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秀欠身道:“那是郑大侠过誉,西夏墅一役,在下兄弟也只是略尽薄力,其实杀退红花会的贼人,是大家的力量,在下兄弟怎敢居功?”
枯云观主微微点头,道:“三十万赈款,对我两淮居民,关系极大,两位协助之德,贫道谢了。”
他虽在说着道谢的话,但语气还是十分冷漠,由此看来,他这副冷漠模样,大概是天生的了。
商秀暗暗“哦”了一声,心想:“听他口气,这老道是淮阳一带的人了。”
一面忙道:“观主好说。”
枯云观主道:“不过据贫道所知,金陵正义镖局,就是流冠余孽在大江南北发号施令的所在,红灯、红花两会,就是受它节制。姓江的姓儿,即是宫仲山义子,身为正义镖局少局主,如何反会帮着外人替陆安镖局夺回赈款?”
商秀道:“在下大哥,那时根本就不知道木门是流冠余孽,也不知宫仲山的底细,他协助郑大侠,只是秉着江湖道义,见义勇为。”
枯云观主冷冷一晒道:“好个江湖道义,见义勇为。”
郑子方忙道:“观主垂鉴,那三十万赈款,确是全仗江少局主和商少侠两位大力,才能夺回。”
枯云观主缓缓道:“其中只怕别有用心。”
商秀听他说出这笑话来,心中不觉有气,愤然道:“观主何所指而言。”
枯云观主道:“姓江的娃儿,我确没有见过,郑子方他们连遭挫折,就凭你们两个性儿,能有多大能耐?”
商秀道:“我大哥在未失去武功之前,高过在下,何止十倍?”
枯云观主道:“你大哥是何人门下?”
商秀心中暗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看来这老道土生性多疑,对自己两人还是不肯相信,自己要是说出大哥以前是木门弟子,只怕更要引起他的疑心,便不说也是不成,目前江湖上已有许多人知道大哥是木门弟子,也许他是有意拿话来探,自己瞒着不说,岂不是成了无私有弊?”
心念转动,免不了略现疑心,才道:“我大哥从前是木门弟子。”
枯云观主突然纵身大笑道:“果然不出所料。”
商秀怒道:“就是为了赈款之事,大哥才被逐出木门,废去了一身武功。”
郑子方身躯一震,问道:“你大哥是木门弟子,你呢?”
商秀怔了一怔道:“在下并非木门中人。”
枯云观主冷峻的道:“那么你是何人门下?”
商秀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艺出家传,并无师承。”
枯云观主冷哼一声道:“你执意不肯说出来历,难道贫道还会瞧不出来?”
李婷微微撇了下嘴,道:“你瞧得出来,何用再问?”
枯云观主回头吩咐道:“叫你们大师兄进来。”
身后一名小道童答应一声,如飞而去。
一会工夫,小道童身后跟着一个道人进来,朝枯云观主躬身道:“观主有何吩咐?”
这人正是方才端坐在屋外的那个青衣道人。
枯云观主朝商秀一指道:“你向这位少侠讨教几招剑法。”
坐在边上的郑子方、徐诚中,瞧得大感不安,当日若非江帆、商秀两人仗义协助,光凭自己弟兄,那想夺得回已经失去的赈款?
此刻眼看枯云观主对商秀有了成见,一时间竟是想不出排解之法。
那青衣道人应了声“是”。
霍然转身,从腰问抽出一柄拂尘,朝商秀打了个稽首道:“商少伙请亮剑。”
商秀心叫暗想:“看来今晚要想善了,只怕也不成了。”
李婷抢着道:“二哥,还是由我和他比试比试,我要是打不过他,你再出手不迟。”
商秀道:“人家既然指名要伸量我剑法,那自然是由我领教的了。”
说完回身朝枯云观主拱拱手道:“观主即是说出来了,在下再要推辞,只怕也未必获得观主谅解……”
枯云观主冷肃的道:“贫道向来言出如山,哪有容人变更的。”
商秀原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只是在江湖上连经事故,才少稍微忍耐了一些。
此刻听枯云观主这么一说,那里还忍耐得住,闻言冷笑道:“在下并无向观主乞饶之意,只是想请问观主一声,动手过招,刀剑不长眼睛,也许会留不住手,误伤了观主高弟子……”
枯云观主脸色一变,没待商秀说完,纵声怒笑道:“只要你剑法高明,纵然把枯云观的人,穿胸洞腹,丧命剑下,那只能怨他们学艺不精,与你无关。”
商秀冷冷的道:“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枯云观主道:“那你是说什么?”
商秀道:“在下之意,是说观主最好预定一个数目,咱们打到若干招,就可停手。”
枯云观主一阵嘿嘿冷笑,道:“就以二十招为限吧,枯云观门下若是在二十招以内,还不能克敌制胜,就算是输定了!贫道若是在二十招之内,还看不出你出身来历,就算我白活了几十年。”这口气当真托大得很!
商秀心中暗道:“这老头不知究竟何方来历。”
一面点点头,道:“观主既然这么说了,咱们就以二十招为限吧。”
李婷道:“二哥,你怎么不说七招就够了?真的要和他打上二十招么?”
这话比枯云观主说的口气还大,听得座上诸人,莫不脸色大变!
只听商秀淡淡的道:“二十招也好,这样观主总没有话说了。”
李婷说的,已经够尖刻,商秀心中有气,说出来的话,也就不留余地。
两人一问一答,直把枯云观主一张老脸都气黄了!
那青衣道人目射凶光,手中拂尘一摆,冷笑道:“商少伙不用卖狂,小道奉命领教高招,你有多少杀手,只管使出来好了。”
商秀缓缓抽出长剑,连姿势也不摆一个,长剑随手一横,就抬目道:“道兄请赐招吧。”
这也够托大了,双方动手过招,若是不亮开门户,随便叫人家进招,那就是表示没把对方瞧在眼里!
青衣道人身为枯云观主首徒,平日目空一切,此刻眼看对方这般蔑视枯云观门下,早已激怒得牙关乱挫,狞笑道:“商少侠既然这般客气,小道说不得有僭了。”
拂尘一举,猛然挥进!
他武功本已极高,这时忿怒之下,挥出的拂尘,带起一片嘶嘶轻啸,强劲无伦,每一根马尾都注了真力。一片丝影,罩定商秀身前八大死穴,只要容他稍微拂上,商秀势非横尸当地不可!
商秀绝顶聪明,她长剑随手一横,看去丝毫没把对方看在眼里,其实心里明白!
枯云观主口出大言,他门下首徒,必有绝艺,一旦出手,定然凌厉无比,是以早就暗中留意。
此时看他出手在第一招上,就有这等威势,心中也甚感惊骇,暗想:“无怪那老道士口出狂言,他枯云观门下,武功确有过人之处,自己若非练会正反七式,只怕当真难以在他手下走得出二十招。”
心念电转,身形微微一偏,抬手一剑,悠然攻出!
她存心要掂掂枯云观主斤量,你说二十招之内,看不出我来历,就算几十年白活,我就让你瞧瞧我使出来的剑法,你识也不识?
她这一招使的,正是“正反七式”的剑招,便见剑势飘飘,毫无劲力,但剑光出手,却轻而易举的从青衣道人剑锋攻入!
这一招,她如何出手?
连枯云观主都没瞧的出来,冷峻目光,不禁射出无比诧异之色!
在座戴瓜皮帽老者,中年文士,莫不瞧的耸然动容!
那青衣道人武功原也不弱,商秀剑势出手,他已然看出倏然攻去的剑招,暗含着奇奥变化。
商秀随手发剑,剑势原不甚快,但相距到青衣道人身前还有尺许左右光景,仍观对方不闪避,心中暗想:“这道人这般镇定,当真不可轻敌。”
悠然缓去的剑势,陡然变快,去如制电,几乎一闪而至!
就在商秀剑势突然加速之际,青衣道人身如飘风,灵快无比的向一边闪开,右腕疾振,拂尘上千百根柔丝,倒卷而出,朝商秀剑身上缠去!
这一招“锦丝毫缠剑”,当真快得无以复加!
他拂尘上的马尾,原是特制而成,不畏刀剑,专卷人兵器,如果一经被他缠上,只须轻轻一抖,立可把商秀长剑卷飞。
她挥出的一剑,被青衣道人迅快绝伦的身法闪开,立即由正而反,随势推出。
这一剑,可以说是第二招,也可以说仍然是第一招,不过变了个方向,反手挥剑,自然是跟着青衣道人身后而来。
青衣道人堪堪闪出,拂尘就已卷空,剑光一闪,又已横刺到胁下!
这下实在太快,快得如同电光石火。
青衣道人看到剑光,再想闪避,已是不及,他总究武功极高,匆忙之间身形猛然拗转,避开了剑锋。
但身上一袭道袍,被这一个急旋,随风飘起,但听“嗤”的一声一横腰道剑光划开了两尺来长。
青衣道人惊魂乍定,心头不禁狂怒,他身为枯云观首徒,在第二招上,就被人家剑光划开道袍,岂不是替枯云观丢了大人?
猛地大喝一声,正待纵身横起!
就在这时,只听枯云观主沉喝一声:“住手。”
青衣道人听到观主的喝声,扑起的势子,陡然一收,迅速后退,愕然仰起脸道:“观主……”
枯云观主深沉巨目,射出郁怒之色,缓缓从席上站起,挥手道:“此子剑法奇诡,你不是他对手。”
青衣道人脸色大变,惶恐的俯首道:“弟子愚鲁,自问还可以和他放手一搏……”
枯云观主冷声道:“剑法不如人家,非你之罪,你下去。”
青衣道人唯唯应是,躬身退出。
枯云观主目光投到商秀脸上,冷声道:“你还真不是木门弟子。”
商秀愤然道:“在下说过不是,就是不是,难道观主没瞧出在下剑法来历?”
枯云观主双目暴射出奇异的神光,缓缓道:“你所使剑法,武林中从未见过,极可能说是真的‘已算’得上诡异绝学了。”。
李婷披披嘴退:“当真白活了几十年。”
枯云观主道:“你们两人究是有何图谋而来?”
商秀长剑入鞘,昂然道:“我们是追寻大哥,路过此地,观主要问几遍?”
枯云观主沉声道:“我是问你们受什么人差遣来的。”
李婷接口道:“我们受什么人差遣?受自己差来。”
枯云观主垂胸白髯,无风自动,显然心头已是十分怒恼,冷哼一声,目光缓缓扫过两人,说道:“你们认为贫道无法迫使你们吐实话么?”
商秀一手握着剑柄,冷笑道:“我们话已说完,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们从不受人胁迫。”
李婷一手紧接着剑柄道:“二哥,我们走。”
两人话声一落,转身朝厅外走去,枯云观主微微一哂,也不加拦阻。
商秀、李婷刚一举步,但见人影一闪,那从在左首的中年文士,身法奇快,已经挡在两人面前。
商秀一脸忿怒,倏然停步。
李婷喝道:“你待怎的?”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两位和观主还没说清楚,最好是暂请留步。”
商秀冷冷的道:“咱们话已说完,尊驾要是不肯让路,那是逼在下兄弟出手了。”
徐诚中眼看双方越来越僵,暗暗扯了老大一下衣角,低声道:“老大,这事看来还是由你向观主劝解一下才好。”
郑子方心头也在暗暗焦灼,他因枯云观主是淮阳武林辈中首屈一指的人物,生性又极冷僻。如果有人相说,事情反而容易弄糟,一直不敢开口。
此时眼看双方快到各走极端,看来自己不得不出面了!
再听老二一说,当下微微点了点头,硬着头皮,缓缓站起身来,朝枯云观主权手一揖,道:“观主息怒,请听晚辈……”
枯云观主冷漠的道:“此事与你们无关。”
郑子方道:“这位商少侠,对晚辈兄弟,曾有相助夺回赈款之德,对咱们扬州数十万灾民,受惠更大,今晚纵有开罪观主之处,伏望观主曲行才好。”
枯云观主冷冷一笑道:“昔年木灵子在咱们淮阳一带,杀人无数,贫道曾立下誓言,木门中人,一个也不能放过,他们觑探枯云观,显系有为而来,这件事,你不用多说。”
郑子方道:“但是商小侠对咱们……”
枯云观主沉吟道:“木门弟子帮你们夺回赈款,显然是木门有意安排的阴谋所在,收买你们扬州八怪。”
这话可说重了。
郑子方被他这么一说,那里还敢开口?
商秀听的心头火起,大声道:“大哥和我,当日帮助郑大侠夺回失镖,原是激于义愤,并不望报,但也不容狂人诬蔑我大哥,郑大侠不用放在心上。”
枯云观主面现郁怒,沉喝道:“谁是狂妄?”
李婷娇叱道:“老道士,你不要欺人太甚。”
枯云观主喝道:“三弟,替我教训教训这两上狂妄无知的后生小辈。”
李婷道:“谁是后生小辈,谁还怕你不成?”
顶撞枯云观主,这还得了?
郑子方眼看自己无法分解,不法微微叹息一声,只得垂首坐下。
那中年文士望了两人一眼,徐徐说道:“两位一起上吧。”
商秀心知对方武功定然极高,自己两人,如论功力,决非对方敌手,他们只有联手合击,仗着“正反七式”的奇奥变化,或可私对打个平手,心念一动,立即应声道:“在下兄弟恭敬不如从命,三弟,咱们也不用客气了。”
李婷道:“早就不用对他们客气了。”
刷的一声,抽出剑来,商秀也同时制出长剑,抬目道:“朋友兵刃呢?”
中年文士右手大袖一挥,道:“兄弟兵刃在此,两位不用替我耽心。”
李婷道:“谁替你耽心,我们只因你手无寸铁,胜之不武罢了。”
中年文士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两位自问可胜得了兄弟么?”
商秀道:“如若你胜了在下兄弟,我们死而无怨,但如果在下兄弟胜了呢,那又该当如何说法?”
中年文士还未开口,枯云观主沉哼道:“三弟,不用和他们多说。”
“不用多说,就不用多说,看剑。”刷的一剑,朝中年文士身前划去。
中年文士右手一抬,这一抬之际,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支金笔,迅快无伦朝李婷剑尖上点去。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大震,挡开了李婷一剑。
李婷但觉手腕骤然一麻,一柄长剑几乎脱手震飞,被震的打了一个圆圈。
这一招双方出手奇快,如同电闪雷奔。
商秀没想到李婷会这么急躁的突然抢着出手,心中不觉大惊,急忙手腕一振,长剑急挥出而出。
她这一剑虽是稍嫌迟了一步,但正好在李婷被震得连人带剑直荡开去之际,这一剑划到了中年文士身侧!
中年文士武功精深,身形轻轻一闪,就避了开去。
那知身形堪堪闪出,陡觉身后疾风飒然,似已有人掩到自己身后!
不,一点寒锋,已向自己腰间刺到!
急忙一吸真气,双足不动,身形离地三寸,斜飘而出。
回身瞧去,那是被自己震荡出去的李婷,竟会有这么快速,掩到身后,举剑刺来,心头暗暗奇怪。
只听枯云观主冷冷地嘿道:“李祥符的护身鬼形,也被你们1学来了。”
中年文士使出“流云身法”,避开李婷刺到身后的一剑,但他焉知“正反七式”,乃是相互配合的剑法!
他这里堪闪开,商秀倏然一剑,又已攻到了侧身!
这一下可把中年文士激怒了,大笑一声道:“果然好剑法!”
突然间,只见他身形连闪,右腕急挥,金笔漾起一片金影,左手骈抬如戟,配合笔势,续连击出!
似点似削,指风嘶嘶,使的是突穴斩脉手法,攻势十分猛恶。
商秀,李婷两柄长剑,一左一右,一正一反,配合精妙,剑势奇幻,常常迫得中年文士半途收招。
因此那中年文士右臂左指,虽然十分凌历,但却无法占得优势。
三人两柄长剑,一支金笔,在厅前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枯云观主那张脸色,越来越深冷,两道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眼神,只是凝注在两人剑上。
他已然看出商秀,李婷只是两个初出道的雏儿,功力极浅。
别说和成名多年的三弟金笔震八方萧雨声差得甚远,就是和自己几个门下弟子,都比不上。
因此,商秀、李婷两人之所以能够支持不败,完全仗着那套配合神妙,奇奥莫测的剑法。
凭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对武林中各门各派的剑术,至少也总有个耳闻,那只看了许久,依然看不出半点端倪!
但觉两人使的剑法,精奥奇幻,竟是生平未见,心头愈加不胜惊奇!
郑子方,徐诚中两人,眼看着双方已破了脸,更觉得坐立不安!
一方是本派前辈,一方对自己兄弟有恩的人,事情发展至此,已经到了无可收拾的地步!
商秀兄妹,(他们只当商秀是男的)纵能侥幸胜了金笔震八方,观主也决不肯轻易放过他!
徐诚中低声朝郑子方道:“老大,这事情如此下去,咱们总不能坐视不理。”
郑子方双眉紧蹙,道:“观主在气头上,谁也无法进言。”
徐诚中道:“那么该怎么办呢?”
郑子方道:“只好待会再说,看看情形再作计较!”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只听金笔震八方萧雨声哈哈一笑,道:“原来两位也不过如此。”
紧接但听“锵”,“锵”两声金铁大震,缠斗中的商秀,李婷和金铁震八方三人突然分开!
同时只听突然之间,有人闷哼了一声,只见商秀,李婷直被震的脚下踉踉,后退不迭!
郑子方道:“商少侠兄妹,必有一人负伤不轻。”
急忙凝目望去,奇怪!
商秀、李婷两人居然一脸惊愕好好的站在那里,看他们神色不像负伤样子!
金笔震八方萧雨声脸泛怒容,左肩衣服破裂,鲜血从肩头渗出,长衫右边下摆,也被剑尖划破了尺许长一条!
这发招交手,快速无伦,大家几乎全没看清那是怎么一回事!
但如以常理推测,该是萧雨声把两人震退的,却不料商秀两人竟能在险中取胜,陡出奇招,反败为胜!
李婷手横长剑,冷笑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商秀抬目道:“你还挡在我们面前,可是不承认落败了么?”
萧雨声道:“萧某败的十分不服。”
李婷道:“等你服的时候,只怕早已横尸地下了。”
戴瓜皮帽的老者愤然起立,说道:“好狂妄的丫头!三弟,退下来,让我会会他们。”
枯云观主虎的站了起来,纵对笑道:“不用了,贫道要亲自向他们领教几招。”话声出口,缓步走了出来。
那金笔震八方萧雨声一见观主走出,便朝后退下,他不动倒也无事,这一移动,竟然跌坐下去,枯云观主突然停步,巨目朝跌坐地上的萧雨声望去,沉声问道:“三弟怎么了?”
戴瓜皮帽的老黄业已一个箭步抢到萧雨声身边,把他扶住,这瞬之间,萧雨声已经昏迷不省人事。
枯云观主勃然大怒,双目冷光暴射,盯注着商秀、李婷两人,沉声喝道:“你们剑上喂过剧毒?”
话声未落,陡听砰然一声大响,高空中现出一溜银色火光!
枯云观主脸色一变,冷冷说道:“来人身手不凡,二弟,你出去瞧瞧。”
戴瓜皮帽的老者躬身道:“小弟尊命。”
李婷心中暗暗高兴,自己一路都留下吉祥堡紧急求援记号,他们施放火花,准是爸派人驰援来人了!
商秀回目之际,瞧到坐在下首的郑子方、徐诚中两人,此刻居然闭着双目,眼睛在那里打起架来!
只听枯云观主冷声喝道:“两位剑法果然高明,只要你们再能接我三掌,就可以离此而去。”
商秀心中暗暗想:“你武功再高,凭自己两人,接你三招,应该不成问题。”
心中想着,还没开口。
李婷已经抢着说道:“你既然划下道来了,别说三招,就是三十招,三百招,咱们也得接下来呀。”
枯云观主哈哈大笑道:“少年人说话总该有个分寸,就是合你们两人之力,能不能接得下我三掌,还难说呢!”
商秀知他此言,决非夸张之词,接口道:“观主一定要出手伸量,在下兄弟纵然自知不敌出只好舍命奉陪了。”
枯云观主道,“很好,你准备了!”
商秀、李婷左右分开,各自后退一步。
商秀道:“观主请赐招吧!”
枯云观主冷笑一声,喝道:“小心了,这是第一掌!”
右手一扬,缓缓向两人推来!
商秀因对方身份极高,自然不敢丝毫大意,双目注视着枯云观主推来的掌势,便觉他这一掌来势极缓。
掌上丝毫不带风声,连一丝潜力也然不出来!
一时横剑当胸,不敢贸然发剑,还在全神凝注,莫测高深之际!
突见枯云观主口中微微唉一声,迅速收回手掌,退后一步,闭上双目,站在那里,不言不动。
他这情形,似是正在收气运功。商秀瞧的暗暗奇怪,道:“他一掌推出,不知怎的又收了回来,莫非他对自己两人,恨之切骨,此刻正在运集全身功力,准备一举毙敌,把自己两人立毙掌下?真要如此,他这一掌不发则已,一经发出,真要雷霆万钧,霸道无比了。”
李婷手仗长剑,等了半天,便见枯云观主闭目站在那里,似然不见动静,心中渐感不耐,侧脸道:“二哥,这老道士怎么还不发招?”
商秀知把在自己两人分神之际,突起发难,目光紧紧凝注枯云观主,不敢旁鸷,一面喝道:“三弟不可说话,分散注意,他这一发,定然十分厉害。”
正说之间,只听一阵脚步声,由厅外进来!
商秀急忙回头瞧去!
但见来的是戴瓜皮帽的老者,一手持着旱烟结,神色凝重,领先走入。
他身后紧跟着方才和自己两人动手的枯云观道徒和另外三个穿着一式青衣的道人。
戴瓜皮帽的老者似乎对观主怀着极大戒惧,跨进厅门,就掂了掂手中旱烟管,步履沉重。
一步一步缓缓走到离枯云观主身前七尺左右,便自站走,问道:“观主如何了?”枯云观主依然闭目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并没说话。
商秀、李婷瞧得暗暗称奇,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大敌当前,两人仍然各自持剑戒慎,不敢疏忽。
戴瓜皮帽的老者双目盯注着枯云观主,紧紧的握着旱烟管,紧张神情,不下于商秀,李婷。
他和枯云观主保持了七尺距离。
枯云观主不言不动,他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对面。
那四名青衣道人此刻也在厅上四周,分布开来,占了有利地位。
便可以看得出他们似是极度紧张,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便四人的身躯,却在不住的颤抖。
商秀甚觉奇怪,暗暗朝李婷打了个势,缓缓退到边上,那四名青衣道人也未加拦阻。
这间小厅,空气近敞凝结,大家谁也没有说话,这样过了约有盏茶时光,戴瓜皮帽的老者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道:“观主到底有何感觉?”
枯云观主双目缓缓睁了开来,口中叫道:“二弟……”
戴瓜皮帽老者手上旱烟管,不期缓缓垂了下去,朝观主欠了欠身。
枯云观主这一开口,身躯登时晃两晃,摇摇欲倒!
戴瓜皮帽老者挥挥手道:“你们还不快去扶住观主?”
两名青衣道人答应一声,慌忙奔了过去,一左一右,扶住枯云观主。
商秀、李婷瞧得更是惊疑不止!
武功奇高的枯云观主,在这一瞬之间竟然会虚弱得连站都站立不住?
再看中年文士(金笔震八方萧雨声),郑子方,徐诚中三人,此刻全已呼呼睡去!
李婷低声问道:“二哥,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