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宋家花园。
宋钦身披紫袍,位立在荷花池旁的水榭中。
花园内幽静异常,偶尔,晨风悠悠荡过,荷花池的竹林里传出竹叶的轻快拍击声。
自从昨夜宋府出了事,李老头奇怪地失踪,宋钦便没合眼,天刚蒙蒙亮,他便只身走到这里,近来发生的一件件事情,像走马灯似地亲绕在脑海里。
起雾了。
薄薄的晨雾有如一副随风飘浮的白纱,悄然爬过宋府的高墙,越过花园的女儿墙,又轻轻漫人含翠欲滴的竹林……
一切都在悄然无声地进行着。
竹林变得逐渐模糊,终于从宋钦的视线中消失。
宋钦的思绪,也朦朦胧胧地回到了一个月前。
他想起了雷天风,想起了被“黑风七星”杀害的“十六白骑”,以及此后在洛阳出现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发生的一件件怪事。最后,他想起了霍展。从霍展的失踪,到他突然出现在关林比武场上验证龙王印以至他的猝死,这一连串的事情显得如此神秘而令人不解!
——霍展似乎是在被什么人操纵着……
——他为什么要在当时那个关键的时候才肯站出,假如他早半个时辰说出龙王印的真伪,那场流血本可避免!
——看来,确实有人在操纵着他!可此人又能是谁呢?霍展不同旁人,要想控制这样一位人物绝非简单,此人一定十分熟悉霍展,而且武功应高于霍展!
——这个人会是谁呢?他既然利用霍展,又为何下手杀了他?难道……霍展的全部使用价值就只有识别龙王印的真伪?假设是这样,那么这幕后之人的真正用心又是什么?龙王印是真是假,与此人有什么利害冲突?龙王印被证明是假的,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连串可能的“幕后之人”。
万松白?不,不会是他,长白派对中原人地生疏,万松白绝无可能控制霍展!
柯青山?不,更不可能,黄河帮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再者,倘若是柯青山,他又何必亲自上擂台,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这只假龙王印?!
是宗昆?也不会,此人武功虽高,但心高气傲,目空一切,且城府颇浅,这种人物绝对不会有如此心机。
……
一个个人物在脑海中出现,又一个个被完全排除。
突然,宋钦的心“呼”地一沉,整个身子顿时变得冰凉;他想起了胡岳。
早在一个月前,雷天风便警告过自己,胡岳此人阴险狡猾,“十六白骑”的死,极可能与他有直接的关系,但当时自己并不相信。
他似乎看到了胡岳那双永远带着微笑,但又令人深不可测的眼睛。
现在回想起来,假设这幕后之人便是胡岳,近一个月来来府和“白风帮”遇上的一件件怪事,似乎一下都解开了,可仍有两点难以让人理解:其一,胡先生入府七年多,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为自己和“白风帮”着想,而且曾为搭救自己出生人死;其二,自己的秘密,从不向胡岳隐瞒,一个月来,龙王印藏在什么地方只有自己和胡岳知道,如果他有心于龙玉印,又何必要等到今天?
宋钦缓缓摇头,轻轻长叹一声。
雾,渐渐或去。
金色的朝阳运过薄雾,洒在初醒的大地上,宋钦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来饮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二弟子孟夕。
“孟夕,这么急匆匆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宋饮问道。
孟夕神色冷峻,走到来铁面前道:“师父,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糟!”
宋饮一怔:“到底出了什么事?”
盂夕四下环顾一下,见没有外人,道:“师父,昨夜失踪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李老头!”
“什么?你说什么?!”宋铁眼睛降大,似乎不相信盂夕的话是真的。
“师父,”孟夕压低声音道:“刚才弟子在李老头的住处又搜寻了一边,结果在土坑下面发现了一具尸体!”
“哦?你可看清是何人?”
“师父,弟子看清了,死者才是真正的李老头!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看,李老头死了至多不过一个月!”
宋饮皱了皱眉:“一个月的尸体,面目已经沈烂,你又怎么能够断定?”
“师父,你怎么忘了?”
“忘了什么?”
“李老头的右脚是六趾!”
宋钦一拍后脑:“对呀!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那人果然是右脚六趾?”
“一点儿不错!”
宋钦沉吟半晌,轻轻摇头道:“这么说,这一个月来给我送夜宵的人,竟不是李老头!
可李老头并不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代替他的人为何偏偏选中了他?”
孟夕道:“师父,在咱们府里,李老头是唯一每夜必出而且不受注意之人!”
宋钦一抬头:“孟夕,你的意思是……”
“师父,事到如今,我看事情已基本清楚了,之所以有人要代替李老头,为的是能同府外的同伙保持联系,把府里的机密及时传给外面的同伙!”
“孟夕,你接着说下去!”
“师父,代替李老头的人,至多是个配角儿,而真正的主角儿……”
“孟夕,你说吧!”
“是胡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此人在从中捣鬼!”
宋钦并不感到惊讶,只是脸色显得愈加深重。
“师父,”孟夕见他不说话,继续道:“当初,‘十六白骑’奉密令来洛阳,只有你我和胡岳知道,这消息‘黑风七星’怎么会得知?‘黑风七屋’栖身小黄庄,我们本欲围杀,而‘黑风七星’竟事先作下圈套,刺杀雷天风,若不是因为雷天风武功超绝,他们岂不得逞?还有,了觉行刺了尚大师得手,霍展的突然失踪和出现,除了胡岳,又有谁能事先察觉,步步走在我们的前面?!”
宋钦缓缓点头,目光突然一黯,道:“该清楚的现在都清楚了,不清楚的,今后自会清楚!”猛然回头,冲孟夕道:“马上叫子玉、刘业、江松林和府内的正副守卫统颌来见我!”
“是!”孟夕退后半步,一拱手,转身要走。
“哈哈哈哈……”
离水树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了一阵朗笑,人影一闪,胡岳转了出来。与平日不同,胡岳今天穿带的格外讲究,身上一件光彩照人的嵌金丝锦施,腰横玉带,脚下一双十分考究的紫靴,似乎是要参加皇上的登基大礼。
宋钦冷笑一声:“胡先生今天这身打扮,实令来钦大开眼界!”
胡岳得意一笑,一反往日的深沉,用手轻轻一样新衣,道:“人言:“人逢喜事精神爽’吗!宋帮主又何必大惊小怪?”
宋钦苦笑一声,点头道:“胡先生,我宋钦其佩服你,你在本府七年有余,我竟一直未看清楚你!”
胡岳淡淡一笑看了看孟夕,又看了看宋钦,悠悠道:“该清楚的,都已清楚了,不清楚的……嘿嘿,今后也不会再清楚!”
“哦?恐怕未必见得!”宋钦一阵冷笑,接道:“胡先生才智过人,宋钦自愧不如,可胡先生不要忘了,这里是宋府,宋钦说话还做得了主!”
胡岳闻听,轻轻一甩袍袖,仰天大笑不止。
孟夕知道胡岳的武功不错,连宗昆都卡能奈何他,生怕师父有所闪失,因此始终未敢离开宋钦一步。
见胡岳一到有恃无恐的样子,宋钦轻轻摇摇头,沉声道:“湘先生,你入府已逾七年,这些年来,我宋钦一直机你为知己,把你当作最可信赖的兄弟和朋友。另外我还知道,这七年来,你也一直在真心帮我,甚至不惜为宋某出生入死!哎!我实在搞不懂,你我本无冤仇,又可以以诚相待,如今你突然反目,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胡岳脸色一沉,狠狠吐出五个字:“为了龙王印!”
“龙王印?”
“不错!为了这龙玉印,胡某甘愿屈居在你宋软的门下,为你当了七年的谋土!谋土?
谋……士!哈哈哈……”
宋铁轻叹一声:“我真弄不懂,一个人屈居我来饮门下,属是为了一颗玉印!”
“你当保不会懂!”胡岳目光—寒,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清楚龙王印的真正价值!”
宋铁淡淡一笑,道:“胡先生,凭你为我宋钦所作的一切,假如当初你提出来,我也许舍甘心情愿将龙王印送终你,你又何必为此窃尽心机?”
胡岳微微一笑,扬眉道:“宋钦,你错了,我胡某做事,从来只讲效果,不论手段,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它其中的道理!要知道,就算是你当时甘愿将龙王印给我,我也绝无可能接受,因为它是假的!”
宋钦一怔,旅郧道:“可当时你并不知道那是颗假印!”
“不,我知道!”
“什么?!”宋钦心头一震,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胡岳微微一笑:“很简单,因为我以前见过真印!”
宋钦的脑子“嗡”地一下,上下打量着对方,半晌问道:“那么你到底是谁?”
“古秋阳!”
“啊?你汉是古秋阳!”
“不错,我便是十八年前死在楼兰的那个古秋阳!”胡岳说着,得意地捋再长项。
宋钦全身一运,随后陷入沉思。
古秋阳冷笑—声,味限速:“宋帮主,这一下,你想明白啦?”
“不错。”宋钦抬头道:“我……全明白啦!”
“哦?说说着!”
宋钦沉声道:“七年前,你只身来到宋府,作了宋钦的谋士。当时,宋某的龙王印并不在身上,因此你不得不管时等待。”
“不错!”
“去年秋末冬初,血蜘蛛找上门,要报十年前的断足之仇,你拼死保护我,为的是不在龙王印上有什么闪失,到了这个时候,你依然不知道我掌握的那只龙王印是假的!”
古秋阳点了点头,淡然一笑。
宋钦接道:“一个多月前,我将刚刚从地下秘密取出的龙王印交给罗家父子保管。”苦笑一下,摇头道:“你一定是等不急了,于是放出风去,使江湖之人都知道龙王印在罗家堡。罗家堡既不安全,龙王印还需由我宋钦自己保管,这样你才有机会下手!”
古秋田道:“一点儿不错,我早就料到,无论何人,都无法从罗家堡得到龙王印,但可将龙王印逼回到你手中!”
宋钦双眉一拧,愤然道:“可你的这一招棋,断送了罗家堡几百口人的性命!”
古秋阳不屑一笑:“我刚才说过,我这个人办事只讲效果,不管手段。”
宋钦冷哼一声,道:“你的手段耶劣,效果也并不如意,因为龙王印是假的,你很可能白白在宋府为臣七年!”
古秋阳“哎”了一声,眼一斜,道:“我当时实在很失望,龙王印会是假的,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事情总不能这样结局,因此我采取了下一步的行动。”
宋钦道:“雷天风拒不授印,你便提出了关林比武夺印的设想,可我仍不太明白,你怎么会断定,关林比武夺印的消息一传出,拿真印的人便会对面?”
古秋阳眯眼一笑,道:“谁都知道,这世上只有三人见过真的龙王印,霍老三、霍展和古秋阳,可是这三个人钻死了,如果你我说这只龙王印是真的,又有谁能说它是假的?在这种情况下,嘿嘿,拿着真印的人能不着急吗?”
宋钦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如以假代真,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然,霍展的生死,一直是个谜,倘若他还活着,我手中的假印便无法瞒过世人!我古秋阳既然已熬了七年,当然不会去冒这个险!”
宋钦点点头:“看来你并没有失望,真印终归落到了你的手里!”
古秋阳哈哈一笑,得意道:“其实,我万万没有想到,真印竟在霍冲手里!我派人劫持了霍冲,才知道是他偷走了龙王印。霍老三很聪明,他卧房中放的原是一只假印,杀他之人当然不知底细,还以为自己拿到了真的龙王印!
本来,一切都还算项利,谁知节外生枝,食人婆与万花红劫走了霍冲,我得到龙王印,确实费了一番波折!”
宋钦回头望了一眼孟夕,缓缓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找不到霍展!”
古秋阳道:“能讲出龙王印真假的,只有我与霍展,因此我必须借霍展的口,告知天下武林,你手中的龙王印是假的,而真的龙王印又有何特征,只有这样,我手中的真印才能被天下武林所认可!”
“你除去霍展的武功,让他替你验印,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哼,我本不想立刻杀了他,无奈,他已认出了我,我不得不下手杀他!”
宋钦咬牙道:“古秋阳,是你让‘黑风七星’截杀我的‘十六白骑’?”
“不错,是我。”
“小黄庄截杀雷天风,安国寺行刺了尚,海棠书院行刺霍云婷,桃花沟假霍展行刺了空,望花楼杀害徐王爷,以及关林比武现场挑起的大杀戮,想必都是你的安排!”
“说对了!”古秋阳扬眉一笑,悠然道:“雷天风武功过人,可为当世头一杰,留在你的身边,我的全盘计划便会落空!再说,一山不容二虎,我古秋阳要称霸中原,决不能留下这样的强敌,雷天风报骨桀骛,不可能为我所用,因而此人我必杀之!‘黑风七星’在小黄庄未能得手,反遭珠灭,是我古秋阳低估了雷天风的实力!”报嘴一阵冷笑,接道:“这种错误,今后绝不会再有!”
“至于我为何诛杀‘十六白骑’,这一点你再清楚不过,白风帮犀为武林第一大帮,但实力分散,倘若云集洛阳,我古秋阳又如问敢向来帮主你下手?哈哈哈……”
宋钦脸色发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说到少林寺的那两个和尚吗……”古秋阳微微一扬下巴,冲东南方向望了一眼,接道:“关林比武,古某不想让这两个和尚碍事!了尚的武功,对我虽以构成威胁,能除则除,倘若那天没有雷天风掌劈千斤获门,救了那几个和尚,关材比武的结局,嘿嘿,恐怕你连想都不敢想!至于了空和尚,我古某不得不承认,此人心智之高,确有过人之处,若非如此,在桃花沟他也绝难幸免!”
宋钦道:“了空与你不和,这我早就看出。”苦笑一下:“可我当时还责怪于他!”
古秋阳开心一笑,道:“龙王印事发不久,了空便对我心怀成意,处处与我为难,可怀疑终归只是怀疑,他没有证据,最后只能悻悻回了少林寺。”
“那么霍云婷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你又为何对她下此毒手?”宋钦怒目道。
古秋阳眼皮一垂,想了片刻,微微一笑道:“不错,霍云婷确实羽毛未丰,本不足虑,不过,她却是‘水上飞’霍老三的亲生女儿,在龙王印这件事上,很难讲会不会在她的身上节外生枝,你说呢,宋帮主?”
宋钦冷笑—声,道:“古秋阳,如今你已得了龙王印,下一步又如何打算?”
古秋阳偏头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道:“古秋阳这个名字在武林中早已消失,今后我也不打算再用,当然,古某今天在这里对二位所讲的一切,今后也不可能再传出去!”
宋铁先是一怔,旋即一阵朗笑,道:“听你这意思,难道还要杀人灭口不成?”
古秋田点点头:“一点儿不错。”
宋钦胜一筹,道:“古秋阳,你难道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会忘,此地是宋府,现在还是!”
“什么?现在……还是?”
“因为过不了多会儿,此地的主人便不再是你宋钦!”
“笑话!”宋钦闻听此话,简直怒不可遏,用手“啪”地一拍木树的本栏,宏声喊边:
“来人!”
话声刚落,花园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府的守卫总统领魏万兴领着十几名亲兵首先冲了过来,“呼啦啦”将本榭团团围住。
紧跟着,宋子玉、江松沫、刘业和“信阳四虎”冲了进来,也站在水榭四周。
这些人皆是宋钦身旁的亲情,跟随他多年,此时此刻云集到自己的身边,宋钦板时感到欣慰。
“哈哈哈……”宋饮仰天长笑。
“哈哈哈……”古秋阳也随之狂笑不止。
宋铁笑容一敛,用手一指古秋阳,大喝一声:“将此人给我拿下!”
“是!”
魏万兴答应一声,身子突然扑向孟夕,孟夕泞不及防,被魏万兴点中穴道,身于顿时动弹不得。
几乎与此同时,魏万兴手下的十几名亲兵分成七组,分头扑向宋子玉、江松林、刘业和“信四四虎”,将七人制住。
论武功,魏万兴和十几名亲兵远远不如对方八人,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孟夕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魏万兴和这些曾为白凤帮出生人死的守卫会朝自己下手,因而猝不及防,遭了暗算。
宋钦大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哈哈哈……”
古秋阳又是一阵仰天狂笑:“宋欢!怎么样,想不到吧?古某手下的人,还算是训练有素见!啊?哈哈哈……”
盂夕身子不能动,但嘴没被封,大声呼喊道:“师父!赶快离开这儿!留得青山在……”
语尤来了,魏万兴抬手点了他的哑穴。
宋钦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魏万兴道:“魏万兴!你……你好大的胆!”
魏万兴身子一震,不由向后倒退半步。
毕竟,宋钦身为白风帮帮主,平日,这些手下人从心理上使惧畏地三分,虽说服下宋铁身单势抓,但来威尚在,魏万兴此刻不敢在视旧主。
“魏万兴!你难道哑巴了?”宋钦吼道。
魏万兴冲来饮一拱双拳,低头道:“帮主,怨属下此事身不由己,魏万兴半年前,已经是‘顺天教’的人了!”
“‘顺天教’?”
“不错!”魏万兴望了一眼古秋阳,道:“这位,便是本教的教主!”
宋钦轻轻摇首,只是冷笑不止。
古秋阳得意道:“宋帮主,怎么,你难道不打算跑?我听说,帮主的轻功还是蛮不错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古秋阳此刻有些变态,以他的名望与身份,寄人篱下达七年之久,今日一旦翻身,总想在心理上折磨折磨自己的旧主。
宋钦此时的心情反倒变得坦然,双手负在背后,朗声说道:“古秋阳,你我不必再废话,宋钦生在此地,即使死,也决不离开此地半步!好啦,动手吧!”
古秋阳哈哈一笑,道:“看来知我者,宋帮主也!也好,古某今天就陪帮主走上几招!”
宋钦点点头:“请!”
古秋阳轻蔑一笑:“请帮主先出手!”
楼兰派掌门人古秋阳,当年名动半个武林,其武功之高,同“水上飞”霍老三、“雪剑”童展、“鹿仙”文天国等人齐名,因此宋钦并不在乎他在自己面前托大。
眼下宋钦与古秋阳皆是徒手,宋钦两掌一分,缓缓举到“太阳穴”的位置,两眼紧盯着对手,渐渐地,宋钦的身子被一层若隐若现的薄雾所笼罩,给人以腾云驾雾,飘然而起的感觉。
古秋阳是行家,一眼便知来钦欲使出威力极大的“三十六宿天极掌”,因此不敢怠慢,急忙暗中运动真气。
去年秋天,雪天风刚刚下山不久,便卷入了“八仙”被害一案,当时有人怀疑雷天风是凶手之一,为此,宋钦曾特意使出“三十六宿天极拳”,逼雷天风出手,从而知道了他乃是。四方居士”陈子桦的传人,双方从此消除了误会(详见《血案迷踪》一书)。今天宋钦再次使出“三十六宿天极拳”,因为是生死一播,所用的功力,自然要比上一次大得多。
宋、古二人相距一文,伫立未动。
四周的人已感觉到层层加重的无形气机。
两个人都在加强内功。
“扑通”一声,离水榭最近的一个守卫被气浪压迫,脚根一轻,坐在了地上。
蓦地,来钦的紫袍“砰”地鼓起,身子一动,两掌带着千钧力道,击向古秋阳。
古秋阳一声低吼,身子未动,却见两臂长出三尺,抓向宋钦!
这便是楼兰派的独门掌技“千手佛光”!
“砰!砰!砰!砰!”
一照面二人便各施绝技,无形中已交了四拿,二人乍合乍分。
“三十六宿天极掌”一共三十六招,每招分为三式,一共一百零八式,这三十万招便是三十六层武功境界,在宋钦这一辈传人中,也只有五人的修为达到了十二层境界,其中以宋钦最高,眼下已修练成第二十八层境界,即“二十八宿擒魔”。适才宋钦的 第一击,便使出了第七层境界,也就是“七宿追月”,因为他十分清楚对手的实力,因此大反以往从最初境界开场的作法,以图在心理上压倒对手。
楼兰派的“千手佛光”,刚好也有三十六招,一百零八式,同样分为三十六层境界,不过,古秋阳身为掌门,已修成第三十六层境界,适才的第一击,他用出“千手佛光”的第九招:“探囊取物”
第一回合,二人打了个平手。
“轰!轰!”
二人再次交锋,又再次分手。
宋钦的嘴角已挂血丝,古秋阳的脸色变得铁青,四周围观的守卫被强大的气派震退两文之外。这一回合,宋钦已将天极掌用至第十九层境界,而古秋阳已将“千手佛光”使到第二十六层境界!
双方仍是胜负难分!
宋钦在冷笑,体外的雾气欲加浓重!
古秋阳在明笑,体内的骨节“咯咯”作响!
突然,宋钦的身子“砰”地肿胀起来,四周的空气仿佛在燃烧!
“三十六宿无权掌”第二十层境界:“二十八宿擒魔!”
古秋阳的体内仿佛是发生了断裂,水榭中传出风卷残云的呼啸声!
“千手佛光”第三十六层境界:“万物归宗”!
蓦地,宋钦一动,古秋阳也一动,两个人的身子无声无息,缓缓靠拢。
“轰——”
一声闷响,水榭的木檐被狂浪揭去一角,七八名高水榭较近的守卫被掀翻在地。
宋钦的身子倒飞出去,又撞在立柱上,“哇”地一声,宋钦一口鲜血喷出丈外。
古秋阳的身子倒撞在木榭的木栏上,“咔嚓”一声,木柱被拉得粉碎,古秋阳只觉喉头一甜,一口热血冲进口腔,从嘴角两侧溢了出来。
二人对视半晌,突然,古秋阳身子一动,翻身站了起来。双手负背,仰天大笑。
宋钦牙关—哎,“呼”他一下翻身站起,眼前一花,急忙用手扶住立技。
这最后一击,双方都已拼尽全力,古秋阳终于在这最后的关头占了上风!
“宋饮,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讲?”古秋阳日光中泛出一缕森森杀机。
宋钦安详一笑,缓缓道:“一个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万念皆灰,我只想说两件事。”
“好,请讲!”
“第一,我死之后,请你善待白风帮的弟子,我来钦眼下能留给他们的,也只有这么多。”
“好说,看在你当初待我不错,我答应你。”
宋钦样和一笑,旋即目光一踏,喃喃道:“我还想说,当初,我宋钦悔不该不听雷天风的警告,结果轻信了你,以致终生拖撼!唉,假如天风还在,我宋钦又何致如此……”
语尤未完,古秋阳突然仰天狂笑不止。
宋钦一愣,不知他是何意。
古秋阳一指来钦:“我笑你事到今日,仍旧蒙在鼓里!”
宋钦道:“古秋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秋阳冷笑道:“难道你不知道,神武镖局的‘田镖头’,便是雷天风?!”
宋钦一阵惊愕,瞪大眼睛望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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