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剑平回到故里,不料父母迁走,下落不明,自己站在门前,倒成了无家可归,形同陌路!沉吟中,他忽地眼神一动,想起了排帮帮主“言问天”的遗言。
照帮主的说法:“闲散山人”这批人都是“魔魂教”。
以目前情况来说,这说法虽不全对,但也不像毫无道理。
万一——万一这是对的!如寻父母行踪,只有从“魔魂教”着手。
而且言帮主说过:几个老魔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此番回到武林,正好出其不备,去揭露教中秘密。
“对!我何不试试看,说不定本城之内,就有教中分堂……”
高剑平决心已定,马上拨步! 但——刚出数步,立又猛然停住,暗叫一声鲁莽!因为自己这身打扮,还和以前一样,就算本身往事,只有几个魔头知道,也未免欠安!怵然中,他四面张望了一下!幸亏地点幽静,没有人来,自己行色忽忽,又没有碰上相识。至于刚才的老仆,也不像一个坏人。
“这次还好!可是从现在起,我要改头换面!”
心念下,高剑平身形一划,以看不清的速度射离当地。
二百里外的“台城”,游人如织,涌上一座大庙。
众口一词,都说是神仙下界!只见香烟缭绕,烛光闪闪的大殿。
神龛上绫帐飘然,掩住了一个衣袍华丽的人物。此人面貌,无法看清,仅能听见银铃似的声音而已。
这时,几位号啕痛哭,衣着高贵的男女,抬着一个老人,不仅骨瘦如柴,而且病入膏盲,决无生望。
当他们挤到神龛之下,马上叩头不已,苦苦哀求道:“神仙娘娘救命,救救小民的老夫……。”
哀求未完,帐中飘出一个银铃似的口音,冷声说道:“凡人别哭,且听娘娘法旨!”
这句话,不亚如山军令。
那人声鼎沸的大殿,立刻鸦雀无声。
“你的父亲想必是姓刘名鹤龄!”“是……是……。”
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美书生,闻言爬上两步,叩头不已,双目中充满了惊奇,也露出一丝希望。
“你父跌倒中风,被庸医所误,本来没有希望……”
“所以……所以求娘娘大法……”
“本仙可以祷告上天,延他寿命,但你们如何报答仙恩?”
“千金为报……”
“不用!”
“那么……求娘娘指示。”
“如果他子愿意舍身学法,倒是可以!”
“哦!”
跪在地上的少年不由一怔,但旋即面露笑容道:“如果小人可以学习仙法,那……那太好了。” “你愿意?”
“绝对愿意!”
“好!”
神龛内答应一声,似已满意,旋即然吩咐道:“将你父抬上来罢!”
那少年一听此言,狂喜不已,立与家中人等,将垂死老者,抬放香案上面,随见微风突起——神帐一飘!那僵卧老人,马上哼了一声,张目而醒。
“刘鹤龄!”
“是,是……”
老人如梦初醒,神志本清,一时双目连眨,含糊答应。
“坐起来!”
“是。”
老人茫然一抬身,竟在神台上笔直坐着。
“哦——。”
大殿中赞许之声,此起彼落,无不歌颂仙法的灵验。
因为,病人能够清醒,已算一个奇迹。
居然立刻起身,更是第二个奇迹。
而仙人的这句话,显然暗示着第三个奇迹。
就在众人的好奇眼光前。
神帐轻颤,忽又伸出一双纤手!这双白嫩无双,美丽至极,使得众人双目大睁,连大气都不敢喘。
肃然中,那美妙声音,轻轻说道:“你看看这里!”
“是。” 老者一点头,立朝对方看去。
只见玉掌疾划,似乎捧着一件东西。
就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一篷绿光,迎面一闪。
第三个奇迹真的出现了!那老人突地一弹身,四肢矫捷,翻立当地,惊奇不已的自语道:“奇怪?我怎么会来这里……。”
话声未完,立闻俊美书生,狂喜地叫了一声:“爸——”
全家男女,齐齐上前,抱着老者喜极而泣。
经过片刻骚动后,一家人簇拥老者退出大殿,而那俊美少年,却独自留下放,显已决心去学所谓的“仙法”。
人群越来越多了,在第二个求仙者未到之前——一个面色枯黄,身材雄健的男子,突然闪近神坛,朝上叫道:“我也有事,你能答覆吗?” “哦——。”
来人的口气,立使神龛中人一怔。
立见帐缝中间,射出一丝绿莹的寒电。
可是——她不看还罢,看后更是一惊。
这不见经传的枯黄男子,却有一付上好身材,而且目芒有光,其绿电更较自己高出不少。
“来人有什么事?”
仙姑强作镇定,仍以冷冷的声音发问。
那枯黄男子微微一哂道:“事关机密,我不愿在众人面前说。”
“嗯,我看你也是有缘人,随我到仙宫中再讲。”
“好吧!”
这男子刚一点头,立被人潮一拥,没入人群之内。
但当其他香客,拜求仙姑时。
神龛中却传出冷然话声道:“今日善缘已尽,善男信女,明朝再问!”
“仙姑……”
“娘娘……”
任凭愚夫愚妇磕头恳求,神龛内身形一动,犹似一缕清烟,竟射过众人头顶,瞬息不见!香客人等,像一阵春潮。
各在赞叹声中退出庙去,他们虽有一点失望,但仍盼望着来日。
明天,仙姑会再度现身,替他们治病,替他们带来幸福。
但是——“这么一天,事实上不再出现了。”
十数里外,一座幽僻茅庵。
看起来无甚出奇,却有百多间房屋。
这时,大厅中长跪着三十几名男女门徒,当中大型交椅,却坐着一双男女!本来这种膜拜,只算是一种迷信,无甚出奇。
但出奇的是它的经过——开始时,众人合掌跪拜,跟着交椅中的男女的口音,念念有词,显然是朗诵着某种咒语!可是。
他(她)们磕头越快,口中的声音也越含糊。
终于由有规律的膜拜,变成全体颤动的狂舞。
念咒声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喉鼻中发出的哼叫声,仿佛神志入魔,丧失了本性。
再一细看。
这批人都是一男一女,配对成双。
男子的动作越来越凶狂!女子的动作越来越淫荡!一片神秘气氛,渐变成满殿春色。
就在这时。
座上男子突将双臂一划,袒臂露胸,上身全裸!然后他向前出掌,白光一闪中,同一椅内的女子,也被剥去上衣,现出雪白光腻的胴体。
这动作,不亚于一个信号!狂颤的男女信徒,几在同一时间,同样的彼此互剥,成了半裸状态!再一声狂嘶!满殿衣裙飞荡,只剩下几十个赤裸裸,白生生的身形。
然后——呻吟,嘶叫,手足交挽,肢体互缠,演出一付,原始的疯狂搏斗!而且——交椅中那对男女,还演出百般恶态,万种风情。
地下那些男女,各就所能找到的地方,依样葫芦,模做他俩的举动。
约经盏茶时间后。
交椅中两道身形暴然一纵,如饿虎扑羊,鹰抓燕雀,分射入人群之中。
那男子抓住一个女徒。
那女徒的男伴,抓住身畔的另一女子。
就这样轮流交换。
最后一个男子,正好被教中魔女所接住!这种无遮大会,无休无止的进行……。
直到人影一动,闪入了另一女子!来者竟年华花信,丰满成熟的美妇人。
当她一进门,在人肉堆中翻腾的男子,竟然喜叫一声,飞扑而上,以赤裸身躯,贴住对方,叫道:“乖乖,你可回来了,带来什么少年男女没有?”
这进门美妇,正是庙中假扮仙姑这人,她此时纤手一挥,柳眉深锁道:“没有——。”
“那不要紧,你跟我先乐—乐!”
“放屁!”
对方歪缠之下,美妇发力一挣,推开对方道:“少胡闹,教中高手到了,大家快穿衣迎接!”
“穿衣?”
众人纷乱中,那无耻男子仍然不信的反问道:“穿衣干吗?教中高手还不是这一套?”
“这一位不同!”
“那么,他是谁?”
“不认识。”
“这可奇怪?”
“我也觉得奇怪,但此人本教内功甚高,决不会假!”
“嗯,也许是总坛高手,教尊亲自派来的……。”
交谈中,一干男女已将衣裙随便穿上,但所谓高手,却仍不见迹影。
“怎么,他还没来呀?”
那男教徒被人打断好事,心里颇为不耐,但话句未了,已闻一个低沉嗓音,冷若冰霜地说道:“本人在此,还不下拜!”
“是!是!”
数十名教徒悚然答应中,齐齐弯腰屈膝,一齐拜倒。
但那假扮仙姑的美妇,和领导丑剧的一双男女,仍然直立不跪,表情犹豫。
来人赫然就是那枯黄少年:他一见三人不拜,立刻眼神一震,厉声叱道:“你们三个不拜,算是例外吗!”
三人惊疑不已中,凝眸盯视!立见来人目芒似电,绿光如潮,毫无疑问,正是“魔魂教”中一流高手!在这骇人眼神下,她们垂手肃立,神色凛然,但仍不肯下跪。
枯黄少年剑眉一立,冷哂半声:“怎么!你们自以为是特殊份子?”
“对!”
那乔装仙姑的美妇,凛然点头道:“根据教规,我们是有一份特权……”
“教规?‘魔魂教’给了你们什么特权?”
“看样子,尊驾是从总坛来的,难道不晓是这条规矩?”
“本人当然晓得,但是——现在是我问你,你只能答覆,不能反问!”
“各地堂主有权先问来人根底,任何人都不例外!”
“这样说,你想盘问我!”
“教规如此,不敢违背!”
“你们先报姓名!”
“是。”
美妇人点头应声,首先报名道:“教下是台城堂主,玉面仙姑吴秋莲。”
枯黄阔年“嗯”了一声,转问另两个男女道:“你们呢?”
“教下是‘玉面狐张大雄’。”
“教下是‘玉面狸陈素玉’。”
“你们三人身犯大罪,知道吗?”
“哦!”
三人骇得一噤,瞠目答道:“教下知罪,但不知罪犯那条?”
“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多人干出丑事,简直……荒谬!”
这句话,又令三人面色一变!可是——他们的表情不是怕,而是怀疑。
立见那“玉面狐”上前半步,目光连闪道:“教下可以解释,但是……。”
“但是什么?”
“可否请教尊号,以便称呼?”
“本人是……‘复仇使者’。”
“复仇使者?”
“对!”
“本教高手似乎没有这名字……?”
“你敢怀疑我?”
“不敢,可是教下要按教规盘一盘!”
“答复了本人问题,再盘不迟。”
“是,是……”
玉面狐心中怀惑,但对方功力深厚,确属教内真传,无奈中,只好让步道:“那么‘使者’在本教总坛的职务是——?”
“复仇使者的职务,当然是复仇!”
“地位呢?”
“本人出巡,是‘闲’……是‘擎天魔尊’的意思。”
“哦!原来是‘大教主’的法旨!”
“不错!”
“出巡的目的是——。”
“密查各地分堂!”
“这就难怪,但本分堂并无错误?”
“刚才你们的丑态本人全已看见,这不认错?”
“这是教中日常修炼,并且……”
“怎么样?”
“任何教中高手来此,都要先参加这种仪式。”
“你的意思是本人不曾参加,反而奇怪吗?”
“有点……有点例外。”
“本使者并非例外,而是认为这里不够秘密,万一被人撞破的话,岂不泄露秘密!”
“是,是……。”
对方答应声中,三个男女彼此互看一眼,一方面是减去几分怀疑,一方面是暗中高兴,没有违犯教中法律。
但在来不及盘问前,那自称“复仇使者”的枯黄少年,已然抢先说道:“关于本地,还有一件大事要问,你们三个都应该晓得。”
“那——件?”
“有一家姓‘高’的,因为不敬本教,结果把他们拘来此地,这一家下落如何,照实报告!”
“哦——!”
“玉面仙姑”等立刻惊噫一声,面无人色!那“复仇使者”也跟着一个寒噤,嗓音嘶哑,急咻咻的追问道:“有话老实讲!一字不全,必有惨报。”
他这激动表情,更使对方颤战不已。
结果还是“玉面狐”硬着头皮,低声答道:“禀使者,这……这……这件事不是……不是我们办的,请你……不……不要误会……。”
“真不是?”
“不是。”
“那为什么怕成这个样子!”
“我们也……也疏忽了一点。”
“哦!那一点?”
“教中有令,要本分堂追一人——。”
“什么人?叫何姓名?”
“姓高,名忠!”
“高忠”二字,立使“复仇使者”周身一噤!只见其眼芒暴射,绿光劲气,冒出眶外,那付怨毒之怀念,真令人不寒而栗!“玉面狐”误会了意思,害怕中,急忙解释道:“我们因为事忙,结果没有找到他,希望使者恕罪……。”
“哦,‘高忠’没被杀掉。”
“没……没有……。”
“下落——?”
“也没查出……。”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复仇使者”发出一阵神秘怪笑声,又像悲伤,又像高兴。
“玉面狐”等都是一头玄雾,忙不迭的说道:“使者如要追杀此人,我等必尽全力……。”
“用不着,本使者一人就行,只是那姓‘高’一家还有一对老夫妇,他们又怎么样了?”
“这个我等不知。”
“你们只知道追杀‘高忠’?”
“对?”
“那么,附近近还有那些分堂?”
“六十里外的‘桃阳镇’就有一个……。”
“除此以外?”
“对不起,教下讲了一个,已经违犯教规!”
“对我也不能多讲?”
“不能!”
“理由是——?”
“使者从总坛来,想必看过总名册!”
“看了又怎样?”
“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本人那能记得这多……”
“使者不记得?”
“嗯。”
那自称“复仇使者”的枯黄少年刚哼半声,“玉面狐”脸上又掠过一阵疑云,暗朝两个淫娃一递眼色,齐齐上前两步,道:“使者话已问完,对不起,我们要依教规盘问你的根底了!”
枯黄少年一闻此言,立刻冷然一笑道:“本人是没有什么要问,你们要盘问,尽管盘问罢!”
“玉面狐”立刻又手一躬,恭敬地道了一声? “得罪……。”
下面接着几句话,都是教中秘语,教外人,一句也无法听懂。
但那自称“复仇使者”和少年,不言不语,就像没有听见一般。
“玉面狐”凛然肃立,足等了盏茶工夫,终于沉不住气,问道:“禀使者,教下已经摆出言语,你为什么不回答?”
“还要我回答!”
“当然。”
“本人一句话也没听懂,无从答起!”
“哦……。”
“玉面狐”等三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于补问一句,道:“你……你岂能听不懂,想必是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
“这样说,你真不懂。”
“不错!”
“玉面狐”想了一想,忽然且个冷噤——来人要不是教中高手,绝无这份武功。
但如是教中高手,岂能会不懂暗语?战栗中,他仍半信半疑的问道:“尊驾既然真不懂,那就是冒充的了……。”
“哈哈哈哈!”
复仇使者一阵怒笑,杀机骇人的答道:“这句话对了,本人确非‘魔魂教’!”
“那你姓甚名谁?”
“本人姓高,名剑平!”
“高剑平!”
“对!我问的那位老人家,就是我的父母!”
这句话,犹如一盆雪水,浇透了“玉面狐”等三人全身。
立见人影四分,数十邪教男女,就打算夺门逃走。
可是——他们迟了!高剑平身形中电,双掌如风。
大厅中一阵绿芒气柱,使人睁不开眼睛。
当掌风收敛后,“玉面狐”,“玉面狸”,“玉面仙姑”等人,早已伏尸当地,不留活口!高剑平轻喘半声,呼出一口闷气,然后醮着鲜红人血,在壁上划出一行径尺大字,写道:“魔魂邪教,淫法伤人,报应循环,杀人无赦!”
写完后,他迈出这座茅庵,心中暗自忖道:“排帮帮主讲的对!‘魔魂教’除了几个元凶,都不知道我高剑平。”
“至于父母双亲,谅也遭了邪教毒手。可是详细经过,只有老家人‘高忠’知情,我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然后查访仇人,索还血债!”
决心既定,高剑平身形一撤,射离当地。
虽然“高忠”下落不明,他恁着无比坚毅,终久定会找到。
“桃阳镇”,是一座古老宁静的城池!到处井井有条,并无“魔魂教”妖言惑众,骇人听闻的事情。
因此,“高剑平”找了一整天,不见半点线索,未免有点失望。
这时,更深夜静,街巷无人。
只听更鼓“当当”,已到了三更天色。
蓦地——一道飘然黑影,掠过高檐。
接着是一盏灯笼,几乘小轿,轻快无声,走向一座高楼大厦。
灯光下,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女,悄悄进入室中。
工夫不大,一批接一批,先后到了二十几人,不用说,显然是某种集会。
至于那檐头黑影,正是高剑平,他看到这种情形,立刻心头一动——“这家人,看似富豪之辈,怎么客人来往,如此鬼鬼祟祟?”
心念中,他立刻身形一划,飘落当地。
然后放慢脚步,走到几个回去的轿夫面前,朗然一笑道:“诸位辛苦了!”
众人一抬头,只见昏黄的灯笼光下,是个衣裳普通,面容枯黄的少年,大家点了点头,应道:“你也辛苦了!”
“请问诸位,你们不等主人,这么早就回去吗?”
“老兄为什么这样问,难道不晓得这是老规矩!”
“不瞒诸位,我也是跟人来的,可是我每次都等到天亮。”
“贵主人未免太刻薄一点,我们是明天早晨再来接。”
“嘿嘿!这样说,诸位并不太辛苦。”
“比你好一点而已……。”
“贵主人来此何事,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反正有钱的人花样多,咱们管不着。”
“对!咱们实在管不着。”
高剑平淡然一笑,走向大厦门前,那一批人,却低声交谈,各归本宅。
人都走了。
巷中又回复一片寂静。
高剑平内心在冷笑:“这些人‘饱暖思淫’,必然是搅‘魔魂教’那一套……。”
心念中,微将真劲一提,已似一缕轻烟,没入宅内。
果然——这里面假山花圃,楼阁庭台,表现出一派阔气。
右面是一座精致小楼,楼中鬓影衣香,极集着大群男女。
而可怪的是——除了这主客双方,却没有一个仆人,显然都是奉了命令,不准擅入。
但突然间——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物,却气急改坏,奔到阁下。
他不敢登楼,只好仰颈伸头,高唤了一声:“禀告——!”
“谁?”
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传自楼中,随见一中年男子,伸手头来,当他一瞟家人后,立刻怒叱道:“我关照过不准打扰,还敢……。”
“禀主人,这是紧急事……。”
“放屁,明天再说!”
“可是,老爷吩咐过,如有绿色书信,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呈上。”
“绿色——?”那中年男子一怔。
“不错,正是绿色。”
“在那里发现的?!”
“老爷的书桌上……”
“混帐王八蛋!怎么不早些禀告!”
“小人我……。”
“我什么!还不送上来,难道要我下去接!”
“是,是,是。”
管家被骂得一头云雾,诺诺连声中,抢步登楼,忙将书信递上。
对方不耐已极,一手抢了过去,然后劈头劈脑大骂了一声:“滚!”
管家忙不迭扭头回身,一溜烟奔下楼梯,惶然窜去。 隐身屋顶的高剑平,眼看宅主大作威福,不由得浮出冷笑。
目棱中,只见对方慌忙拆信,一看之下,面色立刻一怔。
但随又双眉一皱,似乎暗动心计,一会工夫对方回复平静,神态悠闲回身入室。
很显然,这封信必有一件大事,因此高剑平以对其内容,极想知道。
就当其身形一射,高楼上关窗闭户,现出一付神秘气氛。
高剑平飞立窗前,以他过人的听力,凝神倾听。
里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正在问道:“……什么回事……?”
“没什么大不了,明天办也来得及!”
这男子声带喘息,似乎欲火高涨,不能忍耐。
随听一片悉率声音,那群男女,都在脱衣解带。
高剑平明白了——这群富豪之辈,真是“魔魂教”徒,虽然武功谈不上,但其毒害人群,摧残良善的罪恶之一。
蓦地里——楼头忽起一阵怪气!室中灯光,全都熄灭。
夜暗中,高剑平目冒绿芒,快如闪电,瞬已射入楼内。
一阵轻微的闷吭后,那群无耻的男女,都得到了死的报应。
当人影再闪时。
高剑平手持那负绿色书信,目芒闪闪,凝神细看——“据报:‘高忠’逃入贵境,立予追杀不误!”
这句话,立使高剑平心神一动,暗自忖道:“老管家还未受害,我应该快些去救!”
心念下,低头再看那信尾署名:却只有简单的一个“地”
字!“地?”
高剑平略一凝神,随即恍然大悟:“地字定然代表‘撼地魔尊’,这家伙既能暗中传书,不但证明此地还有余党,也证明他在不远!”
一想到“撼地魔尊”,他真想要当面一见,倒看是谁。
可是——搭救“高忠”,刻不容缓。
而且本身武功,还是“魔魂教”那身邪术,如跟“撼地魔尊”见面,恐怕不是敌手。
凝思中,他下意识的手按前胸。
立刻触到了“九龙金锁”和“五雷都天大法”。
这些都是正派武功,如果练成的话,何惧“魔魂”一派!可是,高剑平天性仁厚。
他虽然知道了“魔魂教”的内幕,而“闲散山人”,“秀士王若诗”等人,还没证据证明他们是教中首恶。
至于父母双亲,虽然下落不明,也没证据,证明二老已死。
所有关键,都在老家人“高忠”身上。
他必须抢在别人前面,找其询问!而且自己的秘密身份,也不能长久保持,终有一天,“魔魂教”会从分堂被破,猜出是谁的杰作!快!一切都要快!高剑平,决心一定,身形一旋。
要趁这段时间,找到他家忠仆。
“桃阳镇”虽然大,但以他的速度而言,并无困难。
因此一个时辰以后。
他已然绕镇三匝,搜遍了所有的荒凉僻处。
天,快亮了。
而老管家的影踪,却仍似石沉沧海。
高剑平抬头看了看鱼肚色的天空,轻叹半声,收住脚步。
官道一旁。
是一座小小的土寺庙,神坛石桌,方圆寻丈,除了香案.下一个蒲团,再无容身之地。
他四顾茫茫,心中虽急却无法可想。
于是——他剑眉一锁,跌坐小庙蒲团之上,并且低声自语道:“高忠!你在那里?这样地阔天宽,叫我好难找……。”
刚说到“找”字。
立闻一声颤战口音,轻轻呼唤道:“公子——!”
高剑平一闻此言,立如触电一般,一跃而起。
因为,这就是“高忠”的口音。
回眸处,立见神坛下面,伸出一个白发苍苍的人头,憔悴如鬼,完全没有人样。
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高剑平这份惊喜,自不待言。
原来“高忠”专躲在出人意料的地方,始得未遭毒手。
悲喜下,“高忠”吃力挣扎,从那窄小的石坛内爬将出来,一面老泪纵横,一面目光连眨,左右窥探。
高剑平知道他惊弓之鸟,害怕生人。
于是先不说话,手臂一伸,立将对方挟起,然后身形一动,快如劲箭穿空,直射至无人僻地,才行停住。
这一手,使“高忠”大感意外,简单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立刻双目连眨,讶然不已道:“公子,你……你……你学会了武艺。”
“不错——。”
“跟谁学的?”
“闲散山人!”
“你跟他学的?!”
“高忠”骇应一声,状如疯狂的叫道:“公子,你……你学错了,他是你杀父母的凶手——!”
“砰!”
高剑平心如触电,如中闷雷,一阵昏迷,顿时栽倒!“公子!公子!”
“高忠”连声嘶喝,忙不迭的敲背搓胸。
约经盏茶工夫。
高剑平身形一噤,悠悠醒转!他悲痛至极,已然没有了眼泪但仇恨像一团烈火,在他内心深处燃烧,怨恨如一群毒蛇,在他心房上啃噬。
“排帮帮主言问天”果然说对了!“闲散山人”这批人真是“魔魂教”的元凶。 他自己受骗之下——不但没想到血海深仇,而且做了魔党工具,反倒“蛇窟”,之中,去杀害仁侠盖世的“言帮主”!他,目芒如电,呆若木鸡。
沉默了大半天,才以冷静得出奇的声音,缓缓问道:“老管家,“闲散山人”如何害了主人,主母,你要仔细的讲!”
“是,是。”
“高忠”一拭眼泪,回忆往事,凛然说道:“那一天,‘闲散山人’布坛作法,主人主母居然死而复活,但公子你却突失踪了……。”
“我跟他走。”
“这个老奴知道,但公子走了不打紧,第二天天亮主人主母却变了另外两个人!”
“事实上,主人主母并未复活,只是秀士王若诗和那美貌道姑借尸还魂,表面上是两位老人家,口音却是他们自己!”
“哦——!”
高剑平骇应一声,如梦初醒!怪不得“闲散山人”不让他和父母见面说话,原来有此一重内幕。
悚然下,又听“高忠”悲痛诉说道:“当他们露出本来的口音后,马上就来威协老奴,要我照计行事,否则的话,他们就杀公子你……。”
“杀你?”
“对!‘王若诗’说你是被‘闲散山人’抓走,当做人质!”
“嗯——他们要你怎么办?”
“要老奴找人,出卖祖业,全家迁出。”
“后来呢?”
“这事办好之后,他们就带着老奴,大模大样的离开了故乡。”
“‘王若诗’和那道姑既然借尸还魂,他们自己的躯壳呢?”
“藏在大箱之内,运了出来,一等出了城门,到了荒野,马上打开木箱,一阵阴风之下,主人主母的遗体倒下,他们都回到自己的躯壳!”
“哦——!”
高剑平虽然学过“魔魂教”的邪功,但“借尸还魂”之术,不但没学过,而且是初次听到,自不免骇然惊心!
现在——一切他都懂了。
“魔魂教”的“魔魂秘录”,胜不过“排帮”的“五雷都天大法”。加以“帮主言问天”决心卫道除魔,双方势成水火。
后来。
“帮主”受伤,被迫跳入“蛇窟”,而“擎天魔尊”等了还不敢去,但却发现他天资奇佳。
为了要诱他上当,这班妖魔竟然装神弄鬼,害死他的父母!而且“擎天魔尊”为要永绝祸根,竟又双本门邪术,几乎把高剑平杀却!这份仇,比海还深!这股恨,比山还重。
狂怒下,老管家“高忠”双手撑地,深深磕了一个响头,道:“公子,老奴一生深受主恩,我永不怕死,我这样含生苟活,是为了你……希望你能谅解……。”
“老管家,我懂。”
“而且老奴相信你会回来,我要让你知道实情,记得仇恨。”
“我记得……。”
“现在公子你却学了仇人的武功,这未免——”
“嘿嘿!”
高剑平怨毒至极地冷哂两声道:“我学了仇人的武功,正好以毒攻毒,消灭妖党!”
“可是,老奴有个……有个希望。”
“请讲!”
“老主人一生正直,我希望你用正派武功,替两位老人家报仇雪恨。”
“这我一定办得到!”
高剑平悲声答应,下意识地手一伸,又摸了摸怀中的“九龙金锁”和“五雷都天大法”,道:“我从武林前辈那里,得了正门大法,将来一定用绝世武功,把这批仇人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很好!很好!”
“高忠”那憔悴不堪,风尘密布的老脸上,浮出一片安慰的笑容道:“那个‘王若诗’本想半路杀我,但我趁他们还魂入窍,不大清醒的时候逃了,想不到上天有眼,真正遇见了公子,看来血仇可报,老奴死也某心了。”
说到这里。
高剑平连忙打断对方,出言安慰道:“老管家,你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像你这样忠实的人,世上没有几个,将来我一定好好待你……”
“是真吗?”
“当然,我们虽有主仆之名,其实你是我家的一份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忠”发出一片安慰的大笑声,不住地点头道:“有公子这一句话,老奴这一辈子都很安慰。”
“慰”字刚完,“高忠”忽然眼光一震,面露惊惶,道:“不好,有人来了,恐怕是仇人的余党——。”
“在那里?”
高剑平懔然回顾,却看不见人踪。
“高忠”激动地伸出一指,道:“就在公子背后的树林里。”
“你别动,等我收拾了他们再讲。”
高剑平交代一声,身形电撤,立朝背后树林射去。
可是,当他绕林了几匝,却没找到任何可疑。
很显然,“高忠”经过了这多紧张场面,可能——高剑平周身冷噤,汗毛皆竖,知道又发生了不幸。
立见其身形再射,如闪电般射回原地。
只见“高忠”颓然倒地,鲜血满头。
就连面前的大树,也淋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老管家——!”
他两行痛泪,泄满衣襟,忙不迭弯腰伸手,将对方抱在胸际!原来——“高忠”额头破裂,伤势奇重,已到了难以挽回的程度。
而且他这伤不是别人加害的,而是自己撞树所致。
悲唤中,“高忠”鼻翼掀动,终于强挣双目,气若游丝的说道:“公子,老……老奴,不行了,但还有一句话告……告……告诉你也好……。”
“请……请讲!”
“夫人主母生病是……是……。”
“是怎样?”
“我听‘王若诗’……无意中……提……提起,是……是他们……另一个……姐妹……先偷进家中……暗下毒手。”
“哦!”
高剑平如受冷水浇背,全身似乎都冻僵了!他记得“言帮主”说道:——“魔魂七尊”还剩两个!一个是“擎天魔尊”,一个是“撼地魔尊”。
事实证明,两魔尊一个化装成“闲散山人”一个化装成“秀士王若诗”,已是毫无疑问!而且帮主又说过:——“天魔七女”也有两女逃生!一个假扮道姑,已经跟自己见过面。
但另外一个呢?!心念中,高剑平脑海中升起:—个美艳倩影,跟着又是一阵颤战。
她,不是别人,而是以义姐相称,而且有过特殊关系的“刘若贞!”
难怪“排帮帮主”说,武林之中只有个“天魔姹女刘若香”,原来她治疗臂伤,出手相救,也只是要他上当!现在——四个仇人都已清楚,下一个问题是怎么去找。
思忆快得像一道闪光。
当他以眨眼工夫,想清一切,又听“高忠”微弱的声音,断续说道:“老奴——保——保护不周——真该死——公子要——多多保重——保——保重——。”
最后一个字,轻若蚊蚋一般。 紧接着是一阵喘息声,只见老管家双眼一翻,终于咽气。
高剑平洒下了无数热泪。
他为这位忠义老仆而悲伤。
他为了双亲而哀痛。
也为了“排帮帮主”而感动!武林正邪之争,竟把他无辜的全家卷入漩涡。
而自己恩仇爱恨,如海如山,怎不令人心烦乱。
高剑平找了一处风景之地,把老管家予以安埋,一身孓立坟前,心里只有两个思想:——第一,“擎天魔尊”等这四个凶手,自己虽然见过,但对方却是化装出面,将来很不容易认得。
当然,对方现在还没发觉他生还人间,正好利用这秘密身份,从“魔魂教”分堂下手,去找对方的老巢。
不过要这么做,他就必须保留原学的邪功,不能毁掉!第二,自己功力不及仇人,为了报仇灭敌,就必须去练排帮秘传——“五雷都天大法”。
可是——一个人能够同时具有正邪两种功力吗?“言帮主”虽然说过:“用邪功时,不可去碰“九龙金锁”,但对方又会将残余功力,注入自己心房。
现在,“魔魂教”的邪功聚在丹田之下,“言问天”的正派真力,注在心房之内,既然能够分别聚积,那么,他进一步去练“五雷都天大法”,也许能够办到!心念下,他决定冒险一试。
于是,他心情肃然,从怀中取出了帮主的“五雷都天大法”,高举过头,遥对“蛇谷”方向,恭敬默祷道:“言帮主,弟子误中奸计,血仇如山,现在我明白了你老人家的意思,从今日起,弟子决心修习大法,行道武林。
将来——定以所赐‘九龙金锁’,卫道除魔,诛邪助正。
至于‘排帮’,我会用一功力量去恢复它的地位,就连‘丐帮’,弟子误杀他们帮主,也必然有所补报!”
他许下了宏誓大愿,随即三跪九叩,大礼参拜。
这一来。
他立成“排帮帮主”传人,可惜该帮已成武林公敌,将来能事中兴,全得看他如何努力!当他拜毕起身后,这才把“五雷都天大法”打开观看。
听见上下两卷,分载着符录、武功。
乃至于易容等术无所不有,但其文字却极古拙深奥。
幸亏高剑平幼读诗书,对它倒毫无困难,于是虎目一览,了然于胸,立在俊脸上露出笑影。
因为其中一章,专对会练别派内功的人而言,对如何脱解原功力已有详细指示。
但是——末尾却有历代帮主的签名和章印。
每一代帮主都写着:“本代弟子无别派投师者!”
但到了“言问天”这一代,却只有一片空白。
当然,这一行必须他将来补写!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章内有一行奇大的红字:“凡别派入门者,倘若原练功力,涉及左道旁门,均能以坚毅修持予以解脱,但若居心不正,必遭五雷灭顶!”
想一想“魔魂教”的邪功。
再看书中惊语。
高剑平一方耐心中安慰,但也怵然不已,额头见汗。
本来,他可以觅地练功,等到功力圆满,再来行道。
但这样做多费时间!那时“擎天魔尊”会从两处分堂被毁之事,猜到他还活着,万一通知全教,更难找到总坛。
而且“排帮”几已全部瓦解,他以“帮主传人”身份,决不能听其毁灭!因此——他只有一面练功,一面追找仇踪,虽然险阻重重,但已无法兼顾!
一片幽林,人迹罕至。
但月影下,却有一群人凛然围坐!当中,一双妖异多姿的男女,森森凝立,手势一举,叫大家肃静,然后那男子上前一步,朗声说道:“诸位听了,据报本教分堂,被外人偷入,毁了两座,来人手法干净,一时还不知道是那派所为。
因为诸位要格外小心,发现任何可疑人。
立刻报知分堂,予以查究。
而且以后膜拜,都在这里,请大家牢牢记住。
“是!”
一群男女点头应声,沉寂了片刻工夫,立有一个声音发问道:“禀告分堂主,咱们今夜还行不行大礼?”
所谓大礼,当然是指“魔魂教”男女宣淫的丑事。
但此言一出。
立刻引起人群中的附和,把刚才的凛然的气氛,冲得一千二净!那自称“分堂主”的男子,不但不反对,而且色迷迷的一瞟身旁美妇,然后“嘿!嘿!嘿”笑道:“当然,本教大礼怎能不照常举行呢!”
于是——一场欲海风浪,在这幽林疯狂展开。
对于树梢上一个黑影,谁也无心注意。
但,树梢这位来客,对下面这付荡人心魄的情境,居然袖手旁观,根本无意去干涉。
直等到云收雨散,浪静波平。
这群赤裸男女穿上衣裳,分朝四方,先后散去,最后只留下那个自谓“分堂主”的男子,也准备施展轻功射离当地。
这时,树梢上却劲风一啸,射出一片绿色画函。
那“分堂主”悚然一怔,手如电翻,立将画函接住!从外表看,这是教中高手传信的特徵,他那敢怠慢,立刻“哗!”的一声,拆画细阅。
可是——信上只有简单的四个这了。
“留此听令!”
对方见字,只得留下,等到其他教众去远,才向树梢行礼报名道:“第四十七堂分堂主在此候驾,请尊者出来相见。”
话声中,立见劲风一旋,人影乍现。
来人赫然是个美少年,风流倜傥,目芒骇人,而且眉心中有一点桃红小痣,使他在俊美中增加几分淫荡。
其实这美男却是高剑平的化装,他为要打听“魔魂教”
总坛,所以扮成这样,而且不杀这批狗男女,以便打听各种秘密。
这时,高剑平上前三步,首将剑眉…轩,大模大样的问道:“你就是四十七分堂的主持吗?”
“正是!”“姓名?”
“教下姓张名玉材。”
“张玉材?”
“是。”
“依本人看来,你不像是分堂主,可能是假——。”
“哦!”
“张玉材”一声骇噫,汗毛皆竖,因为冒充教众,就有灭门惨祸,因此他惊慌不已的辩道:“教下绝非假冒,尊驾如从总坛到来,应该晓得!”
“我当然晓得,可是有两点可疑!”
“那两点?”
“第一、近有两处分堂被毁,除了强敌之外,一定有人潜入教中。”
“这个教下已奉指示。”
“第二,四十七分堂的地址不在这里,这又怎么说法?”
“因为教外人潜入,特别换个地方。”
“嗯!——话还有理,但本人要按教规,盘你的根底。”
说到盘根底。
“张玉材”喘了一口长气,心情立刻平定。
因为自己身份不假,不怕对方追究,于是他带笑点头,连忙应声道:“这样最好,就请阁下盘吧!”
事实,盘问也有一套秘语,高剑平既不知道,当然也无法盘,可是他成竹在心,竟然朗爽一笑道:“看你这付蛮有把握的样子,我倒不愿浪费时间。”
“如此阁下不盘?”
“无此必要。”
“可是按照教中规矩,对于初见面的人,我却要斗胆盘问!”
“你要盘我?”
“好!要盘赶快,我还有件好事要你去办!”
高剑平如此大方,对方也不免一阵犹豫,尤其这“好事”
二字,似乎暗示着风流勾当,如果是真的,他不愿错过机会。
“张玉材”这一想入非非,竟然先不盘根,却另外问道:“阁下有什么‘好事’,可否明示?”
高剑平见这淫棍上钩,故意绕个圈子,道:“刚才你们膜拜的时候,本人冷眼旁观,看到了一半。”
“呵!阁下看了一半?”
“张玉材”听到这里,以为自己猜中了,不由微微一笑。
高剑平还以一笑,并且神秘地一点头。
“张玉材”走近一步,半信半疑道:“阁下既然碰上膜拜,怎么不来参加呢?”
“本人看到这批女娃中间,并没有很美的?”
“可惜!有个绝色女徒,偏又家中有事,无法赶来此地。”
“她是谁?”
“本城首富的千金,外号‘花蕊仙姬’!”
“听名字就不错。”
“不但人美名字美,采补功力,尤其美。”
“武功如何?”
“比教下高明一筹!”
“哦!那么,我们能去找她吗?”
“当然,她家高楼大厦,非常幽静,如果阁下有兴趣的话,教下理当效劳,代为引见。”
“很好!很好!你赶快带我前去!”
高剑平满意的点头中,双方身形一旋,立朝城厢射去。
约盏茶时分。
立见灯火烂珊,星光掩映,到了一座广大庭园。
“张玉材”轻车熟路,竟然不费周章,飘上了富丽堂皇的绣阁。
可是——这阁中人影幢幢,几个丫环仆妇,还在伺候着。
这时,“张玉材”不慌不忙,撮唇一啸,声如夜鹰啾鸣。
当连啸几声后,立闻一媚荡口音,从闺房中吩咐婢仆道:“不用你们伺候啦,我要一个人安静安静!”
“是!是!”
一连串恭敬的答应声。
随见人影珊珊,莲步细碎,几个丫环使女,都匆匆的下阁而去。
香闺沉寂了——但里面的灯光,却更加明亮。”
约过顿饭工夫,绣阁内异香飘荡,直冲鼻端。
接连着一记清脆掌声,在静夜中听得格外清楚。
很显然,这掌声是个暗号。
那“张玉材”一听之上,马上脸露淫笑,对着高剑平轻声说道:“花蕊仙姬已经准备完毕,我们可以进去了!”
“你引路!”
对方闻言,立刻身形一飘,两人如灵燕归巢,瞬已穿廊入室。
当他们一进闺房。
不但灯光明亮,香气袭人。
而且一个盛装美女,已然面灯凝立。
她——确实美得出奇,再加上华贵衣装,更像是一朵娇花,令人心荡。
但可惜的是,此女一身骚骨,狐媚天生,饶是富家千金,却充满一付妖艳。
当这“花蕊仙姬”看到“张玉材”,竟如发现至宝,全身肌肉,都发也一阵抖动,但等看到高剑平,更是双目一眯,秋波欲滴,似乎骨头都软了。
“张玉材”一见淫娃,其急不可待的神气,也是一样,但有高剑平在,只好居中一站,开言介绍道:“这就是‘花蕊姬’,尊驾你看怎么样?”
“美!美得很!”
高剑平故作罗佻,带笑作答。
“张玉材”随又回转身来,想替高剑平报名,可是口一张,才发觉匆促之间,还没问出名姓。
高剑平就在他发怔的一瞬间,轻松地手一摇,抢先发话道:“你别噜噜嗦嗦,咱们此来的目的不是聊天,还有‘好事’要干!”
“张玉材”色心已动,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迳对“花蕊仙姬”道:“这位是总坛来的,你要好好伺候。”
“当然罗!”
“花蕊仙姬”又目盯视,上前一步,似乎迷上了高剑平,连那两条玉腿,无形中都在轻轻发颤。
双方引见已完,“张玉材”发现室中两男一女的场面,于是尴尬一笑,作势欲退,道:“你们两位合参秘法,教下到外面去——。”
“别去!”
高剑平急把对方叫住。
“张玉材”以为听错了,不由讶然问道:“你叫我别去?”
“对!你去了就成不了‘好事’!”
“那么!阁下你——”
“我刚才忘了交代你,对于这种秘法,我只喜欢看。”
“难道不做?”
“做不做,要看了再决定。”
这个奇怪的习惯,就连“张玉材”这种淫棍,也感觉有点出奇,反倒不好意思当场出彩。
尴尬中,“花蕊仙姬”也感到意外,想不到这么外表风流的少年,竟然见花不采,却一旁观看。
可是——”
她也另有个心机。
对方只要喜欢看,她自认就有把握引起他的行动,于是媚荡一笑,招呼两人道:“两位请先坐下,如果愿看的话,先由我一人献丑,然后再练下一步骤,这样可以吗?”
“可以!”
高剑平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他虽不知道一人献丑是什么,但必然是教中一项邪功,殆无疑义。
应声下,“花蕊仙姬”立将娇躯一震,妙曼至极的全身一旋。
旋转中——全身衣裾飘来,首先现出了粉红内衣,和一双不大不小的莲足。
“哦!原来这是一种舞,”高剑平心中明白了,目棱中只见对方柳腰软摆,摇出各种诱人的线条。
然后,极为自然的手一挥,那件外衣,已然飘落地上。
舞,在时快时慢中进行。
她的衣裙,像蝴蝶般一件件的飞落,减少。
最后,连那薄事蝉翼的贴肉衫裤,也已全部解脱。
美景尽现,妙象毕阵。
那股诱人热浪,使得“张玉材”双目不瞬,呆若偶像。
就连高剑平也觉得有点行动。
但是,他已经懂得正宗内功,知道如何抗拒,内心里,尽量保持平静,把丹田下一团邪功火力,尽力压住。
“花蕊仙姬”舞到高潮之处,忽将身形一停,赤裸娇躯飘近高剑平的面前,一双粉腿,高踢过头,将那隐秘之处故意一露——然后,那玉腿凌空划出一个半弧,莲足如酥,轻轻踏在高剑平的膝盖上,用那鼻间唔音,曼声问道:“你看,这场舞还不错吧?”
对方一面问,同时小腹高耸,将芳草高丘,尽量献出。
高剑平故意拍膝赞美道:“真妙!妙极了!但不知道是那位高明人物传授?”
“花蕊仙姬”得意至极的媚笑,道:“那位高明人物,说来你一定知道。”
“怎见得?”
“你从总坛来,应该认识她!”
“哦!哦!”高剑平点头道:“这样说来,不是‘天魔姹女刘若香’,便是‘天魔丹凤’了!”
“对!最后这两个姿势就叫‘丹凤朝阳’,你看多妙!”
对方说时,小腹已是一阵微妙颤动,丹红嫩白,微微吐露。
可是——高剑平对此毫不动心,却在暗中思忖道:“难怪她的舞姿诱人,而且每一个动作,都配合内功吞吐之方,看样子武功内力,都有相当火候,而且我正好从她身上,打听出‘天魔丹凤’的下落,只要查出一个,其他的仇人,也不难了!”
心念中,绣阁中出奇的寂静,只有“花蕊仙姬”的呼吸,和“张玉材”咻咻喘息之声而已。
可是,高剑平仍然在沉思,心中继续想道:“五雷都天大法里面,有种运用内力,使对方吐露真情的方法,可惜,我还没练成但我近来发觉,在‘魔魂教’的邪力修练中,倒有一个弱点,为了获得教中暗语和仇人行踪,我必须再利用这两个狗男女。”
这办法,本来有点残忍,但对付“魔魂教”无耻之辈,也不算损德!决心既定,高剑平目棱一闪,那“张玉材”盯了一下。
这淫棍眼如铜铃,如痴如傻,正在盯着“花蕊仙姬”那半隐半现的“花蕊”!“喂!你看好不好!”
“哦!好——好——”
“张玉材”大吃一惊,如梦初醒,没头没脑连声答应着,在连吞几口唾液后,这才恢复神志,问道:“阁下你也认为不错吧!”
“不错!并且还愿意多来一点。”
“那么——。”
张玉材以为高剑平想要真个销魂,连忙站了起来道:“阁下多来一点,我到外面等——。”
“别忙!”高剑平手如电出,一拦对方,道:“这儿还有你的差事!”
“差事?”
“对!由你跟‘花蕊仙姬’举行教中膜拜!”
“阁下不要?”
“我只欣赏。”
“那——那我要放肆了!”
“张玉材”欲火高涨,早已不耐,听到这句话,真不亚玉旨纶音,立刻一褪衣袍双手直朝“花蕊姬”的胴体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