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里知道五山主祝神机虽然把他迷失神志,但却以“开顶大法”练了三个月武功,由五位山主倾囊传授,那三个月,因神志受迷,杂念不生,足可抵得旁人一年苦练,后来在放鹤洞中,每天以朱果裹腹,练成玄门至高无上的“紫正神功”,目下功力,足以列名江湖顶尖高手之中,只是他连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小红偏头问道:“这里不知是什么山?”
阮天华道:“我们下去问问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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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是太阳下山的时候了。
田野间夕阳斜照,竹林中炊烟缕缕,太平盛世的农村,呈现出一片安和宁静的景象!
阮天华、小红两人走近一家竹篱房舍的短垣前面,就站停下来。
阮天华提高声音说道:“请问里面有人吗?”
只听柴门呀然开启,走出一个白发婆婆。看到两人,就含笑问道:“两位客官有什么事?”
小红抢着道:“老婆婆,我家相公在山中走迷了路,一路找到这里,天色已经晚了,想在婆婆家借宿一宵,明日一早再赶路,请婆婆行个方便。”
白发婆婆看了两人身上衣衫不少地方沾满了泥土,确似山中迷路模样,小红又口称“相公”,像是书僮,这就含笑道:“借宿一宵不妨,二位请进来吧!”
两人跟着走入,只见屋中收拾得极为整洁,板桌木凳也很干净。
白发婆婆说道:“二位只管请坐,这时候从山中出来,想必还没有用饭,老婆子去弄些现成的饭莱,二位只好将就些了。”
阮天华道:“多谢婆婆,真是不好意思。”
白发婆婆道:“不要紧,都是现成的咯!”
说着,往里行去。
不多一会儿,只见她端着一个木盘走出,说道:“相公是读书人,山居简陋,只有粗茶淡饭,二位只怕吃不惯呢!”
把木盘搁到桌上,取出两茶一汤一箩糙米饭,和两付碗筷,放到桌上。
阮天华道:“婆婆太客气了,这样已经很好”
两人移过板凳,坐了下来,小红取过饭碗,替阮天华装了一碗,自己也装了一碗,就吃了起来。
茶肴只有两碗,一碗青菜,一碗梗豆、汤是蛋花汤。两人已有三个月没有吃饭了,虽是糙米饭,吃起来就觉得特别有一股饭香,阮天华一连吃了三碗,小红也吃了一碗。
这一阵工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发婆婆进去点了一盏油灯,放到桌上,一面笑道:“二位怎么不吃了?”
阮天华道:“真要谢谢老婆婆,我们都吃饱了。”
小红道:“老婆婆,我们相公想请问你一声,这里的一座高山,不知是什么山?”
白发婆婆笑道:“这里是武功山,最高的山峰,叫做白鹤峰。”
小红又道:“老婆婆只有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白发婆婆收过碗筷,一面说道:“我那老伴这几天老病复发,躺在床上,唉,上了年纪的人,不中用了。”
小红取出一锭银子,含笑道:“婆婆,这些不成敬意,你收了吧!”
白发婆婆推着她的手;笑道:“小哥不可如此,粗茶淡饭都是现成的,怎好收相公的银子?”
她不肯收。
小红道:“婆婆如果不收,我们就更不好意思了。”
白发婆婆还是不肯收,连连摇手道:“小哥,你快收起来,二位山行迷路,借宿一宵也是常有的事,怎好收相公的银子?这个万万收不得。”
阮天华看她坚决不肯收受银子,只得说道:“老婆婆既然不肯收,你就收起来吧,这里老丈身子不舒服,躺在床上,我们从山上摘来的果子,你取几个出来,给老丈、老婆婆尝尝吧!”
小红只得收起银子,打开用长衫包着的朱果,取了四枚,放到桌上还没开口!
白发婆婆忽然目射奇光,惊异的道:“朱果,二位是从那里采来的?”
小红看她神情有异,她为人机警,就笑着道:“原来这叫朱果,我们昨晚在山中迷路,一天没吃东西,看到一支古藤上结了许多果实,只吃了一个,就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肚子不饿了,所以把它全摘了下来。”
白发婆婆道:“你们在一支古藤上摘下来的,奇怪,这朱果只有白鹤峰千丈壁上才有,那是一座千丈峭壁,无人上得去,上面虽然结着累累朱果,但这是仙品异种,据说吃了会延年益寿,百病消散,还是百年前一双仙鹤从昆仑山衔来的仙种,在石壁缝中生长,一年之中,随着季节变换颜色,春天果实是绿色的,到了秋天变成红色,到明年春天,又变绿了,所以很少会掉下来,千丈峭壁之下,又是一道山溪急流,就是偶而掉下一个来,也被水冲走了,没有人拾到过一个,二位居然摘到了这许多。”
小红道:“我们也是无意中在一处山洼边看到的。”
白发婆婆问道:“二位还记得在那里吗?”
阮天华摇摇头道:“昨天也是这个时候,天快黑了,我们走得一身疲乏,想找口水喝,是在溪边一处草丛中发现的,在山中迷了路,不记得在那里了。”
白发婆婆看两人年纪极小,当然不可能会在千丈峭壁上摘来的。那么他们说是在一处山洼中摘到的,也自然可信,她满脸欢笑说道:“相公真是仙缘巧合,才会采得到这许多朱果,这是千百年难逢的奇遇,平常人想求上一枚,都求不到呢,相公赐了四枚给老婆子,咱们真是沾了相公的光,才有此仙缘,我那老伴的老毛病,也可以治好了,真要谢谢相公了。”
说着双手捧起四个朱果,正待进去。
小红问道:“婆婆,这朱果能医病吗?”
白发婆婆笑道:“老婆子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这是仙品异种,吃了会延年益寿,百病消散,自然能治病了,譬如五痨七伤,身体亏损,都会有效,还能去热解毒,功用可大着呢,就是摘下来了,也能保持数年之久,春天仍会变绿,秋天变红,等到完全干了,功效还是一样,你家相公好好收藏,这是世上少有的仙果,如果是练武人,服了之后,更能目敏耳聪,益气轻身。”
说完,匆匆往屋后走去。
小红喜孜孜的道:“相公,你听到了没有,这朱果竟有这许多好处,不是小的把它全摘了下来,真是错过了仙缘了!”
白发婆婆再次走出来,就朝两人含笑道:“二位请随老婆子到里面去,时间不早,二位也可以休息了。东首一间,本来是我媳妇的,她前几天回娘家去了,正好空着,二位将就住一宿吧!”一手拿起灯盏,走在前面领路。
阮天华,小红跟着她走入房中,房门并不大,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小桌,两把凳子,她放下灯盏,就自退出。
小红看到房中只有一张床,粉脸不禁骤然红了起来,她和大哥在山腹石窟,虽然一同过了三个月之久,那是各人练各人的功,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如今房中却只有一张床,怎不教她面红耳赤,心头小鹿狂跳不止。
阮天华过去掩上房门,回身说道:“妹子,你方才怎么不说我们是兄妹呢?”
小红羞涩的道:“你没有看我穿了…身男装,这身打扮只是一个书童,如果说我们是兄妹,不叫人家起疑吗?”
阮天华道:“明天我们到了镇上,就去买几套衣衫。”
小红道:“我还是穿男装的好,我们走在一起,也比较方便。”
阮天华道:“那你也不用再扮书童了,穿上长衫,就说我们是兄弟好了。”
小红道:“对了,大哥,我们要到那里去呢?”
阮天华道:“我原是找爹和四师叔来的,如今一晃眼半年过去了,我想四师叔早已回去了,自然要回家去了。”
小红道:“那么我呢,我……”
阮天华握住她的手,说道:“你自然跟着我一同回去了。”
小红心里甜甜的,任由他握住了手,但俏脸红晕,低下头去,低声说道:“我和你一同回去……我……只是一个丫环……你不怕……”
阮天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低头吻着她的面颊,低声道:“你放心,爹虽然较为古板,但四师叔最疼我了,我们把经过情形说出来了,你不但救了我的性命,而且我们都是白鹤真人的门下,就是同门师兄妹,爹也自然会同意了。”
“同意”这两个宇,钻进小红的耳朵,自然是她最爱听的了,但一张脸羞得更红,口中只是轻“哼”了一声。
阮天华一颗头再低了一些,想去吻她樱唇。
小红轻轻把他推开,忽然低哦一声道:“大哥,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伏大娘才是。”
阮天华道:“为什么?”
小红轻笑道:“你怎么忘了,你脸上是伏大娘给你易容,现在还是于公子的面貌,没有大娘的洗容剂,你回去了谁会认识你,说不定还说你冒充阮相公呢!”
阮天华低啊一声,摸摸面颊,点头道:“不错,你不说我倒忘了,好,我们那就先去找伏大娘。”
小红望着他,轻笑道:“只是到了大娘那里,你洗去易容药物,不再是于公子了,我就不再是你的书童,自然不能再跟你走了,要还给伏大娘了。”
阮天华急道:“这怎么成?你怎么能留在伏大娘那里?”
小红笑道:“我本来是伺候伏大娘的丫头,怎么能不留下来呢?你又怎么好跟伏大娘说呢?”
阮天华道:“但你是我的妹子了。”
小红道:“这不过是你说的罢了,伏大娘岂肯相信?再说,我总是她的丫头,她不肯,你又有什么辨法?”
阮天华一呆道:“她要多少身价,我都给她好了。”
小红低头道:“我是大娘从小养大的,她……一定不会肯的……”
阮天华道:“那我们不用回去了,我也不用再洗去脸上的易容药物了,我们明天就回到山上去,在石窟中过一辈子也不回去了。”
小红听得大是感动,一下扑入他怀里,流泪道:“大哥你对我太好了,我……方才只是和你开开玩笑的,伏大娘是好人,她对我象女儿一样,从没把我看作丫头,她如果知道了我们这段经过,她高兴还来不及,不会留着我不放的…
…”
阮天华喜道:“原来你坏……”
这下他捧起她粉脸,低头吻住了樱唇,再也不放。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双手,低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上床去了。”
小红脸热心跳,惊怯的道:“你……”
阮天华道:“我们该运功了,这里只有一张床,自然只好坐到床上去练了。”
小红听他这样说了。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她对他也无须避嫌,这就一起在床上盘膝坐好,调息运功。
时间渐渐过去,直至深宵,忽然听得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音,自远而近,逼近茅屋。
阮天华早已闻声警觉,睁开眼来,看到小红也倏地睁眼,这就伸手朝她衣衫轻轻拉了—下,附着她的耳朵说道:“外面好象有七八个人,身手不弱,你切莫作声,看他们是做什么来的?”
小红点点头,悄声道:“来人武功很高吗?”
阮天华道:“身手很娇捷。”
小红道:“莫非这里的老婆婆也会是江湖上人不成?”
只听门外有人沉声喝道:“竺老头,咱们帮主有请,还不快些出来?”
接着响起那白发婆婆的声音在屋中说道:“咱们老伴只是老弱多病,不能再替贵帮铸制铁手,才离开的,至少也替你们做牛做马做了五年,临走也没拿你们半分银子,贵帮何必仍然如此苦苦相逼?”
阮天华压低声音说道:“来的是铁手帮的人。”
小红道:“那婆婆是好人,我们要不要帮她呢?”
阮天华道:“少待再说。”
门外那人沉笑道:“谁说咱们逼你们了,只是帮主想念你们,特来相请,这算是逼你们吗?咱们既然来了,你们还不出来,躲在屋中能够躲得了一辈子吗?”
只听板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苍老声音咳嗽着道:“老朽出来了,你们要待怎的?”
白发婆婆道:“你多穿一件衣服再出去。”
苍老声音道:“我还挺得住。”
阮天华,小红悄悄走近南首窗户,从窗缝中往外看,只见门外不远站着六七个人影,这些人都穿着一身黑衣,果然是铁手帮的人。
为首—个身才高大,面目森冷,黑夜之中目光炯炯如星。
门门站着一个身穿蓝布大褂的秃顶白发老者,自然是姓竺的老头了,白发婆婆跟着走出站到他身边。
为首黑衣人道:“竺老头,咱们只是奉命请你来的,干么这般盛气相问?”
竺老头道:“我老伴已经说过了,老朽老弱多病,不能再替贵帮铸制铁手,贵帮主见召,老朽去了也没用,就请老哥替我覆上帮主,放过老朽了吧!”
为首黑衣人嘿然道:“你说的倒是稀松,帮主要咱们来请,咱们不把你竺老哥请了去,如何回去复命?”
竺老头怒声道:“老朽说过不去,就是不去,你可是仗着人多,要来硬的?”
为首黑衣人嘿嘿冷笑道:“竺老头,你真是不认抬举”
他右手一挥,喝道:“上去两个,试试铸剑名家赛干将竺嘏,胆敢抗命,有些什么艺技?”
阮天华心中睹道:“原来竺老头还是铸剑名家,叫做赛干将,这就难怪铁手帮不肯放过他了。”
这时已有两个黑衣人大步走出,朝竺嘏和竺大娘面前逼去。
白发婆婆竺大娘道:“你们这般相逼,那就其怪咱们出手无情了。”
她喝声甫出,两个黑衣人已经人影闪动,掠到两人身前,左手铁爪分向两人肩头抓去。
竺嘏和竺大娘忽然呛呛两声,两人手中同时掣出两支细长长剑,青芒一闪,拦在面前,不,剑尖一颤,两人同一手法,剑尖直指两个黑衣人胸口!
这下奇快无比,连阮天华都没有看清,两人明明手上没带兵刃,这两支长剑不知如何来的?
两个黑衣人一怔,但他们左手铁手不惧刀剑,而且还是犀夺别人刀剑的利器,你长剑纵然直指他们心窝,他们岂会放在眼里?两人不约而同“嘿”了一声,左手铁手如钩,猛向两支长剑上抓去。
这只怪他们平日对敌抓惯了敌人兵刃,可没想到他们铁手是赛干将亲手铸造的,他岂会不知厉害?何况他是铸剑名家,外号赛干将,他夫妻的长剑,又岂会是寻常长剑?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两个黑衣人铁手抓落,就听到“嗒” 、“嗒”两声,他们铁手没有把对方两人长剑抓住,铁手上五只锐利如钩的铁指,一下已被削断了三根。
两个黑衣人蓦然一惊,急急往后跃退。
为首黑衣人目光一注,厉笑道:“好哇,竺嘏,原来你果然留了一手,这两把长剑大概是专破咱们铁手之用,铁手帮五年来,待你不薄,你们却一直在图谋铁手帮,看来今晚当真侥你们不得!”
右手一挥,喝道:“大家一起上,给我把他们拿下。”
他这一挥手,身后四个黑衣人同时疾扑而出,原先两个黑衣人只是被削断了三根铁指,本身并未受伤,这时也回身扑攻而上。
竺嘏老夫妻因对方人多,就背靠着背挥动细长长剑,两柄长剑舞起如轮剑光,把六个黑衣人挡拦在三尺之外。
六个黑衣人右手各自执一柄三尺长的铁手,左手却是装在手臂上的铁手,右手铁手如爪如钩,招法凌厉,左手铁手五指箕张,乘隙拿穴,攻势之强,使人无法兼顾。
这六个人都是久经大敌,先前两人只是骤不及防,才被削断三根铁手指,这时已经知道竺嘏夫妇两人手上是两柄削铁如泥的利器,岂会再被他们削上?六个人此进彼退,快捷如风,攻势始终不懈。
竺嘏夫妇武功纵然了得,但他们以两敌六,自然攻少守多。只是仗着手中利器,对方不敢硬撄锋镝而己,如果没有这两柄削铁如泥的长剑,在六个高手的联手围攻之下,只怕早就落败了。
何况还有那个为首的高大黑衣人只是负手旁观,还没出手。
今晚之局,岂不是有败无胜?
为首黑衣人眼战局已被掌握,口中发出嘿嘿冷笑,说道:“竺老头,此刻放下兵刃,束手就缚,跟咱们去见帮主,还来得及,帮主也许会顾念你五年来不无微劳,可以从轻发落,若是再执迷不悟,那就莫怪弟兄们不给你留余地了。”
竺嘏怒声道:“你们劫持了老朽五年,当时帮主答应过老朽替你们铸制铁手,以三年为期,期满即可释放,老朽已经替你们工作了五年,还不够吗,老朽躲避至此,只想过几年安乐日子,你们却依然不肯放过,苦苦追踪,老朽还会上你们的当吗?”
为首黑衣人怒喝道:“老匹夫,叛离铁手帮,从无一个活口,你既然不认抬举,那就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
声音突然提高,喝道:“弟兄们听着,不拿活的,就把他们放倒好了。”
六个黑衣人,十二只铁手,节节环攻,已使竺嘏夫妇接应不暇,经为首黑衣人这一喝,六个黑衣人突然往后退下一步,右手铁手齐举,一阵嗤嗤之声,不绝於耳,他们右手所持铁手的五根铁指中,同时射出五缕极细的精芒,朝竺嘏夫妇激射过去。
一只铁手,射出五缕精芒,六只铁手,就射出了三十缕精芒,潇潇洒洒,去势劲急。
原来他们右手那只铁手之中,暗藏毒针。只须一按机簧,毒针分由五指射出,端的十分歹毒。
“哈哈!”竺嘏大笑一声,这对老夫妇左手同时一抬,他们手中握着一支古式雕刻的剑鞘,上下轮舞,三十道蓝芒还没射到他们身上,就纷纷瑚他们左手剑鞘上飞去。
转瞬之间,两人剑鞘上毒针越聚越多,都附在剑鞘头上,他们舞的竟似两柄蓝色铜锤一般,没有—支射到他们身上。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疾如鹰隼朝两人头顶扑落,但听“砰”的一声,竺嘏口中闷哼一声,上身向左斜倾,脚步踉跄冲出了三四步。
竺大娘听得大吃一惊,急急问道:“老伴,你怎么了?”
她还没看清老伴的情况,六个黑衣人十二只铁手一齐围攻而上。
原来那为首黑衣人趁竺嘏夫妇忙着应付飞针之际,纵身扑去,右手铁手(铁手帮左手臂装的是一只铁手右手拿的兵刃,也是一只铁手)一翻,铁手背一下击中竺嘏右肩,长剑脱手,一个人往左冲去三四步,再也支撑不住,砰然跌倒下去。
为首黑衣人掠上一步,右脚一抬,踏在他背上,阴森笑道:“你们退下,竺大娘,你也该住手丁吧?”
六个黑衣人果然闻言住手,一齐退下。
竺大娘白发飞扬,看到老伴躺卧地上,被为首黑人一脚踏在背心上,心头大是惶急,喝道:“你把他怎么了?”要待扑去。
为首黑衣人阴恻恻笑道:“在下只要稍微用力,就可震断竺老头的心脉,你总看到了?”
竺大娘大声道:“你快放开他。”
竺嘏喘息道:“你杀我好了,竺某不在乎……呃……
”
竺大娘急道:“你还不放开他?”
为首黑衣人阴笑道:“你放下兵刃,束手就缚,在下自会放开竺老大的。”
竺嘏大声道:“莫要理他,只管让他把我杀了好了。”
为首黑衣人阴声道:“你落到我手里,还要嘴硬吗?”
就在此时,从茅屋中忽然走出两个少年人来,其中一个指着为首黑衣人冷然喝道:“你放开竺老丈。”
竺大娘自然认得这两人正是傍晚投宿来的主仆两人,急忙叫到:“这位相公快进去,这里不关你的事。”
阮天华没有理她,只是指着为首黑衣人喝道:“我要你放开竺老丈,你听到了没有?”
为首黑衣人大笑道:“好小子,你是在和谁说话?”
小红喝道:“我家相公自然和你说了。”
为首黑衣人大笑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
阮天华剑眉陡掀,低喝道:“小红,你去把竺老丈扶起来。”
小红答应一声,朝为首黑衣人走去。
阮天华等小红快要走近、左手突然朝黑衣人推去。
两人相距还有两丈来远,那为首黑衣人突觉一股奇大无匹的无形潜力,压到身前,他几乎连转个念头都来不及,砰然一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应声飞起摔出去一丈来远。
差幸他武功不弱,摔出去的人在空中翻了一个斛斗,卸去力道,落到地上,还是站立不稳,双脚移动,又后退了两三步,才拿住椿。
小红早已俯下身去,把竺嘏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道:“兰老丈,你没什么吧?”
竺嘏右肩骨已被铁手击碎,哼出声道:“多谢小哥……
老朽还好。”
那为首黑衣人做梦也没想到从竺嘏茅屋中走出来的这个少年会有如此深厚功力,一掌就把自己震飞出一丈开外,目露凶光,厉笑一声道:“好小子,有你的……”
双足一顿,朝阮天华疾扑过来,人还未到,左手铁手箕张,当头抓落!
竺大娘也投想到阮天华一个文弱少年。居然出手一掌就把为首黑衣人震飞出去,此时看到小红已把丈夫扶起,口中叫了声:“老伴……”正待过去。
那六个黑衣人方才经为首黑衣人要他们住手,只是退后了一步,此刻看到竺大娘要冲过去,六个人不约而同的吆喝—声,拦了上来。
竺大娘白发飘飞,切齿道:“老婆子和你们拚了。”
长剑疾抡,一道青虹般剑光,朝当前两人劈了过去。
六个黑衣人右手握一支三尺铁手,左手铁手五指如钩,围住了竺大娘展开攻势。
再说阮天华看到为首黑衣人当头扑来,不觉朗笑一声道:“回去。”
左手抬起,朝上拍出。
他练成紫正神功,这一掌非同小可,只是阮天华并没有存心伤他左手,只是轻描淡写的朝前推去,但为首黑衣人已经感到不对,一股无形潜力象潮水般迎空涌上,他简直毫无一点抗力,就象断了线的风筝,滴溜溜翻着斛头,又被震飞出去一丈开外,才砰的一声,落到地上,几乎昏坐下去。
阮天华目光一凝,回头朝六个黑衣人喝道:“你们还不住手?,还不给我快滚?”
他喝声并不太响,但却震得六个黑衣入耳鼓嗡嗡作响,六个黑衣人被他这份气势慑住了,不自觉的停下手来。
为首黑衣人两次被阮天华掌风震出去,才知道这少年人武功高不可测,凭自己这几个人绝非人家敌手,口中喝道:“你们退下来。”
六个黑衣人闻言退下。
为首黑衣人深沉目光注视着阮天华,说道:“常某自知技不如人,今晚拜领高招,阁下亮个万儿,咱们立时就走。”
阮天华朗笑道:“很好,在下于立雪。”
为首黑衣人哼了一声,喝道:“走!”率着六个黑衣人飞掠而去。
竺大娘感激涕零,说道:“于相公,今晚若不是相公出手,咱们两条老命都保不住了。”
阮天华道:“婆婆不用说谢,快去看看老丈,可曾负了伤?”
原来小红早已扶着竺嘏往屋中走入。
竺大娘口中“啊”了一声,急步往里就走,阮天华也跟着走入。
竺大娘急急问道:“老伴,你怎么了?”
竺嘏脸色有些苍白,哼了一声道:“我被姓常的铁掌击中右肩,肩骨只怕已经碎了。”
竺大娘吃惊道:“那怎么辨?”
竺嘏惨英道:“老命没丢掉,已是不幸中之大幸,残废一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这大概是我替铁手帮制造了上百支铁手,作了孽,应得的报应吧!”
说到这里,忽然裂嘴一笑道:“老太婆,你可知道今晚也有一件值得老夫欣慰的事吗?”
竺大娘笑道:“残了一条手臂,还值得你欣慰吗?”
竺嘏笑了笑道:“你懂得什么?老夫花了几十年心血,今天总算找到主儿了。”
竺大娘看了阮天华一眼,说道:“你说于相公?”
竺嘏忽然大笑一声道:“难道……”
他这一放声大笑,牵动了右肩伤处,照得他白眉微微攒动了下,才接着道:“难道还有比这位于相公再合适的人吗!”
竺大娘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于相公少年隽才,人品如玉,当真最合适也没有了,只是……”
小红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大哥,又说他少年隽才,又说他人品如玉,这一对老夫妻大概是要给大哥做媒了。
只听竺嘏笑道:“老太婆,你看走眼了,这位小哥虽是于相公的书童,但印堂晶莹,目光明如秋水,一身功夫,只怕还远在咱们之上哩!”
竺大娘给老伴一说,忍不住转脸朝小红看来,一面笑道:“看来老婆子当真看走眼了,小哥年纪不大,这身功夫,从那里学来的?”
阮天华脸上一红,含笑道:“婆婆见谅,他原是在下师弟,因怕被人认出来,才扮了我的书童。”
“哦:”竺大娘忙道:“这就难怪,小哥贵姓?”
小红红着脸道:“我姓阮名小虹,大小的小,天上霓虹的虹。”
大哥姓了于,她就姓了阮。
“如此正好。”
竺嘏欣然笑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阮天华疑惑的道:“竺老丈,你是说……”
小红也睁大了一双眼睛,疑惑的望着竺嘏,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竺嘏笑了笑道:“老朽人称赛干将,于相公方才总听说了?”
阮天华点点头。
竺嘏续道:“老朽古法铸剑,传自先师,数十年来,经老朽亲手铸练的刀剑,少说也有数千把之多。”
竺嘏续道:“那些刀剑不过是纯钢制成,不能算是好剑,但老朽在数十年铸剑之时,一点一滴种聚下的钢中之钢;经过数十年千锤百炼,才铸成了两柄好剑,那就是方才老朽夫妇所使的赛干将和赛莫邪,古时的干将、莫邪,老朽虽然无缘得见,但这两柄剑,是老朽一生心血所凝,大概和古代的干将,英邪,也并无多坏,老朽是个行将就木之人,总希望给两柄剑找两个好主人,这也是我逃出铁手帮的主要原因……”
他口气微顿,接着说道:“如果到老朽真正找不到它主人之时,老朽只有把它们沉入大江,也不能让它们落入奸邪之手,今晚于相公不但救了老朽夫妇,最使老朽感到欣慰的是于相公二位都是少年隽才,人品武功,都足以当这两柄剑的主人,老朽数十年心愿得了,岂不快哉?”
他把两柄剑放到桌上,郑重的道:“老朽敬以这两柄剑奉赠于相公、阮相公,但愿二位上体天心,善用此剑,为武林维护正义,为江湖诛戮凶邪,也就不辜负老朽效十年的心愿了。”
竺大娘在旁道:“二位相公请把剑收了。”
阮天华道:“老丈这两把剑,铸制不易;在下兄弟如何能收?”
竺嘏笑道:“就因为铸制不易,才要为它们慎重选择主人,如是普通之物,老朽早就送人了,方才老朽已经说得很明白,如果找不到好的主人,老朽宁愿把它们沉入大江,也不能妄传非人,于相公、阮相公不可再推辞了。”
阮天华道:“老丈离开铁手帮,以今晚情形来看,他们未必肯放过二位,有这两柄剑,也差可防身……”
“这个不劳于相公耽心。”竺嘏摇着手笑道:“老朽带着这两柄剑,也可说是累赘,譬如今晚,设若没有于相公出手,老朽夫妇和这两柄剑,均将落入铁手帮之手,老朽夫妇死不足惜,如若让这两柄剑落入凶邪之手,才是老朽的罪想,如今老朽已替这两柄剑找到了主人,老朽无剑一身轻,行将逐迹荒山,铁手帮也未必能找得到老朽夫妇了,好了,现在话已说明,于相公二位总可以把此剑收起来了?”
阮天华朝他拱手作了个长揖,说道:“老丈既然这么说了,在下兄弟那就拜领厚赐了。”
说完,双手从桌上取过赛干将,佩到腰间。
小红也作了个揖,取过赛莫邪,佩到身上。
竺嘏得意的大笑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老朽总以为这两柄剑找不到主人了,今晚二位相公不来寒舍投宿,也就失之交臂,投宿之后,如果没有铁手帮的人前来,也当面错过了,这就是天意,这两柄剑该当属于二位的了。”
说完,又呵呵大笑起来。
竺大娘道:“老伴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二位相公呢,这两个剑鞘,也是百炼精钢兑风磨钢合铸,入手虽轻,不畏刀剑,鞘头还有一块磁铁,可吸任何暗器,佩了此剑,一丈以内,不虞有人施放暗器,和人动手之际,剑鞘也可以当作兵器,封格对方利器。”
小红喜得连连点头道:“原来还有这许多好处。”
竺嘏含笑道:“时间不早了,二位相公可以去休息了。”
两人别过二老,回入房中。小红低声说道:“大哥方才不是你说我是你师弟,竺老丈还不会把剑送给我呢!”
阮天华道:“不,竺老丈早已看出你有一身武功,他不是说你一身武功还远在他们之上吗?”
小红偏头道:“那他怎么还吞吞吐吐的,又说如此正好,又说只好如此?”
“哦!”阮天华轻哦一声,笑道:“他这两句话,当然含有深意。”
小红道:“你快说给我听,有什么深意呢?”
阮天华道:“竺老丈炼铸的这两柄剑,因为他外号赛干将,所以第一柄就用赛干将为名,古时候有两柄名剑,叫做干将、莫邪,因此第二柄就叫赛莫邪。这干将、莫邪,原是夫妻,因此竺老丈的原意,也希望把这两柄剑送给一对使剑的……”
小红粉脸骤红,双手掩住耳朵,羞涩的道:“我不要听……”
“你听我说下去。”
阮天华脸含笑容,凄过头去,在她耳边低低的道:“但他不知道你是女的,所以他才会说那也只好如此,这就是说他找不到一对使剑的夫妻,他只知道我们是师兄弟,就只好送给师兄弟了,他怎知道我们……”
小红羞得连眼睛都闭上了,两手抱着头一直躲到了脚下。
阮天华低下头去,在她秀发上亲了一下,低声道:“你现在懂了他的意思吧?”
小红摇着头道:“我不知道。”
其实她内心可高兴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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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人开门出去,没见两老起床,小红去舀了脸水,两人洗过了脸,现在他们准备走了,总该向主人告辞,却依然没见竺大娘出来,连他们房中也没有一点声音。
如今阮天华内功可精深,他人虽在堂屋之中,和两老房间只隔了一层木板,两老如果还没起来,总会有呼吸的声音,但房中并没有人呼吸的声音,不觉奇道:“竺老丈二位并没在房里。”
小红道:“他们不在房里,一清早会到那里去?”
阮天华道:“我说他们不在,一定不在了,不信,你过去瞧瞧?”
小红走到房门口,叫道:“婆婆,你起来了没有,我们要告辞了。”
房中没人答应。
小红探首一看,房中果然没有竺嘏夫妇的影子,床上被褥也折叠整齐,好象昨晚根本没有睡觉,心中不禁一动,暗道:“敢情他昨晚已经走了。”
这就返身退出,说道:“大哥,竺老丈和婆婆大概是昨晚已经走了。”
阮天华点头道:“不错,竺老丈昨晚说过,行将逐迹荒山,却没想到他们走的这么快!”
小红道:“那我们也该走了。”
两人退出茅屋,把板门扣上了,才行离去。
中午赶到袁州(今宜眷县),这是府治所在,城中街道宽阔,商肆栉比,两人在大街上找到一家客店,要了两间上房,先行落脚。
阮天华要小红在房中等侯,自己到街上去买了两件长衫,两套内衣裤和靴袜等物,回转客店。
再要店伙打来脸水,洗梳完毕,各自换上了新衣新靴。
这一来,阮天华固然翩翩年少,象个读书相公。
小红换上一身长衫,虽然个子较小,却也粉脸朱唇,风流俊俏。
她半年来一直捞着书童,穿惯了男装,倒也看不出女扮男装来。只是她从没穿过长衫,总觉得衣袖又宽又长,有些不大自然。
阮天华笑道:“行了,我们走吧!”
小红问道:“我们要到那里去?”
阮天华道:“我们已有半年没有好好吃一顿了,自然上酒楼去了。”
小红甩着大袖,忸怩的道:“我这样走出去,蹩忸死了。”
阮天华笑道:“不要紧,你只要放自然些就好。”
两人走出客店,在大街上没走多远,就看到“及第楼”
三个金字。这家酒楼正在十字路口,一排五间,甚是气派。
阮天华回头道:“就是这一家吧!”
小红点点头。
两人跨进大门,一名伙计就哈着腰道:“二位公子请高升,楼上雅座。”
迎门就是一道光可鉴人的宽大黄漆楼梯。
阮天华走在前面,小红只是跟在他身后,一同登上楼梯。
又有一名伙计迎着陪笑道:“二位公子请到这边座。”
说完,立刻走在前面领路,把两人引到一张离窗口不远的空桌旁,拉开两张板凳,说道:“二位请坐。”
转身送上两盏名茶,一面问道:“二位公子爷要些什么?”
阮天华点了莱,伙计便自退去,接着又送上杯筷,在两人面前摆好。
这及第楼正是袁州府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上得楼来的食客,不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就是过路的富绅巨贾,此时楼上已有八成座头,都是衣冠楚楚的人。
但在酒楼上,越是衣冠楚楚的人,越是肆无忌惮的高声谈笑,旁若无人,一片喧哗之声,和楼下敞开胸膛,飞毛腿踏在长板凳上的粗人,并无二致。
这时,楼梯上又有两个人走了上来。
前面一个是玉面朱唇的年轻公子,相貌俊美异常,身穿宝蓝绸衫,左手轻摇着一把白玉为柄的折扇,没有开口,就掩不住一派华贵气概。
他身后跟着一个书童,约莫十六七岁,生得眉目清秀,一看就知十分伶俐。
一名伙计看到上来的是一位贵介公子慌忙赶了过去,哈着腰道:“公子爷请这边座。”
他连连抬手,领着蓝衫公子走到阮天华两人右首一张桌子,巴结的拉开板凳,说道:“公子爷请坐。”
蓝衫公子步履潇洒,随着伙计走来,他一双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到阮天华、小红两人身上,似是微微一怔,接着脸含微笑,朝阮天华领首为礼。
阮天华因人家跟自己点头,也向他含笑点头。
蓝衣公子落坐之后,小红悄声问道:“大哥,你认识他么?”
阮天华道:“不认识,你没有看到他和我点头吗?人家和我点头,我自然也要和他点头了。”
一会儿工夫,伙计送来酒莱,两人就各自吃喝起来,就没有再去看那蓝衫公子主仆。
这时楼上食客愈来愈多,所有桌子几乎全已坐满,有两个客人,伙计领到了阮天华这一桌的两个空位上坐下。
这两人一身打扮,一望而知是江湖上人,只听坐在对面一人说道:“何兄急匆匆的要去那里?”
左首一个道:“君山。”
对面那人哦道:“兄弟听说君山有一个什么大会,何兄也要去参加吗?”
左首一人道:“家师届时要去,兄弟自然非赶去不可。”
对面那人问道, “这是个什么大会?”
左首一人道:“兄弟听家师说道,那是一个武林竞技大会,黑白两道,各门各派参加的只怕不在少数。”
对面那人道:“何兄也准备出场一显身手吗?”
左首那人笑道:“兄弟怎么成?会中规定,各门各派只有一名弟子可以出场,而且必须在最近十年才收的门人,兄弟在江湖上跑了也不止十年了。”
对面那人道:“最近十年才收的门人,别人如何会知道?”
左首那人道:“大会规定各派出场弟子年龄必须在二十五岁以下,所以各门各派近十年来都在物色资质较佳的弟子,有些门派还不惜用各种方法,去助长弟子的功力。”
小红心中暗道:“是了,五山主当时把大哥迷昏了施展什么开顶大法,曾说半年后要参加什么大会,那就是君山大会了。”
只听对面那人道:“何兄既然不出场,会期还早,就不用急着赶去,何妨在这里盘桓几日,最近翠花班来了几个新粉头,真象水蜜桃,又娇又嫩,对了,其中有一个就叫水蜜桃,哈,娇滴滴,水汪汪,保管你蚀骨销魂,欲仙欲死。”
左首那人听得眼睛一亮,问道:“魏兄说的翠花班,就是……”
对面那人邪笑道:“没错,何兄去年不是也去过,哈,何兄练过内功,据说那水蜜桃的内功只怕比何兄还高呢!”
两人一说到这方面上,就口沫横飞,兴致勃勃,许多话简直不堪入耳。
阮天华,小红业已吃毕,也就站起身来,走到柜上付帐。
掌柜的慌忙站起,陪笑道:“二位公子的帐,方才已经有一位公子付过了。”
阮天华听得一怔,问道:“是那一位公子给在下付了。”
掌柜的道:“那位公子带着一个书僮,刚下楼去,他说和公子是素识,所以一起付了。”
阮天华心知他说的正是那位蓝衫公子,回头看去那蓝衫公子主仆果然已经走了,这就取出一锭碎银,赏了伙计,和小红一起下楼而去,回到客店。
阮天华道:“刚才那两个人说的……”
小红啐道:“那是两个下三烂,你提他作甚?”
阮天华道:“不,我是说他们说的君山大会。”
小红道:“对了,那五山主祝神机把大哥迷失神志,用开顶大法传授武功,也曾说过半年后参加什么大会,我想就是去参加君山大会了。”
阮天华道:“可惜我急于赶回家去,不然倒可以去瞧瞧热闹。”
小红听得色然心喜,她究竟还是个小女孩,年轻人谁不喜欢热闹,何况新近又学了不少武功,更是见猎心动,这就怂恿着道:“大哥,方才他们不是说各门各派的人赶去参加的不在少数,大哥的令尊是形意门一派掌门,说不定也会赶去了,我看我们不如先去君山看看,可能就会遇上令尊,大哥就可以形意门弟子身份大显身手呢。”
阮天华笑道:“你怎么忘记我脸上还易了容?”
“啊!”小红拍手道:“对了,我好象听伏大娘说过,天罡旗有很高的武功,只有门主一个人可以练习,我想那次在三山庙举行的大会,要大哥代替于立雪。很可能也和君山大会有关了。”
阮天华道:“他们要我接下天罡旗,可能就是要我练天罡门的武功了。”
小红点头道:“是啊,只是我想不懂的,于老夫人明明有一个孙子(其实是孙女),只不过没有及时赶到,何用要大哥代替,还把天罡旗传给大哥呢?五山山主个个武功很高,他们遇上大哥,也不惜用卑鄙手段,迷失了大哥神志,传授武功,这中间莫非另有什么隐秘?”
“不错。”阮天华道:“他们不惜独门最高的武功,传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很可能另有作用,也许出场的人,大家争得很厉害,死伤在所难免,是以谁都不愿让真正自己人下场,要另外找个不相干的人代替。”
小红道:“大哥说的很有可能,这些且不去管他,我想于老夫人一心要重振天罡旗,必然也会参加这一场大会,天罡旗的人去了,伏大娘也一定会去,大哥只要遇上伏大娘,脸上的易容药物不就可以洗去了。”
阮天华笑道:“你是想去看看热闹了?”
小红不依道:“我也只是因为大哥练成大本领,这种大会,集合了各门各派的人,大哥自然要去显显身手,这种扬名立万的机会,我也可以沾大哥的光,扬眉吐气了。”
阮天华经她一说,不觉怦然心动,顿然豪情万丈,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形意门的弟子,爹自常慨叹本门近百年来,逐渐武微,不光大本门,就是愧对本门祖师,我如能在大会上夺得锦标,正是光大本门,报答师祖的机会。”
小红道:“大哥,还有呢,你是赛干将的主人,主人吐气扬眉,也不负竺老丈赠剑的期望了。”
阮天华道:“好,我们就先去君山。”
小红喜道:“真的,啊,大哥,我们那就走!”
阮天华笑道:“那也不用急,你没听到那姓何的还要在这里盘桓几天再走吗,可见会期还远着呢!”
小红把把嘴笑道:“你也要在这里盘桓几天吗?”
阮天华道:“你想到那里去了?我是说今天已经落了店,不如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再走不迟。”
只听房门响起剥啄之声,阮天华过去拉开房门,店伙手中持着一封信哈腰道:“公子可是姓于吗?刚才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要小的面呈公了。”
阮天华奇道:“会是我的信?是什么人送来的?”
店伙道:“送信的是一位管家,已经走了。”
阮天华接过信来,低头一看,信封果然写着:“于公子亲启”字样,心中虽然疑惑,一面点头道:“好,你留着好了。”
店伙应了声“是”,便自退去。
小红道:“会是什么人写信给你呢?”
阮天华一手撕开封口,一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道:“萍水相逢,风仪弥足心仪,因事先行,当于前途恭候侠驾,俾作小叙。”
下面并未具名,但一笔簪花书体,妩媚秀逸,极为出色。
阮天华攒攒眉道:“这会是谁呢?”
小红道:“我知道。”
阮天华道:“你知道他是谁?”
小红披披嘴道:“还不是在酒楼上和你打招呼的那位蓝衣公子?”
“唔!”阮天华点头道:“不错,一定是他了。”
小红道:“这人故弄玄虚,说不定不是什么好人!”
阮天哗道:“你不能这样说,我看那蓝衣公子眉宇俊朗,绝非坏人。”
小红道:“大哥不信,将来一定会吃亏。”
阮天华笑道:“你好象还会相人。”
傍晚时分,小红不想再上街去,阮天华就吩咐店伙,把酒莱送到房里来吃。
一宵过去,第二天早晨,两人用过早点,就来至店堂结帐。
客店掌柜陪着笑道:“二位公子的房饭钱,昨晚已经有一位管家付清了。”
阮天华又是一怔,暗道:“大概又是那蓝衣公子了,他为了要同自己结交,竟然如此费事。”
小红道:“大哥,既然有人付了,我们走吧。”
他们决定前往君山,就得西行,取道萍乡入湘。
中午时分,快近沪溪,只见道旁站着一个庄稼人模样的汉子,看到两人,立即赶了上来,拱拱手道:“来得可是于公子吗?”
阮天华道:“在下正是于某,请问……”
庄稼人喜道:“小的已在这里恭候于公子两位多时了,今日一早,公子就派管家前来酒店定了酒莱,怕公子错过,前面没有歇脚之处,小的才一直在这里,二位公子请随小的来。”
说完,连连拱手,走在前面领路。
这一带都是荒僻小村,两人跟随庄稼人入村,走没多远,村口一间瓦屋,门口搭了个松棚,果然挂着酒招,棚下有两三张板桌。
庄稼人把两人领入屋中,堂屋中间一张板桌已经摆好了两副碗筷,庄稼人巴结的道:“咱们这样的荒村里,很少有贵人光临,而两位公子是贵客,快请上坐,小的沏茶去。”
说完匆匆往里走去。不多一会儿,端着两碗茶送上,一面还歉然道:“咱们这里是小地方,贵管家留了十两银子,要小的准备酒莱,这除了鸡鸭是现成的,旁的东西都要到城里去买,小的连浑家只有两个人,走不开到城里去买,时间也赶不上,正好邻村猎户打了一双山猪,做不出什么好菜来……
”
他话未说完,只听一个妇人声音叫道:“当家的,快别尽说话了,来把酒菜端出去吧。”
庄稼人应了一声,急忙往厨房奔去,接着就端了酒莱出来。
酒是一壶二窝头,五大碗莱肴原是白切鸡,炒蛋、竹笋炒山猪片、红烧鸭,倒也热气腾腾,香喷喷的似乎不错。
庄稼人替两人杯中斟满了酒,说道:“浑家做不好,二位公子将就吧!”
阮天华含笑道:“已经很好了。”
小红道:“我们下午还要赶路,酒不喝了。”
庄稼人道:“这酒很醇,少喝一点没关系,还有一个莱还在炖,二位公子先用些莱吧!”
过了一回,又端出一大盘红烧山猪肉,一大碗鸡血蛋花汤,和一箩白饭来。
两人吃得津津有味,连声说好。
饭后,庄稼人又沏了茶送上,说道:“二位公子,这些酒莱,用不到一两银子,小的去找银子……”
阮天华道, “不用了,你收着吧!”
庄稼人一呆,忙道:“小的怎好收公子爷这许少银子。”
阮天华笑道:“不要紧,我们难得来,这些莱肴,比城里的大酒楼还要好,你们也辛苦了。”
庄稼人千思万谢的送着两人出村。
傍晚赶到萍乡。刚到城门口,就有一名店伙前来迎接,说是有一位管家定好了房间,晚餐也是预先定好了,送到房间里来的。
这一席酒菜,当然比在荒落小村要丰富多了,但阮天华却觉得还是中午在荒村小店吃得比较好。
第二天他们走出店堂,掌柜的同样说着房饭钱都已付过了。
小红跨出店门,咭的笑道:“永远这样有人招待,我们走遍名山大川,身边都不需要带银两了。”
中午赶到醴陵,酒楼的伙计果然又在城门口等候,酒席是预先定好了的,酒帐当然也先已付清了。
午后,刚出城门,忽听一阵得得蹄声,大路上正有四匹马,两前两后并驰而来,快驰近十来丈远,马上四人便同时翻身下马,牵着马匹,在道旁站定。
这四人一式青衣马装,由前面一人走到阮天华面前,神情恭敬的躬身行礼,抱着拳道:“这位大概是于公子了?”
阮天华连忙还礼道:“不敢在下正是于某,四位……”
那人道:“敝上仰慕于公子二位风仪,特命小的前来恭迎侠驾,前往敝庄一叙。”
阮天华道:“在下和贵上素昧平生,不知贵上如何称呼?”
小红接口道:“大哥这还用问,自然是前天酒楼上遇上的蓝衣公子了。”
那人道:“这位公子说得是,敝上姓铁,正是前天在及第楼上邂逅于公子二位,心仪不已,才要小的前来奉邀的。”
阮天华也因那铁公子俊逸风流,倜倜不群,颇有惺惺相惜之意,何况人家一路上派人预定食宿,这份隆谊,也却之不恭,这就含笑道:“贵上沿途招待,在下正想当面致谢,只是太叨扰了。”
那人道:“敝上正在庄中恭候,那就请二位公子上马了。”
话声一落,朝身后招了招手,立有两名汉子牵着两匹马来。
阮天华回头道:“兄弟,铁公子隆情宠邀,咱们那就不用客气了。”
两名汉子早就牵着马匹伺候。阮天华、小红也就不再客气,各自跨上马背。
那人躬身道:“小的替二位公子带路。”
说完,纵身跃上马背,另一名汉子紧随着一跃而上。另一匹马上,也同样跃上两个汉子,各自一带缰绳,两匹马立即展开脚程,并辔朝大路驰去,在前领路。
阮天华、小红两人也跟着驰上。
前面两匹马上,虽然骑了两个人,但他们都是骑术极精的人,因此奔行得还是极快。
阮天华、小红平日很少骑马,骑术自然不如人家很多,但两人都有一身轻功,坐在鞍上,只要夹住双脚,就不会翻跌下来,尤其这两匹马,都是千中挑一的好马,看到前面两骑在大路上奔驰,也随着放开四蹄,一路疾驰,用不着人去操纵。
就这两前两后,一路疾驰,两边田野树木,一排排象流水般往后倒流过去。阮天华眼看已经驰出几十里路,前面两骑依然没停,不觉疑声问道:“贵庄还没到么?”
此时正在快马疾驰之际,劲风拂面后掠,如果没有深厚内功,话声被风往后吹掠,前面马上的人,休想听得到。
第一骑上那人随口答道:“回公子,敝庄就在前面拍加山下,快要到了。”
拍加山,这山名也别致。
阮天华听得不由暗暗一怔,此时大家正在逆风奔驰,普通人只怕连开口也不能开了,他话声居然凝而不散,和对面说话一般,可见此人一身功力,已相当可观,下人如此,他们主人自然更了得了, 自己先前还当蓝衣公子只是一位富贵人家的读书相公呢!
果然又驰行了七八里路,前面正有一座苍翠欲滴的峰峦已呈现在眼前,而且正在逐渐接近之中。
前面两骑已经舍了大路,折入一条石板路,两边绿柳阴浓,丝丝拂面,这样又走了两三里光景,但见山麓下一片绿茵广场上,矗立着一所大庄院。
此时庄门大开,两边站着四名青衣汉子,石阶上却站立了一个人,那正是身穿宝蓝绸衫,腰束玉带的铁公子,站在门口迎接。
前面两骑四人,驰近门前,迅快的一跃下马,两人牵着马匹退下,两人迎上前来,正好拢住了阮天华、小红两人两骑的马头,伺候着两人下马。
阮天华,小红赶紧翻身下马。
蓝衣公子已经走下阶来,含笑抱拳道:“于兄二位贲临敝庄,小弟已经恭候多时了。”
阮天华走上两步,拱手道:“铁兄宠召,在下兄弟却之不恭,只好前来造访贵庄了。”
这一正面相对,更觉这位蓝衣公子玉面朱唇,容光照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是明澈穿水,闪着异采,使人倍觉可亲。
。 蓝衣公子微微一笑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二位兄台请。”
一面抬手肃客,陪同两人进入大门,就折而向东,从左手一道侧门进入长廊,回头笑道:“大厅只是接待俗客之用,二位兄台乃是雅人,还是到小弟书斋奉茶吧。”
说话之时,又从长廊步出一个月洞门,那是一个小花园,园中花木不多,种的大半都是盆景,一条白石小径,弯曲而行,幽香沁人!
迎面三楹精舍,环以朱栏,甚是雅致。他引着两人进入室内,更是窗明几净,玉轴围书,一几一椅,都纤尘不染。
蓝衣公予爽朗的笑道:“二位兄台请坐了。”
阮天华拱手道:“在下兄弟叨扰尊府,还没请教兄台名号如何称呼呢?”
蓝衣公子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白玉似的贝齿,说道:“小弟铁若华,于兄大号立雪,小弟已经知道,这位兄台正要请教。”
阮天华心中暗暗奇怪,不知他如何会知道自己叫于立雪的?一面替小红介绍道:“他是我兄弟阮小虹,大小的小,霓虹的虹。”
铁若华道:“原来是阮兄。”
说话之时,一名书童送上三盏香茗,这书童两人也在酒楼上见过。
铁若华道:“于兄、阮兄请用茶。”
阮天华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只觉入口清芬,乃是上好的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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