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童虽从一开始就看出红裳少女手底黑狠,必然大有来头,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一下子就投进了自己的怀抱。刚想轻轻推开,突然从嘉宴堂内传来一声冷斥:“哪个吃了熊心豹胆的,敢在三湘七泽地面上撒野!活腻味了是不?”
见是四如狂徒暴然出现,小神童心底一惊,左手刚想把怀中的少女推出,以便拔刀应战,怀中的红裳少女却悄声说:“人家好心帮助你对付屠四如,你难道连逢场作戏都不懂?要不是看你肩头插着冷焰断魂刀,我真不敢相信你是小神童!”
小神童更是大吃一惊了。因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应付裕如。看起来这个不知姓名的红裳少女对自己的出身来历、师承门户,几乎是无一不知。甚至一眼就认出自己肩头的冷焰断魂刀。而自己却连人家姓啥叫啥都不知道,更别说其师门来历了。看起来,我小神童今天真算是栽到家了。
忽听怀中少女冲着屠四如噗哧一笑说:“干吗发那么大的怒火!我一没吃过熊心,更没尝过豹胆。今天才刚满十八岁,绝对没有活腻味。就是想在三湘七泽的地面上撒撒野!”
要说红裳少女的这番话,也真太噎人了,别说说给杀人如草、好赌如狂、好酒如渴、好色如命的四如狂徒听,就是说给一般的人听,就会立即扑过来拼命。
气得屠四如狂发怒啸,声如夜枭,凌空一纵,欺到二人身前的不远处,伸手就握住了刀把。看样子,他那杀人如草的凶狂性子,被红裳少女给激发了。
对屠四如的为人,小神童曹五可熟悉得很。忙抬左手,第三次想把怀中的红裳少女推开,好能拔刀一战。
红裳少女先是格格一笑,声如银铃,然后又学着男人腔调说:“只要你老实点,听话点,再抱紧我一点,看哪个吃了熊心豹胆的敢动你一根毫毛,那他才是真正的活腻味了。”
别看小神童身在险地,又叫一个不知姓名的少女贴进怀内,也让她这模仿对方的腔调给逗笑了。
眼看屠四如双目圆睁、脸色泛紫,握刀把的手都微有抖动,好像要立即下手了。
可是那貌艳如花的红裳少女还是没事人儿似的,不光懒洋洋地贴偎在小神童曹玉的怀前,还像说悄悄话似地向曹五说:“喂,你听人说过‘羞刀难入鞘’这句话没有?”
屠四如毕竟不是一般的泛泛人物,让红裳少女拿话一点,右手虽仍然紧握刀把,两眼却扫向了四周。
等到屠四如的眼神瞄上红裳少女所骑的那匹大黑马时,面色陡然一变,连忙问红裳少女:“铁血红颜是你的什么人?”
红裳少女听他问起自己的母亲,越发把自己的娇躯向曹玉偎贴得更紧了。
屠四如见红裳少女佯装听不见,不得不再问:“请问铁血红颜索紫风是你的什么人?”
红裳少女俏脸一寒,不高兴地斥道:“我娘她老人家的名讳,是你屠四如该喊的吗?”
四如狂徒先松开紧握刀把的右手,然后冲红裳少女责问:“我就是把铁血红颜索紫凤大姐错喊成铁血红颜索紫风,也只少却了大姐二字。你这个丫头倒好,硬把大舅喊成了屠四如,我非得让紫凤大姐管教管教你不可。快快离开曹玉小儿身旁。” 小神童一听红裳少女和屠四如真有渊源,再一次想推开她时,那红裳少女的纤纤玉手似乎比迅雷闪电还疾地一连点了曹玉的中庭、鸠尾、巨阙、左乳根、左天枢、右章门、右肩井七处重穴。
可叹历经百战的小神童,竟跌翻在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少女手中,还是先被整治得全身瘫痪,才生擒活捉的。
幸亏他目前连动弹一下都不能,否则非一头撞死当场不可。
屠四如一见红裳少女举手之间就生擒活捉了小神童,高兴得心花怒放说:“好孩子,你的七煞断脉封穴手法,快赶上你娘了。谢谢你替我生擒活捉了曹玉小儿。你想叫舅舅怎么酬谢你都行!”
现在的小神童曹玉和那个红裳少女还是偎贴得那么紧,只不过调换了一个位置,由原来红裳少女倚偎在小神童的怀内,变成了红裳少女紧紧地揽抱着小神童曹玉。
一见红裳少女不答理自己的问话,屠四如认为她是故意端架子。谁叫自己有求于她。又不敢招惹她的生身母亲索紫凤呢。只好破例堆上一脸笑容说:“你丫头也不要瞧不起我这个当舅舅的,总认为你们家气大财粗,吃准我们三湘七泽总舵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如今你既然替屠家出了这么大的一把力,随便你丫头要什么,舅舅都舍得给你。”
听屠四如要天都能许半个,红裳少女格格一笑问:“我想要一样东西,你真舍得给我?”
屠四如为了急于把小神童要过来,好报自己的杀父大仇,一听红裳少女肯开口,忙不迭地答应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不管你丫头想要啥,我保险都给你!”
红裳少女比刚才笑得更甜说:“我自幼受父母疼爱,长到十七八岁还真没开口向别人要过东西,今天我可是头一回。你要真的不给我,我准能羞得一头撞死在这里。”
全身虽瘫、神智依然清醒的小神童,见她一个劲地拿话垫,猜知她必然要狮子大开口,狠狠地索讨屠四如一些值钱的东西。只恨自己一时不慎,竟跌翻在一个贪婪无比的女孩子手里。
屠四如还是陪着笑脸说:“舅舅已经说过两遍了,绝对不会冤你,你就净拣值钱的要吧!”
一连用话铺垫了三遍后,红裳少女笑得更甜了。只见她猛然用自己的粉颊蹭蹭小神童的脸,才开口说:“我想要的就是他!”
直到现在,小神童才恍然大悟。红裳少女原来是拿屠四如开心,专门来吊他的胃口的,也不见得真和先天无极派有什么梁子。
气得屠四如脸色泛紫,若不是对红裳少女的父母心存顾忌,以他那杀人如草的秉性,早就拔出刀来了。饶是那样,他还是面寒似水,语冷如冰地斥道:“白小凤,你别倚仗你爹是九爪金龙白振飞,你娘是铁血红颜索紫凤,惹恼了我屠四如,我照样让你刀到人死。赶快趁我火未撞顶,速速把小神童曹玉交给我,你好走你的阳关道。”
铁骑红裳白小风唉呀了一声说:“听你屠四如的口气,我要真不把小神童交给你,就非得通过独木桥走向鬼门关不可了。”
一再遭受白小风的戏弄,屠四如拔出刀来,恶狠狠地说:“不信你就试试看!”
白小风陡地纤足一顿,左臂抱起曹玉,马鞭扫向持刀欲扑的屠四如,嘴中却格格一笑说:“今天我是试定了!”
话未落音,怀抱小神童,早飘落在大黑马的马鞍上,抖缰催马跑了。
那匹通体无杂毛的大黑马,虽不及女魔王侯国英跨下的雪压红梅金趁玉宝马,也满能顶得上东方绮珠的那匹乌云压雪神驹。不等白小风抱小神童坐稳,奎鬃一伸腰,早蹿出半箭之地。
明知屠四如非追不可,白小凤驰出开福寺不远,就让座下的大黑马慢了下来。
小神童急躁得玉面泛红,又苦于动弹不得,眼珠一转,向白小凤喂了一声说:“直到这个时候,你还不把我的穴道解开。”
铁骑红裳白小风待答不理地还了一句:“都到什么时候了?” 口才极好的小神童曹玉,尽量把语气放温存一些说:“既已到了是友非敌的时候,你就快把我的穴道给解开吧!” 白小风脸一寒,冷哼了一声说:“你怎敢断定我是友非敌?”
曹玉的声音更显温和地说:“事情明摆着。假如不是是友非敌,你犯得上不顾激怒屠四如,而从四如狂徒的手中救出我来吗?”
白小凤的脸色突然转冷道:“假如我是不想让你落在屠四如的手中,而是奉命来生擒活捉你呢?”
小神童哈哈大笑说:“冤有头,债有主。我曹玉自信和姑娘没有一面之缘,所谓的冤债二字,从何说起!更别说什么奉命生擒活捉我了。”
白小风还是冷然阴笑说:“亏你曹玉还能号称小神童,简直是木头人一个。你就不会从我爹姓白、娘姓索上多想想吗?” 小神童让白小凤一言点醒了,摇头叹息地分辩说:“我现在终于清楚了。姑娘的令尊既然名叫白振飞,想必和荒江游龙白云飞的亲兄弟。屠四如称令堂为铁血红颜索紫凤,想必是八爪毒龙索梦雄的姐姐了。”
白小凤这才夸奖了一句说:“算你还不太糊涂,终于把事情想清了。我现在实话告诉,荒江游龙白云飞是我的亲伯父,八爪毒龙索梦雄就是我的嫡亲娘舅。这两位老人家,后一个被你们挫败于长安大雁塔下,前一个让你们杀死在西楚故都徐州。我爹爹为了伯父的惨死,日夜痛心疾首;我娘为了想替舅父找场,暗地派人将你们先天无极派的头面人物,一一踩探得清清楚楚。所以在嘉宴堂前,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你现在虽然一切都清楚,但已晚够两个季节了。因我已用独门的七煞断脉封穴手法,点了你的中庭、鸠尾、巨阙、左乳根、右天枢、右章门、右肩井七处重穴和四条主经脉。除去我们一家三口外,你就是请来吕洞宾和张果老,外加一个铁拐李,也解不开你被我点中的穴道。”
小神童又一次摇头叹息道:“令尊令堂误会了我们先天无极派,你伯父荒江游龙白云飞不仅不是我们先天无极派杀的,就连他的杀身大仇,也是我那三师祖江剑臣替他报雪的。至于你的舅父八爪毒龙索梦雄,也是在长安大雁塔下和我恩师武凤楼先打出来交情,然后惺惺相惜的。据我猜想,这一切的一切必定都是无情剑冷酷心从中挑拨的。以令尊令堂的聪明机智,是不难全部弄清事实真相的。”
白小凤傲然说:“难道这些事情,还要你来提醒我!别忘了你是一个被获遭擒的失败者。”
小神童的泼辣本性,冷傲的脾气,一下子给激发了,哈哈哈一阵狂笑后,傲然说道:“采用美色入怀的卑劣手段制人,江湖上极下流的男人大都不屑去作,何况你一个年轻少女!我曹玉今天虽落入你手,却非战败之故。不信,只要你敢解开我的穴道,我准把你置诸于我的冷焰断魂刀下!”
说实在的,凭小神童的这番尖锐刻薄的讽刺话,泥人听了都会发土性。曹玉也确实是想激怒白小风,促使她解开自己的穴道,给他一个放手一拼的机会。
哪知这番话听进白小凤的耳中,不但没有撞击出一丝火花,她反倒嫣然笑了。并还把揽抱曹玉的那条粉臂紧上一紧,用玉颊擦着小神童的脸说:“刚刚夸奖你一声不太糊涂,怎么又犯糊涂了?能采用美色入怀手法制人者,会吃你的激将法吗?再告诉你小神童一句,白小风至今还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少女,人也满能说得过去。如今我把你暖玉温香抱满怀,你岂不也算是‘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别看小神童向来以机警过人、能言善辩自负,今天却死心塌地认败服输了。
皎皎冷月晴辉下,一对青年男女紧紧倚偎着同跨一马,本应是享尽人间艳福的风流韵事。可贴靠在白小风怀内的曹玉,却像一个待屠的囚犯。再加上渴饿交加,又被点了七处穴道,自知难再幸免,索性闭上双眼,给它来个听天由命了。
一马双跨,驰行到岳麓山下,曹玉的肚子忽然响起了咕噜声。
铁骑红裳白小风先让座下的大黑马停下,然后抱着小神童曹玉从马背上跳落地面,将曹玉斜靠在一块大石之上后,才伸出纤纤玉手,温柔地抚摸着曹玉的脸说:“我知道你是饿坏了。为了让你能有足够的精神和体力,承受我爹娘的审问和折磨,我现在得弄点东西给你吃。再者说,也该让你好好地观赏观赏这座有名的岳麓山。”说完,自去寻找能供小神童曹玉填饱肚子的东西去了。
小神童曹玉幼小时就听祖父说起过岳麓山,在长沙湘江西岸,古时拿它当衡山之足,故有岳麓之名。南北朝刘宋时在《南岳记》中记载:南岳周围八百里,四雁为首,岳麓为足。
岳麓山碧嶂屏开,秀如玉琢,层峦耸翠,山涧幽深。
自西汉以来,历代都有遗迹可寻。其中以岳麓书院、麓山寺、望湖亭,唐刻麓山寺碑,宋刻禹王碑最为有名。
可惜小神童由于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如今空对名山,不禁喟然长叹道:“武林无不赞聪明,终被聪明误一生。丈夫一死虽不惜,独为失策恨不平。”
哪知这四句自叹诗句尚未念完,白小凤早提着剥洗干净的两只野兔回来,一晃火折子点燃着拣来的枯柴,一面翻烤着野兔,一面娇笑着讽刺曹玉:“足下空自夸聪明,聪明哪会误一生。休说一死虽不惜,只叹无计脱樊笼。”
白小风把四句嘲弄曹玉的顺口溜念完,并还追问:“你说是不是?”
曹玉气得干瞪眼不作声了。
工夫不大,白小凤就把两只野兔烤好了。首先从兔子后腿上撕下一大块香喷喷的兔腿肉,送向小神童曹玉的唇边,娇艳如花地笑着说:“冲着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看了去,准会说成是我白小风正在曲尽妻了之责这一点上,也值得你小神童大嚼大咽一顿。难道真把你吓得连东西也不敢吃了!”
小神童明知这是白小风故意激他的,但他转念一想:我今天这是怎么啦!为什么老是在心眼上,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她呢!我就不能拉下脸来和她乱搅和一场吗!想到这里,笑着向白小凤说:“不是我放着福不享,偏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我是怕传到外人耳朵里,你日后得受你男人的窝囊气。”
白小凤从开始以来,就把小神童玩弄于股掌之上。如今听曹玉这么一说,极为自负地说:“凭我铁骑红裳白小凤七个字,哪咤三太子也不敢给我气受。有胆量你就吃吃看!” 小神童乘机要挟说:“我被你点中七处穴道,吃再好的东西也不香。你要真想叫我吃,先点我双膝足三里,再点两臂曲池穴,然后解开我被点已久的七处重穴,让我吃给你看看。”
以白小风的机灵劲儿,本不会被曹玉所激。由于一上来她就占足了上风,把曹玉整治得晕头转向,又认为只要点了足三里、两臂的曲池穴,就让他小神童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无济于事。再加上她从来没有碰上过像小神童这样比俏丽少女还好看的英俊男儿,虽然奉有父母之命,跟先天无极派的人哪里碰上哪里算,但她从心眼里却始终没能恨起来。如今让曹五拿话一挤,她还真按曹玉所说的办了。 改点了穴道之后的小神童,比刚才好受多了。由于肚子真饿,再加上白小风亲手烤的野兔味道极佳,转眼工夫就吃掉一只。
可笑白小风,她的肚子现在也已饥肠雷鸣。世上没有比自己肚子饿得受不了,反而一块一声撕着喷香的兔肉填向别人的嘴中,再冤孙不过了。
看出白小风有停止不喂自己的意思,曹玉开始反攻了,冷冷一笑说:“兔子肉是你给我烤的,也是你一再劝说我吃的。如今我连半饱都不饱,你就打算变卦了,那可不成。”
铁骑红裳白小风只好自认倒霉道:“你倒吃出瘾来了,也不怕我药死你?”随着斗嘴声,又撕给曹玉一块兔腿肉。
小神童一面大嚼,一面戏以游词道:“别说你还不舍得药死我,就让你真有兔肉上撒了毒粉,我也甘心宁作花下鬼,死在九泉也风流。”
事情也该着出乱子。这一双处于敌对立场的少年男女,正在各怀心机地互相调笑,突然一声冷得让人心颤的阴笑,起自白小凤身后。
也可能白小风对这种冷笑声极熟,吓得她脸色一变,娇躯尚未扭转,就急呼一声:“爹爹!”
听出来人是白小风之父,也是惨死在徐州的荒江游龙白云飞的弟弟,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九爪金龙白振飞,小神童情知不妙,也忍不住循声望去。
只见淡淡月光下,茂密荒草中,站着一个衣白如雪、面寒似霜、身材修伟、貌相冷傲的中年文士。此时正用两道凌厉逼人的目光,怒视着铁骑红裳白小风和自己。
情况糟到如此地步,小神童曹玉也豁出去了,一口咽下铁骑红裳白小风刚刚喂给自己的那块兔大腿,非常不屑地瞟了九爪金龙一眼说:“可叹人心不如水,长舌之下起波澜。”
九爪金龙白振飞武功虽高,但他半生最大的成就还是在文学方面。他不仅博览群书,下笔千言,并且崇尚理学。他之所以下榻岳麓书院,就是因为该院是北宋开宝九年,潭州太守朱洞创建。天禧二年,宋真宗赐以“岳麓书院”门额,为宋代著名书院之一。南宋理学家张轼和朱熹均在此讲过学,从学者有一千余人,当时有“湘潇洙泗”
之称。白振飞在此一住十年,端的成为一个极为刻板而又泥古不化的怪异人物。甚至连他的妻子——那个动辄杀人的铁血红颜索紫凤,也被他熏陶成了女道学。
什么事情都可能物极必反,偏偏被他们夫妻爱如掌上明珠的白小风,却是个性情开朗、会说肯笑,具有男子汉那不拘小节的豁达风度,特别是爹娘都不在面前的时候。
天下的巧事往往就能巧得这么邪。九爪金龙白振飞悬挂爱女白小凤天晚不归,从岳麓书院迎了出来,正好亲眼目睹了这幕喜剧。并且还有个无情剑冷酷心在旁,焉有不把一腔怒火倾泄到曹玉身上的道理!哪堪再听小神童这种讽刺的语言!勃然大怒反斥道:“十年苦读岳麓山,无故焉会起狂澜。” 小神童得过师叔缺德十八手李鸣的衣钵真传,开始是怕这位老道学暴怒举手之下,轻者会废了自己的一身武功,重则说不定能要去自己的一条小命,所以才故意以言激他和自己辩理。现在一见九爪金龙白振飞果然开口了,心中先松了半口气,然后半捧半辩说:“俗云,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本派和峨嵋的殊死拼争,历时已久,该派主战最力者,就是这位到处扇风点火的冷酷心。如今峨嵋新败,无情剑不仅不闭门思过,反又窜来三湘,其司马昭之心,岂不昭然若揭!前辈再是达人,也不见得不为其所愚。”
九爪金龙白振飞让小神童用这套连吹带捧加辩驳的话一扣,虽不好意思再发更大的怒火,但仍冷冰冰地说:“白某我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声望如浮云。如不是你们先天无极派杀死了我的大哥白云飞,你师父武凤楼在古都长安跟我内弟索梦雄结下解不开的梁子,我绝不会铁下心来寻找你们。这是你飞蛾扑灯,自来送死,休怪我白振飞心黑手狠。” 小神童曹玉早从白小风口中得知九爪金龙苦心积虑要对付先天无极派的原委。他耐下心来,一直等到白振飞把话说完,才叹气问道:“晚辈想问,荒江游龙白前辈的死讯,是何人传来?你老最近见过八爪毒龙索前辈没有?”
白振飞明知小神童的这番问话,还是想坐实自己听信了无情剑冷酷心的长舌挑拨,由于事实确是如此,他平素又不惯说谎。只好先点一下头,承认白云飞的死讯是听冷酷心说的。然后思考一下说:“我和梦雄大概有半年没有见面了。”
小神童心中一喜,紧追不舍地又问:“有关索梦雄前辈和家师结仇的经过,你老人家也是从冷酷心处听来的了?”
无情剑冷酷心刚想从中插言,不想让小神童继续向下揭穿。 突有一个异常雄劲的声音接口说:“说我和令师立誓争过高低是真,说我和先天无极派结有深仇,那可就过甚其辞了。”
听出接口说话的竟是八爪毒龙索梦雄,并且一口否定.和先天无极派结仇,小神童高高悬起来的心,最少落下来一大半。
举目一望,只见虎威生生、猛如雄狮的八爪毒龙索梦雄,陪着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中年美妇,正缓缓地朝他们走来。
小神童曹玉断然猜出,面前这个身穿紫衣的中年美妇,准是让屠四如都有些顾忌的铁血红颜索紫凤了。
只听白小凤娇喊一声“娘,舅舅”,一头钻进了八爪毒龙索梦雄的怀抱。并和自己的舅父说起悄悄话来。
九爪金龙白振飞的脸色虽然稍有缓和,但还是语冷如冰地向曹玉斥道:“就让梦雄结仇之事如今得到亲口证实,我胞兄白云飞惨死在你们先天无极派手中,你该是无可推诿的了吧?”
聪明机智的小神童清楚,白振飞心痛胞兄惨遭杀害,又倾听了冷酷心的先入之言,就让自己是苏秦之舌、张仪之口,如从正面解释都无济于事。所以对九爪金龙的问话,不答反问道:“白前辈听说过有八极怪叟其人吗?”
白振飞先是一怔,然后正色说:“八极怪叟段常仁、残缺五女段常美兄妹齐名,谁人不知。更何况我与万里孤鸿白心野、神行书生白天野乃是同宗兄弟。你提他则甚?”
小神童曹玉放下一半的这颗心终于完全落下来,慌忙向九爪金龙说道:“实话禀告白前辈,刚才我已向小凤姑娘说明,令兄荒江游龙应太湖一蛟杜大年之请,相伴前往徐州寻仇不假,但绝不是惨死在先天无极派之手……”
对小神童的话,九爪金龙白振飞当然不会全信。为了事关胞兄白云飞惨死的真情,他不得不插口问道:“依你说,我胞兄是死在何人之手?”
小神童毫不迟疑地说:“江湖黑道四瘟神!”
九爪金龙白振飞先是仰面朝天一阵狂笑,然后一步步逼向小神童的身前,右手五指一拢,形如狂龙怒爪,厉声喝道:“冲你小子敢用死人口中无招对的办法来冤我,我先让你尝尝七煞断脉搜魂手的滋味!”话到人到,抬手就想向曹玉的身上抓去。吓得贴在八爪毒龙怀中的白小风娇躯一颤,刚想求舅父出去相救,面不改色的小神童极为不屑地一笑讽刺道:“以七煞断脉搜魂手法,去收拾一个丝毫不能动弹的晚生后辈,你真不愧称之为九爪金龙啊!”
曹五的这句话还真灵,怒发冲冠的九爪金龙不光不再去点抓小神童的四条主经脉,反而顺手给曹玉解开了穴道,恢复了他的自由之身。这可使小神童曹玉肃然起敬了。
小神童深打一躬后,面色严谨地说:“请白前辈相信晚辈的话,不光令兄和太湖一蛟惨死在黑道四瘟神之手,就连八极怪叟段前辈的两位高徒,也在同时同地遭难。”
白振飞好像陡地一震,急问道:“据你所说,十年前就闯出不小万字的胖瘦双喘,也是死在黑道四瘟神之手?”
小神童正色说:“以上事情发生时,不仅八极怪叟段前辈亲身在场,就连我们先天无极派的仇人赤松上人都能作证。” 九爪金龙白振飞脱口轻喝:“好!”突然出手如电地抓住了小神童的两肩,指力微透,小神童两边肩部的所有骨节全脱了。最后才向内弟索梦雄说:“我把曹玉交给你,只在能证实他说的不假,我自会放他回去。他只要有一字不实,我非把他错骨扬灰不可!”说完,独自一人先走了。
眼看又一次弄巧成拙的无情剑,见九爪金龙白振飞明显地已对她产生了恶感,情知再呆下去必会自找没趣,只向铁血红颜索紫凤交代了几句场面话,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别看八爪毒龙那么大的一号人物,对小神童还不无好感,也不敢把曹玉的肩部骨节给接上,包括他的姐姐索紫风。
只有对小神童已起爱心的白小凤,又倚仗父亲溺爱自己,不顾母亲、舅父在侧,开口就问曹玉:“你所说的话,当真一点不假?”
小神童昂然答道:“我身为先天无极派的掌门首徒,在事关师门荣辱上,绝不肯为一己之生命而胡说八道。”
听了小神童的这番话,不光白小凤为之动容,索紫风姐弟二人也暗暗点头。
白小凤再逼问:“为了证实你所说的话不假,你愿不愿意等在岳麓书院中?” 小神童毫不迟疑地说:“愿意!”
白小风嘴中说着:“我相信你!”两只玉手倏然搭上了曹玉的双肩,想为他重新复位。
素知丈夫倔犟脾气的索紫凤见爱女竟敢擅自给身遭拘禁的小神童接关节,一把先将女儿推开,脸色大变地斥责:“峨嵋掌教夫人多次向娘说及这小子刁钻阴损,平日还极喜沾花惹草,我儿千万不可为其所愚!:”
白小风气得一噘嘴道:“娘开口闭口还是什么峨嵋掌教夫人,我看她的话连一句都不能相信。女儿为了证实她的话,曾多次故意采用美人入怀的办法试过他,他简直就是当代的鲁男了柳下惠。凭娘和舅父的眼力,不会瞧瞧人家至今还练的什么功力吗!”
所谓知女莫若母,索紫凤当然明白女儿口中所说的“人家”两字指的是谁。再仔细打量小神童曹玉,不光为曹玉那修长挺拔的身躯、泼辣英俊的丰姿所吸引,并还看出小神童至今仍是一身童子功。当娘的心中虽然有数,终因惧怕丈夫白振飞;还是坚决不让女儿给曹玉接上关节。
气得铁骑红裳白小风跺脚说:“我真后悔不该替你们把他捉了来。”说完后,飞身跃上马背,头也不回地先走了。
八爪毒龙心中有数,知小神童心中再急,慑于本派门规,绝不会从岳麓书院偷偷溜走。只将曹玉带进岳麓书院的文昌阁内,连两膝之下的足三里穴都没有再点,就自去休息了。
此时的天色已快大明。虎落平原的小神童刚想闭目睡去,打算恢复一下体力,好有充足的精神来应付天明后所面临的一切。突然瞧见一个满头白发的矮胖老人,手握笔管,正摇头晃脑地喃喃自吟着。看样子,苦苦思索的时间不短了。
曹玉虽有些好奇,终因事不关己,无心过问,刚想闭目睡去,忽见那个矮胖老人猛地把笔一掷,人也像泄完空气的皮球长叹道:“可叹我铁书夫子,青春始作赋,皓首仍穷经。这一次竟让白振飞给难住,岂不等于在阴沟里面翻船了!”说完,连连顿足叹息。
小神童曹玉让他给搅和得睡意全无,又可怜他偌大年纪,仍像一个刚开蒙的小学生为背不出书来而发愁。一时好奇,悄悄地踱到那矮胖老者身后,眼光向书案上一扫,见上面并列放着两张裁好的条幅,每张条幅的上端都只写了一个古今的今字。下面的字,一字都没有写出来。
小神童曹玉,从小就受祖父铁笛仙曹鹏的熏陶。后来有幸列入先天无极派的门墙,掌门师祖萧剑秋、恩师武凤楼,无一不是饱学之士。一望而知。那个矮胖老者是让这两个今字题目给难住了。一时见猎心喜,情不自禁地轻念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苦苦吟思将近一整夜的铁书夫子卜开化,已经下决心交出白卷了;听小神童随口一念,喜得他一下子跳起来老高。抄笔一挥,先把曹玉念出的两句诗分别写在两张条幅上,然后抓住曹玉的两条手臂,一面摇动,一面大声赞道:“妙!妙极了!现成的天衣无缝绝句,我竟穷一昼夜之久,也没有想出来。你娃儿好敏捷的思路,好纯熟的唐诗。我要把你请到麓山寺,好好地谢谢你。”
铁书夫子卜开化意外欣喜过度,手下摇动的力道自然不小。再加上小神童的有意配合,竟把拉脱下来的肩关节给对上了。
说也可笑,这在思路敏捷的小神童曹玉来说,只不过是把唐代大诗人李白的《把酒问月》诗,轻轻快快地移过来两句而已,却意外得到铁书夫子的极口称赞和感谢,岂非吉人自有天相。
就在铁书夫子卜开化强行把小神童曹玉刚刚拉出文冒阁,早被黎明即起、刻苦练习七煞截经断脉神功的九爪金龙白振飞发现了。随口喝道:“卜开化,你打算干什么?”
卜开化让白振飞的两个“今”字捉弄得苦了一天一夜,心中正没有好气。对小神童和白振飞之间的事情,又一无所知。再加上两个人一样的泥古不化,一样的固执倔犟,一样的崇尚理学,一样的死啃死读。所以,不等白振飞的问话落音,就大咧咧地说:“他是我的朋友,我要带他回我.的麓山寺。”
九爪金龙白振飞一听就急了。饶是如此,终因看在他和铁书夫子一山同住了十多年的份上,勉强忍住怒气喝道:“你知他是我的什么人,竟敢把他贸然带走!”
这在九爪金龙心中想:你铁书夫子也不打听打听曹玉是我的什么人,就贸然想把他带着一走。 想不到不明事实真相的铁书夫子,却咧嘴一笑说:“就让他是你的闺女婿,我还不是想带走就得带走。”
事情坏就坏在铁书夫子既不知内中的原委,又事先说曹玉是他的朋友,如今再接着说出这种不通情理的话来。
怎能不叫九爪金龙怀疑自己女儿和小神童的那番搂抱亲热情景,被同居一山的卜开化发现了!连羞加恼,飞身扑上,左手截经,右手断脉,分别抓向卜开化和曹玉二人。
这么一来,可把这个泥古不化而又性情倔犟的铁书夫子激怒了,怪吼一声:“就冲你白振飞上来就用七煞断脉截经手这一点上,咱们十几年的老交情算完了。我也让你尝尝我卜开化的八卦阴风透骨掌。”
由于他们二人所练的功力,全走的是阴柔的路子,一经交上了手,越发显得阴险狠毒,诡异多变。
最后还是小神童曹玉心慈,不忍心让这一对交好十几年的老相识拼出生死。又看出二人的功力奇高,不打到五百招以上,很难分出生死胜负。连忙大声喊道:“两位老前辈不要为我伤了和气,我曹玉甘愿被囚禁在此,等候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铁书夫子毕竟不是一个一窍不通的粗人,发现了自己的莽撞之后,;首先停手后退,向小神童询问完究竟之后,冷冷地朝九爪金龙白振龙说道:“我看小神童所说的不假,反正跑了和尚也搬不走庙,还是让我先把曹玉带回麓山寺,不到真相大白之后,我绝不放他走开就是了!”
白振飞勃然变色,须眉一掀怒声说“我所囚禁的人,凭什么让你带走!”
铁书夫子一声狂笑说:“既是我的朋友,理应由我带走!”
九爪金龙阴森森地问:“你真想插手此事?”
卜开化大咧咧地说:“一点不假!”
双方争执到此,其势已成僵局。铁书夫子哈哈一笑,脚踩八卦,人游四方,势合五行,掌分阴阳,真把自己压箱底的功力——八卦阴风透骨掌,施展了出来。
再看九爪金龙先敛其气,再凝其神,后固其精,身如浮云流水,出抓举重若轻。五十招过后,才陡变为抓风嘶嘶,爪影漫空,端的不愧被人称为九爪金龙。
二人一直拼搏到三百招以上,索紫凤姐弟二人才闻讯赶来。 以八爪毒龙的一身成就,当然一眼就看出二人已拼上了真力。心中焦急,大喊一声,宛如舌绽春雷似地吼道:“为了区区小事,竟闹到同山操戈,岂不让江湖中人耻笑?还不赶快停下手来。” 可能二人还没到决心一拼生死的时候,听了索梦雄的一声大喝,还真都闪身后退,停下手来。
向来比白振飞还要犟三分的卜开化,出手先扣住曹玉的脉门,然后将他挟入肋下,凌空越过了墙头,回自己的麓山寺去了。
依着九爪金龙,哪肯咽下这口气!执意想要追到麓山寺去,被妻子和内弟拉住了。
麓山寺,座落在岳麓山的半腰,始建于晋代秦始四年,是长沙一带最早的佛寺。明代神宗时,曾一度改为万寿寺。崇祯皇帝登基后,又重新改回原名。山门上的对联,还是钻天鹞子江剑臣的结拜盟兄、新升任武英殿大学士贾佛西所书。对联曰:“汉魏最初名胜,湖湘第一道场。
寺分前后两殿,前为正大殿,后是观音阁。阁前左右各有罗汉松一株,称为松关;寺后古树环抱之中有泉水从石隙中流出,冬夏不涸,清冽甘甜,名曰白鹤泉。
有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小神童曹玉开始被铁书夫子卜开化强行挟来麓山寺时,还认为凭自己身为先天无极派的掌门首徒,遇到困难,托庇到一个素无瓜葛的陌生人门下,怕使师门蒙羞。哪知进入麓山寺的第一眼,就看见武林三圣中的铁狮道人正负手站立在正大殿的台阶上。喜得他脱口大叫:“卜道长,你老人家怎么会来到这里?铁书夫子卜开化一面放下小神童,一面抢先说:“他没出家前,是我卜开化的同胞兄长,怎么不能到我的麓山寺来!” 思路敏捷的小神童一下子明白了,既然铁狮道人的俗家名叫卜硕化,而铁书夫子名叫卜开化,一旦成为同胞兄弟,就毫不为奇了。 听完了曹玉的详细叙述,为人阴沉孤僻的铁狮道人卜硕化不答应了。一刻也未停留地就亲自带领小神童,重新来到岳麓书院门外,指名要九爪金龙白振飞出来见他。
到底是人的名,树的影。九爪金龙白振飞听说武林三圣中的老二卜硕化找到门上,忙不迭地亲自领人迎了出来。 铁狮道人卜硕化所以被武林中人喊成“不说话”,就因他确实不肯说话,几乎达到惜言如金的地步,就连今天率领小神童来岳麓书院兴师问罪,开头也是干巴巴地问:“你叫白振飞?”
九爪金龙连忙点头说:“晚辈名叫白振飞!”
铁狮道人瞧也不瞧白振飞一眼,就指着曹玉对他说:“让他也拉掉你的双肩骨关节。”
按理说,卜硕化的说法和做法,也太让九爪金龙咽不下去了。饶是那样,他还是强自压住了心头怒火问道:“为什么?”
卜硕化还是木无表情地说; “因为你曾拉掉他的双肩骨关节。”
九爪金龙白振飞脸色一变说:“你也不想问问为什么。”
铁狮道人这一次连话都不想说了,只嗯了一声,代表自己不想问。
白振飞实在不能容忍了,抗声逼问:“你真不敢改变主意?”
铁狮道人最后这一次更干脆了。只冷冷地把头点一下。
九爪金龙一声怒吼:“打!”左手开碑,右手裂石,上面立掌如刀,劈向了铁狮道人的当顶,下面拢指成抓,抓向卜硕化的脐下关元穴。
想不到脸上木无表情、身躯形如僵尸的卜硕化,竟一下子变得灵巧如燕,斜斜地飞向了一边,使白振飞的两招完全落空。
九爪金龙脸色一变,左手撕豹,右手裂虎,再一次凌厉无比抓向卜硕化。
好个武林三圣中的铁狮道人,身躯丝毫未见晃动,就化成仙人乘风,飘向了一边。
白振飞一声厉啸,第三次用上了七煞截经断脉神功,左手截经,右手断脉,袭向了铁狮道人卜硕化。
卜硕化乃是和武凤楼的师祖无极龙同代的人物,哪把白振飞看在眼内!连连闪让两招之后,左手用“天府迎仙”,右手用“遥叩紫府”,一齐扣向白振飞的两手脉门,硬逼对手收招后退。
可叹九爪金龙自出道以来,从没受过这样的挫折,连退三步,恨不得一头撞死当场。 铁狮道人卜硕化毕竟不是心如铁石的凶狠人,面色破例地稍微缓和说:“以钻天鹞子江剑臣的为人,焉会无故残杀荒江游龙白云飞。听曹玉言讲,令兄确系死在黑道四瘟神之手。以堂堂的九爪金龙,不光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竟不顾自己的身分,亲手拉脱一个后生晚辈的双肩关节。所以,我才用刚才的办法对待你。如今话己说开,只要你不再囚禁小神童,并马上派人去找八极怪叟和赤松老和尚,去证实令兄的死因就行。”说完之后,竟自扬长而去。 九爪金龙到此,业已锐气大减,木无表情地向小神童道了一声“请”,率先就想回岳麓书院。
忽有一个阴冷的声音喊道:白兄,请暂留尊步!”
小神童听出口音甚熟,心头一震,身形陡然化成斜挂单鞭式,扭头望去,原来是和自己誓拼生死的冤家对头屠四如。 更出乎小神童意外的是,在三湘七泽总舵中,已被秦杰用怀柔手腕挡退的衡阳四怪物,又凶神恶煞般站立在屠四如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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