成了一片淡红蛛网。
这一切,“神眼周南”看得最分明,立以激动口音,低声说道:“禀帮主,这蛛网看来很细,事实上,每一根丝都有手指头粗,一定坚强无比,可受万钧重力。”
高剑平点了点头,回道:“我也这样想法,而且‘火蛛’结网,必然是想扑谷底怪物,不知你的眼力能否看见?”
“谷下奇黑奇深,帮下看不见。”
“那么‘孙护法’去听听看。”
“尊命!”
“神耳孙全”一声允诺,立刻展出轻功,悄悄然沿山而去。
于是——他们五人续行凝目遥观。
只见“万年火蛛”一跃入网,然后仰首朝天,对着一轮皓月张口一喷,一线美妙红光,立刻冲霄而上。
“蛛丹!蛛丹!”
他们都情不自禁的发出低叫声。
那“火蛛”对月玩丹,凌空旋舞,那股红电,竟似星刃跳踯,流星翻腾,简单是亘古罕见的奇景。
高剑平除了观看,心中却暗自思忖:“火蛛并不是拜月玩丹,而是在引诱谷底的怪物,希望它自投罗网,如果我现在上山‘火蛛’吃惊,必然隐入秘洞,那可不是办法……。”
心念中,果见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自谷底暴射空中,当身体一触“蛛网”,竟被其黏力吸住!在这明亮的月色下,他们都清楚了。
原来所谓怪物,是一条蓝色大蛇,甲放鳞光,狞猛至极,它竟然不顾“火蛛”,口中长舌一伸,就朝‘珠丹’卷去。
可是,“万年火蛛”比这“蓝鳞异蛇”更机灵!它将口内“蛛丹”一喷数十丈高,红宝石般的身形一旋,灵巧如风,直向网心爬去。
那异蛇天生毒物,并无畏惧,居然铁尾一弹,横朝“火蛛”就扫。
但——它们中间还隔着一层强韧绝伦的蛛网,饶是异蛇尾似精钢,也仅将珠蛛网震得一阵摇摆。
而那“万年火蛛”却趁这一刹那时间,口中巨螫一开,从网缝中间,钳向“异蛇”的头盖。
就在仅差厘毫间,“蓝鳞异蛇”已知不妙,急将头尾发力一弹,居然扎脱罗网,反射回黑暗幽深的山谷!“糟糕!”
“鱼琼珠”娇噫一声,认为这一次错过了机会。
可是高剑平却不灰心,旋---以平静的口吻说道:“你别泄气,这蛛蛇之斗,必然不止一次,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一直闹到天亮,我的机会还多着呢!”
话声刚完,他立刻身形一动,意欲射上山顶,设法去杀死“火蛛”,取丹炼制。
可是,他刚刚一挪步。
“鱼琼珠”如影随形,已然跟上,就连“神行王吉”,“神眼周南”和“神手邓斌”,也一齐跟着来了。
高剑平见状,急忙止步,面色一整道:“人越多越碍事,你们要是好意,通通给我留下。”
“不!我放心不下!”
第一个反对的是“鱼琼珠”,她知道“火蛛”不仅机伶,而且内丹已成,很不容易对付。
高剑平也晓得她是关心,但在这紧要关头纠缠,必然误了大事,因此剑眉一挑,忍不住就要发作。
但还来不及说话,白雪中人影轻动,“神耳孙全”已然急急赶回,道:“禀帮主,谷底怪物是一条异蛇……”
“我已经看见了。”
“那么,帮主神色忽忽,意欲何往?”
“当然是上山取丹。”
“火蛛已通灵性,决难暗取!”
“我有‘九龙金锁’,还怕杀它不得吗?”
“不!不!不可以!”
“为什么?”
“老帮主讲过,‘天生灵物,不可杀害’,而且此蛛能随时吸回内丹,蛛死丹消,永远也得不到手!”
“哦!还有这么一说?”
“不错!”高剑平怔住了,原来取丹一事颇不简单,难怪恩师当年,虽经过仔细准备,终于没有到手……。
他的沉吟,和脸上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神耳孙全”眼中,虽则自己没有好主意,仍然出言安慰道:“帮主不必灰心,老帮主并且讲过:要得天生奇宝,必须要二个条件,第一是缘份,第二是机智,第三才是准备,如果正道当兴,魔教将灭,我们一定有办法。”
“办法?办法……?”
高剑平双手一背,心念疾动,忽然间眼神一亮,竟然想出妙计,于是俊面浮起笑容,交代大家道:“办法有了!但你们不许跟来,一看到我回到总坛,就到那里去见面!”
“鱼琼珠”等一听,也跟着心中高兴,但仍忍不住地问道:“有办法也可以说出来听听,何况‘火蛛’深通灵性……”
“我根本不去找‘火蛛’。”
“哦!那你找什么?”
“我去杀那条‘蓝鳞异蛇’!”
“杀它何用?”
“送给‘火蛛’做交换物品!”
“它肯吗?”
“当然。”
“理由是——?”
“你们刚才看到,‘火蛛’是想诱杀异蛇,对不?”
“对。”
“而且‘火蛛’专啄蛇脑,这就证明蛇脑里面,必有它喜欢的宝物。”
“也对。”
“我若杀了此蛇送给‘火蛛’,它顾了那一件,就会暂时疏忽‘蛛丹’,我岂不成功了。”
“你有把握诛此蛇吗?”
“我有,‘辟蛇珠’在身,决无困难。”
“但是,‘火蛛’如果怀疑生人,它不下来,你岂不又要上.去?”
“不必,我还有一个办法,担保它一定下来。”
“那也讲讲看?”
“再讲可要耽误时间,总而言之,你们不准跟着我!”
高剑平交代已完,马上身形一纵,踏云飘行,头也不回的直向山谷深处如飞射去。
“鱼琼珠”和“四大护法”目送着他的背影,大家都希望他成功,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一定能使“万年火蛛”乖乖就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