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笔笔恩仇未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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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目的非杀人

夜风清劲,深秋之夜,郊外已经寒气逼人了。沙沙的竹叶飞动声,不断地传来。

寒风自窗隙中吹进来,使得桌上的烛光左右摇晃,忽明忽暗,平添几分紧张气氛。

彭全书望着蜡烛出神,良久才长叹一声:“区区这次受伤虽重,但总算不幸之大幸!也许是红妹在天之灵保佑!”

施小青忙道:“彭大侠千万别胡思乱想,大嫂也许在某处,生死也未定!”

彭全书目光一凝,沉声道:“无论如何,这仇区区非报不可!”

“照看那个蒙脸人的武功十分之高!”端木盛道:“依彭大侠看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彭全书淡淡地道:“这跟查案也有关系?”

“当然,假如他武功极高,咱们便有个范围!”

“依区区看他武功比区区并不高了很多!”

施小青脱口道:“但彭大侠怎会……”

彭全书脸上一热:“那是区区内伤未痊愈,而且区区新毁一臂,不甚习惯,使区区未能展尽所能!”

端木盛道:“彭大侠可有什么武功高强的仇家?”

彭全书苦笑一声:“这可难说!区区年轻时放荡不羁,更兼喜欢惹是生非,所以这仇家实在难说。”

沉思中的管一见轻咳一声,道:“此人并非志在杀你!”

施小青脱口道:“他几乎把彭大侠杀死,还说他不是……”

管一见瞥了她一眼,道:“你没听见他刚才说那人进来之时到书架上翻动书卷吗?”

彭全书点头道:“正是如此!”他想了一下,继道:“而且他一开始并不想跟区区应战,而是被你那句‘阁下就算不取下蒙脸巾,区区也能猜出你的身份来!’所迫的!”

彭全书目光一盛:“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区区的熟人?那么他到底是谁?”

“前一句,老夫可以肯定!否则他又如何能知道你住在此处?”管一见语气坚定地道:“但他到底是谁,现在还未能肯定!”

“神捕心中是否有所怀疑?”

“老夫对雷尚礼始终有所怀疑!”

“是他?”彭全书脱口呼道。半晌,摇头道:“不像,区区曾经跟他过了几招,他剑法虽不错,但内力不足,难以发挥潜力,比起区区来还是稍逊两筹!”

“哦?”管一见神色一黯:“那么此人又会是谁?”一顿,又问道:“你家中藏有什么罕见的书籍?”

彭全书苦笑道:“寒舍书籍虽多,但若说会引起那人不惜杀人而据为己有的则没有!”

管一见对端木盛道:“你俩去把寝室内的书籍搬出来,然后仔细检查一下。

小厅内立即陷入一片沉默中,良久,管一见才道:“老夫已肯定了一件事,令尊夫人失踪以及那个蒙脸人,很可能是同为一个,而这人也即是故意暗中安排你跟董其昌在狮子林决斗的人!”他随即把自己赶到苏州调查的经过说了一遍。”

彭全书讶然而问:“那人如此处心积虑布置,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夫第二点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必是你的熟人!第三点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与你,甚至与尊夫人,都没有仇恨!”

彭全书怔怔地望着管一见,半晌才道:“若与区区没仇,那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区区可真的想不出来了!”

“也许你、尊夫人或者这个地方!”管一见指一指竹舍:“藏了什么连你也不知道的秘密!”

“岂有这种道理?”

管一见叹息道:“天下间没道理的事多的是!很多时候,没道理只是人们不知其底蕴而已!老夫很想能得知尊夫人的身世,也许这秘密是落在她身上,只是连她也不知道而已!请问这些书籍有哪些是尊夫人的?”

“若是书籍,则全是她的!拙荆自小即喜爱书画!”彭全书忽地大叫一声:“莫非她的书籍有什么……但,不可能啊,那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

“老夫指的书籍可不是指她后来买的,而指尊夫人之生身父母留给她的!”

“哪些书是拙荆父母留给她的,区区便不知道了!”

“老夫怀疑尊夫人可能有个显赫的身份!比如说其父是个武林的绝顶高手或者是富可敌国的财主,却因突遭意外变化,而不得不弃置亲生女儿于郊野中!”

彭全书急问道:“这跟拙荆失踪有何关系?”

“说不定某人查出了尊夫人的身世,希望自尊夫人身上得到一件大宝贝!比如练功秘笈或者宝藏之类!”管一见思路越来越清晰,也越说越快:“所以那个蒙脸人才会一入屋便去翻动书架上的书卷!”

彭全书目光一盛:“假如真是如此,那就大出区区意外了!”

“这只是一个假设,事实是否如此,还得再进一步的证实!现在请你把令岳遗留与尊夫人的书画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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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了,曙光自窗户投射进来,也带来了新的希望。

管一见等四人一夜没睡,把那一叠书全部翻查过了,却毫无发现。

管一见不禁忖道:“难道老夫推算错了?”不由走出竹舍。虽是深秋,竹叶在阳光下仍如翡翠般碧绿。林中有鸟,啁啾叫鸣,如出谷黄莺,异常悦耳。

阳光自叶隙中漏下,似万道金光,光中有晨雾翻腾,令人心旷神怡。管一见回头道:“小青,煮饭!老夫出去走走便回来!”

他信步走至山谷中,那条山溪汩汩而流,发出一阵柔和的淙淙声,他蹲下身,掏水洗了个脸使自己精神振作一下。

他轻嘘一口气,负手在山谷内踱起步来,不断琢磨蒙脸人是把叶诗红掳走,抑或杀死。

蓦地一个念头浮上脑海:“我何必老是想这个问题?何不来个大胆的假设?”

“假如蒙脸人把叶诗红杀死,那么他是在竹舍之内杀人或者带到别处才下手?假如是竹舍内下手,为何里面没有血迹!”

想到这里他不由哑笑一下:“那人内力深厚,武功高强,一指便可制人于死命,又不必用刀用剑,何曾有血?唔,如此看来,叶诗红在竹舍之内被杀的成分便很大了!对!彭全书不是失落了一张草席吗?这张草席莫非被用作裹尸之用?”他心跳逐渐加速,思路越发清晰,脑子随即把整件案情的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心头一动,忖道:“叶诗红被杀时,显然是在即将临盆时……这与案情是否有关连?”他由此思路想下去。

假设薛婆子跟许三木仍能赶及在叶诗红生产之前来到,那么,薛婆子是立即替叶诗红准备一切!她需要准备什么?于是他又假设:“薛婆子跟叶诗红在寝室,许三木到厨房烧汤!而凶手则在这时候闯进去了!他是无心来此,还是在无意中发现了什么秘密?咳咳,这时候会发现什么秘密?”他觉得他这个念头十分荒谬,叶诗红及彭全书藏有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也不会在这时候泄漏出去!

他正想返回竹舍,蓦地脑海中泛起一个念头,双脚立即顿住,一颗心也狂跳起来:“秘密莫非便在叶诗红脐下那一块青记?”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但另一个问题随即又泛上脑海:“叶诗红今年已三十岁,假如说凶手能在她这块青记上认出她的身份来,那么这人必定熟悉叶诗红的家世,而年纪也该不小了!如此说来,雷尚礼嫌疑便不大了!那么凶手又会是谁?”彭全书所说的那来过他家的几张脸庞随即翻上心头。

那九张脸庞一张一张淡然,最后只剩下四张:闲云四友!

“这四人的底细到底彭全书知道不知道?他如何会跟那四个半疯不傻的人交往呢?

“且慢,老夫刚才想的是凶手杀人的地点,怎样会想到这上面来?那人入屋之后发现了那块青记,是以便认出了叶诗红的身份来,所以便把三人杀死了,然后用草席把三具尸体裹起,最后重新把屋内的一切收拾过,造成叶诗红出远门的假象!

“凶手为什么要费这么多手脚?那必是因为他是彭全书的朋友,生怕彭全书怀疑到他头上去!

“凶手杀了人之后,如何处理那三具尸体?当然是搬到远方去了!”

管一见回心再一想:“不对!那三具尸体重量不轻,他能扛得多远?假如是分三次搬运,若是埋尸的地点太远的话,也十分麻烦,他不怕夜长梦多而被别人无意中发现吗?这是每一个犯罪者的共同心理,这人料亦不会例外!

“如此,尸体必是埋在附近的了!”管一见想到此,立即抬头望向左右的两座山,右手的是树木茂盛的山包,也即是竹舍所倚之地!左手的却是一座怪石嶙峋的石头山!

管一见冷笑一声:“凶手的心思既然如此缜密仔细,绝对不会把人埋在山包上,因为那里都是树木青草,挖地之后,即使小心填好,仍很易露出破绽——新土青草不长!葬在石头山上便很理想了,只需把大石搬几块放在上面便能掩人耳目!”

他行若没事地返回竹舍,见端木盛及彭全书在无聊地翻动那些书籍,他笑道:“彭老弟你还能走路吗?”

彭全书苦笑一声:“将息了这许多天若是连路也不能走,岂非要变成残废?”

“好,如此我们上山看看风景吧!”管一见回头对端木盛道:“你扶着他跟着来!”

端木盛跟着管一见不少时日,心知他绝不会无端地上山看风景,那必是他有所发现,可是管一见既然不说,他也不便询问。

管一见在前,端木盛、彭全书在后,三人慢慢走上石山。这山不高,但周围都是平坦的阡陌,只有隔远有个小山包,是以站在上面,视野极广。

彭全书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往日区区经常跟拙荆来此看日出及日落,如今……”说到此,神色一黯便说不下去了。

管一见叫他坐在一块大石上,然后道:“老夫却是头一遭上来,打算慢慢欣赏一下,你且坐一会儿!”

彭全书苦笑道:“这座山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石头,有什么好看!”

但管一见却不是如此,他往往经过那些石头比较密集的地方,便伸手在石头上抚摸一番。

不久,他在山头靠外那端蹲了下来,一忽,长身而起,扬腿把一块块石头踢飞下山!

彭全书吃了一惊,心想这些石头虽不大,但日深月久,石头的底部已嵌在泥土中,要想把它踢翻可不容易!但管一见每踢一脚,即有一块石头滚下山,而且举重若轻,这份腿力不能不令人咋舌!

只一忽,管一见面前的石头已全部不见了,接着只见他招手叫端木盛过去。两个随即蹲下身用手刨起土来。彭全书十分诧异,忍不住慢慢走了过去。

“两位在挖什么?”

管一见头也不抬地道:“有句话老夫早想告诉你,却怕你忍受不住,所以没说!现在却不能不告诉你了,老夫怀疑尊夫人已遭人害死了!”

彭全书感情易受激动,闻言身子一抖,呼道:“神捕你说什么?拙荆与世无争,谁会杀死她!”他一只右手紧紧抓住管一见的肩膀,抓得管一见眉头猛皱,若在以前管一见定必随即发作,此刻却能忍受下来,半晌才拨开他的手。

“老夫也希望估计错误!彭老弟,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最好能节哀一下,否则对你的内伤可没好处。”

彭全书惨然一笑:“大丈夫何患无妻?但,如此的好妻,天下虽大,却又去何处寻找?说这句话的,若非未曾娶妻,便是娶了恶妻!”

管一见脸色一变,轻咳一声,淡淡道:“无论如何,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说着土穴已开始透出尸臭,彭全书大叫一声,俯身下去,右手五指急插下去,管一见瞿然一惊,倏地食指一伸,制住了他的麻穴。

“盛儿,快抱他离开!他此刻急怒攻心,若让尸臭熏着便麻烦了!”

不久,泥土扒开,露出一张席来,尸臭立即熏天,中人欲呕。

管一见、端木盛也忍受不住,急忙退开十余丈。

过了好一阵,待那尸臭慢慢化淡才再走前察看。端木盛拾了一根树枝,慢慢挑开草席,里面果然卷着三具已经腐烂的尸骸,两女一男,女的一个年老,一个中年。

管一见长叹一声:“果然不出所料!”

端木盛道:“头儿,他们身上都没见伤痕,料是被人点中死穴而亡,嗯,属下去拍醒彭全书,让他来认人吧!”

管一见道:“好吧,不过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他太过接近尸体!”

端木盛应了一声,走回去解了彭全书的穴道,不料彭全书虽被制住麻穴,但耳力未失,把两人的话都听了进去,端木盛一解开他的麻穴,他便一个鱼跃跳起,向埋尸之处飞奔过去。

管一见把手一拦,喝道:“慢来!你只能看不能动!”

“谁说的!老婆是你的还是区区的?”彭全书连换几个身法都未能脱出管一见的拦截,不由怒道:“你再拦截莫怪区区翻脸不认人!”

管一见冷笑一声:“你若不需老夫替你查案,老夫自不会阻住你!”

“这有何关系?”彭全书暴喝一声,身子拔高而起,准备越过管一见的头顶。

管一见双袖向上一卷,发出两股罡风,彭全书只得一个跟斗向后翻去!

“你且听老夫一言!你若动了尸体,使老夫找不到线索,这件案子老夫便不理了!”

彭全书一怔,道:“好吧!区区看看可否?”

管一见立即让开,指一指那个中年妇人道:“此人可是尊夫人?”

彭全书双眼一红,叫道:“红妹你死得好惨!是谁杀死你的,你快告诉我吧!你快说啊!”

管一见连忙抓住他的右臂,沉声道:“冷静点,你这样毛躁又如何能对付得了那个心机狡诈的凶手!”

彭全书胸膛一阵起伏,咽下一口口水,极力使心情平复下来:“神捕,区区答应你,绝不动及尸体,但区区也有一个条件要你答应的!”

“什么条件?”管一见一怔:“你且说来听听,若是合理,老夫岂有不答应之理?”

“区区求你的,只是替我查出凶手而已,至于报仇一事,就不必你插手了,区区要亲自报仇!”

管一见忖道:“此人性格固执偏激,目下神志不甚清醒,还是先答应他,以后的事慢慢再跟他商量!”心念一转,便点头道:“好吧,老夫答应你就是!”随即把手松开。

彭全书指一指那具老妇的尸首道:“这个便是薛婆子,那是拙荆,这男的区区未曾见过!”

端木盛接道:“大概便是那个樵夫许三木吧!”

管一见道:“你没认错吗?”他目光一落,仔细看了几眼,死者大概已死去一个月,但因此山石多土少,湿气低,所以溃烂的情况并不太严重。

“你不介意,老夫叫端木盛挑开尊夫人的衣衫检验一下吧?”

“一具臭皮囊而已,有何要紧?”

端木盛立即摸出一柄薄如纸张的匕首来,闭着气蹲下身,轻轻割开叶诗红尸身上的衣衫,然后再用刀把其挑开,衣衫一去,立即露出一个圆鼓鼓的肚子来,彭全书目光触及,脸色登时白如冰雪,身子不断地颤抖。

这是一尸两命,彭全书睚眦欲裂,嘴唇咬得几乎滴出血来。

管一见换了个方向观察,只见脐下少了一块皮,四四方方的,比巴掌略大一点,管一见向彭全书招手:“你来看看,尊夫人身上的青记可是在这个地方?”

“正是正是!”彭全书目光大盛:“那狗贼竟然把它割去!”

管一见长身而起:“凶手的目的老夫已忖测到几分了,彭老弟,尊夫人的尸体如何处理?”

“区区不能保妻护子,岂能让她孤零零地在山上!请端木捕头到镇上替区区买一口棺材来,区区要把她葬在竹林内!”

端木盛忙道:“这件事在下义无反顾,请彭大侠跟头儿先下来,在下把许三木葬了再入镇,顺便去通知薛牛来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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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一见跟彭全书回到竹林,只听施小青正跟一个男人说话,细听一下,便认出那是风火轮的声音。管一见忙快步走入竹舍。

风火轮抬头望见管一见,忙道:“头儿,那厮查过了!”

管一见急问道:“情况如何?”

“雷尚礼之父要他准备明年的大考,他自括苍回去之后,日夜关在书房内攻读,寸步未离大门。”

“可是确实?”

“经过多方核对,确是如此!”

彭全书说道:“区区早说他没有嫌疑了!”

管一见对风火轮道:“你到对面那座石头山协助盛儿一下!弄好之后,叫他下来吃饭,然后再入镇!”

“是!”风火轮连忙出去。

彭全书急问:“神捕,刚才你说已料到凶手的目的,那到底是什么目的?”

“凶手杀死尊夫人,并不是为了报仇!目的便是在尊夫人身上那团青记!”

“他要那团青记做什么?”

“这一点老夫还未知道,所以刚才只说忖测出几分。”

管一见在室内踱起步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团青记必定隐藏了一件秘密!”

彭全书诡异地道:“青记隐藏了一件秘密?怎地区区夫妇这许多年来都没有发觉。”

管一见双眼神采大盛:“老夫早些时不是说尊夫人的亲生父母可能不是凡人吗?如今老夫此念更坚矣!这团青记说不定是他刺在尊夫人身上的!”

“那有什么目的?”

“老夫大胆假设一下,上面刺的可能是一幅地图!”

“地图?”彭全书一怔之后,随即笑了起来:“那怎有可能!”

“有可能,你看不出来,那是因为那幅画刺得十分密,所以看不出来,但当尊夫人怀孕后,肚子涨大,外皮扩张,那幅画的真相便逐渐显露出来了!”管一见越说越快:“凶手入屋,必是在尊夫人临盆之时,所以让他看出秘密,是故引起杀机,并把那幅皮割掉,准备依图索骥,若非如此,又如何解释他割下那团青记的目的呢?”

彭全书不由哑口无言,颓然坐下,良久才再问道:“凶手既然已从拙荆身上取得了地图,他再来寒舍做什么?”

“老夫的看法是那张‘地图’可能只有一半,凶手可能认为另一半必是你们藏起来,所以才不惜冒着危险前来窃取!”

彭全书苦笑道:“可惜这件所谓秘密及‘宝贝’连拙荆也不知道!”

“那块青记在尊夫人脐下,她怀了孕后,因为肚子凸出,自己反而看不到了!”管一见道:“老夫现在还不知的是那幅‘地图’所示是武功秘笈还是财富,不过这点对咱们破案可没影响!”

彭全书颔首道:“无论是哪一种,此人都罪该万死!将其粉身碎骨犹未能泄区区之恨!”

“再有一点,老夫还不知凶手是谁,不过这里面只有八个可疑的人而已!”

彭全书目光大盛,急问道:“哪八个人?”

“就是知道你住所的那几个人!除去已经查明的雷尚礼之外,便剩下八个人,这八个人其中又以闲云四友嫌疑最大!”

“为什么?”彭全书茫然不解。

“傅四明父亲刚过世,你刚去他家,他自不会来,因为老夫肯定了一件事,凶手发现秘密以及杀人的动机都是在无意之中引起的!”管一见侃侃地道:“若是那人一早就知道秘密,便不会等到现在才下手!”

彭全书连连点头,管一见继道:“所以傅四明也没有了怀疑,除此之外,‘扬州怪乞’索温的兵器是狼牙棒,在骤然发现秘密的情况下,很少人会抛弃自己惯用的兵器及武功,假如他用狼牙棒杀人,那三具尸体便该有伤痕!

“而‘铁扇子’的年纪轻,虽然擅于打穴,但内力不高,也未必能胜得了你,那一夜,你跟他交手,虽说新伤未愈,但那人的武功肯定在你之上,所以他的嫌疑也不重!”

彭全书接道:“神卜易知天,双眼早盲,他即使能摸到寒舍,也不可能会发现秘密!而且那夜区区的对手,那对眸子十分明亮,显然不是瞎子!”

管一见笑道:“正是如此,所以剩下来的四个嫌疑便最大了,除此,他们武功的特色都是走内家路子,也善打穴,再说武功也似都在你之上!”

彭全书坦然地道:“那四个怪物内力都在区区之上!不过,这四人身材几乎一般高低,这倒难以分辨!”

“你可曾与他们交过手?”

“没有正式动过手,只曾口述武功互相研究而已!”彭全书苦笑道:“而且这四个人不可理喻,区区也不大敢去撩拨他们。”

施小青一直沉默静听,此刻再也忍不住,讶然问道:“连你也忌他们?”

“谁说不是?”彭全书又苦笑一声:“这四人佯狂卖疯,最是令人头痛,不过他们成为武林中人见人怕的怪物后,区区对他们不由生了一份感情。”他又苦笑一声:“区区也被某些人目为怪物,见到区区惟恐避之不及!”

“你可知道他们的底细?”管一见目光一凝:“他们为什么要佯狂卖疯?”

“区区只在他们口中听到一点秘密,这四人都有一段悲惨的经历,后来偶然凑在一起,便成了莫逆之交,这十多年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如此说来,假如凶手是他们,这件案子……管一见神色随即一黯。

彭全书也像泄气的皮球,幽幽地叹了口气。

“头儿,今晨属下碰见白鹤,当时属下问他为何落单而行,他一言不发地跑了!”原来是风火轮、端木盛埋好了许三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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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一见、彭全书及施小青一听此言,同时都啊的叫了一声,也都长身立转!

“你在哪里见他的?当时他在做什么?”管一见忙问道:“你们相遇谁先发现对方的?”

风火轮道:“属下先发现对方的,当时他在官途之旁的树丛中低头而行,属下立即叫他,不料他一回头看见属下便往树丛内奔进去了,属下十分奇怪,便下马走入树丛,却已不见了他的影子,所以便赶回来了!”

彭全书怒道:“哼!想不到是这老匹夫!”

管一见诧异地问道:“他当时是来此,还是由此去的?”

风火轮道:“与属下并肩而行!”

管一见喃喃道:“他来此做什么?”

彭全书怒道:“当然是想再来伺机偷取他的什么‘宝贝’!”

管一见道:“依老夫看,另一半藏宝图必是在尊夫人的亲生父母身上,当年他必是遇到什么意外,所以才作如此的安排,假如任何人只找到他家中的一个人,都不能找到宝藏!”

彭全书脱口道:“若是如此,他自己岂不是也找不到?”

“他自己可能已把它记熟!”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作此安排?”

管一见一怔,随即道:“也许尊夫人还有兄弟姐妹也不一定,另一半的‘地图’刺在另一个身上,这都只是臆测而已,也许事实上并非如此!”

彭全书道:“白鹤会去哪里?”

“他们虽然是群半疯之人,但该也有个窝吧?你可曾知道?”

“知道,区区曾去过两次!”

“在哪里?”

“在西天目山!”彭全书道:“只怕他现在不会在那里!”

管一见道:“咱们明日便去一趟天目山,假如他不在天目山,那也不要紧,老夫在江南有一百零八处联络站,各地的信鸽作联络,消息极快,不怕找不到他!”

“如此甚好!”

施小青见他们谈话已至一段落,便把饭菜捧了上来,众人饱餐之后,风火轮、端木盛便联袂入城,替彭全书为叶诗红准备丧事。

次日一早,管一见叫彭全书把那些书画拿到山头上,挖个洞把它藏起,然后替彭全书他们易了容,最后才悄悄地由后山离开竹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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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目山比东天目山还高,奇峰竹林四布,风景优美,闲云四友住在龙王峰山腰的一个石洞里。

深秋,山上风大且冷,幸而众人都有一身高超的武功,冰天雪地犹且不怕,何况是区区的秋风;是以餐风露宿兼程赶路之下,很快便到了“闲云洞”了!

管一见示意众人藏在外面的大石后,然后叫彭全书上前叫门。

闲云洞外有块大石板对着洞口,彭全书走至洞外,运起内劲把话迫出:“老怪物,老朋友来探你们啦!”他连喊两遍,料洞内的人都已听到,便停住了。

过了一阵,只听“隆隆”一阵乱响,石门拉开,开门的赫然便是白鹤!这实在大出彭全书的意外,不由一愕,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白鹤脸上也是微微一变,却堆下一脸笑容:“咳咳,怪笔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彭全书双眼几乎欲喷出火来,冷冷地道:“是拙荆的阴风把区区送来的!”

白鹤脸色一变,再也笑不出来,半晌才巴巴地道:“若是老二在此,必定大叫放屁了!”

“若是老四在此也必定大呼荒谬!”彭全书沉声道:“不过他骂的绝不是区区!”

“莫非会骂我?咳咳,真的荒……这,这是误会!”

“误会?”彭全书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实在比哭还难听:“你说这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一看你的脸色便猜到几分了,咳咳,这真是一场误会!

“难道你杀了拙荆也是误会?”

“咳咳,管一见他们怎地没来?”

“老夫早来了,”管一见等随即自一块大石后走了出来。

白鹤脸色一正:“请诸位进来吧,里面再没别人!”

彭全书一怔,随即喝道:“他们三个呢?难道也被你杀掉了?”

白鹤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无限的苍凉:“我哪杀得了他们?”说罢直入而去,笑声仍起,洞内荡着回音,令人心跳加速。

管一见忖道:“此人的内力倒不能轻视!”

山洞颇大,外面是座大厅,厅后一排四间卧室,沿壁铺砌着麻石,椅桌也都是以石雕造,显得十分阴凉。

“诸位请坐!”

彭全书哪里肯坐,伸手说道:“拿来吧!”

白鹤惊讶地问道:“拿什么?我欠了你什么?”

“拙荆身上的一块皮!”

“你说什么?咳咳!这是误会……”

“什么误会?”彭全书手腕一翻抽出判官笔来:“老实跟你说吧,区区今日便是来索命的!”

白鹤脸色又是一变:“证据在哪里?谁看见?”

“你何必假惺惺,区区把你当作朋友,你却当区区是傻子!”

白鹤镇定地道:“你之所以会怀疑我,只不过因为这位风老弟在路上见到我而已!”

“这已经足够了!”

白鹤不由也怒道:“放屁放屁,简直臭不可闻!假如他看见咱们四个,难道咱四个都杀死了你媳妇?咳咳,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啊哈,我知道了,你们是找不到凶手,所以便欺到我头上来了!”

管一见见他又开始说疯话,忙道:“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何单独一人去彭全书家附近徘徊?”

“有何不可?只是怪笔不让我解释而已!”

彭全书脸色一沉:“区区若不让你说几句,只怕你死不瞑目!”说罢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武林中人人都说闲云四友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四位一体,好像是一个人似的!”

彭全书冷笑道:“难道不是如此?”

白鹤叹息一声,喟然道:“以前是如此,去年底便开始有点不同了……”

彭全书急问:“有什么不同?今春你们来区区舍下,跟以前可没不同!”

“那是表面上的!”白鹤又叹了一口气:“去年他们三个突然向我提议说我做老大不大合适,我问他们什么原因,他们说该以武艺定高下!”

管一见忍不住插腔问道:“你们以前以什么定次序?”

“那是大家闹着玩的,我外号白鹤可以翱翔在天上,为最高,青木次之,黄石再次之,黑土为最末,当时一来可能因为我年纪较大,他们都没反对,这件事便是这样决定了!去年底他们提出这个问题,我便反对了!理由是比起武来,很容易伤害感情,但他们坚决不许,最后我便想了个拖延之计暂时把他们稳住。”

“这计如何?”风火轮问了一句。

白鹤道:“我说这件事十分重大,要他们考虑三个月再作最后的决定,他们起初不允,最后才同意考虑两个月!自此咱们四个人便开始有了心病,但又不舍得就此分开散伙。今春到彭怪笔家作客后,咱们便回来了,他们三人说一定要比武定序,我没办法只好答应!

“第一场是青木跟黄石先打,他们斗了三四百回合仍难分胜负,我想阻止这场无谓的争执,于是我表示愿放弃老大的位子,但他们三个都要争这个位子,事情仍未能解决。最后我才想到一个办法,便是说咱们四个日夜在此,彼此的武功路数都了如指掌,实在难以分出胜负,除非另外练些新的绝艺!

“黄石跟青木苦斗了五六百回合,两人都知道我这句话极有道理,便停手同意了,于是订下以一年为期,各自修炼然后再决雌雄!而且大家同意在未有新安排前,仍照以前的排列,而对外人也不得说出原因!

“咱们四个于是在龙王峰东西南北四面各觅一处静修,我因是老大,所以仍住在此洞!”

管一见问道:“上月下旬你们又如何会联袂下山到彭全书家?”

“是老四来通知咱们的,他说扬州怪乞告诉他,说彭怪笔要跟人决斗,所以建议咱们下山去助他一臂之力!咱们这些年来,只剩下几个朋友,如今朋友有难,当然得去助阵,所以便答应了!

“下山之后,才知道彭怪笔跟人决斗之期是八月十五,日子早已过了,老四又建议去他家探访一下,顺便吃红鸡蛋!”白鹤轻咳两声:“以后的事你们都知道啦!”

“咱们回山之后,又各自分开修炼,后来我却生出了一丝疑问:扬州怪丐既然知道彭怪笔跟人决斗的消息,怎会不告诉老四日期,为何在咱们下了山后才知道?是以我便到左峰找他,却找不到人!

“我当时一想,他为何会下山?莫非去找彭怪笔,所以也下山了,但咱们素来是四位一体,而且当时有个约定,不得擅自行动,所以临到那里,我反而犹疑起来,后来碰见风火轮便连忙跑了!也是基于此点!”

彭全书急问:“基于哪一点?”

“咱们四人不能单独行动!我恐这消息传到他们耳中,所以便跑回来了!回来之后,我又去了一趟左峰,仍然找不到老四!”

管一见道:“不用再找了,他一早便离开了!”

“为什么?”白鹤诧异地问。

“因为凶手便是他!”

白鹤惊恐地道:“什么?你说老四杀死彭怪笔的媳妇?放屁放屁!”

彭全书亦忙问道:“神捕据何下此判断?”

“怪丐扬州不会来找他,他在说谎瞒你们!”

“你如何知道?”

“有两个理由证明他的话不真不实!”管一见侃侃而谈:“第一,扬州怪丐不可能知道你们分开修炼的事,他若上山必来闲云洞,岂反会去左峰找黑土?第二,扬州怪丐既然知道这消息,自己绝无可能不去苏州助拳,却反而来这里找你们?因为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白鹤忙道:“关于这一点,有可能是因为连扬州怪丐不知道决斗的日期!”

“笑话!挑战书上日期写得清清楚楚,而且是在八月十五中秋夜,这日期绝不会忘记!”

白鹤忙道:“咳咳,这样说来,老四真的骗了咱们了,但他跟彭怪笔的媳妇可没仇没恨,怎会巴巴跑去杀死她?”

管一见道:“请你把青木、黄石叫来,其他的事等他俩来了再说!”

白鹤连忙出洞而去,不一阵,便带着青木及黄石回来了。管一见便把自己的推想对他们三个说了一遍,听得白鹤三人目瞪口呆。

彭全书等他话音一落,立即问道:“不知那厮去了哪里,就算是天涯海角区区也要把他抓来!粉身碎骨,剁心剐腹!”

管一见喃喃地道:“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可能在彭全书的竹舍!”

“什么?他去寒舍?”彭全书不由叫了起来。

管一见忙道:“闲话不必多说,咱们立即兼程赶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白鹤忙道:“咱们三个也去!”

黄石叫道:“放屁放屁!这个还用说吗?”

众人立即下山向来路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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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施小青问管一见:“神捕,你又怎会知道黑土会在彭大侠的家内?”

“此乃推测而已!”管一见笑道:“若老夫没有算错的话,黑土应该一直守在竹舍附近,上次他夜入竹舍准备偷窃书画,证明他所得到的不是全部!那次既然失败,他自不会甘心!”

“而咱们虽然由后山离开,又易了容,但只要黑土有几天不见咱们的踪影,自会再去冒险!”管一见说到此,屈指一算,道:“说不定会在石头山上!”拍马更急,马匹放开四蹄,泼风似地向前驰去!

幸而众人所骑之马都是长程良驹,一口气驰骋百里才歇了下来。

由西天目山到彭全书家两百多里,马匹不堪长驰,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黑,众人吃了干粮,又调息恢复一下精神,然后趁黑赶路。

黑夜风虽大,却喜有明月来照路。夜里郊野一片寂静,马蹄敲打大地的声音随风远远传出。

天色将明,眼看离竹舍已不足十里,管一见吩咐众人下马步行!彭全书心急如箭,展开轻功急驰,管一见真气一提,紧随在他左右,闲云三友若即若离跟在后面。

到了路口,管一见轻声说道:“你去竹舍,老夫上山,一有发现,立即发啸为号!”

彭全书轻唔一声,头也不回地向竹林扑去!管一见比他更快,如箭离弦般向石头山飞去!一飞三丈,再飞又是三丈,几个起落已臻山顶。

只见一块石后有火光跳跃,管一见忙匿在另一块石后。管一见见对方犹未发觉,忙吸了一口气,身子轻飘飘向侧兜去。

离石半丈,石后突冒起一个人来。黑衣黑裤,黑布蒙脸,一见管一见回身便走!

只这一眨眼间,管一见又迫近了两尺!刹那,他长啸一声,右掌倏地拍出,一股罡风立即汹涌而出!

不料那蒙面人反应极快,双脚一错,身子滴溜溜地移开三尺,那股罡风擦肩而过!

“好功夫!再吃老夫一掌!”管一见拧腰迫前,左掌随即扬起向前轻拍一掌!

蒙面人这次向右一闪,仍然向旁移开三尺。不料管一见这一掌乃是虚招,蒙面人身子一动,他随之而动,右手五指如钢爪般向对方后肩抓下!

这一抓他蓄势而发,激得空气嘶嘶作响,蒙脸人虽有所觉,卸肩侧身,仍然慢了一分,只听“嗤”的一声,肩上衣衫破裂,同时浮上五道血痕!

管一见心头大喜,右掌旁击过去。不料蒙脸人的武功十分奇怪,身子倏地一缩,像一块石头般向管一见腹中倒撞过去!

管一见虑不及此,吃了一惊,慌忙飘身后退!

他刚一退,蒙脸人身子倏地暴长,双脚一点向前急掠下山!

猛听山下一道长啸如裂帛般响起,一条青影如箭离弦飞将上来。

蒙脸人身子一偏由另一端飞奔下山,不料这边仍是有人,三条身影疾驰而至。白鹤人未至,声先至:“老四,可是你吗?”

蒙脸人身子一颤,一个跟斗翻起,向后山飞落!

管一见急啸一声,追了下去。

蒙脸人刚下山三丈,便见这边也有三条人影飞奔上来,却是端木盛、风火轮及施小青!蒙脸人不退反而加速泻下!

端木盛忙喝道:“小心,别让他逃脱!”率先驰去!

眼看双方即将接触,蒙脸人左掌扬起,吞吐不定,端木盛连忙把长剑抽出手上!蒙脸人左掌一拍,身子倏地斜飞而起,迎向风火轮,右掌随即尽力拍出,这一掌他用上八成真力,掌风呼呼,带起沙石,奔向风火轮压去!

好一条声东击西之计!

风火轮武功虽不行,但轻功造诣颇高,百忙之中,不及抽鞭反击,只得闪开半丈!

蒙脸人立即向这个缺口冲过去!上面的管一见看得真切,急忙喝道:“快拦住他!”

话音未落,风火轮已抽出长鞭:“毕啪”一声,凌空向蒙面人卷去!

不料,众人全部料错,蒙脸人并非欲逃,而是另有目的!他身子则奔前一丈,蓦地一顿,紧接着如大鹏般斜掠而起,扑向迎面驰来的施小青!

这下变化猝然,端木盛及施小青全部“啊”的一声呼叫起来!

施小青急忙之中,柳叶刀胡乱劈出!这是一般武功经历不足的人的正常反应,但这也是个极为愚蠢的行动!

柳叶刀刚劈出,施小青便觉刀子一紧,接着被一股大力拉前,脚步不稳,蹬前两步,随即腰上一麻,人已不能动弹。

蒙脸人长笑一声,双手一翻一拉,把施小青拉至身前!

也在这刹那,端木盛的长剑才刺到,蒙脸人把施小青向前一送,端木盛大喝一声,千钧一发之际,不及换招,只好把五指一松,那口长剑脱手飞出一尺才摔落地上!

剑尖刺破施小青的肩膀,鲜血立取迸出,幸而入肉不深。

“老子绝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你有胆便再刺一剑看看!”蒙脸人得意地笑了起来。

端木盛睚眦欲裂,喝道:“狗贼,你若敢动她一根毫毛,端木某必把你碎尸万段。”

“是吗?老子可不相信?”蒙脸人淫笑一声,右手伸前在施小青胸口上摸了一把,施小青满脸通红,珠泪簌簌流下,满口恶贼骂个不休,蒙脸人喀喀乱笑。

端木盛气得身子乱动,却又不敢上前搭救,生怕反而累及娇妻。

此刻,管一见、白鹤及彭全书等人才来到,一看这情况,一颗心都是一沉!

管一见喝道:“盛儿,大丈夫何患无妻,振作点!大家散开把他围住!”

蒙脸人嘿嘿冷笑:“管一见,你徒弟这媳妇你看不顺眼吗?依老子看还不错嘛,啧啧,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若死了岂不可惜。”

“他若死了,你难道能活!”

“老子死了又有何可惜,有这个美人陪伴,虽死也能瞑目了!”蒙脸人一抬头,突然笑道:“白鹤,你一生未近女色,女人不穿衣服的样子你大概未曾看过吧,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左手又再伸前,竖起一指,在施小青双乳之间一划,外衣登时裂开,露出一片晶莹如玉的香肩以及一件大红的肚兜!

端木盛喘着气喝道:“住手,老畜生你意欲何为?”

与此同时,白鹤也叫了起来:“你真的是老四,咳咳,老四你疯了吗?”

蒙脸人长笑一声,一把抓下蒙脸巾来,露出一张黝黑的脸庞,可不正是黑土:“不错正是我,”黑土转头对管一见道:“你果然名不虚传,但可惜仍然棋差一着!”

彭全书抽出判官笔来,怒道:“恶贼,枉区区认你作友,你却三番四次欲加害于我,今日便要你偿命!”

黑土厉声道:“住手!”他食指又放在施小青双乳之间:“你们若不退后,老子便要请你欣赏一下活动春宫图了!”

管一见心头亦是极怒,脸上却一副淡然的神色,不徐不疾地道:“请各位稍安毋躁,且听他如何说!”

黑土又是一阵大笑:“还是管一见有点见识。”声音一沉,转头看了彭全书一眼:“别废话,快把宝图交出来!”

“放你娘的屁,”彭全书怒不可遏!说话也粗俗起来:“区区哪有什么宝图?”

黄石接道:“不错不错,老四放屁一向臭不可闻!”

黑土看也不看他一眼,厉声道:“彭全书,你别瞒我,你妻子身上既有一幅,你家内怎会没有存底!”

彭全书怒道:“区区根本不知你在放什么屁!”

管一见接道:“那是一张什么宝图,你何不说清楚?假如彭全书真的也有一幅,他亦早按图索骥去了!”

黑土一怔,随即喃喃地道:“你妻子身上怀宝!你竟会不知,嘿嘿,也许你不知,但你妻子却另绘一幅留下来也不一定!”

白鹤问道:“那到底是一幅什么宝图呢?”

管一见却道:“那幅图你已自叶诗红身上得到!何必再要!”

黑土神色一黯,喃喃地道:“老子当时高兴过头,割下那幅皮之后,忙着毁尸灭迹,来不及处理,过了几天,那幅皮便慢慢卷缩,图上的脉络又复不能辨了!”忽地厉声道:“你们可知道那是百知老人留下的?”

百知老人这四个字一入众人耳鼓,都齐是一震,黄石脱口道:“放屁放屁,你怎会知道!”

黑土道:“咱们四个自从立了那个以武定序的规矩后,咱便一直想着,要练新的绝艺谈何容易,后来回心一想,咱四个曾与彭怪笔研讨过武学,也许他能在咱们的说话中看出咱们武功上的破绽,所以便悄悄下山去找他,准备跟他……”

青木怒道:“啊哈,规矩是你定的,你怎能自己下山,简直……简直是狗屁不如。”

黑土继道:“咱去到彭怪笔屋外,忽见屋顶有炊烟飘出,心想三更半夜的彭怪笔还在煮什么东西,回心再一想,莫非有人来找他,又想自己这次乃偷偷下山的,可别让人撞见,所以便蹑手蹑脚走入竹林,我仔细听了一下,里面有三个呼吸声,更认定里面有客了!

“不久我却听到一个呻吟声,心头十分奇怪,便立意偷窥一下,就轻轻推开寝室的窗子一望。

“只见室内灯火齐明,房门紧闭,一个女人赤着下身,挺着肚子不断呻吟,可不正是彭怪笔的媳妇,不由暗呼荒谬,正想把窗子关回!眼光一瞥,看见她脐下一团青线,十分古怪,仔细一望,那赫然是一幅山川图,心想怎会如此奇怪,定睛一望!上面还有一行字,写着百知老人藏宝。”

青木忽然问道:“老四且慢,你说当时彭怪笔的媳妇真的精赤着下身!”

黑土怒道:“当然了,否则我又怎知道她身上有那幅宝图?”

青木哈哈一笑:“啊哈,你说仔细地瞧,那你眼福不浅呀!”

众人正听至紧张处,见闲云三友又再屁话连篇,都是又怒又好笑,彭全书双眼如同喷火般,喝道:“你们三个狗东西,乱放些什么狗屁?”

白鹤等人从未见过彭全书如此盛怒,心知刚才失口,连忙住口,半晌才听黄石喃喃地道:“狗东西放的当然是狗屁,只是咱们放的却是人屁。”

众人也不再理他,齐把头转望黑土,管一见冷冷地道:“后来又如何?”

“后来……还不简单?”话虽如此,黑土还是继说下去:“这时候,只见一个老妇叫道水滚了没有?厨房有人应道滚了。老妇又道,你不可进来,老身自己去拿。说罢她便出去了。

“我见此乃天赐良机,忙翻窗入内,把他们全杀了,然后埋在山上,后来因怕露出行藏,连忙返回龙王峰,心想找个机会按图索骥不难得到百知老人的宝藏,要压倒那三个老东西当真不费吹灰之力。”

这次白鹤三人并没骂他,是因为百知老人不但天文地理全都熟悉于胸,而且连武林内各家各派的绝艺都有所涉猎,假如百知老人临死之前把他毕生所知写下一部巨著,谁人得之,便可叱咤武林。

端木盛笑一声:“你虽仔细,但仍露出一个破绽——门窗自内扣死。”

黑土叹了一声:“但当我回山后,拿出那张人皮宝图一看,一腔希望登时化为乌有,原来,那幅皮干了之后,又复回原状,上面的线路根本看不清楚,只见一片青黑色!”

“啊哈,这叫做一场欢喜一场空。”青木笑道:“老四啊老四,你这次实是枉作小人了!”

管一见白了他一眼,继问:“那幅人皮宝图到底是用什么绘成的?”

“我也不甚清楚,大概是用针醮水制成的!”黑土吸了一口气:“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你回山后把三个同伴骗下山,目的便是要来竹舍偷窥你的所谓底稿?”

“当然,想不到你的徒弟却先一步到了,我不想打草惊蛇,所以连寝室也未踏进一步!”

“但是后来你仍一直伏在附近监视咱们?”

“正是,我既然知道有这样的一样宝贝,岂能空手回去?所以咱们回山之后,我便又偷偷潜了回来,我等了好几天,没见到你们,才冒险入内搜查,不料人既不见,连那些书、画也不见了!”

黑土说到此,脸上突然露出一股自负之色:“后来老子回心一想,你们大概是去龙王峰,既然如此绝不会把那一大叠书画全部带走,再一想,便知道你们必是效法老子把东西葬在石山上了,上去找一找,果然不出老子所料。”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管一见冷笑道:“你找到那批书又如何,还不是一堆废纸?”

黑土嘴巴立即闭起,再也笑不出来,半晌怒喝道:“你们把那底稿收到哪里去了?”

彭全书道:“区区哪里有什么底稿?假如有,百知老人的遗宝也早落在区区手上了!”

“可能是你拿到宝贝,却把它当作废物。”

管一见连忙道:“这个倒有几分道理?黑土,你虽然聪明,但老子也不笨,还有一批书,被咱们埋在竹林内。”

彭全书正想开腔,管一见忙用眼色把他止住。

黑土哈哈笑道:“饶你奸似鬼,也得吃老子的洗脚水!听着,你们全部给老子留在山上,待老子带美人去竹林发掘。”

“你什么时候才放人?”端木盛急喝问。

“拿了东西,老子还要她干什么?”黑土一手搂着施小青的腰,一手放在她的天灵盖上,缓缓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