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娘一口气跑到唐珍珍的房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双掌一撑,门竟未闩上,门板“呀”的一声张开,可是房内却无唐珍珍的踪迹。
温秀娘像受伤的豹子,大声叫道:“春桃、春桃,你死去哪里?”她像是飞一般,沿着暗廊跑去,迎面见丫头春桃跑过来,忙道,“春桃,小姐去了哪里?”
春桃诧异地说道:“小姐她不在房里吗?”
“就是不在房内才问你。”
春桃道:“小婢去帮薇嫂收拾大厅,不知道小姐去哪里。”
“那还不快找?”
两人在屋子里找了一阵,又问了不少人,都没人知唐珍珍的去向。温秀娘吃惊起来,叫道:“快找个人下井看看。”她走着忙向书房跑去,房门闩着,她用力擂打起来,“老爷,快开门。”
唐匡怒道:“再吵,便毙了你。”
温秀娘怒火中烧:“你如此英雄,就毙了我吧,横竖我也想去跟珍儿做伴。”
房门霍地打开,唐匡右手上握着“大白龙”短枪,左手拿着水烟筒,冷冷地道:“你说什么?”
温秀娘从未见他如此对过自己,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怒道:“你要杀死我,便早点下手吧,反正珍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唐匡脸色大变,喝道:“你胡说什么?她好好的怎会死?”
“原来珍儿刚才躲在房外偷听咱们说话,现在四处都找不到她,九成是落井自尽了!我早叫你不能急,你偏就不听我的话。”
唐匡如遭电殛,呆住了,“啪啪”两声,手中的烟筒及手枪都跌在地上。
温秀娘吃了一惊,急问:“匡哥,你觉得怎样?”
唐匡好像虚脱了一样,挥挥手:“快叫人四处去找找。”
宋建城等人踏出唐家,彭哥便忍不住赞道:“老大,刚才实在危险,亏你够镇定,要不咱们都要变成枪靶了。”
宋建城脸上没一点笑容,道:“现在还未脱离险境,你们且慢高兴!分开一点走。”
彭哥见他说得严重,便与徐南生退后几步,三人成品字形向南前进,这路线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
宋建城走过一条街道,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他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前面那一截的行人明显较少,尤其是大人,只有十来个小童,在街上烧鞭炮。
宋建城伸手向后打了个手势,向一堆小童走过去,那些小孩见他衣衫煌然,有点惊恐,怯生生地后退,宋建城道:“你们不用怕,我向你们买鞭炮。”
孩子道:“咱们不卖。”
“请问哪里有鞭炮卖?”
“哦,对面那家纸扎店。”
宋建城目光迅速向四周一掠,跑了过去,他买了一大包,全是火箭和双响炮,彭哥道:“老大,你买这个干吗?”
宋建城道:“你们没看见街上气氛有异?”
徐南生向前望了几眼,道:“不错,城外来的人,到了这条街,都拐进小巷去了。”
“所以那里一定有人埋伏。”
彭哥道:“那么咱们走另一端吧。”
“也许那面只是一个幌子,其他地方正设了陷阱等着咱们。”
彭哥登时语塞,宋建城取出两枝双响炮,将药引搓在一起,又拿了一枝火箭给徐南生,道:“抛上去。”他拿着香,将药引点燃,随手抛上屋顶。
徐南生心头一动,也忙将火箭点燃,抛上屋顶,只听嗤地一声,接着屋顶响起一阵震耳的劈啪声。
彭哥道:“上面好像没有其他声音。”宋建城向他打了个手势,彭哥立即用柱子爬上去。他头部探出,看几眼,见屋顶无人,便爬了上去。
彭哥在屋顶轻快地奔跑,他身手俐落,由这一栋跳到另一栋,到了街口转角,见下面匿着三个手握短枪的汉子,他心头一转,忽然抽出枪来向天射了一响。
“砰”的一声,下面那三个汉子立即举枪向天胡乱开了几响。
彭哥在上面叫道:“三个大盗躲在这里,快来抓住他们。”
枪声一响,街上行人鸡飞狗走,宋建城暗骂彭哥鲁莽,连忙掏出枪来,贴着墙前进。
那三个汉子,正是唐家的打手,见敌人在屋顶,自己全暴露在人家的枪口下,心头大惊,向小巷跑去。宋建城在墙后看见,便发了一枪,子弹射在墙上,那三个汉子跑得更急。
宋建城与徐南生立即爬上屋顶,道:“快跑。”
彭哥道:“由这里出不了城。”
“现在只能将错就错,不出城了。”
三人站着屋顶,弓着腰奔跑,反而向城中心跑去。
就在此刻,远处有几组提枪的汉子奔跑过来,三人立即伏在屋脊后。宋建城道:“如非不得已,最好不要伤人。”
徐南生问道:“老大,现在咱们怎么办?”
宋建城也没了主意,道:“看清楚形势再说。”
只听下面有个沙哑的声音道:“第一队到城北口,第二队到城南口,第三队去城东口,第四队到城西口埋伏,其他人跟着我来,咱们来个缸中捉鳖,不怕抓不到他们。”
话声一落,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宋建城示意两个保持伏着别动,那沙哑声音的又道:“他奶奶的,找几个人来问问!今日人多,一定有人看见他们走去哪里。”说着声音渐去远。
宋建城道:“他们一定以为咱们出城南,而且上一次也是如此,咱们偏偏向北走。”实际上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北城也比较近。
到了街口,没法跳过去,宋建城向下面看了几眼,首先跳了下去,彭哥与徐南生紧随后面。唐家的打手虽然不在下面,可是他们三人的服饰太过引人注目,令人一见难忘,因此便有人叫了起来:“那三个人在这里。”
宋建城道:“快。”他首先冲过街道,闪进一条小巷。小巷本有行人,但骤然间见三个衣装古怪的汉子,提着枪冲进来,都惊惶地闪在一旁。
三人出了小巷,踏上大街,向另一条小巷奔去,可是被唐家打手发觉了,立即返了过来,同时响起一阵“卜卜”的枪声。
子弹横飞,幸而因为他们在跑动,所瞄不准,没人受伤。街上行人则像冷水泼进油镬里面,一下子炸开,跑的跑,呼叫的呼叫。
宋建城进了小巷,道:“你们两人在前面。”彭哥与徐南生对他佩服之至,二话没说,便跑到前面去。
宋建城待他们跑了一段路之后,忽然跳出巷口,手枪一提,“砰”的一声,子弹射中跑在最前面那个打手的肩胛。
后面的打手立即发枪回击,可是宋建城早已闪进小巷,小巷很长,他不敢直奔而行,跑了一半,见一栋房子的后门凹了进去,便闪身匿住。
过了一阵,他突然露身,果见几个打手蹑手蹑脚,提心吊胆地走进小巷,宋建城手枪连发三响,弹无虚发,后面那几个打手立即退了四步,那三个受伤的也挣扎着退出。
宋建城跳出小巷奔跑,他边跑边回身发枪,使对方不敢追来,一口气直奔出小巷。抬头一望,只见彭哥及徐南生正在对面街角,便跑了过去。
徐南生问道:“老大没事吧?”
“继续前进。”
“走哪边?”
原来已来至十字街口,宋建城略一沉吟,道:“先东行,再转北。”
三人沿着大街奔跑,见有一条小巷,立即穿了进去。可是到了巷口,只见唐继和唐承带着人沿街跑来,三人吃了一惊,宋建城忙道:“后退。”
三人退后几步,宋建城将枪往皮带一插,四肢像大字般撑开,原来那小巷甚窄,他四肢快速地移动着,很快便翻上屋顶,徐、彭两位未等宋建城走上屋顶,也依样画葫芦爬了上去。
三人到了屋顶,只觉后衣都为汗水湿透了。宋建城咬咬牙道:“想不到唐匡那老狐狸,调动人手这般快。”
“老大,难道唐匡现在又不怕王森了吗?”
宋建城眉头一皱,道:“阿拉也摸不准他。”
由东大街那边也传来脚步声和叱喝声。宋建城道:“走吧。”他弓起腰来向前奔跑。
不料被街头上的人看见,齐声叫了起来:“他们在屋顶。”
宋建城三人急如丧家犬乱跑,“砰砰”几声,街上的打手举枪发射,宋建城见下面有一条小巷便跳了下去,彭、徐两个不敢落后。
宋建城向前直跑,可是小巷前面竟为一堵墙截住,原来是一条死胡同。
到井内打捞的仆人已爬了上来,向温秀娘报告:“大夫人,井底没人。”
“你能肯定?”
“现在水浅得很,肯定没有人。”
温秀娘忧心地道:“那她去哪里?”
唐匡道:“继儿他们回来了没有?”
唐发道:“还没有。”
“你去通知他们,叫他们在城内四处搜查,找不到小姐便不用回来。”
唐发去了之后,温秀娘忽然叫道:“莫非她去了马大娘家?”
唐匡双眼一睁,道:“她去马大娘那里干吗?”
“近来珍儿常去找她学裁衣。”
唐匡立即道:“快叫两个人去找。”
午饭时候,唐继等人没有回来,只不断地派人报告消息:没有唐珍珍的消息,也没有尚英的下落。
唐匡脸色铁青,他一直将烟台视作自己的家,城内的一人一事都瞒不过他的耳目。但今日竟然让人出入自如,而且连女儿也失踪,那实在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他扒了几口饭,便将碗放下,温秀娘道:“老爷,你得想个办法。”
“闭嘴!哼,珍儿九成是被尚英的同党抓去。哼,他想以珍儿作人质威胁老子?没这般容易,去找唐发,叫他把倪副局长请来。”
烟台局长傅忠正死后,由副局长钱贵德顶替,后来又由科长倪志杰顶钱副局长的空缺。
倪志杰跟唐匡已有多年的交情,他凭唐匡而赚了一袋子肮脏钱,还托人在天津买了房子,准备赚够了便到天津享乐去。而唐匡凭倪志杰的关系,一切都方便得很,有倪志杰的策划,来一个缴税,便使许多非法的生意变成正当的经营。
自从倪志杰提升为副局长,收入就更多了;而他给唐匡的方便也更多,当然唐匡的收入便更加如水入网了。
大年初一,倪志杰还是拨冗来到唐家,他还未递上见面礼,丫头便道:“副局长,老爷在书房等你很久了。”
倪志杰立即走向书房,他几乎是唐家唯一能穿堂入舍的客人。
到了书房,倪志杰打了个哈哈,道:“唐兄,今日因为是大年初一,家里的客人多得很,一时没法脱身,所以来迟了。请谅。”
唐匡道:“你为人怎样,俺还有不知道的吗?”他上前将房门闩上,指一指桌上的茶盅,“喝一口吧。”
倪志杰一边递烟,一边问:“唐兄,小弟本想再过一会来向你拜年,没想到你倒催起驾来了,一定是有大事。放心,万事有我。”他刚才已听人说过,街上发生枪战,只道唐匡请他来是为了这件事。
唐匡喷了一口烟,侧着头问道:“山猫王森你也招架得住?”
倪志杰脸色微微一变,问道:“侦缉大队长那只山猫?他给你麻烦?”
“假如他那猫爪伸到咱们这边来,你有没有办法保得住俺?假如俺吃亏,只怕你也不见得有好处。”
倪志杰脸色一变:“唐兄,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该先说个清楚,小弟才好琢磨。”
唐匡喝了一口茶,这才将尚英今早说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倪志杰又点上一根烟,问道:“唐兄,你肯定那小子不是故意吓你?”
唐匡道:“唐某不敢肯定,但不怕一万,最怕万一。”
倪志杰道:“小弟没听到消息。”
“没听到,不等于不准确。”
倪志杰忽然站了起来,道:“唐兄,你且等我一下,待小弟去钱局长家拜年,顺便向他探探口风,等下再回来。”
“礼物俺叫人替你备。”
倪志杰去了之后,温秀娘又来了:“老爷,珍儿没去马大娘家,马大娘一早去拜年,刚刚回家。”
唐匡说道:“放心,她死不了。人家抓她也是为了对付我,我未死,她便不会死。”
“瞧你。”
“找人去通知唐继他们,叫他们留下一些人暗中查问,大张旗鼓的,惹急了对方,得防狗急跳墙。”
倪志杰还未到,唐继等兄弟先回来了:“干爹,孩儿听你的吩咐,教他们不要杀尚英。”
唐匡道:“你们知道干爹意思吗?”
“干爹怕打死了尚英,会惹来那只山猫。”
“总算也有一次聪明的。你们去吃饭吧。”
“干爹,珍妹她……”
唐匡黑着脸道:“死不了。”
唐继他们下去之后,不久倪志杰又来了,他一进来不等门闩好便道:“唐兄,要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
唐匡忍不住笑问道:“山猫没来?”
“连钱局长也没听到这个消息。”
“他会不会骗你?”
唐继说道:“不瞒你,唐兄,这两年你能够呼风唤雨,全靠小弟在他那里疏通。”
唐匡一喜:“你怎不早说?”
“他不让我说,唐兄你对他一切如往常就是。他是新娘子。”
唐匡一怔,道:“什么新娘子?”
“又爱又怕,又爱钱又怕犯法。”
唐匡哈哈大笑:“这种人往往不能发达,这个年头,不要就别沾手,要就狠狠地干。”
“可惜他无唐兄的胸襟。现在唐兄该安心了吧?”倪志杰递了一根洋烟给他,“这是花旗来的,跟英国的不同,刚才钱局长送的,你试试。”
唐匡拿上一根,替倪志杰点上火,道:“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好办法?”
“你是说尚英?”
“还有,我闺女失踪了,俺怀疑她让尚英的同党抓去了。”
“凭你的人手还有解决不了的事?”
“假如不是我女儿横在中间,十个尚英,也不放在唐某的眼中。”
“唐兄你的意思怎样?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
“刚才说过,因为闺女在他们手中,所以若由唐某的人出面,可能反会逼狗跳墙,所以想请倪兄助一臂之力。”
倪志杰故意苦着脸道:“但今日是大年初一,他们都放假,局子里只留一两个人当值,只怕成不了事。”
唐匡笑道:“倪兄是有办法之人,只要你肯开口,放假的也可以上班。”
“但今日跟平日不……”
“你不用说,每个人俺派十个大洋,恐怕他们干两个月也没这个薪饷吧。”
倪志杰一笑:“财可通神,有十个大洋,料可以成事。小弟也十分赞成唐兄的见解,咱们用官府的力量,料他们不敢欺侮令千金,而且这件事一定要赶在王森之前。”
“那就拜托你了,你那一份俺不会少付。”唐匡抽出五十个大洋来,“待小女平安回家,余下一半再给你。”
倪志杰老实不客气地收了,道:“唐兄,小弟有个要求,偌大的一座烟台城,单靠咱们,小弟怕人手不够,希望你派人协助。”
“这个自然,出头的是你们就是。倪兄,三军未行,粮草先动,你跟俺到账房先提支一笔‘军费’,装在红包里,替俺派给贵属下,事成还有赏。不过手脚定要干净一点。”
到了那个地步,宋建城只好道:“爬过去。”
刚说罢,小巷内忽然推开一扇木门,一个女人探头出来:“尚爷,快进来。”
宋建城一回头,不由惊喜地呼道:“玫瑰。”
“进来再说。”
宋建城转身看看,小巷无人,便带着徐南生与彭哥进去,玫瑰立即将门关上。
“玫瑰,你怎会在此?”
“我是昨天才赁到房子,昨晚便搬进来,家里什么都还未买,你莫见笑。”
宋建城道:“你怎知道是我?”
“我听见枪声,悄悄地爬上去看,发现是你,所以……”玫瑰向上一指,宋建城这才发觉,这屋子的后窗开得很高,又小。
徐南生笑道:“真是绝处逢生。”
玫瑰又问道:“尚爷,你们是跟谁冲突?”
彭哥说道:“除了唐老板之外,还有谁?”
玫瑰有点担忧,道:“家里没什么东西吃,而且他们人多,你们怎样跑得了?你们坐一坐,我去买些吃的。”
宋建城忙道:“不要,一来大年初一,没人开店;二来他们都知道你跟俺的关系,怕会跟着你来。”
玫瑰更急:“那怎办?”
“不要紧,咱们另想办法。”
彭哥道:“有什么办法?唯一是化装,希望能瞒过别人。”
徐南生道:“可惜那些东西都留在宋家老宅。”
宋建城道:“如果现在能有几套唐装衫裤便好了。”
玫瑰欣然道:“我去买。”
“哪里买?”
“向邻居买几套旧的。”
“人家不会怀疑你吗?”
“现在可顾不得这许多了。”
宋建城道:“好吧,那就麻烦你啦,小心。”他要给钱玫瑰,玫瑰不肯。
过了顿饭功夫,玫瑰果然买了三套衣服回来。可惜徐南生十分高大,买来的那一套不能穿,宋建城道:“小徐,你且留在这里,咱们三人一齐出去也不好,等下咱们再想办法引你过去。”
彭哥见买来的衣服不算旧,便道:“咱们扮作拜年的样子吧。”
玫瑰忙拿出几只空盒子给他俩拎着,彭哥由前门出去,过了一会儿宋建城再出去。前面对着一条短短的巷子,巷子通向北大街。
两人一前一后在北大街走了一阵便拐进小巷,一路平安地到马大娘家门外,见没有人便窜进小巷,爬进宋家老宅。
跳进院子里,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宋建城走进昔日寝室,见放在床上的皮箱仍好好的,将盖子打开,取出唐装衣衫来,抛了两套给彭哥:“黏上胡子,你把小徐带来,我先去马大娘那里。”
马大娘正在房内乱踱着步子,忽然窗户给人敲响,一听正是她与宋建城约定的暗号,大喜之下,忙将窗子打开,让宋建城跳进来。
“有事没有?”
“你们不是说要出南城吗?大娘雇了一辆马车在那里等了许久,都不见你们来,后来听见枪声,知道你们一定是出了事,所以便叫车夫回去,自己赶了回来。”马大娘一口气说个不停,“你们没事吧?他俩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让唐家的打手拦在城边儿,不敢出去,只好回来。”
马大娘道:“大娘刚回来,唐家的人就找上来了,说要找他们的小姐。”
“唐珍珍?”
“是的,他们说让你的同党把她抓去了。”
宋建城道:“没这回事!我宋某人不会拿个弱质女流作人质。”
马大娘道:“你们还没吃饭吧?来,到灶房吃点年糕。”
宋建城跟着她进去,马大娘早已煎好了一大盘年糕,立即拿给宋建城,宋建城谢了一声,也不客气,拿起就吃。
马大娘笑嘻嘻地道:“你的吃相跟小时候没两样。嗯,你们今早去唐家,他怎说?”
宋建城将情况说了一遍:“他不认,不过我已断定一定是他干的,下一步就是报仇。”
“别说大娘唠叨,他们人多,你们才只三个人,斗不过人家的。”
“我会等机会,除非唐匡做乌龟,一步也不出门。”
马大娘道:“告诉你,大娘刚才见到倪副局长匆匆忙忙到唐家,最怕他们勾结,你就算杀死了唐匡,自己又怎能逃得出去?”
宋建城道:“大娘,我自己的事,还未想过,只想报仇,要杀死唐匡为我爹报仇。”
“哎,说真的,你爹也不是什么好人,嫖赌饮吹、开赌坊,你为了他毁了自己的前程,不可惜吗?二嫂也真是,她心里只有丈夫,没有替儿子想想。要是我见到她,一定要数说她。”
“不要怪她,她年纪轻轻就守寡。不管如何,我爹总是她丈夫,更不管他坏不坏,我总是他生的。”
马大娘道:“好,我问你,假如你真的杀死了唐匡,那么以后唐珍珍或者唐继他们,又向你报仇,你说应不应该?”
“是他爹先杀死我爹的。”
“但你也杀死她爹!唉,这冤家要结到什么时候才能解?”
宋建城忽然停住了,仔细咀嚼着她的话,马大娘道:“我替你倒茶,你自个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