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纪公庙正殿之中一声惨叫,惊得武凤楼和多玉娇刷地分开之后,武凤楼当即弹地纵起蹿上了正殿的台阶,只扫了一眼,就不由得哑然失笑了。
原来缺德十八手李鸣将峨嵋三少主司徒清提进了正殿之后,首先将他从布袋中倒了出来,又点了他的软麻穴。经过这一阵折腾,司徒清已经苏醒过来,正不知身陷何地,跌翻在何人手中时,缺德十八手李鸣早已掏出了火摺子,迎风一晃,点燃了神案上的烛火,扯去唇上的假胡须,抹去了脸上的伪装。峨嵋三少主这才看清将自己掳来此处的,竟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方面大耳的年轻人,雍容大方,极具富贵之相,再一联想到赌场之中那个非常眼熟的年轻人,这小子一切都明白了。
见司徒清的两只眼睛贼溜溜地乱转,脸色也变成了死灰,缺德十八手李鸣干巴巴地问道:“照你小子这副死了娘老子的样子,大概认出了老子我是哪座尊神了吧?”
司徒清哆嗦了一下,才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缺德十八手李鸣有心要给他个下马威,忽地掏出了刚才已经擦净了血迹的那把短匕首,在手中掂量了两下问道:“知道大爷我手中的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吗?”
可怜一向高高骑在别人头上拉屎的峨嵋三少主,不得不再点了一下头。
缺德十八手李鸣又一次掂了掂手中的短匕首,声音也严厉了许多:“我手上拿着这玩意问你几件事情,你只要糊弄爷们我,哼哼……”吓得峨嵋三少主差点尿了裤子,他睁着死鱼般的大眼睛,惊恐万状地向缺德十八手摇了摇头,连称:“不敢,不……”
开场锣打完,李鸣这才问道:“你们在河南、河北共设立了几处分舵?”
司徒清舔了一下干焦的嘴唇说道:“我娘刚有这个打算,派我和二娘舅(披头夜叉冷无心)先来踩道,命五龙弟兄去了河北。”
缺德十八手听说峨嵋五龙去了河北,心悬魏银屏的安危,脸上却一点不露声色地问道:“知道这五个蠢家伙的落脚地方吗?”
峨嵋三少主刚一迟疑,缺德十八手李鸣形如飘风一样贴了上来,手起匕首落,“嗤”地一声脆响,不光划开了司徒清心窝的衣服,还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槽,顿时沁出了几滴血珠,吓得司徒清连忙说道:“听说是去了易县一带,详细地址我实在不……不知道。”
缺德十八手李鸣手腕一翻,匕首尖已插进司徒清的皮肉之内,还没容问话,胆小怕死的怯小子一声惨叫,就吓得闭过气去。
就是这一声惨叫,才将武凤楼引上了正殿前面的台阶。
不等峨嵋三少主醒转,缺德十八手李鸣就急急地向大哥武凤楼说道:“从这小子嘴中已问出河南一带尚没有峨嵋派象样的分舵,只是峨嵋山的五条恶龙去了河北易县,说不定已查探出银屏姐姐藏身于清水塘俞大叔的家中,有瞽目飞龙、焦一鹏同去,这可马虎大意不得!这张肉票值不多少钱了,又没有适当地方放,干脆撕了算啦。”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被吓昏过去的司徒清刚刚苏醒过来,正巧听到缺德十八手李鸣的这最后一句话。生死在刹那之间,司徒清只觉两眼发黑,他拼命地叫嚷:“我值钱,我值钱,不管你们要多少,我爹娘都会给你们,想打听消息,我肚里有得是。”
武凤楼忙不迭地转过身来,用手将嘴一掩,差点笑出声,心想:谁要是跌翻在鸣弟的手里,该他倒了八辈子的霉,活活能让这缺德鬼给整死。
缺德十八手李鸣也真能沉得住气,他手握匕首不慌不忙地在司徒清面前一坐,故意装出不大耐烦的样子说:“话是你小子自己说的,肚子里有消息,你拣象样的向外倒吧!不过话我可得先说在前头,真要都是陈芝麻、烂西瓜、不咸不淡的狗屁话,大爷我将手向前一递,转身就走,你小子就一个人独占这块风水宝地吧!”
峨嵋三少主为了活命,就把所知道的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由于他还年幼,参与不了峨嵋派的重大机密要事,只是耳旁刮来的一些零星散碎杂七杂八的消息。武凤楼听了一会就懒得听了,再看李鸣却听得津津有味,摇头晃脑。
司徒清足足说有半个时辰,才停住了嘴,他真再说不出什么东西了。
缺德十八手李鸣收起了短匕首,重新点了司徒清的软麻穴,看样子他是留下司徒清的一条小命不杀了。
就在这时,多玉娇从外面走进了正殿,向他二人说道:“杀了司徒清也没有好处,不如留下他说不定会有什么用,将他交给我带回法王寺吧!”
这当然是武、李二人求之不得的事了,李鸣谢过了公主多玉娇,任凭她将司徒清重新装入了布袋,带回嵩山玉柱峰下的法王寺去了。
别看缺德十八手李鸣只听了司徒清一些零星散碎的消息,但经他那富有想象力的大脑一过筛,确实知道了不少内幕,这更使他担心魏银屏的安危了。
缺德十八手李鸣这一提醒,武凤楼也心急起来。弟兄二人决定不走大道,专挑些僻静小道,置一切事情于不顾,直插河北易县。
北方大侠俞允中和一字慧剑洪雪夫妻二人居住的清水塘,就在易县境内。因当今万岁执意要将魏银屏列入附逆之中的头等要犯,非名正典刑不可,逼得武凤楼舍死忘生,孤身单刀下辽东,又得多玉娇公主之力,取来了册封诏书,逼崇祯帝赦免了魏银屏的死罪,改为充军云南,才被胆大包天的缺德十八手以偷天换日的手法,暗暗安排在清水塘藏了起来。如今从司徒清的口中得知峨嵋五龙去了该处,武凤楼怎能不暗自惊心,一路驰行,毫无耽搁地来到了狼牙山下。这狼牙山在河北易县西南约七十多里处,二人连天加夜地驰行赶到此地,已是疲困交加。依着缺德十八手李鸣,无论如何今夜也要赶到清水塘,武凤楼心里明白,师弟李鸣的功夫差自己太多,自己尚且如此困乏,何况李鸣,又因已到易县,也不必多争这半宿时间,所以坚持要稍为休息一下,二人便在一个空着的看林人住的茅屋之中停了下来。
师兄弟二人练的都是先天无极派的功夫,盘腿坐下调息养神,一个时辰过后,体力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时天已经到了下半夜,风吹枯木,入耳可闻,隐约之中,似乎传来一片奔驰的脚步声。
武凤楼的耳目是何等灵敏,他低呼了一声:“有人!”人已化成乳燕穿林蹿出了茅屋,举目向发声之处望去。只见前面不远有一个人步履蹒跚地向小屋方向奔来,后面还紧紧跟随着两条一高一矮的黑影。
深山荒野,以二追一,激起武凤楼一腔义愤心肠,他右脚一点蹿出八九丈远,正好落在前面那人的身前,抬头一看,武.凤楼当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前面跑来的那人也一抬头,随着一声凄惨的惊呼“凤楼!”人已昏倒在武凤楼的怀中。
这时,缺德十八手李鸣赶到了大哥武凤楼的身边,一眼认出那人就是在武林三狂府中见过面的形意门掌门人岳振宇,只见他满身血迹,好象受伤不轻。
时间紧迫,追敌将至,武凤楼只好先将受伤的岳振宇交给李鸣照料,自己向追来的两人迎去。
双方一照面,武凤楼这才看清这两人面目极为生疏,一个身高九尺,膀大腰圆,凶如金刚,猛似太岁。虽然年过半百,仍是虎势生风,状极雄伟,一柄加重开山大斧约在四十斤以上。显而易见,这是一个臂力极强的外门高手。
另一个身材约有四尺五、六,比他的同伴整整矮了半截,只见他骨瘦如柴,面容枯黄,年纪虽比大个人稍小,却衰老之气实足。一条似笔似枪的兵刃倒提在右手之中,和大个人并肩站在武凤楼的对面,四目霍霍地紧盯着武凤楼肩后的五凤朝阳刀。武凤楼挂念着岳振宇的伤势,况且又是狭道相逢,也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他猛地伸出右手的食、中二指,轻轻弹了弹肩后的五凤朝阳刀把,沉声喝道:“想不想赡仰赡仰武某的这口五凤朝阳宝刀?”
一听对面的年轻人果然是新任先天无极派的掌门人武凤楼,一高一矮两个无名老者的脸色当时大变,年长的将开山大斧一挥,一片凌厉的斧光首先罩向了武凤楼的当顶。
矮瘦老者一声尖叫,似枪非枪、似笔非笔的怪兵刃,突如一条灵蛇点向了武凤楼的下盘。二人不光出手迅猛,招数诡异,并且配合得十分默契。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武凤楼一见高矮二韦者的手法,就知道岳大叔能逃出活命已经不错了,受伤一定不轻。他心中一恼,斜身蹿起,上避开山大斧,下躲笔枪怪刃,借半空中一个云里翻身之际,五凤朝阳刀带着一红一紫两道光华电闪而出。
高矮两老者似乎非常识货,刷地一下分抢在左右两侧,颤动如蛇的笔枪,抡起雪亮的开山大斧,一封武凤楼的后路,一劈武凤楼的肋部,配合得更加巧妙。
武凤楼空有宝刀在握,却够不着去削笔枪怪刃,又怕开山重斧损坏了自己的宝刀,只得斜身再次蹿起,第二次避开两人的联手一击。
两次联手攻袭逼得武凤楼一招未还,高矮二老者心中大喜,尖叫怒吼同时出口,第三次联手扑出。只激得武凤楼杀心顿起,左手一伸,用上了钻天鹞子江剑臣独有的“分云捉光”手法,硬拿矮老者的笔枪怪刃,右手一招“平沙落雁”
五凤朝阳刀正好压在高个老者的开山大斧上。
好一招两军相逢勇者胜,吓得矮个老者一挫手腕,抽回了自己的笔枪,武凤楼贯足了的先天无极真气,全部运上了右手的五凤朝阳刀。
要知道,高手相搏,刹那之间就能决定生死,高个老者刚喊出“不好”二字,已被武凤楼的宝刀削去四指,几十斤重的开山巨斧,将地砸出了一个小坑。
武凤楼身如飘风,人随刀进,一招绝命七刀中的“阎王除名”,又削去了矮个子老者的半个脑袋。
不料,在这同时,一向精明过人的缺德十八手因为关心大哥太甚,挥手向高个老者打出三支丧门钉,等武凤楼发现之后,已晚了一步,三支追魂夺命的丧门钉已完全射入了高个子老者的后心,眼见得不能活了。
武凤楼气得一跺脚说:“一个矮个子已被我宰了,你帮的哪辈子的倒忙,弄得咱们连个活口也没有了。”
缺德十八手哈哈一笑说道:“这老小子也太不争气了,九尺多高的一大堆肉,三个小小的窟窿都他妈的吃不消,太稀松了。”
形意门掌门人岳振宇身受一枪一斧的重伤,正皱眉呻吟,听缺德十八手这么一说,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趁这功夫,武凤楼才向岳振宇问道:“叔父一向与人无争,又退出江湖多年,连设在保定府的镖局都盘交给了别人,怎会突然遭到截杀?可知道两个老者是何许人也,系奉何人之命行事吗?”
岳振宇叹了一口气说:“我这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二十年前我在保定府开创的镖局,字号振宇,虽然用的:是老夫的贱名,但取威震宇内之意。五年前我灰心于江湖生涯,不愿去过那种滚刀口的日子,将镖局盘给了太极门我的一个盟弟,他姓赵名正鸿,外号人称奇门剑,是他尊敬我这个当盟兄的,说什么也不改变镖局的字号,盟弟情意殷殷,我当年也没好说什么。时过五年都安然无事,镖局生意尚称发达。不料五天前突然有人登门,硬逼我盟弟把镖局让出,并改变镖局的字号。赵正鸿乃太极门掌门人林惊鸿的小师弟,又和我情交莫逆,为了两派的名声,明明看出来者不善,也不肯甘心受辱。他一面派人飞马报我,一面准备迎敌,交手之下不到十招,奇门剑就受了重伤。等我赶到之时,仇人已暂时退去,声称四日之后,前来接收镖局。经过几次商议,只好多邀人手,作最后一拼。当时决定,我和正鸿之子赵小鸿分头找人,小鸿去清水塘请北方大侠俞允中、洪雪夫妻二人,我来狼牙山阎王鼻子找隐居多年的太极门掌门人林惊鸿……”
听说奇门剑之子去了易县清水塘,惊得缺德十八手李鸣失声惊叫起来,顿足叹道:“一着不慎,准误大事无疑。”说到此处,转脸向大哥武凤楼说道:“从保定府振宇镖局这件事来看,峨嵋五龙早已到了河北地面,所有的这一切,准是瞽目飞龙焦一鹏一手策划的。俞允中大叔的住处,非常隐秘,赵小鸿此去清水塘必然会引狼入室,好在此处距离清水塘不足五十里之遥,大哥以最快速度赶去,一个时辰之内能到。我在此暂护岳大叔,请大哥立即前往。”
听缺德十八手李鸣分析得如此透彻,不光武凤楼急出一身冷汗,连新受重伤的岳振宇也连连催促武凤楼快走,不要以他为念,免得让贼人赶到了前头。
武凤楼嘱咐李鸣将岳振宇另迁前面一处小山洞去护理疗伤,等自己从清水塘赶回,再一同前去阎王鼻子寻找太极掌门人林惊鸿,安排已毕,就向清水塘赶去。
区区五十里之遥,武凤楼又将师门绝技一气凌波浑元步提到极限,果然半个时辰不到已到易县城西南荆轲山下,举目望去,隐隐约约地能看出圣塔寺院的一堵红墙。
这圣塔寺建于辽代,因院内有座荆轲塔而出名。荆轲塔八角十三层,高近三丈,砖石结构,造型典雅,每层八角各悬有风铃。又因此山有“古义士荆轲墓”碑碣,还相传有荆轲的衣冠冢,所以吸引不少英雄人物前来凭吊。
武凤楼无心浏览前古遗风,在东方刚现微明之际,就越墙进入了北方大侠俞允中的府舍。以武凤楼的灵敏嗅觉,来到之后,就觉察出气氛不对,当下心神一凛,悄无声息地向后花园中的一座小房子掩去。
将魏银屏隐藏在花匠的斗室之中,是缺德十八手的主意,因为这间小房子通一座很长的花房,不仅下面有一间隐秘的地下室,还可以从花房尽头小门出去,加上魏银屏又有一身不错的武功,除非江湖中极为厉害的人物,等闲之辈来此,她都可以顺利逃走。
今天武凤楼旧地重游,故剑即将重逢,心情异常激动,他靠在花房门外,连连低呼银屏,竟然不听回声。武凤楼情知不妙,推门入内,一直找到地下室,也没见银屏的倩影。
他慌忙扑到花房尽头,见那扇暗门密闭如故,丝毫没有开启的痕迹,武凤楼更是大吃一惊,知道再逗留此地,只有更误大事,便转身离开花房向前厅赶去。
武。凤楼越过西厢房,踏上前厅门外的台阶时,一眼看见北方大侠俞允中和一字慧剑洪雪正在和一对中年男女怒目而视,即将动武。
虽然只一眼之下,武凤楼已看清了那对中年男女的长相,男的四十三、四岁的年纪,奇丑无比,甚至丑到令人作呕的地步,女的三十左右,美丽而风骚,美丽得令人着迷,风骚得让人消魂。武凤楼陷入了沉思:狼牙山中途截杀形意门掌门人岳振宇的是两个人,如今侵入清水塘的又是两个人,狼牙山中的两个人是一高一矮,侵入俞府的这两个人又是一丑一俊,并且还是一男一女,两者都是极不协调的一对。
“极不协调”这四个字,使武凤楼突然想起了紫衣少妇贺紫烟来,记得她曾在百忙之中向自己透露,五色人妖的师父阴阳两极葛伴月,不光卖身投靠了峨嵋,还被无情剑冷酷心派往河南、河北两地设立分舵分坛,顺着这个线索向下想去,很容易就联想到狼牙山的一高一矮是两个极端,面前的一丑一俊也是两个极端,再加上二人又是一男一女,就更符合“阴阳两极”四个字了。
一经判断出前厅中的那对男女是葛伴月的手下,再加上寻找不到魏银屏,激怒中的武凤楼性情大变,低喝一声:“阴阳两极门下的余孽,竟敢到清水塘找死,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话一落音,修长挺拔的七尺伟躯,已傲然地出现在那对丑俊悬殊的男女对面。
飞将军自天而降,惊喜得一字慧剑洪雪先“哎哟”了一声,随即和丈夫北方大侠俞允中一齐收敛了惊惧之色。
与他们二人相反的是,那对不知姓名的男女一齐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武凤楼。
势成水火,根本已无相容的余地。武凤楼冷然一笑说:“死星照命,二位还想不想说些什么?”
奇丑怪人环眼一翻,脸色大变,粗声粗气地怒斥道:“小辈何人?胆敢轻捋二太爷的虎须,你才活得不耐烦了!”
武凤楼右手一抓刀把,拇指顶开绷簧,“仓啷”一声,宛如虎啸龙吟,五凤朝阳刀在一红一紫两道光华中电闪出鞘。
武凤楼横刀冷笑,语冷似冰地说道:“一刀在此,要不要老子再报出名号?”
那对男女一眼认出了武凤楼手中的五凤朝阳刀,才真正慌了手脚,刷地一下向两下里一分,奇丑怪人抽出了背后的紫金降魔杵,美艳妇人在肋下拔出了青锋宝剑。
武凤楼百事待理,哪有心情耗费时间,只说了一声:“请大叔、婶娘速速退出厅外,提防有贼随后再来。这两个狗男女,交给我好了。”话一说完,已堵住了二人的退路。
奇丑怪人的杵法象是得过高明人物的传授,一出手就是降妖伏魔十八杵,力大杵沉,风声呼呼,劲气激荡,等闲人物真逃不出他那凶狠的十八杵。
美艳妇人的剑法相形之下差得太多,一路八仙剑法虽然已经登堂入室,但是在武凤楼的面前,有如聋子的耳朵,虚设了。
武凤楼意在速战,只容奇丑怪人的降妖伏魔十八杵使到第三招上,一声轻啸就用上了佛门绝学追魂夺命七刀中的第一刀“鬼魂捧薄”,压住了奇丑怪人的紫金降魔杵,硬逼奇丑怪人撤身而退。吓得美艳妇人粉面蜡黄,斜出一剑直点武凤楼的右肩胛,打算将武凤楼逼退一步,自己就和同伴逃出前厅而走。
这种欲退反进的伎俩,怎能瞒过武凤楼的眼睛,翻手一招“拍案惊奇”贯上了三成先天无极真力,“当”的一声巨响,震得她虎口一麻,手中青锋剑已落在地上。
一见同伴失手,五凤朝阳刀的红紫厉芒又已罩住了美妇人的全身,那奇丑怪人倒有几分不怕死的豪气,怪吼一声,连人加杵扑向了武凤楼,摆出了拼命救美人的架势。
武凤楼要的就是这一手,忙把刀法一变,改用了绝命七刀中的第六刀“阴风扑面”,红紫两道光华一炽,那奇丑怪人想挣扎也来不及了,只惨叫出半声,就被五凤朝阳刀劈成了两半。
美艳妇人只吓得花容失色,娇躯乱抖,莲足一顿,刚刚纵落到前厅的门外,只觉右肩头一紧,早被武凤楼抓了个结结实实,她只娇啼一声:“饶命。”人已不敢挣扎了。
两个凶狠恶毒的来敌,晃眼之间,一死一俘,俞允中夫妻高兴地鼓掌称快,先吩咐家人将奇丑怪人拉出来掩埋,打扫净厅内的血迹,又捆绑好美艳妇人,放在厅内的一个角落。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命人献上茶来。
武凤楼挂念魏银屏的安危,哪还有心思吃茶休息,连连追问魏银屏的下落。见武凤楼急得脸色大变,一字慧剑洪雪叹了一口气说:“有贤侄这片深情厚爱,银屏姑娘不管受多么大的颠沛流离之苦,也都值得了。”
陡然之间听一字慧剑说出了“颠沛流离”四个字来,武凤楼的心中一惊,知道魏银屏肯定已不在此处,整个的身体软瘫了下来,他的精神几乎崩溃了。
一字慧剑洪雪又叹了一口气,才从身上贴肉的地方掏出一封信来,将它交到武凤楼的手上就将脸转向了屏风。
武凤楼用颤抖的手接过那封书信,从那娟秀的字迹上,一望而知是苦命女子魏银屏留给自己的,又看出上面泪痕点点,他几乎不敢打开。
北方大侠俞允中凄然说道:“银屏姑娘自藏避舍下,每日以泪洗面,饮食大减,日复一日,已消瘦得失去往日的容光,内人日夜苦劝,她只流泪不语。五天前突然留下此书出走,等愚夫妻发现追寻时,已踪迹皆无了。我们正打算专诚前去黄叶观报信,又发现有人算计清水塘,只好耽搁了下来。你还是打开看看吧,也许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武凤楼这才撕开信口,掏出信纸,只见上面写道:“妾身不祥,玷君忠孝之名;妾身命苦,错生于魏氏家门,既不能报君的救命之恩,复不能遵老娘的临终遗命,多次想‘一死了却今世债’,又知君义薄云天,必难独活,则妾身一片痴心,反为害君。柔肠千转,百无良策,思之再三,唯有一走了之,以绝君念。我虽悄然出走,非为君之故,绝不会无故轻生,虽漂泊天涯海角,必日夜为君祝福。东方绮珠痴情苦恋,其心虽狠,其情可怜,望君重续婚约,早生贵子,以慰爹娘在天之灵。再三泣求,务乞允准,临别呕血,来世再见。”
看完了魏银屏临走前的遗书,武凤楼痛苦得有如撕肝裂肺,一步来迟,玉人已渺,从此人海茫茫,何处寻觅!一向大丈夫有泪不轻弹的他,也不禁挥泪如雨了。
毕竟女人家心细如发,一字慧剑洪雪怕武凤楼激出病来,又知道用寻常的言语,绝对不能劝止悲愤欲绝的武凤楼,秀目一闪,瞅见了被抛掷在厅内角落之中的美艳妇人,起身跨步将她提来摔在武凤楼的身前,反手塌肩拔出了一字慧剑,作势要劈,以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这一着果然有用,武凤楼此时虽然悲苦,也不能置一切事情于不顾,在狼牙山已经失去一次活口,此时怎能眼睁睁看着一字慧剑洪雪再把美艳妇人杀掉。他右脚一抬,把地上的妇人踢开,右手一伸,拉住了洪雪的一只手腕。目的达到,一字慧剑洪雪自然是一劝即止,她将剑插回鞘内,自去一旁坐了。
武凤楼让俞府家人将美艳妇人的绑绳解下,提着一条板凳让她坐下,又叫家人倒了一杯茶给她喝了,才喝令她将详细情况供出来。
那美艳妇人原是不顾廉耻的下八门人物,只求保全性命,哪里还敢拒不招供,她变了脸色地供道:“小女子名叫石惜惜,奇丑怪人名叫秦二豹,系阴阳两极葛老妖的手下。奉葛老妖之命,协助峨嵋五龙来河北设立分舵,是瞽目飞龙焦二爷要我们来这里公开挑衅,查找一个姓魏的年轻女子,不料跌翻在武掌门的手里。”
武凤楼一来心烦,二来知道狡猾如狐的瞽目飞龙绝不会让这些阴阳两极的门下获悉重大的机密,再问下去也不会有多大的收获,就将她交给了俞允中夫妇任凭处理,自己马上告辞,赶回了狼牙山。 武凤楼在事先约好的隐秘山洞之中找到缺德十八手李鸣和岳振宇二人,这位形意门掌门人已能坐起来和二人说话了。
主意还是缺德十八手李鸣出的,他主张让岳振宇一人先在这山洞之中休息等候,自己和大哥武凤楼一同前去阎王鼻子找隐居山林不问外事的太极掌门林惊鸿,商讨如何巩固保定府振宇镖局的地位,不使它落入峨嵋派的手中。
又说从武凤楼在清水塘没有见到赵小鸿这一点来看,说不定途中他也遭到了峨嵋派的截击。
岳振宇点头答应,还详细地告诉了二人去阎王鼻子的走法。
这座狼牙山是以状似狼牙而得名的。山势陡峭,林木茂密,鸟道羊肠,人迹稀少,上有大盘陀、小鬼脸、阎王鼻子、天梯、棋盘陀五个极险的山峰,白天入山,既便身负上乘武功,也因坡陡道滑,无处下足,更别说夜晚攀登了。
到了小鬼脸子,太阳已将近正午,李鸣突然发现一条人影仓皇失措地向棋盘陀方向逃去。因为不知是敌是友,缺德十八手李鸣示意大哥武凤楼卡断上山的来路,自己两臂一张,一个“燕子三抄水”,飞落之间已逼近了那人许多,他沉喝一声:“朋友留步。”借着前面那人一怔,弹地再起,截在了那人前面。
冷不丁有人一喊一截,更使那人似一只惊弓之鸟,一个“乌龙摆尾”调转身形,又朝一片茂密的衰草丛中钻去。
武凤楼也沉喝一声:“朋友请留步。”展开一气凌波浑元步,形如飘风一闪扑去。
就听那人忿声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林某已经认栽,一切听凭招呼,再来投石下井,我可要豁出老命了。”
听出说话的那人正是自己兄弟二人来寻找的太极掌门林惊鸿,武凤楼知道又有不测的事情发生了。为了稳住林惊鸿,让他不要再觅路逃逸,也防止有人隐在暗处,武凤楼将声音压低道:“林老伯,小侄武凤楼来此,请老伯停步。”
不料,武凤楼这么一喊不要紧,林惊鸿更加惊慌失措了,他双脚点地,斜斜地蹿出,竟往一道深不见底的山涧扑去,看样子他要仗着地形熟悉一逃了之,不愿和武、李二人见面。
见此光景,武凤楼知内里必有隐情,深吸一口真气,施展出上乘轻功,踏虚如实,说玄了简直象在草上飞行一样,迅如飘风地欺向了林惊鸿。
同时,眼明手快、智计百出的缺德十八手,也提前抢到了林惊鸿的前面,形成了前后追堵之势。
林惊鸿见确实无路可逃,轻唉了一声,好象羞愧无比地停下了脚步。
武凤楼和李鸣师兄弟二人上下一打量林惊鸿,都禁不住暗暗摇头叹息,因为眼前的林惊鸿,哪里还有两年半以前在古彭徐州那座先是西楚霸王的午朝门,后又改为钟鼓楼的西楚故宫楼上见面时的风采。那时的林惊鸿以堂堂太极掌门人的身份,和八卦门的俞允中、形意门的岳振宇、接先天无极派掌门人萧剑秋互通书信,一同商讨铲除奸阉魏忠贤,辅佐五皇子朱由检登上九龙宝座。昔日的豪放雄风,今日已荡然无存,就连他的面容也苍老得让人几乎认他不出了。
林惊鸿叹了一口气说;“老夫木老自朽,壮志全消,一心遁入山林,不再参与江湖中事。如今受人欺凌,任人宰割,欲求避祸而不可得,真是无颜再见故人之徒了。”说完,垂下了头去。
武凤楼和声劝道:“自古以来,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老伯又何必放在心上。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请告诉侄儿,天塌下来有我们兄弟担着,老伯不相信我们,难道还不相信我们的师长?”
一听武凤楼抬出了五岳三鸟,林惊鸿的精神一振,但随即又丧气地说:“三位令师尊虽有力回天,无奈远在中岳嵩山,远水如何解得近渴!”言下之意是怕武凤楼和李鸣师兄弟二人能力不济,帮不了他林惊鸿的什么忙,他的对头太厉害了。
缺德十八手李鸣听了十分生气,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请老伯放心,我大哥不光承袭了先天无极派的衣钵,在今年的百年大典上还接任了掌门人之位,凭‘先天无极派掌门人’这八个字,够不够分担老伯一些忧愁?”
听了缺德十八手这一番言语,太极掌门林惊鸿无话可说了。他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交在武凤楼的手上,然后退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
武凤楼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字付林惊鸿知悉:武林一统,尽归峨嵋,河南、河北两地,应属本派总巡查葛伴月统率,书到之日,速劝赵正鸿让出镖局投靠峨嵋。尔之独子林大海和徒侄赵小鸿均在我方之手,好自为之,勿自取灭门之祸。限期三日,按信执行。”
看到这里,武凤楼一腔怒火狂喷而出,信手将书信装入袋中,向林惊鸿说道:“鼠辈太已猖狂,请老人家假装屈服,速速赶到保定府的振宇镖局,不动声色等候他们,一切有我们弟兄二人,请老伯放心。”
眼见后生晚辈都有这种气吞山河的勇气,太极掌门林惊鸿也胆壮了不少,谢过了二人,就独自一人向河北保定赶去。
凭林惊鸿的脚力,当天夜里原能赶到振宇镖局,因为对方限期三天,还有两天时间,中途养足了精神,于次日中午才来到振宇镖局。见到了师弟奇门剑赵正鸿,他将见到武凤楼和缺德十八手李鸣的前后,和师弟说了一遍。
奇门剑赵正鸿倒很有一股子硬气,虽听说儿子落入敌手,但一争长短的决心并未少减,反而比掌门师兄林惊鸿有骨气多了。
第二天,整整的一天都在煎熬之中度过,没出现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这更让人闷得透不过气来。
第三天,又是整整一个白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预兆,不光奇门剑赵正鸿在病榻之上辗转反侧,心烦意乱,活象一头狮子被人锁入了囚笼,连火气已然退净的林惊鸿,也坐立不安起来了。
吃饭的时候,林、赵二人已确信仇敌失约,暂时不会来了,却突然从西厢房顶飘然落下三个人来。这三人旁若无人,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大厅。
奇门剑赵正鸿一眼望去,只见除去登门挑衅、用五行掌打伤自己的一老一少外,还有一个黑面阴森、体魄雄伟的中年人一齐来到。从那一老一少的举止上看,这最后现身的黑面中年人,可能是个领袖人物。
太极掌门人林惊鸿被逼到这个份上,不唱这个丑角也不行了,他把双手一拱,垂首丧气地说道:“三位迟迟未到,小老儿坐立不安,敝师弟已听从了小老儿之劝,让出这振宇镖局。只是请三位高抬贵手,念我们兄弟年岁已高,雄心全消,放出我们的两个孩子,准许我们离开镖局,永远吃口安生饭,我们就感激三位的大恩大德了。” 林惊鸿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得体,也非常切合他们师兄弟二人的目前处境。一个太极掌门人,一个镖局总镖头,被别人摘去招牌,俘去了子弟,跟头已经栽到家了,怎么有脸再去仰仇敌的鼻息,捧别人的饭碗呢?所以林惊鸿的话,丝毫没让三个来敌嗅出一点不对的味儿来。
一老一少两名匪徒一齐把目光投向了傲然上座的黑面中年人,似乎请他拿个主意,答复林惊鸿、赵正鸿二人。
就在这时,一个又干又哑的声音在大厅门口吼道:“振宇镖局从岳大爷开创直到今日,已历二十多个春秋,八千多个日日夜夜,招牌已闯出了字号,买卖主顾也拉来了不少,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风里来雨里去,好不容易打出的天下,除去岳赵两家的亲儿子亲孙子,一点不掺假的亲骨肉以外,谁他妈的想当孝子贤孙擎家当,老子我都不答应,不服气的和老子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皱一下眉头,都是他干妈妈养的。”
一听有人叫字号,林惊鸿就知道武凤楼和缺德十八手李鸣赶到了,心中不禁忧喜交加,喜的是两个帮手如约赶到,忧的是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能是这批凶神恶煞的对手吗?由于不知道叫字号人的深浅虚实,一老一少两名匪徒和黑面中年人都加强了戒备。几人晃身来到大厅门外,借着门内射出去的灯光往院中一看,差点没把几个人的嘴笑歪了。 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的半百老者,黄蜡蜡一张脸膛,厚眼皮,撅嘴唇,掩口苍须,醉得眼都难睁,一身料子很讲究的衣服,沾满了油渍和汤水,一双高底官靴,也满是污泥,堵着大厅门口,正在瞎骂胡嚼。
年纪小的匪徒怒喝一声:“你小子是什么玩意,敢这般撒野,找死不成。”
黑面中年人把目光投向太极掌门林惊鸿的脸上,意思是问他这个不伦不类的人是镖局里干什么差事的。
那醉汉闻言又骂开了大街说;“你小子才是他妈的玩意儿,整个保定府谁不知道大爷我是有名的铁算盘亲爹。无名少姓、不够人物的家伙,喊我亲爹我还不答应呢!”
那年轻匪徒气得怒吼一声骂道:“问你小子话,你怎么骂人,你是谁的亲爹?”
醉汉伸了伸脖子,咽下了一口唾沫说道,“老子我是振宇镖局帐房师爷秦杰,山东英雄好汉秦二爷的秦,大英雄大豪杰的杰,谁说是你亲爹了!”嘴里说着,身子还摇晃不止。
听说醉汉是振宇镖局的帐房师爷,少年匪徒面子上挂不住了,嘴里骂了一声:“由爷们接管了振宇镖局,谁要你这酒囊饭袋烂醉鬼,趁早交出帐房的一切帐目,回家抱你的大头儿子去吧。”这匪徒也是死星照命,硬没有看出醉汉是江湖上人见人愁的缺德十八鬼李鸣化装的,他一心想立大功讨主子的欢心,话未落音,人已箭也似的向李鸣扑去。
缺德十八手李鸣和大哥武凤楼商议好了,峨嵋五龙不出现,他们绝不露出真面目。一见少年匪徒毫无戒心地扑来,正中下怀,他身体一打晃,形如站立不稳,先让少年匪徒扑了个空,然后反手一掌,暗暗地运上了真力,趁笋击中了少年匪徒的后心,让他一头向自己身后的影壁墙上撞去。
可笑这少年匪徒,还没认清勾魂太岁是谁,便早已一头撞在了高大的影壁墙上,随着“咔嚓”一声响,顿时万点桃花开,鲜血和着脑浆溅了满地。
黑面中年人气得牙关一错,暗骂自己的手下人无能,无缘无故自己撞死在影壁墙上,他用手一推身旁的老年匪徒,低喝了一声:“手底狠点,先逼他交出帐房的钥匙,然后送他去极东世界。”
对于一个醉汉,那老年匪徒哪能放在心上,一飘身欺到缺德十八手的面前,怒声喝道:“无故打死了,你小子要被砍头的。”
缺德十八手故意装出外强中干的样子吼道:“清平世界之上,众目睽睽之前,他自己向影壁墙上撞,干你父亲何事!你老小子血口喷亲爹,亲爹也不抵命,我该回家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要逃走。
老年匪徒受命而来,怎能让缺德十八手逃出手去,这老小子也是该死于非命,他怕醉汉耍懒撒泼,运足了七成功力,猛然向上一扑,实指望手到擒来,抓得李鸣骨疼如折,痛快地交出帐房一切。哪里料到,缺德十八手刚刚转过半边身躯,就猛然把身子一斜,先闪开了老家伙的一抓,随即右腿翻起,一招“浪子踢球”不偏不斜从正中穿入了老家伙的裆内致命所在。这叫老家伙如何经受得住,只惨叫半声,就倒地不动了。
直到连死二人,黑面中年人才开始有些疑心。因为至始至终,缺德十八手李鸣戏演得太象了,黑面中年人一直以为是碰巧所致,特别是李鸣那笨人笨脚,摇晃不定,两只手乱抓胡挠的样子,外加招式一无章法路数,极尽目力,也看不出一点门道。不过连死两名得力手下,他不能不怒火中烧,侧转身子,刚想去追问太极掌门林惊鸿,早已得到缺德十八手李鸣暗中信号的武凤楼腾地从人丛中一闪而出,一招“翻天印”正好拍中了黑面中年人的后心,只打得他一溜翻滚,直滚到李鸣的身前,才躺着一动不动了。
被两名手下人搀扶着来到大厅门内的奇门剑赵正鸿激动地连叫三声“好,真好,好极了!”他恨不得一步抢出,向武凤楼和缺德十八手李鸣二人施礼道谢。
缺德十八手扑哧一笑说:“这个黑脸的可不能死,留下来可以派很大的用场,快抬入大厅抢救。”
现在,缺德十八手李鸣的每一句话听入振宇镖局的人耳中,几乎和圣旨佛音差不了许多。众人七手八脚将黑面中年人抬入了大厅,好在吃镖行饭的都离不开拼命流血,举凡医治跌打刀伤一类的药物,无不应有尽有。服药推拿之后不久,那人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又喂服了他一次疗伤药物,人已经好了许多,不致有多大危险了。
缺德十八手李鸣这才慢吞吞地来到了他躺卧的床前,冷然说道:“时至而今,你小子该知道亲爹是不可冒犯的了吧?”
黑面中年人睁大眼睛问道:“你到底是谁?别叫我黑面郎君死得不明不白。”
无意之中得知黑面中年人是阴阳两极葛伴月的嫡亲侄儿葛继,缺德十八手高兴极了,他真感激峨嵋三少主司徒清为他提供了那些杂乱无章的零碎消息,有时候还真能对上号,比如眼前的这个黑面中年人葛继吧,无意之中露出了外号,自己马上就能知道他是葛伴月的嫡亲侄儿。
看见缺德十八手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黑面郎君葛继有些发毛,颤声问道:“你……你……你到底……是谁?打算……把……我……怎么处治?”
缺德十八手李鸣面容一寒说道:“你叫什么名字,能有胆量告诉我吧?”
自知阴阳两极声名狼藉,为正派武林人物所不齿,刚才失口说出了自己的绰号,已经让葛继后悔莫及了。仗着他是阴阳教的内坛人物,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外号,他决心不吐露真名实姓,免遭杀身之祸,便接口答道:“我名司徒杰,乃峨嵋派司徒教主的一脉近友,有胆量杀了我,本派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缺德十八手扑哧一笑说:“司徒家有你这一号吗?别他妈的改名换姓了,亲爹问你的话,你只要敢不说真的,亲爹露一手给你瞧瞧,说刮你小子三千六百刀,刮到三干五百九十九刀,你小子要咽了气,我就不叫你喊我亲爹!”他一边说,一边嚷着让人取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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