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的脚步声渐远,屋内只剩下雪天风和霍云婷两个人。
云坤两眼甜甜地望着雷天风,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他说什么。
“霍小姐,我有些累了,很想睡上一觉。”雷无风道。
当着一个姑娘,这句话的确太令人扫兴。霍云婷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她是一位聪明的姑娘,当然看得出雷天风确实是累了,白眼球中充满了血丝,看来有几夜没睡上一个好觉。
喝了一口茶水,雪天风道:“霍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进屋休息一会儿。”
云婷点点头,二话不说,转身进屋,去给雷天风收拾床。
“不必了。”雷天风忙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如果三天睡不好觉,瞌睡虫随时都可能爬到眼睛里。不过,我只要休息半个时辰即可。”
云婷回首,一双美丽清澈的眸子望着雷天风,轻声道:
“雷哥哥,你是不是改变了主意,不再带我去洛阳?”从这时起,云婷改变了对雷天风的称呼。
“你说的对。”雷天风点头道:“如今你找到了你大叔,当然应该留在他老人家这里才对。再说,洛阳城里也不安全。”
云婷道:“可这也并非安全。”
“哦?怎么不安全?”
“雷哥哥請想,‘黑风七星’已然知道我们在这里,他们早晚还会找上门来的!”
此话说的有道理。雷天风想想道:“如果是这样,我会劝你大叔另换一个地方位,地方由我来想办法。”
云婷还是摇摇头,道:“可我还是不愿跟我大叔在一起。”
“为什么?难道你信不过他?”
“不是。”
“难道你大叔会对你不好?”
“更不是。”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婷显得有点委屈,道:“雷哥哥,难道你……难道你真的不知道?”
雷天风摇摇头。
云婷的双眸仍不离雷天风的脸,半晌方道:“雷哥哥,我……我就是不想离开你。”
雷天风心头一凛,随即道:“霍小姐,我雷天风答应帮你找出杀害你爹的凶手,但有些事情,你必须听我的!”
云婷道:“别的事情我都听你的,唯独这件事情,我必须自己作主!”一甩大辫,又撅嘴道:“人家都十七啦,已经不是个不懂世故的小姑娘,你为什么总这样看人家!”
雷天风苦笑一声,摇头道:“好啦,有事等霍前辈回来再说吧。”语毕,转身进了里屋。
刚刚在床沿坐下,布帘一跳,霍云婷迈步走了进来,手托一碗茶水,送到雷天风面前,道:“雷大哥,刚才这碗茶水,你一口都没喝,听人说……睡觉前要喝些水才好,否则会作恶梦的。”云婷忘了,雷天风刚刚喝过一口。
望着云婷那略带羞涩的眸于,雷天风笑道:“可我听说,喝茶水睡不着觉。”
云婷迟疑了一下,低首道:“那……那你就别喝了。”
说着转身便走。
“不,我喝。”雷天风二话不说,从云婷手中接过茶碗,仰首喝了两口,顺手放在一旁的小方桌上。见云婷仍在看着自己,道:“霍小姐,还有事吗?”
云婷垂下了头,粉腮一阵红一阵白。
“你怎么啦?”雷天风疑道:他知道,云婷是个敢说敢做的姑娘,她不该如此。
“没什么。”云婷转身出去。
雷天风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翻身倒在床上。
突然,他感觉到胸口被什么东西剧烈地撞击了一下,紧跟着,全身一阵燥热,似乎每一根血管都在迅速膨胀,简直要炸裂。
雷天风知道,自己体内一定是服了一种极烈性的春药,十有八九便是江湖上人称的“春龟子”,这种春药中还接进了一种叫“消魂散”的迷药,无论是何人,只要服下这种药,都会在半个时辰内丧失理智,干出一些连自己醒后都不会记得的荒唐事情!雷天风“呼”地坐了起来,全身都在微微颤栗,眼前先是一花,随后是一片白茫茫的……
片刻,雷天风睁开了眼睛。
霍云婷就在自己的眼前,垂着头,一双纤细柔白的手,轻轻抚弄着胸前的纱带。
一股热血奔涌上来,雷天风身子又是一阵歌抖,似乎有人要将自己推下床去,急忙用手死死扣住床沿。
他定力极强,但此刻仍难控制自己。
云婷没有开口,抚弄纱带的手轻轻一动,身上的白纱裙便飘落在地上,那缎子般的胴体忽然展现在雷天风的眼前。
雷天风闭上了眼睛,开始运动体内的真气来抵挡药力的发作。
直到这时,他仍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真气起自丹田,运至任督二脉时,却再也通不过去。再次强行运气,雷天风只觉浑身一震,气血翻涌,心脉紊乱,眼前一黑,伤佛坠入九重云雾之中……
眼前是仙山琼阁,玉地金桥,雷天风踏云面至,见桥边站着两位绝色的仙女,迎上前来,屈身给自己道了个万福。
雷天风手指前面的琼阁问道:“二位仙姑,这里是什么地方?”
左边一位身穿翠裙的仙女道:“回雷大哥,这里是‘桃花台’。”
雷天风一怔,道:“哎?你怎么称我是大哥?”
仙女道:“你本来就是雷大哥吗!”
雪天风道:“那么你是……”
仙女道:“我叫陈江月。”用手一指身边的另一位粉根仙女道:“她叫朱姣姣。”
雪天风眨了眨眼,惊讶道:“是真的!那……你们俩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
两位仙女抿嘴一笑,道:“我们来带大哥去见一个人,一个大哥很想见的人。”
雷天风道:“是谁?”
宋姣姣道:“是一位姑娘。”
“姑娘?”雷天风摇头道:“不,我不去。我只认识两位!”娘,除了你们俩,我难都不想见。”
江月冷笑道:“雷大哥讲的可是实话?”
雷天风点点头:“是实话。”
江月又道:“我们姐妹知道大哥所说的这两位姑娘是谁,可是,那位等着你的姑娘,可比我们俩儿强多了,不但人长得倾国倾城,堪称绝代天香.而且专会勾引男人,不用说是大哥你,就算是柳下惠再世,恐怕也要动心!”
雷天风道:“我不信!”
宋姣姣道:“信与不信,雷大哥去了便可知道。”
“好!我随你们去!”雷天风说着,径直穿过浮云金桥,朝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走去。
绕过一片鱼池,穿过几座月亮小门,眼前的宫殿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茅屋,在通往茅屋的云桥上散满了鲜花,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面而来,雷天风不觉为之赞叹道:
“好香的花!这是什么花?”
江月冷声道:“这不是花,是‘消魂草’。”
“‘消魂草’?”雷天风自言自语道:“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茅屋的门自动打开,雷天风迈步走了进去,却一下惊呆了!红罗帐内,半躺半卧着一位少女,身上半遮半盖着一件白纱,王雪般的胸膛半露着,门外吹来的微风擦去白纱的一角,露出了她那羊脂般修长的玉腿……
“雷哥哥,”少女美眸流波,柔声道:“妹妹在此等候你好久了。
雷天风一怔,道:“妹……妹?你究竟是何人?”
少女半羞半愤地唤道:“怎么?雷哥哥连妹妹我是谁都不记得啦?”
宋姣姣拉了一下身旁的陈江月,轻声道:“江月姐,这里没咱们的事啦,走吧!”
两位少女转身出去,雪天风浑身一震,转身追了出去,伸手喊道:“姣姣!江月!你们去哪儿……”
雷天风真地喊了出来,而伸出的手却触到了一样东西!他猛然睁开双眼,方发现自己的右手正紧军地抓住一只藕棒似的胳膊,那是云婷的胳膊!雷天风清醒了,但身子软的像一团棉花。
他松开了手,发现云婷正小猫似地依偎在自己的怀里,身子光滑、柔软而且温暖。
“你为什么要这样?”雷天风微闭双目,缓声问道。
云婷的眼泪流淌出来,滴落在雷天风的前胸衣襟上。
“雷哥哥,”云婷抽咽道:“我绝无害你之意,云婷是尼!”的女儿,身子践,和宋姣姣、陈江月比不了。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这是愿意。刚才你喊她们俩儿的名字,我听见了。我知道……我不配,可我又不甘心,就是这样,我已经很满足啦。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雷天风长吹一声,道:“云婷,你是个好姑娘,应该自重才是。我知道你无意害我,否则,就是有十个雷天风也完啦。”
云停指首,半喜半惊道:“雷哥哥,你刚才……叫我云停,而不再是霍小姐……”
雷天风道:“云婷,你赶快去穿好衣服,我恐怕还要恢复半刻。”
云婷道:“我有解药,可以……”
“来不及啦!”雷天风道:“门外有人来啦,只好由你先去挡上一阵!”
云婷一悟;竖耳一听,果然,远处正有人朝这个方向飞奔而来,此人轻功极好,但肯定不是霍展!云婷一阵心慌,急忙在地上找寻自己的衣裙。
门外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公子飘落在茅屋前。竖耳听听,好像屋里有动静,便开口喊道:“喂!屋里有人吗?”
没有回答。
“屋里有人吗?有人……”
锦衣公子语犹未完,茅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了霍云婷。
锦衣公子一怔,暗忖道:“好一个绝色的姑娘!八成便是江月提起的那位白衣少女,这下好啦,她一定知道雷天风的去处!”
“你找谁?”云婷玲冰冰地问道。
锦衣公子陪笑道:“姑娘,我找雷天风,你可知道……”
“哼!什么雷天风,我这儿没这个人,你走吧!”云婷的语气更冷。
锦衣公子嘿嘿一笑,又道:“姑娘何必骗我?我知道雷大侠同你在一起,再说,我杨某必最雷大侠的朋友,请姑娘千万不要误会。”
云婷冷笑一声,道:“你少废话!我只问你一句,你走不走?”
锦衣公子道:“姑娘何必这样为难杨某?这么说吧,找不到雷天风,我不会走!”
云婷冷冷道:“也好,你不走,我就请你走!”
“走”字刚出,云停一记欺身,挥掌便朝锦衣公子的面门拍来。
“嚯!好厉害!”锦衣公子喊道,同时一记侧飘,躲过了对手的一击。
一击未中,云婷便已看出,对方的轻功不凡,于是一声娇喝,又连出三掌,均被锦衣公子闪过。
云婷暗惊,正准备使出自己的杀手掌法,突然看见桃林中又掠出两位身穿黑色劲装的美丽少女,脚下一顿,暂时放过了面前的锦衣公子。
云婷的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位少女。
这两位少女也以复杂的目光打量着云婷。
不用问,这两位黑衣少女就是陈江月和宋姣姣,而那位锦衣公子便是杨思玉。眼下云婷虽说不敢确认对面的两位少女就是陈江月和宋姣姣,便从二人的气质和相貌上已猜出了八九。更何况,这位锦衣公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雷天风的朋友!“杨公子,她是谁?”江月问杨思玉,可目光仍停留在云婷的脸上,充满了敌意。
杨思玉摇头道:“谁知道这位站娘是谁?我跟她说要找雷天风,她便动手打我。唉,也许姑娘之间好说话,陈小姐,来小姐,还是你们问问她吧。”
云婷心头一凛:“哎蚜,她们果然就是陈江月和宋姣姣!”于是脸色一缓,冲二人道:
“陈姐姐,宋姐姐,原来是你们,请怒云婷方才不知,冒犯了杨公子。”
江月和姣姣对望了一眼,二人心中立刻明白了大半。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哼,怪不得雷大哥会连夜追出城去!”江月暗忖道。
女人在遇到情敌时,最最关注的便是对方的相貌。如果对方相貌平平或者不如自己,这种冲突,尤其是心理上的冲突便会轻得多。可此时的情况恰恰相反,两位少女见到云婷,不用说江月内心气得发抖,就连一何宽容大度的宋姣姣,也感觉心里不是滋味儿。
相持片刻,宋姣姣问道:“你称我们二人是姐姐,莫非是雷大哥对你说的?”
云婷点点头,道:“雷哥哥是两位姐姐的朋友,这我早就知道。”
“雷哥哥?”江月暗道:“你才认识雷大哥多一会儿,叫得比我们都亲……”
宋姣姣又道:“他现在在哪儿?还好吗?”
云婷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脸颊立刻浮出了一层胭脂色,垂首嗫嚅道:“雷哥哥他……
他……”
语犹未了,茅屋中人影一闪,雷天风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容瞧仰,脸色惨白,好像刚刚生过一场大病。
两位少女惊呼一声,赶忙走了上去。
“雷大哥,你怎么啦?!”江月心疼地问道。
雷天风微微一笑,却略带凄然,道:“没什么,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云婷依然会首,像是做错了事情的顽童,不敢回家见自己的父母。
宋较姣道:“雷大哥,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患了什么病?”
江月道:“雷大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说着,回首盯了云婷一眼。
雷天风笑道:“你们哪儿来的这么多问话?洛阳一带,能欺负我雷天风的有几个?”
杨思玉也笑道:“雷兄说的是。再说,哪有一个姑娘欺负雷兄的道理?”
江月白了杨思玉一眼。他伸了一下舌头,诡异地冲江月一笑,不再作声。
雷天风看了一眼云婷,又看看江月和姣妓,道:“你们已知道了,我昨天夜里找的,就是这位霍小姐。江月,今后你要同霍小姐在一起,她比你小,你还要……”
不等雷天风说完,江月忿忿截道:“雷大哥,她是什么人我都不清楚,为什么要我同她在一起?”
雷天风道:“江月,你可记得,龙王印原来的主人是谁?”
江月一怔,不知道他此话从何而来,迟疑半刻道:“不是‘水上飞’霍老三吗?”
雷天风点点头,又道:“这位霍小姐,便是‘水上飞’霍前辈的女儿!”
众人一怔。
雷天风接道:“霍前辈无端被人杀害,龙王印被凶手夺走。可凶手万万没想到,‘水上飞’还有一个遗女霍云婷!她这次来洛阳,为的是找出杀害父亲的真因,替父报仇。另外,霍小姐的大叔霍展老前辈也没有死,他就住在这所茅舍。”
这无疑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江月看看妒忌,姣姣又看看杨思玉,三人一时不知所云。
雷天风道:“我已然答应霍小姐,帮她找出杀害她父亲的凶手。江月,姣姣,这件事还要请你们帮忙。”
宋姣姣道:“雷大哥,这件事我们已经弄清楚啦。我看,如果云婷妹妹愿意,就让她住在我那里。这样,我们姐妹三人也有了说话的伴地。”
姣姣转得好快,可江月一时还想不通,低头无语。
云婷感激地望了宋姣姣一眼。这倒不只是姣姣的好心盛情,而是她认了自己这个妹妹。
雷天风摇头道:“不行,宋府条件虽好,但目前人员太杂,一旦霍小姐的事传扬出去,凶手肯定会暗中下手。”略停片刻,又道:“为了霍小姐的安全和今后行动便利,今天的事,万万不可告诉任何人!”
姣姣点席头,又突然问道:“雷大哥,那我爹呢?”
雷天风道:“我作事从来都不背着来帮主,可唯独这一次……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宋姣姣惊愕道。
沉吟半晌,雷天风道:“宋帮主凡事从不瞒着胡先生,而这件事,我恰恰不想让胡先生知道。”
姣姣明白了他的心思,会意地点点头。
江月道:“雷大哥,你打算怎样安排霍小姐?”刚才她一直在想这件事。
雷天风望着江月道:“本来,霍小姬应该留在这里才对。但此处已被‘黑风七星’发觉,需英让霍小姐和霍老前辈换一个地方。江月,我想让称随着她住一段时间。”
照雷无风看,江月十有八九要回绝自己,岂料,江月一听,便满口答应道:“那好吧,我很愿意陪霍小姐。”
雷天风心里一楞,他哪里知道江月的心思,笑问道:
“江月,你今天好缘换了一个人?”
江月撤嘴道:“我还是我,没有换。在宋府,虽说可以和姣姣天天见面,可同时也得总望着姓胡的那张半死不活,皮笑肉不笑的老脸!再说,同霍小姐在一起,我也可以……”
话说到这止住,她本想说,同霍云婷在一起,便可以省去了很多担心,反正她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怕她偷偷摸摸地同霍天风来往。可当着众人,此话又怎好讲出口?
杨思玉道:“雷兄,要说找个住处,我便有一个现成的地方。”
“哦?在哪儿?”
“就在洛阳城内靠近北门的地方。那里本是我爹买下的一处房产,预备来洛阳时落落脚,可后来我娘又看上了另外一处,这所房子便空闲下来,只有一个老家人看着,以便将来万一有个用场。我看,不如让陈小姐和霍小姐先住下,这样也免得雷兄再费心啦。”
雷天风笑道:“你爹在洛阳的行宫,肯定错不了。好吧,等一会儿霍前辈来了,咱们再同他商量一下。”
江月侧目瞅了一眼云停,发现云婷也在偷偷地打量着自己,不由“扑噗”一笑。
山海楼,本是洛阳城内一家颇具名声的酒楼兼花园,如今被万松白出高价包了下来,成了他的临时行宫。
万松白虽说是关外武林中一派的掌门,但却极富有,可以说不亚于中原的三大富甲,即北京的刘世才,济南的聂老五和开封府的杨忍才。万松白之所以如此富有,说起来很简单,关内关外的鹿茸、人参和贵重药材买卖,十有六七是掌握在长白门的手中。长白一门能有今天这个局面,应该说邵力杰功不可没。当年他凭手中一只长剑,荡平松辽、长白一带六费十三寨,不但使长自门在关外的名声大振,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万松白扩大了地盘,收纳了不少能人,从而使万松白打通了从长白至关内的财路。正因如此,邵力杰才能在“长白三尊”中位列首席。
有钱的人多会保养,万松白也不例外。
眼下,他刚刚吃过每日必服的滋补之药,静静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双目微闭,右手托着一只小巧精制的宜兴紫砂壶,似乎是在养神。
身后站着一位娇艳的少女,身穿一件薄如蝉翼的粉纱裙,正由两只白馒头似的小拳头轻轻捶着万松白的后肩。
粉裙少女的身后,垂立着两个小丫环,见万松白在养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里是万松白的卧房,除“长自三尊”之外,任何男子未经传唤都不得擅自人内,听起来倒有些像皇上的后宫。
“干爹,”粉裙少女轻声道:“都过了这么久啦,您老人家还在生女儿的气呀?”
万松白那张保养的十分滋润的胜似乎轻轻拍动了一下,但眼睛仍旧闭着。
少女停下了手,轻轻推了一下万松白,撒娇道:“干爹,你若是再生女儿的气,女儿也只好离开洛阳,回长白山去啦!以后呢,我就让丫环替我给您捶背,也免得女儿回去后挂念爹爹……”
万松白睁开了眼睛,轻叹一声,道:“红儿,你不用说傻话啦,干爹怎能舍得叫你走?”
少女展颜一笑,柔声道:“干爹,我就知道您老人家舍不得让女儿走。”
万松白轻轻摇了摇头,道:“红儿,你可知道你爹心中的难处?”
“嗯,我知道。”
“那你说说看。”
少女把嘴一撅,道:“梁少昆是邵力杰平荡小巴山时收过来的人,这种人在于爹你身边不少,我杀了他,必然有人不满,是不是?”
万松白点首道:“你知道爹的担心就好。在我手下的‘七豪’和‘十二怪杰’中,不少人是招降过来的,平日我施恩于他们,这些人当然会忠于我,可有朝一日,当我万松白落难之时,这些人又会怎样,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唉,人心不古啊……”
“干爹,”少女道:“既然你对这几个人不放心,何不打发他们回去?”
万松白摇摇头,道:“放他们回去,我更不放心,我留下段梦在长白,就是防止有人乘我不在造反,他们在我身边,也许会好些。”
少女思忖片刻,又道:“干爹,凭心而论,您说梁少见该不该杀?”
万松白一怔,随后道:“梁少昆将雷天风引到留香院,坏了咱们的大事,该杀。”
少女道:“那就是啦!既然该杀,那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他梁少见杀雷天风不成,本来就该罚,又将女儿我扯了进去,那便是死有余辜!我判断的一点儿不错,雪天风走后不久,又折回留香院找我,显然他是怀疑到我这个‘春香’的真实身份,若不是我溜得快,恐怕现在女儿便不能侍候爹爹了。”
原来,这位少女便是雷天风那日在辛家镇留香院碰到的那位春香,她的真名叫任花红,自从五年前认万松白作了干爹,便改名叫万花红。
万花红今年十八岁,不但人长得美,而且十分聪明,连老谋深算的万松白都将她另眼看待。
父女俩正说着,邵力杰打门外走了进来。
万松白一见邵力杰的表情,便知他带来了新的消息,冲身层的两个丁环摆了摆手,两个丫环转身离开。
邵力杰也不客气,往茶几旁一坐,抄起一只茶杯,将万超级喝剩下的半杯茶一饮而尽,随后用油头一抹嘴,冲万松白道:“当家的,这回总算是没白跑。”
“哦?你摸清楚啦?”
“清楚啦。杀死‘十六白骑’的,果然就是来自祁连山的‘黑风七星’!”
万松白闻听,“呼”他一下站了起来,在屋内度了两圈今儿,又突然回首问道:“力杰,你可看清楚啦?”
邵力杰点头道:“不但看清了,还差点儿与他们动了手!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是在桃花沟撞上了雷天风。哼,这几个家伙显然是没讨到便宜,便要拿雷天风的两个女友出气,可谁知又遇到了雷天风的另外一个朗友,就是开封府杨忍才的公子。”于是,邵力杰便格今天早晨在桃花沟路口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
万松白静静地听着,擞乎不想漏掉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待邵力杰讲完,万松白沉吟片刻,道:“如此看来,‘黑风七星’确实是仍上了宋钦和雷天风……”
“一点儿不错!”邵力杰道:“‘黑风七星’去挑花沟,八成是冲着雷天风!”
万松白若有所思道:“可据我所知,‘黑风七星’久在祁连,极少涉足中原,与宋钦和雷天风更谈不上有何不解的冤仇。为何偏偏盯住他们二人不放?”
邵力杰想了想道:“依我看,这其中一定与龙王印有关!‘黑风七星’之所以要杀死来钦的‘十六白骑’和雪天风,当然是为了得到宋钦手中的龙王印!”
万松白微微一笑,摇头道:“不明白,不明白啊!”
邵力杰道:“当家的,还有什么不明白?”
万松白回诌,看着邵力杰,问道:“功杰,我问你,当今的中原武林,谁最不好惹?”
“当然是雷天风!”
“不错!我再问你,雷天风与宋钦,谁的武功更高?”
“这还用问?当然是雷天风的武功高!”
万松白点头道:“这就对啦!”
“对啦?什么对啦?”邵力杰实在听不懂万松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旁的万花红弟尔一笑,道:“干爹的话,女儿已然明白啦!”
“哦?”万松白微笑道:“红儿,既然你已然知道,不妨说出来让爹爹和你邵叔叔听听。”
万花红道:“既然雷天风不好惹,‘黑风七星’又是为了得到宋钦的龙王印,为何不直接去打宋钦的主意,反而去招惹他们明知惹不起的雷天风?”
郡力杰一愣。
万松白频频点头。
万花红接道:“再说,‘黑风七星’名声狼藉,就算有了龙王印,江湖上也无人买帐!
更何况,眼下打龙王印主意的离人能士何止数百,连素来不问江湖之事的少林寺这回都出面了,无论从哪方面讲,这龙王印也轮不到他们‘黑风七星’头上!”
万松白点头笑了笑,回首望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邵力杰,彪“照红儿这么一说,‘黑风七星’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成了一件怪事?”
“我看一点儿不怪!”万花红道。
“哦?”万松白道:“红儿的意思是……”
万花红道:“呼爹,依女儿看,在整个一盘棋上,‘黑风七星’只不过是一枚受人摆布的小角色罢了!”
万松白拍手道:“一点不错!看来红儿能当你爹的谋士!”
回首对邵力杰道:“力杰,依你看呢?”
邵力杰道:“小姐的分析令人折服。可是,‘黑风七星’多少年来独霸一方,又有谁能够将他们七人为己所用呢?”
闻听此话,万松白回头看了看万花红,万花红也茫然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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