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迫虎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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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冒险入虎穴

雪未下,街上已有行人,食物馆与杂货店也纷纷开门。管一见转头向沈鹰:“老鹰,你要带老夫去哪里?”

“去找葛雄!”

“葛雄?葛雄是谁?”

“他是本府的仵工,也是本府的第一名验尸好手!”沈鹰说道,“祝景昇的尸体便是由他检验的!当时他提出好几点疑点,老夫想再找他谈一下!”

管一见问道:“他住在哪里?”

沈鹰双脚一住,喃喃地道:“若在平时,到衙门内问一问便可解决,但如今……咦,说曹操,曹操便来了!”

只见前面走来一个老头,有点憔悴,又像尚未睡醒般,脚步虚浮。沈鹰立即迎了上去,叫道:“葛老!”

葛雄双眼一睁,道:“老哥是谁?”

沈鹰道:“小弟有一件事请教你,请你借一步说话!”他恐对方害怕,忙又道:“呶,就到前面那爿茶居如何?”

葛雄心想茶居内人多,而且掌柜和小二与自己都相识,料想对方不敢在那里对自己不利,便答应了。

到了茶居,小二立即招呼他们到一张靠角落的座头坐下,管一见叫了些糕饼。

葛雄道:“老哥,你我素昧平生,有话请说吧!”

沈鹰传音道:“老夫现在便告诉你我的姓名,但请你不可声张!”

葛雄只觉耳朵痕痕痒痒,心头有点奇怪,但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

沈鹰道:“老夫便是沈鹰!”

葛雄“啊”地一声,问道:“神……你怎地扮成这个样子?”

“这一点你暂时别问!老夫想问你一件事,便是有关祝景昇的尸体的那个疑点,不知你想通了没有?”

葛雄精神倏地一振,伸颈低头道:“卑职已想出来啦,正想告诉你,却不知你去了那里!”

沈鹰大喜:“快说来听听!”

“那几个疑点其实很简单!便是死者根本不是祝景昇!”葛雄话音不由自主提高了些。

“轻一点!”沈鹰心头怦怦乱跳,“你凭什么作此判断?”

葛雄吸了口气,抑住心头的狂喜压低喉管道:“起初卑职也不知道,为此困扰了几日,后来路过城隍庙才猛地发觉……”

管一见忍不住截口问道:“这事跟城隍庙有何关系?”

葛雄轻呷了一口茶,润一润喉,然后续道:“本城城隍庙外一向有个独臂乞丐在那里‘摆地摊’,那日卑职经过,才猛地发觉已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沈鹰心跳更速,喃喃地道:“独臂乞丐……”

“后来卑职入庙问庙祝,据说那乞丐十一月廿九日起便不见了!”

“十一月廿九日?”沈鹰吸了一口气,“那天老夫正好到常州!”

“是故卑职推测那独臂乞丐实际是在十一月廿八日便被人掳了然后杀掉!”

沈鹰脱口道:“不错,身材既然差不多,首级又不见了,再在断臂上吃上一刀,便神不知鬼不觉了!但两个伤口的情况为何不同?”

葛雄又呷了一口茶。“下手之人,对这方面不了解,所以只把断臂外皮断掉!却不知里面的筋骨长期不正常,已有萎缩的现象!神……若不是如此,又怎能解释当时偌大的一座祝家庄,为何没一个人听到打斗声?”

沈鹰点点头:“你推测得不错!一定是如此!”

葛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其实当时卑职尚发现另一个疑点,便是死者的皮肤颇为粗糙,这绝非祝景昇这种少爷该有的现象,卑职事后本想向您回报,却又怕他练武时是赤着身子的,所以不敢肯定!”

“老夫也想起了,确是如此!练武虽有人赤着身子,但一般只是赤着上身,断没有人全身精赤来练武,但尸体的大腿皮肤确是十分粗糙!”

葛雄道:“这乞丐颇有一套,常骗得那些善男信女的施舍,生活倒也不愁!依卑职之见,祝公子大概只是被人掳去而已,一定还未死,若已是死了,对方便不必布下假尸来骗人!”

沈鹰点点头,问道:“祝千秋几时搬家的?”

葛雄道:“听说他要离开这伤心地,所以在葬了‘祝景昇’的第三日便举家搬走,说过一年半载再回来,也不知道去了何方!”

管一见心头一跳,问道:“祝家人口不少,怎会没人知悉去了哪里?”

葛雄抓抓头皮:“这件事卑职没去调查,只知他们向南走。还有一点奇怪之处,按说祝景昇是祝千秋的命根子,他该风光大葬才是,但葬礼却极其简单,连到会的亲友也极少,这便自侧面证明了卑职的看法!不过,祝千秋既然知道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又为什么要举家搬走?这就令人难解了!”

沈鹰不想再跟他讨论下去,忙岔开话题道:“葛老,老夫有一件事求你,望你能助老夫一臂之力,需要花费多少钱,但凭你开个价来!”

“大……请别这样说,折杀卑职了!卑职尽力为您老人家办事就是!”

“这事其实很简单,老夫想请你替我查一查祝千秋搬去何处!中午,咱们在醉八仙酒楼见面!”说着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来,道:“这张银票你取去,若是不够的话,将来老夫必还与你!”

葛雄道:“能为您办事,是卑职莫大的荣幸,这钱请你收起吧!”

沈鹰道:“也许调查时需要费用,你替老夫保管一下吧!”

葛雄这才收下:“不知祝家犯了什么事,要您这样对待他!”

“唉,一言难尽!葛老,今日老夫与你交谈的事,千万不可告知任何人!”

“卑职知道!”

沈鹰叫店小二包了一包糕饼,又付了账才离店去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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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祝家,管一见解开谢俊的穴道,把糕饼拿了出来。谢俊狼吞虎咽,状甚狼狈,崔一山浅尝即止,把余下的都推给谢俊。

管一见道:“现在已证明祝景昇未死,今晨你的推测又落空了!”

沈鹰道:“咱们先总结一下,第一,祝景昇未死,而他父亲也知道内情;第二,祝景昇与小媚本是旧相识,小媚混入天香院,以及故意假装是初次相识,并要谢俊插手其中,证明全是他们的一种手段;第三,这些手段都是为了引咱们出来的;第四,朱虹锋与朱鸿枫极可能便是一个人,他的出现只是为了陷咱们于万劫不复之境……”

管一见道:“可惜咱们没有时间去调查,谭王是在何时收他作义子的!”

崔一山插腔道:“老夫有个感觉,小媚极可能是自己‘失踪’的!”

此言一出,三人都有强烈的反应,谢俊“啊”的一声惊呼出口,随即呛咳起来。沈鹰与管一见则一齐拍腿叫道:“有理!”

谢俊拭去眼泪水,问道:“她为何要自行失踪?莫非她不想嫁与祝景昇?”

管一见不理他,续道:“小媚在谢家已住了不少日子,对谢家的路径以及防卫情况,必已了如指掌,是故她要离开谢家料无困难!”

沈鹰说道:“小媚自然不是不想嫁给祝景昇,说不定他们如今已经成亲了!这样做自是他们的计划!”

谢俊咬牙道:“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他布置的了!当真可恨可怒!”

管一见道:“小媚与祝景昇才是个关键的人物,至于朱虹锋则只是个被利用的傀儡而已!只不知谭王……”

沈鹰忙用眼色止住他,道:“现在总算已澄清了几个问题,剩下的只是找出幕后人而已!”

崔一山道:“问题是时间,不知是否能赶得及!”

管一见补充道:“尚有一个问题,穆扬铁到底在这件案子内,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到底知不知情?”

沈鹰心头一动,向管一见点点头,心中想说道:“假如穆扬铁是知情者,那么这幕后人便显然是……了!但咱们与他一向无来往,他为何要设计祸陷自己?”

崔一山道:“你们忘记了葛根生他们了!”

“不错,这也是了解幕后人的一个重要的线索!”

管一见这句话听得崔一山及谢俊莫名其妙,但沈鹰却心头雪亮。

说话间,日头已近午,沈鹰以“传音入密”向崔一山道:“崔老弟,你带这小子去酒家吃饭,饭后再来此处,老夫有些事不想让他知道!”

崔一山会意,立即携谢俊离开。沈鹰道:“现在只希望葛雄能为咱们带来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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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雄果然不负所托,带来了好消息。

衙门内有个衙差上月回乡省亲,销假回来时在路上发现祝家的人向丹徒前进。

祝家的人全都坐在大马车内,只有几个护院以及雇来的保镖守卫在车队中,那衙差在常州已有多年,认得祝家的护院。

沈鹰与管一见神情一震,道:“如此说来,祝家并非南下而是北上了!”

葛雄道:“南下可能只是个幌子,据卑职所悉,祝公子的表哥也即是蔡大人,他的原籍,是在丹徒!”

沈鹰道:“多谢你葛老!这件事异常重要,你千万不可对人泄露一句,否则生命有危!”葛雄唯唯诺诺,不敢多问。

沈鹰与管一见立即结账回去。到了祝家庄,崔一山与谢俊也已回来了,管一见立即取出易容药,替谢俊易容,而崔一山也改了装束。

四人出了祝家庄,恐停放在城外的马匹已被人偷走,又在城内买了四匹健马,然后火速自北城门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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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徒离常州只有百余里路,虽不是大地方,但一来是镇江府的首邑,二来地处要冲,是故还颇为繁盛。常州与丹徒两地交往甚繁,因此路上行人极众,迫得沈鹰等人未能尽情驰骋。

到了丹徒城,已是起更时分,四人弃骑入城,谢俊道:“晚辈知道祝景昇表哥家在何处!”

“快带路!”管一见右手抓住他的左臂,展开轻功向前驰去。

不久便到了一座府邸之前,谢俊道:“便是这里了!”沈鹰抬头一望,轻声道:“围墙内有灯光,里面一定戒备森严,要混进去可不容易!管一见沉吟了一阵,道:“这便得看谢俊肯否冒险下!”

谢俊忙说道:“未知恩公要晚辈如何做?”

“你跟崔老弟去拍门,门开之后,便如此如此……”

崔一山道:“不要紧,凡事有老朽替你撑腰,谅他们也不敢对你如何!”

沈鹰道:“何况尚有老夫两人!”

谢俊道:“好吧,为了出这口气,少爷便跟他们拼一拼!”

崔一山一竖拇指,道:“有志气!”

沈鹰说道:“且慢,你们过了一盏茶后才上前拍门,老夫等这才可以自旁混进去!”

管一见忽也道:“且慢!”双眼在崔一山及谢俊脸上端详起来:“你们两人对换一下!”

谢俊一怔,问道:“如何对换?”

管一见道:“老夫把你变成崔一山,把崔老弟变成谢俊,这样危险性便可减少了!”

崔一山道:“好,反正咱俩身材差不多!”

管一见立即把他们带到一栋石屋的屋顶,替他们互易起来,管一见一双手和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仍能发挥神奇的功效。不久亮起火折子核对一下,两人都笑出来,管一见又动手替他们修改一些小地方。谢俊几曾见过这种神技,不禁叹为观止。

弄好一切,沈鹰与管一见便向蔡府后边飞去。过了一盏茶工夫,崔一山与谢俊走前拍起门来。

门内有人喝问:“谁呀?”

谢俊叫道:“在下是扬州谢俊,特来找祝公子!”

门内道:“祝公子在常州,你为何来此找寻?”

谢俊道:“常州人说祝家已搬来了府上。”

“胡说!快走!”

“不是胡说,祝家来此时,路上让常州的衙差看见,祝公子在此断然没错!”

“你又说笑了,祝公子已死,常州人人知道,他们没有告诉你么?”

“衙门内已查出死的不是祝公子,而是在城隍庙外摆地摊的独臂乞丐!”

门内忽然默然,崔一山模仿谢俊的声音道:“祝兄不肯见在下也不要紧,但在下只不过想见见祝老爷,有些事要向他交代一下!”

里面有人道:“等一等!”似乎是商量。又有人道:“外面尚有一人是谁?”

崔一山恢复本来的声音道:“老夫是中州崔一山!”

谢俊说道:“前些时在下被一批蒙面人抢走,幸得崔大侠去常州救了在下,在下请他陪我来此处的!”

里面又传来一阵喁喁细语,崔一山伸手抓住谢俊的后衣带,双脚一蹬,轻喝一声:“起!”两人便越墙而入!”只见围墙内是座庭院,庭院有树有花,人影幢幢,两人一落地,那些护院立即大声叱喝:“是谁?站住!”

崔一山模仿谢俊的声音:“你们既然不肯通报,在下只好硬闯了!”

护院们喝道:“姓谢的,此处不是扬州,不是你撒野之地,你敢胡来,莫怪咱们无情!”

崔一山道:“笑话!在下以礼求见,是你们迫咱的!要动手,难道少爷会怕你们不成!”

话音一落,崔一山倏地抽出一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刺倒一个护院。

这一来,蔡府的护院,不由哗然大叫,也纷纷抽出兵器来,有的更是破口大骂起来,围墙内的情景有点混乱。谢俊见这情景,有点吃惊,忙压低喉咙道:“谢公子,千万勿鲁莽!”

幸而此刻,内堂奔出一个中年汉子,喝道:“弟兄们别吵,齐总管谓祝老爷有令,请谢公子入内堂相见!”

崔一山轻轻踢谢俊一下,谢俊道:“老朽也要进去!”那中年汉子有点犹疑,崔一山忙道:“没有崔大侠在场,少爷不去!少爷一个人怎能对付你们这许多人!”

那中年汉子目光闪过一丝狡黯之色,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好吧,但请两位规矩一点!祝老爷年纪老迈,受不得惊恐,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在下可担当不起!”

崔一山道:“你们若好言相向,少爷又怎会不规矩!”

那中年汉子喝道:“弟兄们继续巡逻,两位请跟在下进去!”

中年汉子接过一盏纸灯在前引路,也不知穿过了多少庭院,才到达内堂的一座小厅。

小厅中间放着一张太师椅,两旁钩着锦帐,厅内摆放着椅几,中年汉子道:“两位请坐。”扬声向内叫道:“扬州谢少爷及中州崔大侠驾到!”

崔一山双眼不断向四周打量,觉得帐后似乎埋伏着不少人,心中暗暗戒备。

不久,里面便传来一阵步履声,接着但见几个壮汉拥着一个老头走来。谢俊轻轻在崔一山后腰一捏,崔一山忙长身行礼道:“晚辈拜见祝伯伯!”

谢俊却抱拳说道:“崔一山见过祝老爷子!”

祝千秋神色有点不安,颤巍巍地往椅上一坐,道:“两位免礼!不知两位来此有何见教?”

崔一山道:“关于令媳之事,晚辈要向祝伯伯致歉,这事实是寒舍守护不周,才让令媳妇临阵逃脱!”

祝千秋脸色一变,道:“贤侄说什么话来?小媳临阵逃脱?呵呵,真教老夫难以明白!”

崔一山道:“伯伯何必明知故问?至于祝兄被杀之事……唉,不提也罢,此事常州全知道已经查实那具尸体实是一个独臂乞丐,与祝兄无关!”

祝千秋脸色又是一变,笑道:“贤侄你胡说什么?难道老夫连自己的儿子也会认错?”

崔一山听出他笑声有异,简直似哭,当下冷笑一声:“伯伯不是认错,而是有意圆谎!”

祝千秋脸色一沉,道:“贤侄今夜来此,便是为了跟老夫谈这件事么?”

“何止要谈这件事?小媚根本与祝兄是旧相识,而小媚又是自动失踪,祝兄也未死,这分明是一个要陷害晚辈的阴谋!”崔一山满面怒容地道,“晚辈虽然被他抓去,侥幸能脱险,但若非崔大侠相救,只怕晚辈早已罹难!晚辈今日来此,便是要向你们讨个公道!”

祝千秋身子如筛米般,不断道:“简直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事?”

崔一山道:“晚辈也不与你为难,你叫令郎出来与我对质吧?否则晚辈告到官府上,大家脸上不好看,晚辈自信对他不错,他却来害我,晚辈若不亲耳听他解释,又如何能甘心!”

祝千秋背后一个壮汉喝道:“谢俊!祝少爷尸骨已寒,你要见他,莫非想到地府去?”

崔一山道:“在下的确有意到地府一行,可惜到地府内,却找不到他!嘿,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莫非要杀人灭口!”帐后忽然有人道:“谢少爷,你脱险之后,回过家没有?怎不跟你父母先商量一下才来?”

崔一山想了一下对方的用意,便心头雪亮,当下故意说道:“这件事是在下跟祝景昇之间的问题,跟家父母有何关系?家父他老人家对在下撮合祝景昇的婚姻,早已甚不高兴,我又怎会再去麻烦他!”

帐后那人哈哈大笑,道:“那你就错了!”

崔一山道:“还未错!”忽然抽出剑来,长身向祝千秋射去!

祝千秋惊呼一声,几乎晕厥过去,幸而他背后那几个壮汉立即抽刀护在祝千秋之前,喝道:“好啊!姓谢的,你竟敢来此撤野,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你要找死,可勿怪咱们!”

话音未落,崔一山长剑如激龙腾浪,只见剑芒点点,一口气攻了十三招,“当!”一个壮汉的单刀已经应声落地!

崔一山一招得手,更不打话,左掌一挽,拍出一股凌厉的掌风。

另一个壮汉立即横在祝千秋之前,翻掌相迎。

“蓬!”两掌相触,那壮汉猛追三步,后背贴在祝千秋身上!

这些事说来虽慢,实际上疾如白驹过隙,直至此时,那个引崔一山入来的中年汉才猛地醒起,连忙抽出钢刀劈向崔一山的后腰!

与此同时,帐后奔出一个五十多岁、蓄着短须的汉子,双掌如山,拍向崔一山。崔一山面对两大高手,不敢大意,横挡几尺,长剑挡开钢刀!

说时迟,那时快,短须汉子第二掌又到!

谢俊喝道:“倚多为胜,算是什么好汉?待崔某领教一下!”长身欲抽剑。

崔一山知他不济,急道:“崔大侠,此是晚辈与祝家的事,请你勿动手!”

谢俊乐得收步。崔一山连闪五招之后,倏地一个倒飞,长剑忽然反手刺出。

只听“嗤”的一声,长剑刺穿锦帐,突入两尺,帐后立时传来一个叫声:“此人不是谢俊!杀了他!”

崔一山右掌接下短须汉子的一掌,他内力比对方稍高一筹,那短须汉子退了一步,恰好挡住中年汉子的去路。

崔一山趁这良机,右臂一抡,又一道裂帛声响起,那幅锦帐,已被绞落!

锦帐一落,帐后那人再无所掩饰,立即露出形来。崔一山眼光一瞥,却是个眉目清秀的青年。

只听得谢俊大叫一声:“他便是祝景昇!”

那人果然是祝景昇!只见他嘴角噙笑,道:“你才是真正的谢俊。谢兄,这事情勿怪小弟,只要你们束手受缚,小弟答应你们不损你们一根毫毛!”

谢俊大怒,喝道:“祝景昇,枉我视你如兄弟,你却设计害我,今日还有何话好说!”说罢仗剑冲了上去。

祝景昇好整以暇地抽出佩剑,道:“要小弟动手,若是伤着你,可勿怪我!”

“怪你娘的屁!”谢俊仗着满腔怒火,胆气又壮,也没想到后果,挥剑冲前。

崔一山忙道:“你给老夫站住!”他以一敌二,时间一久终于逐渐落在下风。

祝景昇脸色一沉,道:“齐总管,请叫人来助,今日事情既然败露,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了!”

那个短须汉子立即发出一道尖啸。

啸声一起,蔡府的护院未至,梁上已飞下两道人影。高大那人飞起一脚,踢飞中年汉子,另一个身材较矮小的,却扑向祝景昇!

变生肘腋,祝景昇又惊又怒,喝道:“你们是谁?”

那两人不吭一声,高大身材的踢倒中年汉子之后,立即扑向祝千秋,原来此两人正是沈鹰与管一见。

祝千秋身旁的几个壮汉拼命守卫着祝千秋,但沈鹰此刻立意要擒下祝千秋,迫使祝景昇供出内情,下手自不留情,只四五个回合,一个壮汉已被沈鹰一掌震开!

剩下的两个壮汉,魂飞魄散,却仍不退避,只不停地催促祝千秋退向后堂。

崔一山因其中一个对手被沈鹰踢伤,是故剑上威力大盛,立即扳回劣势。

管一见以为祝景昇是个后生小子,武功造诣有限,还不是手到擒来?不料接战之后,才知道祝景昇并不容易对付。

祝景昇的剑法兼具快、灵、稳、密之长,管一见的攻势每为其所封,斗了五六十招,管一见才着出其武功路子,不由诧声问道:“你是嵩阳派弟子还是灵蛇教弟子?”

祝景昇哈哈一笑,说道:“两派都不是!你如今知道少爷的厉害了吧?还不速速就擒?”

管一见冷哼一声,不再打话,不过却肯定祝景昇必定学过嵩阳派的伏魔剑法,也学过灵蛇教的白蛇剑法。

此际,在围墙附近巡逻守卫的护院,闻到齐总管的喝声,都纷纷赶回来助战,厅上的情景登时大乱!

崔一山怕谢俊有失,忙叫他在自己旁边,以便兼顾。谢俊的剑法甚杂,都是家内的护院所教,可惜博而不精,更兼欠缺临敌经验,接战不久便手忙脚乱,十成功力发挥不出一半,幸而崔一山不时替他解围,才免于难!

沈鹰双掌如山,把祝千秋入内堂的去路封住,祝老爷几曾经历过这种场面?只吓得脸青唇白,身子如同筛米般,抖个不停,连叫声也发不出来。

不一阵,沈鹰又踢倒了一个壮汉,剩下那一个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们竟敢得罪官眷,敢情是不想活命了,这事跟祝老爷可没关系!”

沈鹰沉声道:“他若叫祝景昇招供出来,咱们自不会与他为难!”

话音一落,“噗”地一声,那壮汉已着了一掌,但仍咬牙苦撑,不退一步,幸而须臾,外面那些护院赶至,形势才告扭转!

众护院立即叫祝千秋入内堂暂避,祝千秋这才如梦初醒,颤巍巍爬下太师椅,连爬带滚向内堂奔去。

沈鹰见计不得逞,猛地长啸一声,探掌迫退两个护院,望祝景昇迫去。

祝景昇力敌管一见,凭着一股骁勇之气,及仗着兵器之利,在一百回合之内,尚能勉强打成平手,时间一长,管一见摸清其武功路子,攻势突盛,祝景昇便落在下风。

再过数十招,祝景昇只有招架之力,而无反攻之能。那些护院见祝千秋之危已解,又向管一见攻去,不料沈鹰比他们还快一步,拦在管一见身边,替其挡架退兵,口中喝道:“快!”

崔一山那边也因对方不断增加人手,形势甚劣,谢俊已受了几处浅伤,就是崔一山一件长衫也多处破裂!

此刻双方各自争取时间,希望能比对手先一步控制局面,是以场面更加激烈。

猛地听管一见大喝一声:“着!”

这一喝颇有佛门“狮子吼”之效,震得全场之人,全皆一呆,而面对管一见的祝景昇,情况便更甚了,只觉双耳疼痛无比,心神一分,手脚不由稍慢,就在此刻,管一见的右掌拍开他的长剑,右手食中两指骈起如戟,在他胁下连点两指!

“当!”祝景昇长剑落地,管一见五指一落,抓住他衣襟,顺势扯来,左掌虚按在他头顶上,喝道:“都给我停手!”

蔡府的护院见状只得收招退后。齐总管喝道:“祝公子是蔡大人的表弟,你们下手之前,可得先考虑一下后果!”

沈鹰道:“要老夫考虑后果,也得你们合作,若惹火了老夫的话,便把他宰了又怎地?叫蔡大人来找咱们算账好了!”

他一硬,齐总管等人态度反而软了,色厉内荏地道:“你们要咱们如何合作?还有,要咱们合作,也得把名见告!”

沈鹰略一沉吟,道:“老夫是古逸飘,因好友沈鹰和管一见被你们陷害,如今落在谭王之手。要是祝公子肯将实情供出来的话,咱们自然不会为难他!”

齐总管嘿嘿笑道:“如此,岂不轮到祝公子陷于绝境?”

管一见道:“现在他何尝不是陷于绝境!”

崔一山道:“老古,祝景昇的剑法跟小弟在常州祝家遇到的那蒙面人一样!”

谢俊怒道:“果然是他这个小贼!”

众护院无言以对,不料祝景昇反而神色泰然,反向管一见问:“你又是谁?”

管一见沉吟了一下,道:“老夫是彭全书!”

齐总管一怔,问道:“龙凤笔彭全书?你怎会出来蹚这浑水?”

管一见道:“因为管一见是彭某少数的朋友之一,彭某恰好来此,听见崔大侠提及此事,又怎能不为朋友尽一分绵力!”(有关彭全书的事迹,请阅本故事集之《笔笔恩仇未了情》。)

祝景昇又问崔一山:“崔大侠为何会到常州?”

“因为老夫一直与沈鹰在一起,直至他落在谭王手中之前!这件事,他在失事之前,曾经告诉老夫。如今他不幸被你陷害,老夫当然要为他洗脱冤情!”

祝景昇道:“三位义感动天,使晚辈十分感动……”管一见厉声道:“少再废话,你到底说不说?你若敢说一句不字,咱们惟有拿你来为沈鹰和管一见陪葬!”

他说得声厉色严,祝景昇心头一颤,脸上升起一丝惊恐之意,但仍紧紧咬着牙龈不语。

管一见又说道:“老夫数十声,你若仍不招供,便一掌毙了你丨一……二……三……”

三字声音刚落,只听内堂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掌下留人!”

须臾,内堂走出一老一少两个人来,老的便是那祝千秋,少的却是一个眉目清秀、五官姣好的少女。

谢俊失声叫道:“小媚!你是若兰妹子!”

小媚嫣然一笑,道.“我虽不愿做谢金城的干女儿,但念在此事曾对你不起,便仍尊你一声三哥吧!”

谢俊冷冷地道:“不敢!谢某岂敢做你三哥,你们害不死我,谢某已感激不尽!哼,你终于承认掳走少爷了么?”小媚转头望向管一见,道:“彭大侠,请你放了晚辈的未婚夫吧!”

管一见冷冷地道:“彭某不是大侠,做事任凭好恶,这种拍马屁的话,还是少说为要!”

小媚脸上一红,道:“如此请问彭壮士意欲何为?”

管一见道:“你何必明知故问?你们为何要设计陷害管一见和沈鹰?”

沈鹰问道:“你真名叫什么?”

小媚道:“贱妾本名徐小姿,是灵蛇教的掌教弟子!”

“难怪!”管一见道,“那块丝帕是朱虹锋交给你的吧?那两个媒婆也是你下手杀的吧?”

徐小姿道:“不错!晚辈承认媒婆是我杀的,丝帕是我故意留下的,谢俊也是我们掳走的,昇哥的替身也是那个独臂乞丐……”

“彭某只想知道你们为何要陷害沈鹰和管一见?难道你们跟他俩有解不开的冤仇?”

徐小姿说道:“咱们与他俩是无冤无仇……”

崔一山道:“既然如此,莫非是开玩笑?”

祝景昇道:“这件事像是开玩笑么?我想知道,你们为何会查到此处?”

崔一山道:“这是沈鹰与管一见分析与崔某听的,他一早已料到这件事实是个绝大的阴谋,这阴谋其实要对付的不是谢祝两家,而是他俩;在此事件之中,你们一对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本案的关键,并说只要抓到你们,此案便破!”

“好厉害的沈鹰!好厉害的管一见!”祝景昇喃喃地道,“可惜,可惜……”

管一见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我绝不会告诉你们!”

管一见双眼一瞪,道:“难道伤不怕老子会杀死你?”

“你若要杀我,早就下手了!”祝景昇神色仍镇定,“假如你们杀了我,又怎能为沈、管两位洗脱冤情?”

管一见心头一凛,脸上仍平静如旧:“老子办事向来只求心安,我已为管一见尽了力,若未能成功,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杀了你岂不是省事得多?”

彭全书在江湖上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他的为人却脍炙人口,按传说中有关他的性格举止,不顾一切杀人,可不奇怪。

徐小姿花容一变,道:“且慢,贱妾告诉你便是!”

祝景昇叫道“姿妹!你要陷我祝家于万劫不复之地乎!”

祝千秋也忙说道:“请为昇儿前途着想!”

徐小姿粉脸雪白,道.“但他们假如不顾一切……昇哥的生命便……”

祝千秋道:“你莫忘了咱家的背景!泄了秘密,一家大小可没处安身!”

沈鹰和管一见身子均是一震,暗中揣摸这句话的含意,一时间都没有做声。

徐小姿说道:“请三位放了昇哥吧!反正这事与三位又没关系!”

沈鹰冷笑一声:“徐姑娘把朋友这两个字的分量,看得太轻了!岂不闻江湖上有句名言:‘为朋友两肋插刀,眉头不皱一下’么?”

祝千秋道:“你们武功虽然高强,但自信能逃出此庄么?”

管一见放眼一看,见四周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其中还不乏武功高强之辈,不由暗吃一惊,不知蔡府怎地会有这许多高手。但他仍不认输,冷冷地道:“武人死在刀剑之下,乃闲常事而已!令郎的命可比咱们值钱得多!”

谢俊大声道:“不错!咱们杀了祝景昇,还可再杀几个人,连本带利都可赚回来了!”

祝千秋道:“你们为的只是要救沈鹰与管一见而已,如今大可把犬子交与谭王,让他与沈管两个对证!假如此事是犬子主使的,谭王自会惩罚他,而放掉沈管二人;假如不是的话,千岁也自有定夺!”

崔一山说道:“你肯让他跟咱们离开吗?”

祝千秋道:“如今也只好搏一下了,希望三位不可滥杀无辜!将来老朽必有所谢!”

徐小姿道:“伯伯……”

祝千秋挥手道:“别多言,你们准备为少爷办婚事吧!”说着转入后堂。

齐总管道:“诸位请吧!假如四位对祝公子有无礼之处,将来官家及咱们必不放过你们!”

管一见冷哼一声,四人出了蔡府之后,沈鹰点了祝景昇的晕穴,崔一山伸手把其抱起,抬头一望,天色已将放亮。

沈鹰道:“如今总算已查清一切!”

管一见说道:“不错!听祝千秋之言,最后一个谜,总算是解开,幕后人必是谭王!只不知他跟咱们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沈鹰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在谭王到京之前,拦住他!”

崔一山道:“正是,咱们快出城找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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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等过江之后,便马不停蹄向西北进发,为了赶路,一路上几乎不曾合过眼,沿途不断更换坐骑。

这一天,赶至淮南城,沈鹰立即停马,到自己的“行宫”打探消息。

在淮南“行宫”负责的是一个叫胡豪的老头,他在沈鹰麾下已近二十年,以前是淮南的捕头。

当众人到“行宫”时,沈鹰立即问胡豪:“可有谭王的消息?”

胡豪说道:“有有,消息已经来了两天,属下已发出信鸽到扬州通知您了,想不到你现在就到了!”他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消息说谭王爷到了徐州时,突然兵分两路,一路走向商丘,一路走向济宁!”

沈鹰听得一怔,脱口问道:“鲁南济宁城?”

“是!”胡豪续道,“商卫的信息还指出,走向商丘的队伍较多,有好几个谭王爷的亲信!”

沈鹰沉吟了一下,又问:“萧穆他们呢?”

“都坐在马车之内,马车有蓬,旁边有不少官兵守护在侧!”胡豪望了沈鹰一眼,问道:“头儿,你看谭王爷及萧穆等人是走哪一条路?”

沈鹰道:“老夫料谭王会走大路,不会走小路,而且由徐州去济宁须过江过湖,危险较多!”

胡豪问道:“头儿准备何时起程?”

沈鹰估计再赶路,祝景昇及谢俊会体力不继,便道:“明早再起程,你快去准备晚饭!”

胡豪走了之后,沈鹰立即招呼众人入房,祝景昇及谢俊倒头便睡,沈鹰把消息告诉管一见与崔一山,两人也同意他的看法。

当下三人便盘膝坐在床上打坐调息起来,运行了五个周天后,精神已恢复了不少,而晚饭也准备好了。

沈鹰忙叫醒祝景昇与谢俊,众人饱餐一番,又洗了个澡才上床。虽说祝景昇在路上十分安分,但沈鹰仍然点了他的“黑甜穴”,谢俊本想回家,但沈、管二人认为他是最佳的证人,自然要带同他上路。

一夜无事,次日一早,五人吃过早点,并带了干粮,同时胡豪又到马市买了五匹马,让他们可以在路上的换骑。

出了淮南,五人挥鞭策马向商丘方向驰去。由淮南至商丘距离三四百里,五人日夜赶路,到次日日落之前,便入了商丘城。

沈鹰立即带人上“行宫”,得知谭王爷去商丘时,众官轮流做东,盘桓了三天才上路,此刻与沈鹰等人只差日余路程。

沈鹰问道:“他们走哪一条路?”

那个手下道:“向安阳城进发。下午属下收到安阳那方的信鸽,说他们还未到安阳!”

沈鹰精神一振,道:“你快去准备晚饭及替马匹上料,马匹上了料之后,便把它们拉出城西,在外面那座树林等老夫,老夫大约二更便出发!”

那手下道:“属下找小成子带马出城找您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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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一日的中午,沈鹰等人已至安阳城,据所得的消息显示,谭王爷今早才出发,往北直行。

众人休息了一阵,便立即起程。日落之前,在邯郸城外,便追上了谭王爷的马车队。沈鹰立即一指点了祝景昇的麻穴,崔一山连忙把他抱了过去。

沈鹰和管一见策马飞前,拦在马车队之前。赵太极喝道:“大胆狂徒!你们可知道这是谁的马队么?”

沈鹰道:“在下若不知道,又怎会来此?请叫谭王爷出来!”

话音一落,众人立即大声怒骂起来:“死囚,千岁爷尊号,是你叫得的么?”

“无知小子,明知是千岁爷的车队,还敢拦路,敢情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啦!”

赵太极止住手下的谩骂,拱手道:“请问两位是何方神圣?”

沈鹰道:“在下乃古逸飘!此是彭全书,咱们来此并无恶意,只想拿一个人质来证明沈鹰及管一见是无辜的而已!”

赵太极道:“沈鹰和管一见是否无罪,自有千岁爷定夺,诸位既然无事,便请回去吧!”

沈鹰道:“你们看,此人是谁?”说着指一指抱着祝景昇策马而上的崔一山。

赵太极道:“恕在下眼拙,不认识诸位!”

管一见忍不住道:“你连祝景昇也不认识?”

赵太极反问:“祝景昇是哪一门派掌门人?”

沈鹰沉声道:“阁下不必顾左右而言他,赶快请谭王爷出来,否则休怪咱们无礼!”

赵太极道:“休说谭王爷不在此处,就算在此,他也不会见你!”

沈鹰哪里肯信?当下冷笑一声,道:“看来在下不想动手也不成了!”

赵太极脸色一变,随即笑道:“要想动手?只怕你们也讨不了好的去!”

“试过才知!”沈鹰自马背上一飞而下,欺前一步,五指向对方脸门抓去!”

赵太极不慌不忙地把头一歪,不料沈鹰此招尚有后着,五指倏此一合,化爪为掌,急切对方的肩膊。

赵太极横跨两步,道:“得罪了!”双掌一上一下,反推沈鹰胸腹!此时,沈鹰才发现他手上戴着一对几乎与皮肤同色的手套,这手套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看来十分软薄。

赵太极那一招看似十分平常,但所攻之处正是沈鹰空门,而且掌、臂、腰、腿,劲力充沛,湛湛然有猛虎推山之势。沈鹰吃了一惊,不敢大意,左掌一翻,护在胸前,同时右臂回收,食指戟向对方手臂的“曲池穴”!

这一指也是攻敌之必救,赵太极马步一退,右臂扬起,手掌合成虎口,望沈鹰右腕抓去!

二人一来一往,斗了三十七招,竟是势均力敌之势,双方俱占不到一丝便宜。旁边的管一见与崔一山,都大感意外。

再斗了三四十招,沈鹰忽然说道:“原来你是被太极门逐出门墙、后来改投鹰爪门的赵图雄,料不到现在又投去谭王帐下!”

赵太极脸色一变,不吭一声,原来赵图雄早年因犯了色戒被太极门掌门逐出门墙,后来虽然学了一身武艺,但仍为武人不齿,所以跑到江南,投靠谭王。谭王见他武艺高超,又不容于江湖,便大加重用,赵图雄感恩图报,已成谭王的死士。

赵图雄的手下对他似乎极具信心,只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毫无以多取胜的意思。

眨眼间,两人已互易了百余招,沈鹰本来要比对方稍高一筹,只是一来他不敢取出烟杆应敌,以免被对方认出身份;二来连日来不停地赶路,饶得他内力深厚,精力也大不如前,是故虽然逐渐摸到对方拳掌的变化,但要想克敌制胜可不容易。

如今他更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尤其太极门的功夫以防守严密见称,是以仍然采取拖延的战术,希望对方在久战之下,露出破绽,然后再给予致命的一击。

管一见与崔一山也看出沈鹰的企图,但赵图雄同时亦揣出沈鹰的用意,是故守得甚为严密,绝不贪功冒进,是以战况胶着。

过了二百招,沈鹰心头渐渐焦急起来,忖道:“这小子耐性比人好,如此下去也不知要打到何时?说不得只好冒险迫对方出错了!”

主意一定,沈鹰攻势立盛,往往一招未定,立即变招。但赵图雄仍不为所动,见招破招,以缓制快,以柔制刚,敌强则强,敌弱则弱,始终是平分秋色之局。

沈鹰想起管一见制住祝景昇的方法,倏地大喝一声,这一喝是他运用了九成真力,以佛门狮子吼发出,郊野上如同响了个焦雷,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嗡嗡作响。

赵图雄也不例外,心神一分,手脚立时略为一慢,沈鹰右臂摆脱对方的纠缠,五指向其锁骨抓去,这一招也是鹰爪功!

赵图雄自然知道厉害,立即卸肩沉腰,右掌翻起,五指急抓沈鹰的腕脉!

与此同时,沈鹰的左掌也同时攻出,挟劲斜扫过去,赵图雄沉肘以臂迎挡。

说时迟,那时快,沈鹰右臂未待招老,立即缩回,同时左腿横扫过去!

这一腿速度既快,并且事先毫无预兆,赵图雄来不及后退,只得跃起闪避!

但沈鹰正要他如此!电光石火间,只见他右掌挟着九成真力向上一拍。

此掌几乎是紧接着左腿而使出,赵图雄意不及此,不由吃了一惊。

刹那,沈鹰的掌风已压得他呼吸难畅,只得匆匆翻掌相迎!

“蓬”的一声响起,如同春日的霹雳,沈鹰上身晃了两下,赵图雄身在半空,没处着力,身子如断线之筝,向后翻去!

沈鹰未待身形稳定,便猛吸口气,顿足飞前,双掌如山,再度把赵图雄罩住!

直至此,谭王爷的保镖,才醒悟赵图雄在这瞬息间已经形势危险,都发一声喊,冲了上去,但却已慢了一步!

赵图雄双脚一落地,一个踉跄几乎跌倒!说时迟,那时快,沈鹰双掌已至,他不敢硬接,只好挪步闪开,但沈鹰一鼓作气,立志要打败他,在此良机之下,焉容得他闪开!

只见他右脚一蹴,“砰”的一声,赵图雄已应声弹起一丈!

也就在此刻,沈鹰只觉五内一阵翻腾,一股血气急往上冲,他知道自己动了真力,虽然打倒对方,但自己五内也受了轻伤,连忙轻吸一口气,抑止翻腾的血液。

管一见及崔一山见对方一冲而至,连忙拦在沈鹰的身后。管一见转头向后,道:“小心!”眼光一瞥,不由叫了起来:“咦,赵图雄的左掌中指少了一截!”

谢俊叫道:“便是他掳走晚辈的!”

赵图雄受伤非浅,闷哼一声,拾起地上的手套,重新戴上,原来刚才他被沈鹰踢翻,手套也滑落地上。

沈鹰调息了一会,五内稍定,便说道:“赵图雄,刚才老夫那一腿若非脚下留情,后果料你亦清楚,也可知咱们并无恶意!”

赵图雄脸色雪白,举袖拭去嘴角的血迹,喘了两口气,道:“千岁爷的确不在此处,诸位若不相信,便请去搜一搜!”

他吸了一口气,对手下道:“他们若不动手,你们便不必理会!”

沈鹰等人到每驾马车看过,只见里面坐着几个看来是赵图雄的手下的汉子,既无谭王爷,也无萧穆等人的影子!

管一见道:“咱们中计了!”

赵图雄道:“此刻千岁爷可能已至京都了!”

沈鹰脸色一变,道:“我看未必!”

赵图雄道:“阁下是古逸飘,传说中古大侠是以刀法见长,可不是以爪掌著名的!”

沈鹰冷冷地道:“老夫若用刀,你还能支持二三百招么?”话虽如此,心头对赵图雄的武功也极是佩服,再思之,更觉侥幸,刚才自己妄用真力,假若赵图雄有所准备,只怕如今倒地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想至此,沈鹰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当下吸了一口气,定一定神,抱拳说道:“在下等多有得罪了,后会有期!”说罢转身上马。

赵图雄此次上中原,本来雄心勃勃,要与管一见和沈鹰一较高下,不料沈管两位在扬州竟然不作反抗,他还暗叹英雄无用武之地,不料如今败在名头不如沈管两人的古逸飘手下!

一时之间,赵图雄雄心尽失,抬头一望,沈鹰等人已经去远,忙吩咐手下抬自己上车,也缓缓起程继续向京师进发。

管一见见沈鹰脸色有异,问道:“老鹰,你受伤么?”

“小事!调息一下便无事!”

崔一山说道:“此去路途尚远,先找一个地方调息一下吧,说不定前头尚有恶战!”

沈鹰颔首,驰了一阵,见路旁有一座小树林,便拐了进去,沈鹰立即席地打坐,运起内功行走了三个大周天,头上已冒起一丝白烟。

又过了一会,沈鹰散去内功,自地上一跃而起,道:“走吧!”

管一见问道:“咱们去哪里?”

沈鹰道:“此案幕后人似是谭王爷,这一点应无疑问,咱们就算与他当面对质,形势对咱们仍极是不利,老夫估计谭王爷所走之路线比这一条远,如今咱们入京一定还比他早!”

崔一山问道:“入京见皇帝老儿?”

沈鹰摇摇头,道:“不,老夫想到九门提督佟大人处,探探风声,他长年在京师内,对皇宫王室的情况比咱们熟悉得多,也许他另有办法也未定!”

管一见精神一振,道:“不错!这是最后一条路!万一此路不通,再出京拦截谭王爷也许尚来得及!”

三人商量完毕,立即再上马北上。

此际已是腊月中旬,北风凛烈,寒气刺骨,但沈鹰等人哪还顾忌这些?逆风挥鞭急进。

次日开始,天上便下起鹅毛雪了,路途更加难以行走,速度也慢了下来,可是此事关系着生命名誉,非同小可,只得连夜赶路。

这一路走下来,莫说祝景昇与谢俊已累得双颊低陷,就算沈鹰、管一见与崔一山三人也颇感吃不消

越近京师,风雪越大,放眼望去,天地一片苍白,沈鹰与管一见心头沉重,颇有如赴鬼门关之感,心中都立定此次若能侥幸免于难,便立即归隐山林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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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险阻而长,但京师那高大的城墙也终于出现在眼前。

沈鹰等人刚好赶得及在城门关闭之前入城,一行人立即向佟维雄府邸走去。路过一爿文房店,沈鹰入内买了一张拜帖,又借了笔墨在帖上涂了一阵。

到佟府外,管一见轻声问道:“你在拜帖上写上咱的名字?”

沈鹰微微一笑,把拜帖掀开,只见下款上画了两头振翅欲飞的神鹰。沈管两人与手下联络都是以鹰为记,是故沈鹰虽未学过丹青,但这二只鹰因工多艺熟的原故,居然也画得神似无比。

门公开门之后,沈鹰即把拜帖递上,道:“请转告佟大人,就说江南江北的老朋友来了!”

门公眨眨眼,望着他们,管一见道:“你把拜帖交给他,便知道咱们身份!”

门公去了一阵,便又出来了,这次神色十分恭谨,哈腰请他们进去。

门公关门时转头往外望了一阵,然后道:“请诸位大爷跟小的进来,大人在书房内等候!”

到了书房,佟维雄已在里面,他挥手叫门公退开,把房门关起,问道:“谁是双鹰?”

管一见及沈鹰立即表示了身份。佟维雄问道:“这三位是谁?咦,这一个为何晕倒,可是着了病?”他指一指崔一山怀中的祝景昇。

沈鹰轻声把崔一山三人的名字说了一下,佟维雄眨了眨眼,沈鹰会意,立即道:“崔老弟,烦你带他们到隔壁的客房相候!”

佟维雄道:“请崔壮士先休息一下,待饭菜弄好之后,下官再来相请!”

崔一山自然知道佟维雄不想在自己面前谈论朝廷的事,便退了出去。

佟维雄道:“两位怎样弄得如此神秘兮兮的?”

沈鹰叹了一口气,把经过简扼地说了一遍。管一见叹息道:“问题是咱们虽然已查出真相,但幕后人却是谭王爷,这可真棘手!”

佟维雄沉吟不语,似乎有难言之隐。沈鹰道:“不过咱们与谭王爷可没什么嫌隙,其陷害咱们的目的,下官便百思不得其解了!”

佟维雄道:“就下官所知,谭王爷与两位确无嫌隙!”

管一见道:“佟大人,你长处京师,一定知道一点蛛丝马迹,可否告诉下官等?下官自当感激不尽!”

佟维雄忙道:“下官若能说的,岂有不说之理?”

沈鹰与管一见互相交换一下眼色,心头都是一怔,良久才嗫嚅道:“佟大人既然不能说,可否多少透露一点风声?”佟维雄沉吟了好一阵,才道:“事前有人在皇上面前告了两位一状!”

沈鹰与管一见大吃一惊,同时问道:“请问告咱们什么罪名?”

佟维雄笑而不答,一会反问:“如今两位打算如何?”沈鹰六神无主,长吁短叹一会才问:“谭王爷进城了没有?”

“明早便将至,下官还得带人出城迎接及保护!”

管一见道:“如此倒好,明早请佟大人包涵一二,借两套衣服一用,待下官两人混入囚车与手下对调,免得又多一条欺君之罪!”

佟维雄有点为难,良久才道:“两位可得小心一点,免得累了下官一家!嗯!下官人情索性做到底吧,你们把祝景昇也带进去,说不定这人到时用得着!”

管一见与沈鹰略为宽怀,当下佟维雄治酒请沈鹰和管一见、崔一山等,祝景昇则把其困在暗室内,只让他吃了点东西,又被点了晕穴,是故他一直不知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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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佟维雄率领一队亲兵与御林军出城迎接谭王爷。

礼炮三响之后,众人便浩浩荡荡出城,佟维雄把御林军扎在长亭附近,自己带亲兵上前,在十五里处等候。

过了半个多时辰,果见前头有队车队,逶迤而来。

佟维雄立即率众迎了上去。不久两队碰头,一问之下,果然是谭王爷的人马,佟维雄立即叫亲兵捧着酒水慰劳谭王爷的手下,自个下跪迎接。

管一见扶着被点了晕穴的祝景昇,跟在沈鹰背后捧酒上前,那些保护车队的人因到京师,精神都松弛下来,不久便找到萧穆等人的马车,由于谭王爷深知他们不会逃跑,所以也没有加上枷锁,只嘱他们不得下车。

管一见见四周没人留意,便把视景升抛上车厢,接着也与沈鹰钻了上去。

车上的人见到他两个先是一怔,继而大喜,忙问:“头儿,情况如何?”

沈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立即与彭七对换衣服,管一见则与司马城对换了衣服,这辆马车只坐着四个人,除了两个假双鹰之外,便是端木盛与萧穆。

彭七与司马城穿好衣服,抹掉脸上的易容药,沈鹰把祝景昇的兵服剥了下来,把它打成包揪,交给了司马城,又交代了他们几句话,两人见外面没人留意,便悄悄跳了下去。

不久,马车便起程了,到了长亭处,文武百官来迎接,甚是嘈杂。沈鹰忽然大叫起来,两个保镖立即跑来问道:“什么事?”

“如今已至何处?”

“就快入京!”

沈鹰道:“请问你身上有否炭笔?”

“干什么?”

“老夫要写信给千岁爷!”

那人抛了一块炭笔与他,沈鹰撕下一幅汗衣,在上面书写起来,一共是两幅。管一见接来一看,只见写给谭王爷的信只寥寥几句,无非是谢他礼遇之恩,并表示一切内情已经知道,并不怪他云云。

另一幅给皇上的则是请求皇上准其辞官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当然少不免一些歌功颂德之词,并谓已派人去取尚方宝剑,呈回朝廷。

管一见看后也就明白,忙也在下款画了花押。沈鹰见办妥一切,便又把保镖召来,把两幅布交给他,并将祝景昇抛下马车,道:“请代呈交与千岁爷!”

那保镖不敢怠慢,忙把人带信交与谭王。谭王见到视景昇先是一怔,继而叫人把祝景昇救醒。

祝景昇“睡”了几天,不知东西南北,乍见一大群人,又见王爷就坐在面前,连忙跪下磕头。

谭王问道:“你几时在车上!”

祝景昇惘然道:“小民不知!”

谭王骂道:“饭桶!蔡卿家,令表弟便交由你看管了!”文华殿大学士蔡栋梁忙告罪把祝景昇拉下去。谭王把那两幅布看毕,叫道:“好厉害的沈鹰!好厉害的管一见!他们是怎样查悉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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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入城时,萧穆已得悉一切,但他仍不明白:“头儿,你写那幅布用意何在?”

沈鹰道:“那两幅布虽是写给两个人,其实谭王一定会一齐把之呈与圣上观阅!圣上得知咱们已明白一切,料会准咱们请辞!”

端木盛道:“这事与圣上有关?”

“自然有关!若不是圣上的主意,佟大人怎地不敢说?而且他还泄露了一句话:有人在圣上面前告咱们的状!”

管一见说道:“不错,若非如此也不会惊动谭王!难怪咱们想来想去都想不出究竟与谭王有何嫌隙!”

萧穆吃了一惊:“既然是圣上的旨意,咱们此次进京岂非危甚?”

沈鹰道:“不然,若老夫估计没错的话,圣上并无杀咱们的意思,也不会囚禁咱们……”

端木盛道:“但我头儿杀了谭王的义子!”

管一见笑道:“只因老夫与老鹰以前救驾有功,他不想被后人说他无义,所以才牺牲了一个朱虹锋,目的不外要咱们犯了一个滥杀无辜之罪,好解了咱们的职务。而咱们先他一步把那两幅布一个人送上去,圣上自不能再拿咱们怎样。”

沈鹰道:“不错,否则传将出去,说天子设计陷害大臣,这件事叫御史如何下笔?”

管一见道:“老鹰,老夫与你同时崛起,齐名了二十多年,这一件案子你的表现,第一次令老夫佩服!”

沈鹰正色道:“只因老夫的预感素来灵验,是故使老夫今次不但必须谨慎从事,而且也想得比你远!”

萧穆道:“不知哪位大人告咱们什么事?”

沈鹰冷笑一声,道:“这件事,谭王爷早已隐约透露过了。”

管一见心头一动,道:“不错,必是有人眼红咱们一边食皇禄,一边又赚取民间的钱财!”

端木盛不服地道:“咱们得到多少皇禄,要办多少事,凭那微薄的皇禄够开支么?那些官职都是虚名,既无实权,又没机会敛财!”

萧穆接道:“是极,起码比那些利用职权的方便大敛民财的官吏好得多!”

管一见道:“京师内那些老爷们在天子眼底下,敛不到什么财,自然看不过眼,要扳倒别人须牵涉到甚多同僚,但咱们在朝内没人,要拿咱们出气,可就容易得多了。”

沈鹰叹息道:“所以一个人要想双脚踏双船,实在极之困难,江湖上的朋友若非知己,知咱们沾个官字的,都避之惟恐不及,官场上的人又眼红咱们,说不定皇上也惧咱们会联合江湖上的三山五岳起来造反,真是两头不讨好!”

管一见笑道:“你不是打算归隐山林么?这次即使决心不大也不由得你了!”

沈鹰不由苦笑一声:“这也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不过,若非佟大人及穆大人,只怕咱们也……”

管一见道:“老夫相信谭王一早便已到达扬州!”

沈鹰笑道:“这一件案子,其实便是他的杰作!”

萧穆望一望车外的风雪,道:“今年的腊月似乎特别寒冷!”

管一见道:“也许明年的春天特别温暖明媚!”

众人心头一振,马车已停了下来,却是停在蔡栋梁的府邸前。谭王并不下马,直接入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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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过后,佟维雄派人来接沈鹰及管一见,一见面便道:“恭喜两位大人,皇上今早已恩准两位请辞了,吩咐三个月之内,办好一切手续以及解散两位在各地的手下!”

“何必三个月,”沈鹰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一个月之内,下官的尚方宝剑便到!”

佟维雄道:“两位无官一身轻,今年便在下官家内过年吧!”

管一见道:“谢佟大人好意,下官想立即赶回江南!”

佟维雄笑道:“圣旨未下之前,两位还得在家,今年是必须在下官舍下过年的了。”

沈鹰知道佟维雄负起监视自己的任务,便问道:“未知圣旨何时才来?”

“两位的尚方宝剑呈交后,圣旨自然到达!”

沈鹰与管一见苦笑一声。佟维雄道:“不但两位请辞获准,便是萧龙卫、端木龙卫、云龙卫、顾龙卫、商龙卫及夏龙卫,皇上也眷顾诸位大人多年来的辛劳,也恩准归田,将来便可任意啸傲山林了!”

萧穆等都是脸色一白,心头更有落寞之感,当年舍死护驾才搏了一个六品侍刀龙卫的闲职,如今一句话,便又被削为平民,不过能保住颈上的头颅已是万幸。

事后,谭王曾叫佟维雄探问沈鹰与管一见如何勘破内情,佟维雄知而不答,回报沈鹰与管一见时,沈鹰道:“将来谭王再问,便答之,下官已问过,但沈管两位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佟维雄照此回禀谭王,谭王听后叹道:“这两位真个是天纵奇才,叫他两人到孤王处安度余年吧!”

沈鹰与管一见岂有不知安度余年就是当谭王的保镖,便又托佟维雄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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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由于沈鹰和管一见的尚方宝剑已经呈上,天子便赐旨谓准其所请,归隐山林,道念其多年来的功劳,不问其滥杀无辜之罪!

事后管一见道:“圣旨强调‘归隐山林’四个字,看来咱们就算想留在尘世也不行了。”

沈鹰干笑一声:“总之这件案子,将是你我两人的最后一案,料不到的是,这最后一案,却是为自身的安危而调查挣扎!”言下不胜唏嘘。

当下众人立即拜别佟维雄,悄悄离开京师。出了城,管一见道:“老鹰,你打算隐居何处?”

沈鹰道:“暂时还未打定主意,不过未曾隐居之前,老夫还要办一件大事,到时也请你再到江北一趟!”

管一见一怔,问道:“此刻尚有何大事要办?”

沈鹰哈哈一笑:“这些年来,你我喝了人家不少喜酒,这次也该轮到老夫请人喝一杯了!”

管一见望向云飞烟一眼,笑道:“不错,你干女儿也该到时候了!”转头对顾思南道:“傻小子,还不快叫声干岳父?”

众人哈哈大笑,云飞烟与顾思南满脸通红,两人目光迅即相触,都充满柔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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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与萧穆等返回洛阳,便见到葛根生、陶松等手下了,陶松道:“头儿,迷倒咱们的是穆大人的手下,不过他对咱们还不错,穆大人放咱们回来时,还说他知道柴房内的双鹰已经掉了包,还叫你勿怪他!”

司马城道:“那夜属下与崔叔叔去救你们时,那个抛石引路的必是他!”

沈鹰哈哈大笑:“老夫不但不怪他,而且非常感激他!三月廿一日是个吉日,你们快为顾三哥及云四姐的婚礼准备吧。这件喜事办好之后,大家便散了吧,详细情况慢慢再商量!”

众人听了这个消息后,心情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沈鹰强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们哭丧着脸做什么?”

(全书完,古龙武侠网 凌妙颜OCR、黄鹰武侠Q群7649715 →孙悟空←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