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五凤朝阳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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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14回 血难污刃,李鸣得识天罗刀;兵不厌诈,曹玉巧胜独目人

沈公达用要命一掷石思郎的那口短刀斩断长蛇后,大家一齐走过去,从蛇身上拣回短刀查看时,只见那把乌柄短刀上竟无一滴血迹。

八变神偷也不由心中一震,接过短刀,甩手向蛇身再轻挥一刀,地上的蛇身自然是迎刃而断。任平吾陡然将刀柄往上一提,变成了刀尖指地,刀柄朝上,猛见一缕鲜红的血珠顺着刀身滚滚而下,刀身上还是一点血迹也不曾留下。真是一柄杀人不见血的锋利宝刀。

天山胖公沈公达和任平吾互相交换了眼神。这次换成了八变神偷向贺兰双鹰问道:“此刀是贤昆仲祖上所遗,还是师门所传,或者是重金购买,能告诉我们这几个人吗?”

要命一掷石思郎马上露出无限钦佩的神情赞道:“神偷前辈真称得起博闻多见,一眼就看出这口宝刀的来历……”

不容要命一掷继续说下去,八变神偷又接着问道:“如此看来,贤昆仲的令师就是四十年前所有江湖人无不畏之如虎的‘杀人如麻千里空’了?”

“杀人如麻千里空”这七个字,简直像七声沉雷炸响在先天无极派老少三代人的头顶。缺德十八手心中暗想:怪不得神剑醉仙翁马太公一再叮嘱我师父江剑臣,要他千万不能对贺兰双鹰轻敌,最好能收服他们。实在料不到贺兰双鹰的背后,还有这么大的一座硬靠山。为什么十年前他们二人设立在贺兰山中的垛子窑,被郑公道、叶公超、沈公达三位师祖给挑了,不光解散了他们二人的全部盗伙,还把他们弟兄二十多年抢动掠夺囤积的所有金银珠宝,统统救济了附近的穷人,而身为贺兰双鹰之师的千里空不挺身而出,替自己门下弟子讨还公道,这倒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了。莫非杀人如麻千里空在十年之前就不在人世了? 这就叫智者千虑,尚有一失。以缺德十八手李鸣的聪敏机警,竟认准了贺兰双鹰是老鹰头千里空的及门弟子,所以屈身投靠峨嵋派,匿迹峨嵋金顶,逃避天山三公缉捕,可能是千里空已经死去,愣没往其他的方面去想。

老大石思英好像被八变神偷勾起了伤心之处,凄然答道:“神偷前辈的眼力,当然超人一等,这口刀也真是他老人家千里空当年所用的天罗刀。因为这口刀不管饮血再多,不用擦试,刀身上绝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血迹,所以又被人称为天罗化血刀。直到十年前,他老人家情知当年确实杀孽太重,隐然有自责之心,就派人将这口刀送给了我们兄弟,并还附有一信。信中一再叮嘱我们,只准负责保管,绝不准我们使用,让我们兄弟替他老人家选择一个不光为人光明磊落、心地公正善良,还须武功过人、真能确保此刀不被他人夺走的奇异侠士,赠送给他。外加一个条件是,谁要接受这口天罗化血刀,谁必须广积一千件功德,救活一万条人命,替他老人家赎回过去杀人如麻的大罪。打发人送刀来时,他老人家就只身去了云贵苗疆,决心用自己残余的一点岁月,去寻找几种奇异的药草,制成丹散,以作济世活人之用,近期不会返回中原内地。其他详细情形,可阅读这封原信!”从贴身之处掏出了那封信。

天山胖公沈公达默默地听完了要命一掷石思郎的这番叙述,情不自禁地对这位杀人如麻千里空兴起了极大的好感。连忙伸出右手,从石思英的手中接过那封原信,反手交给了李鸣,并用一种极为严肃的口吻向李鸣说:“好好读给大家听听!”

李鸣仔细展开了原信,恭恭敬敬地读道:“字渝思英思郎两甥……”

听到李鸣读完了头一句,在场众人才清楚杀人如麻千里空虽不是贺兰双鹰之师,却是他们兄弟二人的嫡亲娘舅。

只听李鸣继续向下读道:“予生性残暴,嗜血好杀,当年即被天下之人视为吃人魔鬼,复被江湖同道呼为杀人如麻。午夜扪心,痛悔前非,决心远赴苗疆,采药济世,藉赎前罪于万一。只有掌中之刀,留之不祥,毁之不忍。

孽徒屠四如,狠毒不逊于予,假如传彼,说不定更增杀劫。筹思再三,特派专人送汝二人处,好好替予寻找一个为人光明磊落、心地公正善良的奇侠异士以赠之。其人必须具备一流身手,确保此刀不被别人夺去,并要他为予广积一千件善功,救活一万条人命,藉此赎回予过去的杀人如麻大罪。记住!此刀在你们二人手中保管时,绝不准以任何藉口取出使用,否则杀无赦!”

听罢缺德十八手李鸣读完了这封书信,八变神偷任平吾慨然叹道:“怪不得圣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乏将死,其鸣也哀。从年龄上计算,千里空留下这封信时,年纪已近古稀,想必自觉来日无多,痛悔往事之不可追,才陡然兴起将功补过之念。时间虽嫌太晚,总算还有一心向善的赤诚。我们只可用‘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圣人遗训,来看待他的一生了。你沈胖子既已将刀接过,这一千件善举,和救活一万条人命的重担,理当由先天无极派一肩承担,分量不大轻呀!” 沈公达庄重地答道:“这是自然。只有一件,我沈公达年纪虽大,在本派中的辈分也诚然不低,不过家中虽有千口,主事的却只有一人,此事我看还得让现任掌门人决断。”

石氏兄弟见沈公达说得这般庄重,连忙拱手替舅父千里空谢过先天无极派的大力成全。

直到这时,八变神偷才把自己从武汉三镇暗随女魔王侯国英来到峨嵋山的一切经过,告诉了沈公达、李鸣,并问沈胖公何时来到此地,对后天峨嵋掌教的寿辰,作了哪些安排。

由于舍身岩下是一片人迹罕见的荒谷,根本用不着担心被峨嵋派的教徒发现;又看出贺兰双鹰是实心实意地脱离峨嵋派,不会把先天无极派的计划泄露,就由李鸣代替三师祖沈公达答道:“司徒平夫妇企图称霸武林的野心,已成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此次为了让峨嵋派一蹶不振,再也不敢祸害江湖,神剑醉仙翁马爷爷老哥俩和本派天山三位师祖一齐出山,参预了此事。同时也在江湖上放出了风声,别的不说,后天就是司徒平的六十大寿。直到今天,前来拜寿者,寥寥无几。这件事就够他峨嵋派栽跟头的了。”

听缺德十八手李鸣讲完了这一番话,贺兰双鹰中的甩手夺魂石思英猛然想起来此事果然不假,因为最近几天,峨嵋掌教司徒平就曾规定,让一苇渡江申士业、闪电三枪,韩透心二人每天必须向他禀报前来参加六旬大庆的人数,并还不时显出忧心如焚的样子。看起来,江湖上大多数人都碍着神剑醉仙翁和天山三公的面子,谁也不愿前来膛司徒平的这汪死水。这就叫:得人者昌,失人者亡。由此看来,峨嵋派这一次肯定会一蹶不振。想到这里,迟疑地似乎想说出些什么,终于又忍回去,没有讲说出来。

缺德十八手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意,含着笑容向甩手夺魂石思英说:“石老伯父的心意,我李鸣心领了,其实你老说与不说都是一样。就让他司徒平还窝藏着一些厉害角色,也挽救不了他注定失败的命运。请你老人家放心吧!”

被缺德十八手李鸣一句话说破了甩命夺魂心中的秘密,石思英更对李鸣钦佩得五体投地,脸上的颜色一肃,毅然说道:“李公子诚然机敏聪慧,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其实可不是我石思英想瞒着掖着点什么,因司徒平夫妇总算对我们兄弟不错,实在不忍心将他们的家底子一齐抖搂出来。我只能告诉李公子这么一句话,峨嵋山其他的地方不说,光在峨嵋教主司徒平所住的卧云庵内,除去我们兄弟二人,尚窝藏着几个极难对付的绿林魔头。至于其姓名来历,请恕在下,实在不好明言相告!”

李鸣的为人和胸襟是何等的豁达和宽阔,不光向甩手夺魂石思英爽朗地一笑,并还拱手赞道“石老伯你这样做,简直对极了,这才叫大丈夫恩怨分明。从另一方面来说,冲你老能透露出这一点消息给我们,先天无极派就非常感激不尽了。”

听了李鸣的这几句话,更使石氏兄弟对李鸣赞佩不已。 最后还是八变神偷任平吾说道:“这舍身岩下再为隐秘,我们也不可过分大意。石氏昆仲二人归你们爷儿仨自行安置,老偷儿可要关心关心我的徒儿去了!”

说真的,对女魔王孤身前来冒名卧底,别看八变神偷任平吾一生笑傲江湖,玩世不恭,也觉得陷阱处处危机四伏。离开舍身岩下,就往仙峰禅院赶去。

八变神偷一边轻点苍苔飞越危岩箭一般向前蹿纵着,一边暗暗地自打主意。心想:在舍身岩下的那一阵子折腾,总算没有白费力气,不光收服了贺兰双鹰,先天无极派还继五凤朝阳刀、冷焰断魂刀之后,又巧得了千里空的天罗化血刀。看起来先天无极派准能昌大门户,稳执武林中的牛耳了。

从舍身岩下绕道前往仙峰寺,不仅路程不近、道路崎岖,有的地方几乎是飞鸟难越。幸得八变神偷任平吾的一身轻功已达出神入化;饶是那样,直到天近黄昏,方才来到九老洞附近。

只见这里山水环抱,谷幽岩奇,到处都是粗大珍贵的植物珙桐,绿草蒙茸,山花满地。

任平吾略微缓了一口气,早已日落西山,倦鸦归巢。

一轮明月从东边缓缓升起,一刹间清光四射,照在那千百株珙桐上,疏影横斜,摇曳浮动。因知此处猴子不少,为避开它们的纠缠,竟向仙锋寺后扑去。

要说八变神偷任平吾的胆子也真够大的,此时天刚入夜不久,仙峰寺又是群魔盘踞之地,他竟敢一纵而上,越墙飞入,悄悄地向最后一重殿宇贴去。

上文书交代过,仙峰寺乃乐山屠龙师太的师弟大炯法师在万历四十年时化募建造,前后共四重殿宇,上覆锡板铁瓦,背负危岩,面临高峰,状极威严。此时正从第四重殿宇中传来无情剑的冷冷笑声。

八变神偷任平吾心中一动,陡用“仙禽归巢”的妙绝身法,隐入了殿宇的重檐之下,从上面的花格子之中,向殿内一望,只见冷酷心正傲然高坐,二儿子司徒朗随侍一旁,她的亲信爪牙川边墨龙沙梦山正低头垂手挨她的训斥。

只听无情剑恨声说道:“无用的匹夫,你出去整整三天,难道连一个宾客也没有给我请来?后天就是教主的六十大寿,这个台叫咱们怎能塌得起!”

挨了主子一顿臭骂的沙梦山据理辩驳说:“不是属下无能,也不是这些江湖朋友不讲交情,因他们都接到了老醉鬼和天山三公联名发出的武林帖,不敢前来参加教主的寿诞大典。”

没等无情剑冷酷心再一次向川边墨龙发火,翻江狂龙余占鳌和五龙之首四海游龙尤半瓢同时从殿外闯了进来。

一看他们二人脸上的神情,无情剑的娇躯颤抖了,玉面含霜,向尤、余二人哑声问:“你们哥俩出去的日子,比沙老三要多,催请了多少宾客前来给教主拜寿?”

四海游龙尤半瓢毕竟是峨嵋五龙之首,一贯在掌教夫人面前敢讲几句顶撞的话,虽见无情剑的脸色不善,还是沉声答道:“我二弟马上就到,一切详情,最好还是问他。”

他的这句话刚刚落音,瞽目飞龙焦一鹏果然随后赶到。

冷酷心玉手一摆,示意他不必再拘礼节,先把一切详情说出来。

瞽目飞龙焦一鹏咬牙切齿地骂道:“属下业已暗地查明,举凡武林同道、江湖宾朋所以不敢前来峨嵋向教主祝寿,都是缺德十八手李鸣这坏小子出的主意。他不光请出来天山三个老不死的,还指使云海芙蓉马小倩、六指追魂久子伦,缠磨着神剑马老醉鬼下山。最为缺德的是通过锦衣卫副指挥吴孟明,派出大批锦衣卫,分别将马慕起和天山三公联名签发的武林帖,撒遍给整个江湖。夫人明鉴,大多数的江湖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不法行为,哪一个犯得上去招惹锦衣卫。看起来,咱们峨嵋派的这个大跟头,简直是栽定了。”

听完瞽目飞龙焦一鹏的禀报,再扫了一眼其他三龙,无情剑顿时像一片烈日曝晒下的南瓜叶子,马上蔫了下来,少气无力地自语道:“悔不听恩师之劝,致有今日之失。我冷酷心难道真的会从此掬尽西江水,难洗今日满面羞吗?” 川边墨龙沙梦山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吃亏的是,始终都把注意力完全放在江三和武凤楼的身上,低估了缺德小子的能耐。早知如此,倒不如集中所有力量,先屠了这个人见人愁的坏小子。”

气得无情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亏你川边墨龙在川藏一带还闯出过不小的万字,简直是饭桶一个。这种马后炮的话,还好意思说出来!告诉你沙老三,我无情剑自始至终就没有小瞧过李鸣这缺德小子,自始至终都把他列为头一号对手,也自始至终都想暗中除掉他。只可惜……”

不等她的话说完,殿外台阶上早有人接口说道:“只可惜始终没有得手,是也不是?”随着话音,易钗而弁、冒名顶替徐州泗水公刘广俊之弟的女魔王侯国英潇潇洒洒地跨进了殿来。

八变神偷从侯国英甩袖抖肩的动作上,知道自己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徒弟早已察觉出自己藏身所在,不禁对侯国英的灵敏机警暗暗称赞。

无情剑冷酷心虽然怒愁交加,一见女魔王到来,面靥上也只好绽出了一堆笑容。刚想起身让坐,女魔王早已大模大样地在上首的一把太师椅子上昂然落座。先扫了分列两侧的四海游龙、瞽目飞龙、川边墨龙、翻江狂龙等人一眼,然后向无情剑说道:?适才夫人对始终未能将李鸣置之于死地而遗憾,月卿却认为亡羊补牢,实未为晚。对司徒教主的华诞寿辰,贺客不多,都不必过于介意。”

无情剑正对这两件事不能释怀,听女魔王如此一说,连忙诚恳地求道:“我正在为此发愁,不知二爷有何良策妙计?冷酷心愿恭领教益!” 女魔王朗然一笑说:“司徒教主一向以苦行僧自居,崇尚节俭,在江湖之上,几乎无人不知。只消在峨嵋111下各主要路口,多多插上几十个谢绝拜寿的大牌子,并打发一部分得力人手,分赴附近各地宣称司徒教主为了节约开支,六十大庆的寿礼只在教内简单举行,对江湖同道、武林宾朋,一律谢绝。”

不等女魔王侯国英的这番话落音,无情剑忽然起立,双手合计,竟然念出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然后向女魔王侯国英裣衽万福,谢道:“二爷所示妙计,确为上上之策。”说到这里,转向四个得力属下吩咐道:“你们弟兄四人,立即按照二爷的指示,连夜前去施行,不得有误!”

望着四海游龙尤半瓢率领着其他三龙躬身领命匆匆走去,潜伏在大殿重檐下的八变神偷暗暗好笑。心想:当年曹孟德率领八十三万大军,兵临赤壁,虎视江东,只因中了庞凤雏的巧献连环计,葬送了八十多万儿郎的性命。如今无情剑这条狡猾奸诈的美人蛇,竟然轻信了侯国英的这种馊主意,保险在峨嵋教主司徒平的六十大寿庆宴上,连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好能让先天无极派关上门,痛痛快快地打死狗。也真难为国英这孩子,怎么琢磨出来的这种阴损主意。

只见无情剑又把座椅挪得离女魔王近些,柔声说道:“我的两块心病,已蒙二爷割除其一。另外一块,一并烦请二爷替我切除了吧。”

八变神偷任平吾心想:一个人就怕认憨门,凭无情剑的狡诈机警,多谋善变,就因为她认准女魔王确是泗水刘二公子这个憨门,非得被手段、心机处处都高一筹的女魔王,给活活地折腾死不可。

女魔王好像胸有成竹地答道:“一年前要对付李鸣确实很难,放在眼下来对付他,可就容易得多了。别看最近一年以来,这缺德小子的各种武功都精进了不少,声望也随着步步上升,可他却在一帆风顺中、逐渐骄狂了起来。

俗话说:物极必反,骄敌者败。我料定他必会提前侵入峨嵋腹地,探查贵教的虚实情况。同时,以他那刁钻缺损、趾高气扬的个性,绝不肯随在师父钻天鹞子江剑臣和掌门师兄武凤楼等人的前后。假如那样,他会觉得受拘束和施展不开手脚。只要夫人秘密传下令去,多派贵教中的一等好手,利用人多势众和驾轻就熟的有利条件,暗中追蹑李鸣这缺德小子的踪迹,保险不越过十二个时辰,准会发现和料理了他!”

可能无情剑冷酷心除掉李鸣心切,越听越觉女魔王说得有理,最后毫不迟疑地向侯国英说;“感谢二爷对我的呕心相助。不管此次的成败如何,我冷酷心都将誓酬恩情,请二爷恕我暂时失陪!”说完后,匆匆地带着司徒朗离开第四重殿宇,前去安排人手搜查和追杀缺德十八手李鸣去了。

女魔王故意假装送无情剑冷酷心出殿,负手站在殿外的台阶之上,目视无情剑冷酷心的苗条倩影消失在西边角门之后,强忍快要笑出来的声音,悄悄地向隐藏在重檐之下的八变神偷叫道:“师父,你老人家看徒弟这两帖药的效力如何?”

八变神偷一个“倒卷西风”轻盈地翻上殿宇,噗哧一笑说道:“无情剑冷酷心喝下你假小子的这两幅泻药,准能连司徒平的心肝五脏都拉出来。好毒的两张药方子!”

女魔王知道八变神偷急于去告知缺德十八手李鸣,好利用这个有利的机会,分别剪除峨嵋派出的一些党羽,只好任凭师父独自隐去。她自己却把轻身功夫提到极限,宛如逐电追风地向勾魂娘子铁月娥被囚禁的香巢赶去。

就在侯国英刚刚飘落在那座插天的孤峰下时,突然从草丛中传来了一声“姑妈!”紧接着云海芙蓉马小倩一个“乳燕投怀”扑进了女魔王的臂弯。

女魔王一见小神童曹玉没跟来,猜知这位小姑奶奶又耍开脾气,说不准把曹玉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决心杀杀她的骄横任性,寒下脸来斥道:“凭我们玉儿的人品和武功,还是先天无极派第五代的未来掌门人,哪一点比你这个野丫头差了?你要真把他欺负得过火了,拿捏得过分了,人家孩子一害怕,说不定真不敢娶你这个野丫头。我看你就是打着灯笼,也没有地方寻找这样好的小女婿!信不信由你!”

一席话,只骂得云海芙蓉马小倩委委屈屈地噘起来小嘴说:“连你老人家也冤枉我欺负他、拿捏他。光凭他从沈三爷爷和李鸣师哥两座缺德字号内贩来的高招损招,我能欺负拿捏得了吗?只要我一眼盯不牢靠他,他净会给你招来红衣仙子、绿衣仙子那样的狐狸精惹你生气。反正他现在的武功比我差得多,大小冷焰弯刀也还扣在我的手内,只要他敢不服从我的管教,我准能揭下他的三层皮!”

女魔王侯国英又好气又好笑地朝马小倩的头上拍了一巴掌说:“看你这个野丫头,说着说着又来劲了。反正你也不听姑妈的,我非得让你爷爷好好地管教你不可,不能让人家先天无极笑话他老人家缺少家教。”

一提神剑醉仙翁,云海芙蓉马小倩不敢吭声了,抱着女魔王侯国英的一条玉臂摇晃道:“倩儿老常时间没见姑妈了,乍然相见,向你老人家撒个娇儿,都不行吗?谁真敢去揭那小王八蛋的皮了?你老就饶了我这个小可怜吧!”

女魔王瞪了马小倩一眼说:“世上哪有你这样专门骑在别人头上的小可怜,小霸王、小阎王罢了!人家小神童不是怕你,他是怕宇内第一神剑这块硬招牌。”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说:“当初我为了嫁给你姑爹,什么样的气没受足,什么样的苦没吃够。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听姑妈侯国英提起痴情苦恋江剑臣的伤心往事,云海芙蓉马小倩芳心颤抖了。是呀,世上从来都是:易得无价宝,难觅如意郎。可叹自己的两位祖父为了给我马小倩选择佳婿,几乎历数了武林之中的名门大派,像小神童曹玉这样的品貌,确属称得上风毛麟角,才不惜降低辈分定了下来,自己应该知足了。

女魔王见马小倩默默地用自己的皓齿紧咬自己的樱唇,心中一软,不忍心再斥责她了,忙将玉臂一围,将云海芙蓉马小倩揽近身前,附耳悄声说:“前面那一片房舍,是黑丧门司徒安的住处。这黑丧门司徒安就是多次阴谋夺取大小十口冷焰弯刀和亲手杀死南刀桂守时的恶人,而南刀桂守时又曾把小神童作为他的记名弟子,来继承他的大小十口冷焰弯刀。我在后面给你压阵,你敢去替我料理两个人吗?”

一听说有人可杀,云海芙蓉马小倩笑了,笑得还真像一朵绽开的芙蓉鲜花。问清了需要杀死的一个叫巴山怒龙屠世仁,一个是峨嵋三少主司徒清。只说了一声:“还是姑妈疼我!”柳腰一折,一招“彩凤腾空”,直朝香巢扑去。

女魔王等到云海芙蓉马小倩走远了,才陡地转过娇躯,面向身后一片齐腰深的草丛中笑骂:“好你个没有出息的笨东西,三奶奶真还没有见过像你小子,这样怕媳妇的,还不赶去帮她一把!”

早就隐身在草丛中的小神童曹玉,抢步来到女魔王侯国英的身前,笑着喊了一声“三奶奶”,就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

女魔王见先天无极派的老少四代人在缺德十八手李鸣的策划下,大都隐身欺进峨嵋山,一颗芳心塌实了不少,伸手拉起曹玉,连连催他快去。

等曹玉飞身追到云海芙蓉马小倩的身后时,马小倩正大马金刀地吆喝着:“门上谁在?赶快给小姑奶奶开门!”

小神童不由得暗暗好笑,数遍天下武林,以及江湖之上,哪见过你马小倩这样公开喊门杀人的!亏你还是天下第一神剑醉仙翁的孙女,你这哪里是在武林之中跑腿,分明是在江湖之上跑胳膊。

两扇黑漆大门一闪,一个三十上下的粗壮汉子一句“谁来找死”还没有说完,眼前一花,早让云海芙蓉马小倩扇了四个嘴巴,打得这个壮汉嘴角流血,连两边的牙齿都被小姑奶奶给打活动了。

马小倩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在那名粗壮汉子的眼前比戈馗:“冲着你那句谁来找死,小姑奶奶本应挖出你这死囚的两只眼睛。快去把屠世仁、司徒清两个小子给我唤出来,我准你将功赎罪。”

说起来也真可笑。那个看守香巢门户的粗壮汉子,虽然被马小倩揍了个嘴角流血,牙齿活动,不光硬没看出来马小倩是个杀人小阎王,反而从马小倩这种打门上户,指手划脚的骄横态度上,错误地认定她是自己人,说不定来头还真不小。不然的话,绝不会开口一声屠世仁,闭口一声司徒清。为了怕她再打,缩头退回门内,就冲着上房嚷道:“门外有人来找屠四爷和三少主!”

这时的天色,也就是二更天附过。巴山怒龙屠世仁奉掌教夫人之命,陪同三少主司徒清看守勾魂娘子铁月娥,正在和司徒清密议如何榨取勾魂娘子铁月娥的私人储蓄。

冷古丁地一声门外有人找,他毫无戒备地走了出来。

也是司徒清这小子该遭惨死,猛然瞧见一个美艳少女俏生生地站在星月交辉之下,顿时色心大动,凑上前去涎着脸问:“小妹妹,你是来找我司徒清的吗?”

马小倩丽质天生,胆大淘气,杀人之时都是笑口常开,嫣然一笑反问道:“你真的是峨嵋三少主司徒清吗?”

色迷本性的司徒清让云海芙蓉这么一笑,顿时觉得神魂飘荡,又向前凑了一步说:“峨嵋三少主就是我,我就是峨嵋三少主。小妹妹,你可真漂亮哪!”

云海芙蓉还是堆满了一脸的笑容说:“如此说来,你确实是司徒平的三儿子司徒清了?”

已经凑到离云海芙蓉马小倩不足五尺远的司徒清,哪知杀星已经照命!仍是嬉皮笑脸说了句:“如假包换!”

马小倩一个“斗转星移”微微错开两步,并以极快的手法拔出肋下的冷焰断魂刀,一招“迎风斩草”,反臂电闪挥出,不等司徒清的人头落地,陡然再将身形变为“渴骥奔泉”,一下子又贴到了巴山怒龙的左侧。

巴山怒龙屠世仁骤然心惊之下,再想闪避哪里还来得及!被云海芙蓉马小倩一招“鬼斧劈山”,一刀分为两片。

小神童一分手中的判官双笔,飞登房上,防止有人外逃。

把守门户的那名壮汉只吓得两腿酥软,当即瘫倒在地。

马小倩好不容易被姑妈侯国英批准来杀人,只这么轻轻的两刀,哪能煞得住手痒!横刀闪目巡视,寻找可供杀戮的人,早被随后赶到的侯国英制止了。

马小倩跺脚说道:“说什么川边墨龙屠世仁,道什么峨嵋三少主司徒清,简直是两具能喘气的尸体,叫人杀得真没劲!” 女魔王先放出被囚禁在上房中的勾魂娘子铁月娥,又放出被扣押在西厢房内的那八名护卫,然后正色对铁月娥说:“不杀屠世仁和司徒清二人,冷酷心也不会饶你,如今为了救你,而杀死她的亲生儿子,就更不会饶你了。趁着青城派和先天无极派联手向峨嵋进攻,冷酷心已自顾不暇,绝腾不出手来加害于你们,你们可利用人杰地灵的优势,暂时觅地潜踪。只要能熬过十二个时辰,趁着后天青城山和先天无极派的人大兴问罪之师的机会,或者偷偷溜走,或者浑水摸鱼,甚至乘此千载难逢的时机,跟着两派痛打一下落水狗都成。凡此一切,随你们的自便。”

勾魂娘子铁月娥未嫁司徒安之前,就在四川路上闯出了不小的万字,其狡诈阴狠的手段仅仅稍次于无情剑冷酷心。如今落到这个份上,手下又培有不少私党,当下银牙一错,恨声说道:“月娥承蒙二爷死命相救,终生为奴作婢,也难报大恩于万一。反正我已是两世为人,豁出我这条不值钱的命不要,也要出出我窝了多少年的这口恶气。

我铁月娥向来一人作事一人当,绝不忍心再拖累你刘二公子。只要我勾魂娘子能重新拣回这条命,上天入地我都会去找你这位救命恩人。”说完后,率领她的八名死党向右侧一座深谷中隐去。

想要办的事情都办了,女魔王一再叮嘱马小倩和曹玉二人赶快去和沈三公、江剑臣、李鸣等人会合,绝不准再冒任何风险,否则定加严惩。这才独自回转了仙峰禅院。

哪知女魔王的这一再叮嘱,算是白费心机了。请想,光一个小神童就够胆大包天的了,何况还有一个比小神童胆子大上好几倍的云海芙蓉马小倩。

一对未婚小夫妻继女魔王侯国英走了之后,离开香巢幽谷,刚刚翻过一道山峦,云海芙蓉马小倩就停住了脚步。

说实在的,要真是论心眼儿,小神童可比云海芙蓉鬼多了。明知马小倩是不想遵守姑姑侯国英的叮嘱去和江剑臣等人会合,想趁着天色尚早,找几个峨嵋教徒煞煞手痒。其实他小神童又何尝愿意随在三师祖江剑臣的身畔,只能摇旗呐喊,摊不上去冲锋陷阵。他有心拿云海芙蓉马小倩当挡箭牌,故意激她道:“趁着现在天色还不到三更,容易找到三师爷他们,咱们还是赶快走吧!”

云海芙蓉俏眼一瞪埋怨道:“亏你说现在天色还不到三更,着的哪门子的急,依我看你小子是忙着前去套笼头!”

小神童曹玉见马小倩口气关闭得很紧,好像也怕事后挨姑妈的斥骂。心中暗笑:我小神童要是不能让你替我去顶那口黑锅,我就算白跟三太公和李鸣师叔学习二年缺德本领了。故意叹了一口气说:“你当我曹玉自己乐意去套上那副笼头,让三师祖把我管得严严的,自己想随便活动一下都不行?这不是刚领了三奶奶的亲口谕令,叫咱们赶快去和三太公等人会合吗?我可不敢不听她老人家的!”

马小倩推了小神童一把说:“我真不明白你这小神童三个字的外号是怎么诳骗来的,简直该叫小笨蛋。咱俩人的四只脚,长在咱俩的腿上,想抬哪只抬哪只,我不信它敢不听咱俩的招呼。我姑妈跟着咱俩啦?还是派人盯咱俩的梢啦?只要咱俩一口咬死说是在深山荒谷中迷了路,官司打到我爷爷那里,保险都是一本糊涂帐!”

小神童还怕绳套打得不结实,故意可怜巴巴地说:“事情砸了锅,你有两个爷爷护着你,三奶奶最多只能埋怨你几句,那可苦了我小神童了。三奶奶只要向我师父打个招呼,最少也得罚我跪八天。你不知道我师父管我管得邪乎!” 云海芙蓉一眼看见自己印在地上的俏影,知道月亮已开始西移,三更天已到,芳心一慌,急不择口地说:“事情万一暴露,你把一切都推在我一个人的身上,该打该罚,我马小倩全顶啦!咱们第一个目标,先挑敌人的‘初喜庵’吧。”话未落音,早挽起小神童曹玉的一条胳臂,沿着羊肠小径向前飞驰。

初喜庵就是现在的洗象池。明初规模甚小,直到后来清康熙三十八年才扩建成大寺。因庙前有一个十六角形小池,相传是普贤的浴象处,庵内祀观音塑像,衣纹飘逸,体态端庄。

由于初喜庵建筑在钻天坡顶的一片冷杉林中,地处高山绝顶,时常有雾笼罩。幸得此时云雾收敛,碧空万里,月悬中天、万籁俱寂。二人登上了钻天坡,大有置身于九重云霄之感。

小神童曹玉见云海芙蓉马小倩自从挨了女魔王侯国英一顿克,今天晚上对待自己的态度比以往温顺多了。想起从前她所以对自己那样的严厉,还不是怕自己重蹈三师祖江剑臣和师父武凤楼的覆辙。饶是那样,还发生了红、绿二仙子的纠葛,能怪她老向自己直眉瞪眼吗?说来可笑,别看小神童曹玉自从先天无极派百年大庆后,几乎很少和云海芙蓉马小倩分开过,但由于马小倩不光常发河东狮吼之威,还成日里冷若冰霜,再加上天下第一神剑马慕起孙女身分,小神童始终对马小倩敬如天人。

甚至在花前月下,也丝毫不敢和她揽肩挽臂,稍事温存。

殊不知曹玉越是这样,云海芙蓉越错误地认为曹玉是拘于师长之命,屈从的婚姻,并不是真心实意地爱她。以致越发显得生分了。一直到了现在,小神童才敢放肆而大胆地呆望着马小倩那出水芙蓉一般的俏丽脸庞。

云海芙蓉毕竟比小神童年长两岁,情窦早开,再加上泼辣野性,自比曹玉还开朗胆大得多。她噗哧一笑低问道:“你今天晚上这是怎么啦?像个小呆子似的!老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简直像是第一次见到我,难道说我的脸上突然开放了鲜花不成?”

小神童曹玉语音带颤地说:“你说得一点不错,我真像是第一次见到你,也真正的看出你确实比芙蓉花朵还要娇艳俊美,我小神童以前太笨太傻了。”一边说,一边突然把自己的双手搭上了云海芙蓉的香肩。

尽管云海芙蓉马小倩生就野性,泼辣胆大,毕竟只是个情窦初开的黄花少女,面对小神童那火辣辣的眼光,早刺激得她心慌意乱;再被曹玉的双手接触到了双肩,顿时觉得好像两块烧红了的烙铁,烫得她娇躯抖颤,几乎歪倒在小神童的怀内。多亏她向来都是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凌驾于小神童之上,勉强收慑住心神,才避免了主动扑入对方的怀内。虽然如此,她那两只秀丽的大眼睛也情不自禁地盯在曹玉的脸上。

这一对小欢喜冤家也真够有趣的,马小倩除去在中岳嵩山黄盖峰上,正儿巴经地看过一次曹玉的晶貌长相外,一贯都是昂首九天之上,她也是直到今晚才真正地端详着曹玉的模样。

只见小神童生就一张粉嘟嘟、光莹莹的长方脸儿,上衬两道乌黑如墨的宝剑眉,斜飞入鬓,下覆一双皂白分明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挺直的高鼻梁,宛如玉柱倒悬,线条分明的嘴唇,显得有棱有角,凛凛六尺以上的身材,挺拔而修长,一脸的灵气和秀气,机警而潇洒。别说普通少年男儿无法和曹玉相比,就连一般美貌娇娃,也不如小神童俊美飘逸。只看得马小倩陡然一惊,心中暗想:怪不得姑妈骂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像小神童这样的清秀俊美男子确实是少有罕见。自己从今以后,可不能对他那么凶狠了,千万别像姑妈所说的那样,真把他拿捏得过火过分了,说不定他真会铁下心来不娶我,岂不糟透了!突然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从二人身后的冷杉林中传来道:“喂!我说小美人,一只羽毛未丰的童子鸡,能有什么好啃头?只要你肯一头扎进我银戟温侯毛旭初的怀抱里,毛大爷保险让你永远永远不想离开我!”

以小神童的刁钻和马小倩的机警,本不应让敌人掩至身后而一无所知,只因他们二人第一次情感交融,心意相通,沉溺爱河,无暇他顾,方才有此一失。只气得马小倩陡地旋转娇躯,秀目喷出火焰,射向刚才发声的所在。

只见离二人一丈左右的地方,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个年轻江湖人。左边的这人,三十岁左右,一身黑衣劲装,手擎一条三停狼牙镩,乌黑的兵刃身上布满了锯齿狼牙。再往脸上看,不光貌相生得凶恶,还瞎去了一只左眼。刚才的那番话,显然不是这黑衣人所说。

站在黑衣人右边的是一个面貌清秀,长相英俊的白衣青年。年纪约有二十五六岁,背插两柄亮银短戟,正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贪婪地死盯在云海芙蓉那略微隆起的胸脯上。

也真难为马小倩,两只秀丽的大眼睛,几乎气得快要喷出烈火,可她还能向那个白衣年轻人嫣然一笑说:“刚才的那番话是你说的?”

那白衣年轻人错把云海芙蓉马小倩杀心已炽的嫣然一笑,认为是对自己的鼎鼎大名生出了敬爱之意,更错把杀人不眨眼的云海芙蓉马小倩当成了江湖上的淫娃荡女,半夜三更和一个尚未成年的男孩子来密林调情。心中狂喜之余,一时觉得貌艳如花的美人儿马上就能扑入自己的怀抱,随口答出了“不错”两字。

马小倩又向对方嫣然一笑说:“你就是银戟温侯毛旭初?” 银戟温侯毛旭初一面神魂飘荡地上下死盯马小倩的苗条娇躯,一面还是随口答出了:“不错!”

马小倩的玉靥上笑得更为美艳了,并还娇声问道:“你今年二十几岁了?”

一听美貌少女问起自己的年纪,银戟温侯毛旭初更欢喜了,强自将精神一抖,并把胸脯猛然一挺,多加了两个字地答道:“不生二十六岁!”

小神童虽然稳稳地站立一旁,好像在看一只狸猫戏弄玩耍自己爪下的小老鼠,其实正提聚全身的功力,密切注视着那个黑衣独眼人。

一连问过三次之后,云海芙蓉马小倩不再继续追问了,睁着一双秀丽好看的大眼睛,一个劲地盯着毛旭初的长脖子。站在银戟温侯毛旭初左边的黑衣独眼人,乃是三湘七泽总瓢把子铁胆震九洲屠铁甲的掌门大弟子独眼乌龙李占魁。此人阴沉冷傲,心黑手辣,早就看出马小倩是在戏耍玩弄毛旭初,本该提醒银戟温侯毛旭初一声,却自恃武功高绝,真没把小神童和马小倩二人看在眼中,索性静中观变,看看你这貌艳如花的小女娃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足足有一碗热茶的工夫,银戟温侯毛旭初才品出味道不对,涩声问道:“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的脖子看?”

这位云海芙蓉马小倩,说来也真令人好笑,直到这时她还是嫣然一笑说:“我看出你的脖子有点太细了!”

色迷心窍的银戟温侯毛旭初,死到,临头都没醒悟过来,并还说出一句能让人喷饭的笑话:“脖子细点有什么不好?”

马小倩噗哧一笑说:“你这人真笨,连脖子细了不禁砍的道理都不懂!”

要说云海芙蓉的拔刀手法也确实够快的,最后一个懂字还没落音,厉芒四射的冷焰断魂刀早到了毛旭初的颈间。

按理说,始终没瞧出一点杀机的银戟温侯毛旭初,势非惨遭掉头之灾不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当”的一声大震,马小倩扫到毛旭初颈间的冷焰断魂刀,被独眼乌龙李占魁用三停狼牙镩给格开了。

独眼乌龙也是自恃太甚,吃亏的是他始终没把这两个年轻人看在眼内。抬手一狼牙镩,虽然险险地把银戟温侯毛旭初的一条小命保住了,可他自己却遭到了意外的伤害。

原来刁钻机警的小神童早就冷眼看出,真正的厉害对手,不是那个贪淫好色、大言不惭的银戟温侯毛旭初,而是站在毛旭初左边的那个独眼黑衣人。利用独眼黑衣人全神注意云海芙蓉马小倩的眨眼间,刁钻缺损的小神童曹玉早就在两只手掌内,分别暗扣了一支锋利无比的丧门钉。

他的用意是:既可以施展先天无极派的独特打暗器手法,暗算独眼乌龙李占魁,又可以利用独眼乌龙李占魁反臂挥出狼牙镩,去格云海芙蓉马小倩的冷焰断魂刀,正好把左边半个身子都卖给小神童。像这种伸手就可拣到的大便宜,小神童焉肯放过!为了提防独眼乌龙的三停狼牙镩格开马小倩的冷焰断魂刀后,反荡回来自救,早被师叔李鸣灌输了一肚子缺德主意的小神童,先把右手一扬,脱手一点寒星,射向了独眼乌龙李占魁的左肋章门穴,并在丧门钉出手之后,突将身形暴然后退,同时暗把扣在左手的那支丧门钉用阴手陡地甩出,变成了后发先至,直射对方身后的环跳穴。

可叹独眼乌龙李占魁空负一身超绝的武功内力和闯荡江湖的丰富经验,这一回却让小神童给当猴耍啦。他递出自己的三停狼牙镩,替银戟温侯毛旭初去格冷焰断魂刀时,丝毫未对小神童放松戒备,就连把左边身躯卖给曹玉,也是故意露出来的空门,其目的是想借用狼牙镩一荡而回的大力,去暗算小神童。后来冷眼看见小神童曹玉右手一扬,立即向后面暴退,还暗笑他不敢和自己正面交锋。一抖手中的狼牙镩,刚想将小神童射向自己章门穴的丧门钉钉落,突然觉得位于左边的环跳穴一阵剧疼,左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这还不说,那支原本打向李占魁章门穴的丧门钉,由于先发后至,没有被他及时打落,反到无巧不巧插进了他的肩部。

这条独眼乌龙也真够凶顽骠悍的,连中两钉之下还能一弹而起,睁着满布血丝的怪眼,向小神童阴狠地说:“你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就学会这么缺损的手法,我真担心你活不到二十岁。别看我独眼乌龙现在身中两钉,想要料理你这个小娃娃还真不太难。只是我李占魁尚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今天算我姓李的栽啦,能说出你的贵姓大名吗?”

论耍嘴皮子,小神童曹玉可不含乎,嘻嘻一笑说:“在下姓曹名玉,外号人称小神童。多谢你关心我的未来寿命,那不过是无稽之谈,没有人会信。我只信丧门钉钻进谁的肉里谁准疼!看在你还敢说两句硬话,我曹玉决定放你离开此地,咱们以后是哪里碰上在哪里招呼!”说完,亮出判官笔,和云海芙蓉马小倩一起,钉死了银戟温侯毛旭初,决心宰了他好出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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