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玉转头一瞥战场,见对方除了铁冠道人突破箭网之外,其他人尚受制于凰凤寨的檑木箭矢,暂时未能越雷池半步,心头登时大定,决心杀了铁冠道人。
铁冠道人与余青玉交换了三四十招,但觉对方内力越来越强,使自己的招式竟有难以施展之感,当下忙不迭伸手抽出拂尘来;余青玉手掌一落,“铮”的一声响,长剑亦同时出鞘,他掌剑齐施,铁冠道人武艺虽然娴熟,但依然没法挽回颓势。
林枫红见状,心头大定,忙道:“三公子,不可放他回去。”
余青玉不用他提醒,亦恨不得立即将铁冠道人毙于剑下:“牛鼻子,今夜你是来得去不得了,何不投降,还可留得一条生命。”
“放屁!要道爷投降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妄想!”
“那就授首吧!”余青玉摸熟了铁冠道人的变化,长剑威力越来越大,使铁冠道人守多攻少,不由兴起溜掉之念,可是余青玉怎肯放过他呢?缠得他没有一丝机会。
铁冠道人越斗越心寒,暗道:“今夜不拼,说不定真的要葬身于此了!”当下极力反攻,采取两败倶伤的打法,如此一来,果然有了起色,争回不少攻势。
余青玉亦得知狗急跳墙的道理,一时间不敢迫得太紧,但他除了防守严密之外,并不时封住铁冠道人的退路,使他无机会逃逸。
铁冠道人拂尘忽然散开,遮住余青玉的视线,左掌自右肘下穿出,这一掌他注满了内力,威力之猛,一时无两!余青玉长剑急舞,封住前身,铁冠道人那一掌未至,但强劲无匹的掌风已先至,穿过剑网直迫余青玉的胸膛。
余青玉如今内力雄浑,早不惧与对方拼内力,铁冠道人掌风穿过剑网,他左掌已发出一股掌风。
“蓬!”两股掌风相触之后,二人同时撤退,铁冠道人见机不可失,乘势急退。只听余青玉长啸一声,疾如星丸,急掠追上,喝道:“再试一掌。”
与此同时,林枫红已令几个弓箭手以箭封住铁冠道人的退路,铁冠道人一时逃不了,又见余青玉来势汹汹,只好硬着头皮,收了拂尘,将内力注于臂上,抬起发掌。两股狂飚如同自天而降,这一次铁冠道人几乎使尽其全身之力,存心一掌分胜负。
“蓬!”再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凰凤寨四周的人心头都是一跳,沙石飞扬之中,但见两条人影向后急退。余青玉只退了三步便立定,而铁冠道人连退数步,最后双脚一顿,跌坐在地上。
余青玉猛吸一口气,抑住内腑翻腾的气血,缓缓走前,火光下,但见铁冠道人面如金纸,嘴角胸前全是血迹,不问而知受伤匪浅。
余青玉冷冷地道:“牛鼻子,你还是投降了吧!何必执迷不悟,盖天帮终有一日会被消灭,届时……”
铁冠道人干笑道:“小子,别以为打败道爷便可以与帮主争一日之长短……”一语未毕,张口又喷出一口血。
余青玉一字一顿地道:“我一定能打倒他!”他忽然蹲下身去,右手食中两指戳出。铁冠道人举臂抗拒,反为余青玉在其“曲池穴”上戳了一下,一条手臂登时垂下。余青玉又封住了其麻穴,然后又在其前后身戳了十来个穴道:“我暂时护住你的心脉!把他捆住送去高楼!”立有女寨兵上前,余青玉向林枫红走过去,道:“下令箭矢稍松,放对方几个人来,让我再杀几个,便不足畏惧了。”
林枫红低声下令道:“假装箭矢不足,放几个人过来。”
当下女寨兵便放松箭网,果然未几对方便蠢蠢欲动,有几个人慢慢向前移近。箭矢越来越疏,终闻有人道:“婆娘们的箭用罄了,冲呀!”
十多个盖天帮的高手立即冲了过来。林枫红待他们走近才下令:“射!”弓弦突然再响,几个大汉闪避不及,应声倒下,另外几个突破箭网冲了过来。
余青玉忙道:“防止他们再冲过来,这几个人由我来收拾!”林枫红恐他一个人应付不了,跳起截住一名大汉,余青玉冲前,不理三七二十一,猛下杀手,长剑一横,引开对方的视线,左脚突然飞起,踢在其膝盖上,“卡嗤”一声,那大汉大叫一声,倒地站不起来,立有女寨兵上前结果了他。
余青玉一出手便收拾了一名敌人,登时将另外几位盖天帮的副堂主唬住,他们吶喊一声,齐向余青玉扑去:“兄弟们,此时不拼命,更待何时?”
余青玉早已憋住一口气,陡地大喝一声:“谁不投降的,一个也别想活着下山!”他掌剑齐施,虽以寡敌众,仍然挥洒自如。
一个女头目叫韩香玉,为人精明能干,见余青玉如此做法实不利大局,因为若精力消耗在这些二三流的敌人身上,待遇到真正的一流高手,便要吃亏,但余青玉又是客卿身份,她不便开腔相劝,只好挽弓搭箭瞄准,一见那几位盖天帮帮徒退得稍后,便一箭射出。
韩香玉用硬弓,箭射得又准,这一来,大大牵制了对方,“噗”的一声,一个大汉的上臂被箭射中,他发了狠,向韩香玉藏身之处冲过去,韩香玉连珠箭发,反将那汉子射杀。
余青玉忙道:“剩下这三个余某已足可应付,请协助林兄!”
韩香玉应了一声,挽弓搭箭瞄准与林枫红厮杀的汉子,那汉子忽然大叫一声:“不要射箭,俺愿意投降。”言毕抛刀跪下。
林枫红令女寨兵将他缚了,又向余青玉那方走去:“三公子说过,不投降的,一个也别想活着下山!”形势急转直下,剩下的三名盖天帮帮徒,在此情况之下,为求活命,也只好投降。
两侧山峦的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前山的盖天帮大军又蠢蠢欲动,金空空毫不心急,待对方走近才令箭手窥机发射。凰凤寨的女寨兵武功和气力虽然不如其他齐名的山寨寨兵,但占着地形之利,弓矢威力倍增,不负长期苦练之辛劳,盖天帮高手每次冲锋,都有人中箭,金空空将弓箭手分成两批,轮流发射,没有空隙,使对方无机可乘。
话虽如此,仍让三名高手迫近山寨,那三人未待站稳阵脚,便偷袭石后的弓箭手。金空空喝道:“圆的先,尖的继续阻止对方前进,不可让后面的人接近!”言毕跳了出去,挥掌截住一名盖天帮高手。那人见金空空功力深厚,吃了一惊,忍不住喝道:“老鬼快报上名来,老子不杀无名之辈!”
金空空冷笑道:“凭你还不配问老夫之姓名。先吃老夫一掌!”他内力虽然不如余青玉,但论到招式之纯熟、火候和经验,余青玉都尚难以望其项脊。金空空存心迅速了结对方,以稳定军心,是以他一掌击出时,轻轻飘飘,引对方出手,待对方掌近,内力突然一吐!那汉子虞不及此,仓猝之间只好运劲于掌迎上。
“蓬”的一声响,那汉子武功虽然不错,但如何能与金空空数十年的内力相比?只见他身子倒退,不料背后是块大石,后背撞及岩石,内腑再次受震,脱口喷出一股血箭。
金空空道:“尖的收拾他!”他飞身向另一个正在追杀女寨兵的汉子飞去:“站住!”
那汉子上下看了他一眼,道:“凰凤寨几时请到阁下这等高手?在下乃盖天帮林字堂堂主雷九峰,欢迎阁下反戈一击,帅帮主必能委以大任!”
“放屁!老夫正要斗一斗帅英杰!少废话,你到底投不投降?”
雷九峰扬一扬手中的厚背刀,道:“本帮即将夷平凰凤寨,居然要我投降?简直笑话。老鬼看刀!”金空空不再打话,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与雷九峰周旋。
雷九峰的武功比适才那一位高出许多,他是盖天帮的老堂主,在盖天帮有大量好手加入之后,仍在八大堂占一席位,自有其道理,不过尽管他拼命厮杀,仍然没法占到一丝便宜,金空空轻啸一声,展开反攻,只见掌影如山,四面八方全是其影子。
这时候,另一位突破防卫线的盖天帮林字堂副堂主林雁,在杀了几名女寨兵之后,却被匿在暗处的弓箭手射杀,雷九峰见同伴死去,背后的援兵又久久未至,不由心头发慌,刀法亦不如刚才严密,金空空觑得真切,一掌震开厚背刀,另一掌直击其胸膛。
雷九峰不敢硬碰,忙不迭后退,可是金空空掌风强劲,余风所及,仍能将雷九峰的身形带得一晃。虽只是微微一晃,对金空空这等高手来说,已是千载难逢之良机!只见他一长身,第二第三掌接踵而至。
这两掌将雷九峰的退路全封住,没奈何只好与对方硬拼,他刀掌齐施,全是拼命的打法。
谁知金空空并不与他硬拼,双脚突然一错,拧腰甩肩,右掌化拍为扫,掌缘切在雷九峰的右腕脉上,雷九峰一条胳臂登时酸软无力,厚背刀应声跌落地上。
雷九峰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后退,不料金空空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长身挥掌拍出!雷九峰闪无可闪,只好抬掌迎上去。“啪!”两掌相交,雷九峰发出一道闷哼,一口鲜血冲天喷出,人亦倒飞落地。
金空空喝问:“你投不投降?”
雷九峰喘着气道:“老鬼,你有种的便杀了我吧!””
“这还不简单?射!”金空空理也不理他。射字一出口,人已向前掠去,问石后的女头目:“下面情况如何?”
“他们攻不上来,但咱们的箭亦已用得七七八八了!”明珠焦虑地道:“如果左右两侧可以协助咱们,便可将他们一鼓而歼之!”
金空空抬头望一望两侧,喃喃地道:“只怕两侧的敌人,比这里还强!”说着只见右侧山峦上飞下一道人影,定睛一望,正是余青玉,忙高声呼道:“三公子!”
余青玉闻声而起,金空空忙问:“那方情况如何?”
“抓住了盖天帮的副总管铁冠道人,晚辈估计那方已无甚高手,是故准备到左侧那边看看。”余青玉反问:“前辈这边情况又如何?”
话音刚落,耳畔已听到雷九峰的一道惨叫声。金空空笑道:“杀了他们三个人,其中一个自称叫雷九峰。”稍顿又道:“你先到左侧那方看看,最好叫蓝凤到后寨协助胡氏昆仲防守。”
余青玉应了一声,飞上左侧山峦,只见那边厢的形势十分危殆,乃蓝凤和卓成双被一个黄衫客缠住,因此被盖天帮有机可乘,有好几名高手防守线,使弓箭手阵脚大乱。
余青玉大吃一惊,一掌分开卓成双和黄衫客,道:“让余某来会他,请二寨后寨,提防对方冒险攀崖偷袭。”
蓝凤不敢稍待,应声而去。
黄衫客想不到一名后生小子,竟有此功力,又惊又诧,喝问道:“小子快报上名来,风某不杀无名小子。”
“连余三公子你也不识!”余青玉忽尔心头一动,脱口道:“原来阁下便是“黄风沙”风会云!”
“原来是余副帮主的忤逆子余青玉,今日风某倒要替副帮主敎训敎训你了。”
余青玉沉住气问道:“神风寨并入盖天帮,不知帅英杰给你什么职位?”
风会云大言不惭地道:“承帅帮主看得起,委任风某为副总堂主,嘿嘿!风某不让令尊专美。”神风寨虽是四寨之一,但寨主之职亦未必高过如今君临武林的盖天帮副总堂主,难怪风会云得意洋洋。
余青玉冷笑一声,道:“可惜你这副总堂主当不长!”
风会云怒道:“小子,你不必挑拨离间。”
余青玉大笑:“阁下误会了,因为今晚三公子便要送你去与阎罗王相会。”
风会云怒不可遏,厉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利,今日不煞煞你的威风,只怕你还当自己天下无敌?”
“只怕你没这个本领。”余青玉嘴上说着,手上丝毫不慢:“你们还来了什么高手?”
风会云哈哈笑道:“只风某一人已足以收拾你。”
余青玉一言不发,长剑急如游龙戏凤,左掌施以“千树落英掌”,时而挟以万象大师的“擒龙手”绝招,如此一来,风会云登时只有防守之能,没有反攻之力。
余青玉内力源源不绝,似乎用之不尽,是以左掌力道越来越猛,风会云左支右绌,忍不住拿眼望望旁边的同伴,急道:“你们还不过来助本座!”
“太迟了!”余青玉左掌由“花团锦簇”化为“乌云锁龙”,风会云说话分神,闪避稍慢,左手手腕被扣个正着,余青玉长剑一横,剑刃横在其颈前,竭道:“你要活还是要死?”
风会云转头一望,见几位同伴都被缠住,没法过来,只好灰溜溜地道:“要……要活……只是你们终不能与本帮颃颉的……”
“废话!这是咱们的事,与你无关。”余青玉左手五指再一用力,风会云半边身子登时酸麻无力,余青玉左手一松,手臂一直,食指已戳中其腰间的“玉带穴”。风会云看风驶幢,急呼道:“弟兄们,余三公子大量,不杀咱们,你们赶快抛下兵器投降吧!”
那几位盖天帮帮徒闻言都是一怔,风会云急又道:“你们无人可抵抗余三公子的绝技。”
余青玉轻声对旁边的女寨兵道:“带他到高楼去!”他边说边向那几位盖天帮帮徒走去,冷冷地道:“谁还不投降的,可与余某过招,能挡得住我三十招,便任他离去。”
那几位盖天帮帮徒,见连风会云都让他生擒,还有谁敢以卵击石?当下纷纷抛下兵器投降。卓成双喜道:“三公子,你真行,若非你,咱们到现在还不知鹿死谁手!想不到盖天帮派了这许多好手来。”
余青玉笑道:“吿诉你一个好消息,铁冠道人也被我掳住了,你必须继续堵住敌人的进攻,只要左右两侧守得住,前面便稳如铁塔。”
卓成双拍拍胸膛,道:“放心,有我在便不让他们越雷池半步。”
余青玉赶紧叮嘱道:“事关正道之存亡,万万不可大意!”说话间,蓝凤又回来了,余青玉忙问道:“后寨的情况如何?”
蓝凤道:“毫无动静,小妹早令她们点满火把,即使一只苍蝇飞过,也看得见。”
余青玉道:“二寨主来得正好,请你协助卓成双,余某去前山看看。”言毕拱拱手飞身离去,卓成双最怕跟女人打交道,余青玉似有意为难他,不让他有反对之机,把他气得牙痒痒的。
余青玉到前山,天已蒙蒙亮,前寨在金空空的指挥下,仍然守住,可是金空空脸上却有忧色,一见到余青玉便询问两侧的情况。余青玉道:“老林和老卓都守得住,前辈不用担心。”
金空空道:“那些女娃子办事,不够周详,明知大战在即,居然不多准备些箭矢,如今这边的箭已将近用罄,反而对方捡到咱们的箭,攻力大增,当真气煞老夫!”
余青玉大吃一惊,连忙对明珠道:“快去后寨调集一些箭矢来。”
明珠道:“早已调过两批了,后寨已所余无几,如果箭矢用罄,只好用暗器了。”
余青玉忙走前探头观察,只见对方的前锋距离己方不过四五丈,但人数已不足四十名。
说身迟,那时快,一枝长箭忽然向余青玉射来。余青玉眼明手快,右掌一抄,五指一紧,已将那枝箭抓住,但觉那枝箭十分急劲,余青玉定睛一望,见射箭之人,竟是廖柏夫,遂大笑道:“廖柏夫,久违了,你有胆与三公子单打独斗一场么?”
廖柏夫大笑:“你有此资格么?”
“铁冠道人和风会云已落在三公子手中,东郭西城亦被我打得滚地葫芦,你自比他们如何?”
廖柏夫脸色一变,顿了一顿,大声回话道:“真有其事,倒值得老夫动手,你下来吧!”
余青玉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攻上来么?余三如今便特准你上来,无人会向你施暗箭。”摩柏夫如何肯上去,又叫余青玉下去,正在争持不下之际,突然见下面的盖天帮帮徒起了一阵骚乱,余青玉微微一愕,趁廖柏夫回头时,亦跳上一块大石上观察。
只见山下来了一队娘子军,全速向上攀登,已接近盖天帮帮众,余青玉料来者是友非敌,忙吩咐女寨兵不可再推檑木滚石,以免误伤好人。金空空亦发现来了援兵,问道:“三公子,你可知来者是谁否?”
“不知道,但大概是朋友!”
“来者人数多,盖天帮非其敌,你我两人准备冲杀下去,只要廖柏夫逃掉,此役咱们便大获全胜了。”
说话间,下面的盖天帮秩序已大乱,廖柏夫大声喝问:“来者何人?竟敢破坏盖天帮的好事,不怕有灭门之祸么!”
只听一个银铃似的笑声道:“廖柏夫你这狗头,居然出言恐吓仙子,咱们正要去找帅英杰晦气。”
廖柏夫失声道:“你是“凌波仙子’章水仙,还是‘出尘仙子’姬无垢?”
“两个都在!”话音刚落,便见一道灰影飞落在其身前,手上提着一根拂尘:“廖柏夫,你若肯弃暗投明,尚可享几年清福,否则只好送你归西天了。”
这“出尘仙子”是位女居士,在“家”修行’与“凌波仙子”章水仙合创仙女敎。仙女敎屹立江湖已有将近二十年历史,按说其芳龄已不小,可是望之犹似三十许人,除天赋外,亦可见其内家修为已至炉火纯青之境。
当下廖柏夫怒极反笑,道:“何者明何者暗?明者乃本帮,暗者乃汝等一干漏网之鱼。”
姬无垢道:“死到临头应该自知,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佛字尾音未了,廖柏夫已一掌击出,喝道:“泼妇少饶舌,手底下见真章。”他成名数十年,一身武功不在东郭西城之下,岂将姬无垢放在眼中?遂展开赖以成名的六十四招“八卦拘魂掌”,一时之间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其身影。
姬无垢创立仙女敎之后,一平敎务都变由章水仙处理,潜心学佛练武,是以内力精纯,眼光如隼,廖柏夫这套虚实变幻莫测的“八卦拘魂掌”虽然厉害,但她见招破招,拂尘使来,忽聚忽散,虎虎生风,不让廖柏夫专美。
就在此刻,余青玉和金空空亦乘势冲下去,扑击盖天帮帮徒。章水仙问道:“两位是什么人,怎会在凰凤寨里?”
“在下余青玉,原乃流星门门下,本门被盖天帮捣毁后,在下四海为家,寻访高人隐士对抗盖天帮。”余青玉指指金空空,道:“这位前辈金空空,以前有个外号叫‘金山银海不如一柄剑’,料敎主亦有耳闻。”
章水仙尚未知余青玉之武功深浅,闻言道:“咱们得到消息太迟,来不及支援,只道凰凤寨已被攻破,原来有金前辈拔刀相助,难怪凰凤寨仍能屹立不倒。”
说话间,余青玉已连杀两敌,章水仙心头一动,暗道:“怎地余修竹的儿子武功如此了得,真是后生可畏!”
金空空本身为人介乎正邪之间,一切凭感情行事,因此出手更无顾忌,一出手便先杀了三个人,喝道:“谁不肯投降的,便得死。仙女敎的婆娘们只须堵住后路,便可瓮中捉鳖。”
盖天帮那方亦有人高呼:“兄弟们,此刻不杀出一条血路,便再无机会了,大家集中于一点强攻!”
仙女敎的敎徒与凰凤寨的女寨兵不同,人人均受过严格的武术训练,因此盖天帮帮徒一时三刻没能打开缺口,余青玉见姬无垢渐渐落于下风,舍了对手,向廖柏夫飞去,道:“请敎主指挥贵属,待在下来对付他。”他不由分说,双掌一分,使出一招“野马分鬃”,便将姬无垢和廖柏夫分开,随即错步转身,拍出一掌,封住廖柏夫的退路。
廖柏夫这时候已无选择之余地,冷哼一声:“小子欲求一死,老夫乐得成全你。”他刚才已见识过余青玉的武功,对于他一日千里的进度,内心之惊诧程度,实非笔墨能予形喻,一为保命,二为维护数十年的声誉,是以倾力进攻,务求趁对方阵脚未稳,而将其击毙。
余青玉经过与铁冠道人和风会云的比拼,对自己的武功,信心大增,廖柏夫虽然攻得凶狠,但他见招破招,见隙反击,挥洒自如,越斗越勇。
姬无垢起初还怕他应付不了,站在旁边掠阵,看了三十多招,见余青玉武功只在己之上不在己之下,既安慰又奇怪:“这后生小子,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因何有此等功力,即使一出娘胎就练功,亦不可能有此能耐!”她回头望一望战场,终于离开,到下面狙击盖天帮漏网之鱼。
廖柏夫斗了六七十招之后,见毫无进展,心头发慌,又见余青玉不慌不忙,似未出全力,不由忖道:“这小子功力到底有多深?莫非有什么奇遇?”心念一动,突然发啸,啸声两短一长,似是暗号。
余青玉冷笑道:“你想通知手下来救你?可惜他们自顾不暇,还是乖乖投降吧!余某保证不杀你。”
廖柏夫喝道:“士可杀,不可辱!要老夫投降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万万不能,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廖柏夫又再发啸,可惜前山的人都被仙女敎之徒缠住,无人可助他,而两侧的人亦无多大反应。余青玉恐对方援兵至,立即加强攻势,如此一来,廖柏夫再也不敢分神发啸。
转瞬间又斗了百多招,依然未分胜负,廖柏夫眼看手下人数越来越少,再缠下去,必败无疑。不由忖道:“这小子功力虽然有长足之进展,但内功又怎能与老夫数十年的修为相比,不如冒险与他拼几掌,尚有一点生机。”主意打定,便找觅硬拼之机。
激战中,余青玉左手突施一招“神龙现爪”,廖柏夫偏身一让,右臂一抬,袖管先将长剑拂开,左手的两指合并,向其腕划去。这一招连攻带打,不可谓不好,但是余青玉反应很快,五指合拢,倏地一沉,以拳击其指!
说时迟,那时快!廖柏夫五指张开,化指为掌急印而出,直向余青玉拳头,余青玉亦不慢,同时化拳为掌。
剎那间,两掌相触,罡风激起一片沙石,廖柏夫双肩一晃,向旁掠去!谁知余青玉早已提防他会溜掉,身形随之而变,仍然将他截住:“堂堂的盖天帮总堂主居然临阵退缩,不怕笑坏天下英雄!”
廖柏夫老脸发红,老羞成怒地道:“余三,你敢跟老夫斗几掌么?”
余青玉道:“你敢提出,余三也敢应允你。你小心了!”他猛吸一口气,沉腰坐马,缓缓提起双掌。廖柏夫见他运功时,脸上神光流转,心头一凛,忙摒除杂念,亦提起九成真力于臂上,猛力印去。
“蓬!”四掌未曾相交,四股掌风已先触及,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旁边的沙石亦受不住震力,纷纷向山下滚去,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手望过去。
尘埃满空,只见余青玉和廖柏夫已分开丈余。两人脸色铁青,表面上难分胜负,似石像一般挺立着,但四道目光却似四柄无形的利剑,在半空交击着。
廖柏夫没法在内功方面压倒余青玉,使他带来的人,信心崩溃,知道今日难以善终,是以有几个人已暗中立定主意投降凰凤寨。
两盏茶工夫过去,余青玉终于先开口:“廖总堂主果然功力不凡,但不知可否再来一掌?”
廖柏夫骑虎难下,即使明知输,也得硬着头皮上,他一言不发,再提足了气,踏前几步立定,抬臂沉腰!余青玉依样画葫芦,两者相距六尺,同时发掌。
再一道霹雳在群豪耳旁爆响,两条人影向后倒飞,只见金空空向余青玉飞去,扶住其后肩,一股内力源源输进其体内,低声道:“快引气归元。”
廖柏夫连退数步,终于一跤摔倒,坐在地上,嘴角鲜血不断流下来,脸如金纸,已丧失了再战之力,与此同时,忽有几位盖天帮帮徒跪下道:“咱们愿意弃暗投明,归顺凰凤寨。”
一呼百应,刹那间前山跪下了一大群盖天帮帮徒,廖柏夫心情激动,更加控制不了体内翻腾的气血,哇地一声,张口喷出一股血箭!
凰凤寨内外同时爆起一阵欢呼声,声震云海,人人喊道:“廖柏夫已败给余三公子!”
“当当当”宏亮的钟声,在北雁荡山中回荡着,接着又是“咚咚咚”的鼓声,振奋人心。
午时的阳光虽然特别灿烂耀目,但不管如何,都得让凰凤寨上下胜利之欢欣气氛所遮盖。所向无敌的盖天帮,分明暗两路,大举进犯,结果却是落得惨败而返。凰凤寨在仙女敎及余青玉等人协助下,不但击退了强敌,还俘掳了盖天帮许多高手。
此刻聚义厅内,筵开十八席,除了款待嘉宾之外,寨内的女头目都出席,余下之女寨兵亦在各处吃喝庆祝,内外一片热闹。
最高兴的当然是蓝凰和蓝凤姐妹了,她俩首先长身向来宾敬酒,一敬三杯,群豪亦不推辞,开怀畅饮。蓝凤再斟一杯,道:“这次功劳最大的便是余三公子,生擒铁冠道人,力挫廖柏夫,英勇过人,小妹再敬你一杯。”
蓝凤又道:“可惜那风会云不识抬举,居然想溜掉,结果死在乱箭之下!”
余青玉力挫廖柏夫的情形,凰凤寨和仙女敎的人都亲眼得睹,对这位青年英侠不由刮目相看,尤其那些怀春少女,对他更是又羡又敬,是故霎时间人人都将目光落在其身上。
余青玉有点窘,忙长身道:“二寨主如此说可折杀余三了,今日之胜,全靠贵寨上下人人奋勇争先,悍不畏死,方能稳住阵脚,还有仙女敎的两位敎主和诸位姐姐及时赶到,方能竟全功,余三只是尽了点绵力,当不得二寨主盛赞。”
这几句话敎在座之人听后都暗暗点头,饶得蓝凤一向活泼大方,听他这样说,反而觉得尴尬,生怕无意中得罪了仙女敎,一时间站又不是,坐又不是,不知如何转环,幸好“凌波仙子”章水仙及时长身道:“二寨主所说,句句实在,三公子何须过谦至此?敝敎只是来得及时而已,趁敌疲,占着多几分气力的便宜,来摇旗吶喊,实不敢居功,不但二寨主要敬你,连本座也要敬你一杯,三公子,请!”
余青玉急道:“不敢当,在下亦敬两位一杯。”
“出尘仙子”姬无垢接道:“适才三公子与廖柏夫拼内力,料内腑有所损伤,本座有一瓶秘制疗伤药丸‘百花玉露九转丸’相赠,尚乞笑纳。”
余青玉深感受宠若惊,忙道:“闻说此丸十分珍贵,余三无功不敢受禄。”
姬无垢道:“真乃儒子不可敎,想不到你比老身还执着。此药再珍贵,也不如人命之宝贵,何况此丸乃老身创制,尚有许多,身子要紧,加上群魔乱舞,公子须以大局为重,速速取去。”
余青玉这才上前接受,章水仙又道:“三公子受伤似乎不轻,若有需要不妨开口,彼此同道,不必客气。”
“多谢敎主好意,余三身旁有一名医照料,估计静养几天便能无事。”
蓝凰忙道:“诸位,菜已凉了,请动箸,边吃边谈。”
余青玉内腑受震不轻,不敢多喝,只沾唇即止,其他人放怀畅饮,高谈阔论,说起适才恶斗情景,无不眉飞色舞。酒过三巡,姬无垢问道:“三公子,你左首那位高人,甚为眼熟,可否代为介绍一下?”
余青玉“啊”地叫了一声:“余三该死,连这个也忘记,这位是……”
话未说毕,已被金空空一阵大笑打断,道:“兰君,是我。想不到你我在此处相见!”
姬无垢脸色一变,道:“阁下到底是谁,因何唤老身小名?不说清楚可不与你客气。”
余青玉道:“敎主,金老前辈双名空空!”
姬无垢斥道:“谁要你多管闲事,让他自己说。”群豪见状又惊又愕,互相交换眼色,都不知他俩之间有何恩怨。
金空空苦笑一声,道:“兰君,事情已过了三十年,想不到你我如今还……咳咳,算了吧!”
蓝凰忙打圆场:“原来两位是旧相识,那好极了,吃了酒,大可以再慢慢叙旧。”
章水仙接道:“大姐,那人确实不是东西,这时候揭了出来,败了大家酒兴,可划不来。”
姬无垢也知道自己失态,举杯虚敬一下,将酒喝了,当下宴会继续,金空空却有点不安,低声对余青玉道:“三公子,这次你可得救救老夫。”
“前辈何出此言?晚辈能帮你什么忙?”
金空空抓抓头,结结巴巴地道:“老夫……不想再见她……不不,不想与她单独在一起,你最好替我想个办法……”
余青玉诧声问道:“可有原因?”
“这个……一言难尽!”金空空道:“老夫只求你一事,下不为例。”余青玉不由为难起来。
赵学佗在右首那边听到,低声道:“区区有个办法。”
金空空急道:“快说快说!”
“等下咱们三个先退席,就说要替三公子疗伤……”
话未说毕,金空空已脱口道:“妙哉!事不宜迟,如今便走吧!免得夜长梦多,也不知她等下还会说些什么话。”他边说边推余青玉。
余青玉只好长身道:“两位寨主,诸位豪杰,余三内伤不轻,不便相陪,诸位请慢用!”
金空空道:“不错,咱们要替三公子治疗内伤。”
章水仙道:“金大哥,躲避不是办法。”
金空空结结巴巴地道:“胡说,我躲避什么?三公子,咱们走吧!”说毕拉着余三离去。那些女寨兵见状都交头接耳起来,姬无垢似甚有悔意,有点坐立不安。
蓝凰忙又道:“敎主,等下请审问铁冠道人和廖柏夫一下,此两人乃盖天帮红人,必知甚多秘密!”
姬无垢长身道:“老身身子有点不舒服,吿退了,至于盘问之事,该由余少侠进行于理方合。”言毕也离座,蓝氏姐妹料不到宴会会闹出不快的局面,甚感意外。
余青玉到房中忙不迭问道:“老前辈,不是晚辈不帮你的忙,只是我连你俩之间的瓜葛也不知道,如何帮得上忙?”
赵学佗道:“不错!其实以区区冷眼旁观,金前辈与姬敎主之间的事,根本就是小事,躲避反而不妙。”
余青玉讶然问道:“大夫知道他们之间的瓜葛?”
赵学佗微微一笑,道:“无非是男女之间的情爱。前辈,区区可有猜错?”
金空空叹了一口气,道:“三十年前,老夫与她私订终生,但后来却……老夫虽然违约,但至今尚未接触过任何一个女人,不过累她为我等了二三十年,老夫心里也过意不去……”
“老前辈为何违约?难道后来才发觉自己不爱她?”
金空空摇摇头:“后来老夫发觉自己热爱武学,多于爱她,一个男人娶妻生子之后,那还能专心学武练武?老夫是个武痴,可惜资质不高……”
赵学佗道:“你是个武痴,她却是个情痴,看来你躲避得一时,躲不了长远。”
金空空瞪了他一眼,道:“你别再冷言冷语,快替老夫想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方是正理!”
赵学佗吸了一口气,道:“区区先问你几句话,你可得老老实实答覆,才有办法可想。”稍顿又问:“这三十年,你一个女人也未沾过,可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练武习武至心无杂念?”
金空空考虑了一阵,道:“你问得有道理,这二三十年来,老夫不时都会想起她来。”
赵学佗道:“这证明你不娶她,也未能专心一意练武,当然亦不能证明成了亲的男人便不能练武,眼前就有一个最好的例子……三公子不但成亲,而且一娶两个!”
金空空苦笑一声:“红颜祸水这句话总没错,老夫若不是与她……咳咳,又怎会不时想念她?”
“既然己经与她有了感情,情况便不同,如今前辈打算怎办?”
金空空反问:“难道要老夫娶她不成?”
余青玉干咳一声,道:“前辈如今就算要娶她,她也未必肯嫁给你。”
金空空道:“对啦!她对你印象不错,这件事便交由你替老夫解释一下,先看她如何回复再作打算。”
余青玉毅然点头,道:“晚辈尽力替前辈斡旋,料无大问题。”
金空空喜道:“如此你还不快运功疗伤,待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当下余青玉立即盘膝运功,金空空盘膝其后,双掌按在他背后“灵台穴”,将真气源源输进余青玉的体内,赵学佗则手执金针,蹲在他俩身边护法,一有“走火入魔”之迹象,便出手相救。'
过了顿饭工夫,只见余青玉头顶冒起白烟,似蒸笼一般,余青玉和金空空两人额上都爆出汗珠,过了半炷香工夫,金空空才收了双掌。又一忽,余青玉头顶上的白烟逐渐稀薄,终于见他睁开双眼,吐了一口气。
赵学佗忙将“百花玉露九转丸”交给余青玉:“快嚼碎吞下!”余青玉依言服了两颗药丸:“三公子觉得如何?”
“胸廓间轻松多了。”
赵学佗拈了一颗放进囊中,道:“此丸果然名不虚传,待区区有空时研究一下。”
余青玉站了起来,金空空忽然低声道:“外面有人,三公子,你可别忘了……”余青玉微笑走前开门,谁知门外那人却是凰凤寨的女头目韩香玉。
韩香玉大方地道:“三公子练了功?敝寨寨主问你几时去审讯铁冠道人及廖柏夫?”
余青玉想了一下,道:“这就去。”韩香玉引他到聚义厅,只见厅内还有十来个人,众人见到他都与他打招呼,余青玉一一回礼,问道:“铁冠道人和廖柏夫呢?”
蓝凰道:“还关押在地窖里,咱们想请你去审问他俩一下。”
“很好,大家一齐去吧!”
章水仙道:“那两个到底是个人物,人多反而不便,咱们的意思是请三公子独自去,最好能够收服他俩,则咱们这方的实力便大增了。”
余青玉为难地道:“别人犹有可能,这两个只怕不肯归顺咱们。”
章水仙抿嘴一笑:“三公子能人所不能,不必气馁,咱们在此等候佳音。”余青玉苦笑一声,只表示尽力而为,随即跟韩香玉到高楼,原来地窖在高楼下面。
地窖颇深,走了二十多级石阶方至底部,中间是一条走廊,两旁各有几间囚室,对着走廊的那一端,以铁闸为墙,廖柏夫和铁冠道人分开囚禁,在最后那两间,余青玉走到那里,铁冠道人睁开双眼看了他一下,又闭上眼睛,廖柏夫则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余青玉道:“请韩姑娘通知赵大夫来一趟。”
韩香玉将钥匙交给他,回身走上去,余青玉打开铁冠道人的闸门,边进边问:“道长觉得如何?”
铁冠道人嘿嘿冷笑:“道爷好得很,如果你不来打扰我,就更加好了。”
余青玉微微沉吟,道:“道长喜欢清静,在下不打扰就是。”言毕退出去,又将闸门锁上,铁冠道人大感意外,一骨碌坐了起来,望着余青玉,余青玉只当作不知道,又打开对面那道铁闸,走了进去:“总堂主!”他连呼三遍,廖柏夫都没有反应,遂在他身边蹲下,不料廖柏夫上身突然仰起,双掌齐出击向余青玉。
这一次事出突然,又快又猛,连在对面的铁冠道人也暗叫一声妙极,可是他高兴得太早了。只见余青玉的反手一展,十指一合,已将廖柏夫双掌抓住,廖柏夫一张脸又青又白,一时眼睛跟离水的鱼儿一般,毫无光彩,死死地瞪着余青玉,不断地喘着气。
余青玉冷笑道:“总堂主何必枉费气力。”他用力甩掉廖柏夫之手掌,又道:“若论你之作为,死不足惜,不过念在首恶仍帅英杰,故此考虑从轻发落,不过还得看你是否有改过自新之诚意。”
廖柏夫喘着气道:“余青玉,你别高兴得太早,盖天帮已得了半座武林,你欲与帅帮主争一日之长短,那是痴人做梦。”
余青玉哈哈笑道:“帅英杰又不是神仙,又未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只有三岁稚童,才会认为他是不可击败的。请问以今日余某之武功,比之他如何?”
“还差很远,你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余青玉又一阵大笑:“余某自知还不如他,但是绝不会太大,再给我两三年工夫,必能制服他,何况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要他身边的爪牙一个个被铲除,他纵然有三头六臂之能,亦无多大能耐。总堂主,余某再问一句,你与他武功相差多少?你败在我手中,我尚在‘地’,看来你是在深渊里了。”
廖柏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之间无话可答,余青玉又道:“我今有两条路给你选择……”
话音未落,廖柏夫已截口道:“老夫选择死路。”
“对不起,余某给你的两条路,并无死路这一条。第一,你归顺咱们,弃暗投明,匡扶正义,为武林做一番事业,则以前所做的罪孽,一笔勾销,第二,挑断你之手脚筋络,让你留下一口气,待咱们消灭了盖天帮,再将你与帅英杰一齐处死。”
廖柏夫咬牙道:“余青玉,你好狠毒。”
“余某有好生之德才给你选择,你别会错意。吿诉你,除了你与铁冠道人之外,其他的巳全部选择第一条路,有机会我再来听你的答复。”余青玉言毕开闸出去,恰在此时,韩香玉带着赵学佗下来,余青玉忙道:“赵大夫,先给廖柏夫两颗药吃。”
余青玉重新打开铁闸,廖柏夫道:“不必假惺惺,老夫什么药都不吃。”余青玉那容得他多说,一把扣住其下颏,一指封了其麻穴,边向赵学佗打眼色,赵学佗取了两颗“百花玉露九转丸”塞进廖柏夫嘴里,余青玉再伸手在其背一拍,两颗药丸便滑进其喉管内。
余青玉一松了手,廖柏夫便问道:“你……你给老夫服的是什么药?”
余青玉道:“仙女敎姬无垢秘制之百花玉露九转丸。”廖柏夫如何肯信,冷笑不已。余青玉道:“你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挥手指示赵学佗一起退出去,然后又打开铁冠道人的闸门。
这次铁冠道人立即站了起来,道:“余三,你有种的便杀了道爷,不要使手段。”
“你是不是不服输,还想与余三再较量过?欢迎!”余青玉摆出架式。
铁冠道人已被打怕了,垂头丧气地道:“你进来有何贵干?”
“请你上去喝酒。”余青玉让开一步,铁冠道人犹豫了一下,终于步出铁闸,余青玉突然一指戳出,封了他的软穴,然后一手扯着他返回聚义厅。
厅内群雄见余青玉带铁冠道人上来,微微一怔,然后各自挑座坐下,余青玉将铁冠道人塞在一张高背椅上,道:“铁冠,你之生死以及前途,全在你一句话。”言毕双眼紧紧瞪着他。
铁冠道人似被铁块压住胸膛,良久才见他猛吸一口气,问道:“假如道爷归顺你们,有何好处?”
“除了可以活命之外,别无条件可言。不过这只是就表面而论,若果你尚有良知者,能够为武林同道做些好事,相信会活得比以前愉快。”
铁冠道人道:“道爷说一句归顺,你们肯放了我,任我自由行动?”
“不错。”余青玉说了这句话,其他人都是一愕,但尊重他,无人提出异议。铁冠道人脸上神情更为奇特。余青玉反问:“道长不信?”他忽然走前解开了其穴道。
铁冠道人颤声道:“余三……公子,你不怕道爷以后暗算你?”这也正是群豪所担心的。
余青玉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道长是聪明人,当然能够理解,你归顺之后,初期自然难以得到重用,以后再视表现而定。若你真要暗算我,余三亦无话可说!”
铁冠道人毅然道:“好,冲着你这几句话,贫道便归顺你们,愿供三公子驱策,若有异志,敎我死无葬身之地!”言毕一掌击碎身旁的几子。
余青玉走前,诚恳地道:“多谢道长青睐,余三只是立志要与盖天帮周旋到底,为解除同道危难而尽一分绵力,不敢驱策任何人,此时此地,,在座之任何人都是朋友,不分彼此,不分高低。”
章水仙忽然鼓起掌来,道:“三公子果然是三公子,今日本座方真正认识你,以后仙女敎亦愿听三公子之号令。”
余青玉大惊,急道:“敎主因何出此言,岂不折杀余三?”
章水仙微微一笑,道:“本座乃由衷之言,嗯,本座有一个计划,待明早再与三公子商量。对啦!还有那个廖柏夫呢?”
余青玉将经过说了一遍,章水仙又问道:“三公子第二步准备如何进行?”
“稍后请赵大夫去为他治伤,再问他之决定。”
章水仙颔首,稍顿又问:“三公子与金空空认识有多久?”
余青玉将结识金空空的情况说了一遍,道:“敎主,余三有一事求你,可否借一句说话?”章水仙抿嘴一笑,道:“本座已猜到几分!”她随余青玉走出大厅,余青玉将金空空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章水仙道:“金空空打算就此了结?”
余青玉道:“可否请敎主先向姬敎主探个底?无论如何咱们都该想个办法让他们和好如初。”
晚饭前,赵学佗下地窖,打开廖柏夫囚房铁闸,廖柏夫满怀敌意地问道:“你来作甚?”
“替你疗伤。”
“黄鼠狼拜年,那有安着好心?”
“区区只是执行三公子的命令,他要区区为你疗伤,区区便尽力而为!”赵学佗脸带几分讥笑:“你既然不怕死,难道还害怕老夫手中的几根金针?”
廖柏夫微微一怔,忽然问道:“你们将铁冠如何处置?他如今在何处?”
“他服了药到静室里睡觉。”赵学佗道:“还忘记吿诉你,他已归顺了咱们。”
廖柏夫又是一怔:“余三肯相信他?”
“他是诚心的,是真心实意的,不但三公子相信他,咱们都相信他,更相信他会为他以前所做的事续罪。”
廖柏夫脸上肌肉不断抽搐,赵学佗道:“区区只是大夫,不是说客,你不用对区区表示什么,只需躺在地上,好好让我治伤。”
廖柏夫犹豫了一下,终于躺下。赵学佗又问:“你觉得如何?”
“一提丹田气,内腑便痛得像刀割一般,故此不能运功疗伤。”
赵学佗道:“你内伤之重,出乎区区之意料,若不从速治疗,即使能勉强保住生命,这身武功也要毁了。”他边说边替他解开衣襟,认准穴道,一口气插了十几根银针,廖柏夫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敎人看不透其内心。
赵学佗离开之后,有个脚步声在甬道上传来,廖柏夫有点紧张,只道来的是余青玉,谁知却是送饭的女寨兵。山鸡肉熬的稀饭香气敎人垂涎欲滴,还有几个雪白的馒头。廖柏夫嘘了一口气,低头便吃,把所有的食物吃个精光。女寨兵问道:“够不够?”
廖柏夫挥挥手表示不要,忽又道:“以后最好别送稀饭,难道没有酒没有菜?”
“三公子说你内伤沉重,不宜喝酒,最好吃稀饭。”
人人对余青玉都十分尊敬,三公子三公子地叫得十分亲切,廖柏夫听来十分刺耳,忽然大声道:“三公子是什么东西,他以前是人质,是盖天帮的囚犯。他有种的,以后便别送东西给我吃。”
女寨兵收拾好便离去。偌大的一座地窖,只有他一个人,廖柏夫突然产生孤独感,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想当日他廖柏夫何等风光,去到什么地方都是前呼后拥,几时会孤独,他越想越恨,把一切账都算在余青玉身上。
忽然又有个念头升上他心头:“其他人去了何处?难道他们都投降了不成?荒谬,老夫不信没有一个硬骨头的……这也难说,连铁冠牛鼻子都已……”
这一晚廖柏夫睡得极不安稳,次早赵学佗又来替他针炙,还带来了一大碗浓浓的药汁:“堂主有胆量喝么?”廖柏夫二话不说,伸手接过来一口气将那碗药喝光。赵学佗含笑道:“请总堂主多点休息,反正此处无事可做,犯不着不睡觉。”
晚上,余青玉正想抽机再运一会儿功,谁知房外却传来章水仙的声音:“三公子睡着了?”
余青玉忙下床将门打开:“敎主请进内。”章水仙领首而进:“敎主喝茶么?”
章水仙笑道:“你又不是主人,不用客气了,本座是来与你商量金空空的事!”
余青玉喜道:“未知姬敎主有何意见?”
“其实姐姐的要求很低,她只要金空空过去亲自与她说清楚。”章水仙叹了一口气:“也难怪姐姐生气,一个人有多少个三十年?她为他守了三十年,他连一封信也没有,换作是你,你有何感想?”
“晚辈也会生气……”
章水仙一笑截口道:“你还是自称在下吧!本座不愿当前辈!说正经的,金空空是否真有悔意?”
“他很内疚,所以不敢与她相对,因为自知欠姬敎主太多。”余青玉一顿,又问道:“假如他真悔又如何?”
章水仙想了一下,道:“依本座揣摸,姐姐听说他没有沾过其他女子,也有点心动,说不定还有转圜之机。他俩如今成亲也不太迟吧?”
余青玉微微一怔,半晌方道:“那当然好。”
“姐姐死心眼得很,金空空发誓要娶她,就得要娶她。三公子如今便请过去说服金空空,叫他过去叩门,解铃还须系铃人嘛,这种事外人如何能越俎代庖?”
“说得也是,在下这就过去劝劝他。”
章水仙道:“本座也有事与蓝氏姐妹商量,咱们明天再见。”她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道:“本座倚老卖老问三公子一件事,盼能从实相吿,未知三公子有意中人否?”
余青玉又是一怔,道:“在下巳经成了亲,而且有两位贤妻,这几天大概便要当第二任父亲了”
章水仙也是一怔:“如此本座先恭喜你了,不过你该宣布一下。”
余青玉愕然道:“敎主之言,敎在下难以明白。”
章水仙吃吃笑道:“难道三公子不知道自己对姑娘们有多大的吸引力么?你趁早宣布自己已有妻儿,也好敎她们早点死心。三公子,本座说话率直,但可是为了三公子好,若有说错,请原谅!”
余青玉正容道:“在下入世未深,这件事实在出乎想象,因为在下完全没有留意,多谢敎主提醒!以后还希望敎主多多指敎,绝不会怪你。”章水仙去后,余青玉也去找金空空。
金空空一见到余青玉立即紧张地问道:“刚才那姓章的婆娘,跟你说些什么?”余青玉将章水仙的话复述了一遍,金空空急道:“要老夫去见兰君,这如何使得?”
“解铃还须系铃人,章敎主这句话说得没错。”余青玉道:“你躲避根本不能解决问题,何况此事其错在你,三十年悠悠岁月,你因何连一封信也不给她?”
金空空苦笑一声:“老夫着人送过信了,可惜那时候不知道她去搞个什么仙女敎!”
余青玉道:“这不成理由,如果你是负责的,一定会到处找她,直至找到为止,但你并没有这样做,证明你不负责任。”
金空空脸色大变,鬓发俱张,瞪着余青玉,余青玉目光坚定,丝毫没有退缩,金空空神态忽敛,长长叹了一口气,余青玉又道:“也许她肯原谅你,你俩可以从新再来。”赵学佗也在旁推波助澜。
金空空终于下定决心,道:“好,老夫这就去向她负荆请罪。”话虽如此,他出房时,脚步仍十分趦趄。
赵学佗道:“三公子,药已快煎好,你先喝了再睡吧!还有,咱们准备在凰凤寨躭到几时?”
余青玉沉吟道:“叫弟兄们过来商量一下吧!”
话音刚落,外面已传来卓成双的声音:“三公子,这件事就交给我。”俄顷,林枫红、关学祖和胡广新等都到余青玉和赵学佗房中。
卓成双道:“小弟提议咱们早日离开,俺不惯和女人打交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关学祖道:“关某发觉你这是违心之言,说不定早已物色了心目中的媳妇儿。”群豪又是一阵大笑。
余青玉连忙道:“大家谈正事,不要浪费时间!”
林枫红道:“说到急于回去,谁也不如三公子!大家都知道他快要做父亲。”他稍顿一下,待众人都静了下来方道:“不过,我觉得这里实在是个好地方,起码比扬州好多了……”
卓成双接腔道:“老林在这里找到老婆了。”
余青玉斥道:“你再胡言乱语,便赶你出去。”
赵学佗接道:“区区赞成林大哥之见,凰凤寨确是个好地方,比巢湖还好,只要咱们能够在寨后开一条暗道,再在东海找座小岛,成犄角之势,便进可攻,退可守了。”
余青玉道:“问题是此处不是咱们的地方。”
关学祖道:“盖天帮铩羽而归,帅英杰绝对不会甘心失败,必然再来,而且可以预料人马将比上次更多,凭凰凤寨原来的实力,根本不能抵御,所以只要三公子出马,蓝氏姐妹十九不会拒绝。”
“但鸠占鹊巢,终是不好,此事容后再商量。”余青玉道:“过三五天,待我内伤治愈几分,咱们便走吧!”
林枫红道:“大丈夫要成大事,岂能效妇人之仁,何况咱们留下来,亦非要霸占她们凰凤寨,而是为了光复武林。”
关学祖见余青玉仍在沉吟,忙接道:“大不了咱们到沿海找座小岛经营,与山寨互相配合,这样便不怕被人指鸠占鹊巢了!”余青玉这才点头。
卓成双道:“事不宜迟,所谓打铁趁热,明天便向蓝氏姐妹提出吧!”余青玉见众弟兄看法一致,便答应了,正在谈话间,女寨兵送上消夜,消夜十分丰富,还有酒,群豪尽欢,只有余青玉心中惦记着金空空。
待群豪要散去,金空空才回来,金空空想不到房内坐满了人,微微一怔,余青玉急问:“情况如何?”
金空空干笑一声:“有什么大不了,瞧你比老夫还紧张。”
赵学佗道:“金前辈如此轻松,不用问也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恭喜了!”
卓成双急问:“他喜从何来?”赵学佗叫他问金空空。
金空空老脸发热,讪讪地道:“老夫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到这时候才……咳咳,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这一说,连余青玉也猜到几分了,长身道:“晚辈先恭喜前辈了。成亲就是小登科,还不是喜事是什么?日子说好了没有?”
卓成双跳了起来,问道:“什么?你……你这样快便找到老婆啦?真不愧是老姜。佩服佩服!”
余青玉喝道:“闭嘴!你再胡言乱语,把喜事弄吹了,便唯你是问。”卓成双吐吐舌头乖乖坐下。
也亏得金空空臊红了脸,尴尬地道:“日子她说随我定,总之一切简单,真是……他娘的臊人!”一句话又引得哄堂大笑。
余青玉道:“那就尽速举办吧!不如就借凰凤寨办喜事,未知前辈意下若何?”
金空空道:“老夫毫无经验,一切就拜托你了。”
余青玉道:“晚辈请蓝氏姐妹作冰人,明天派人下山购买些必需之物,三五天之内便办好。就这样决定吧!”
次日一早,余青玉便去找蓝凰,将金空空和姬无垢的恩怨和婚事说了一遍,最后说:“在下欲请寨主作个媒人,未知寨主肯玉成否?”
蓝凰笑道:“当今两位武林高手在敝寨成亲,那是敝寨的荣幸,这种现成的媒人,我是做定的了。包在我身上,小妹立即派人下山筹办酒席。”
余青玉道:“寨主也应该派人下山补购些弓箭暗器!”
“早已派人去办了,未知三公子尚有何建议?”
余青玉嗫嚅地道:“在下有一件事欲与寨主商量……”
“三公子是敝寨恩人,有话但说不妨,只要小妹办得到的,决不推辞?”
“在下先多谢寨主。”余青玉将昨夜商量的结果吿诉蓝凰:“咱们硬要分一杯羹,在下心中难安……”
蓝凰大喜过望:“三公子说什么话?小妹正是求之不得,没有问题,等下咱们再详细研究,而且后山根本可以辟小径,再说后山靠海,出入方便,实在是件好事,三公子还有人在扬州么?”
余青玉见她爽快亦自高兴:“巢湖那里也有人,如果寨主同意,在下立即派人去通知他们,分批来此。”
蓝凰道:“正该来此!三公子,等下咱们也有事征求你同意,待会儿在聚义厅上再见。”
余青玉一愕,问道:“未知是何事?”
蓝凰抿嘴一笑,道:“事关秘密,等下三公子自然知道,如今还是先筹备喜事要紧。”
早饭过后,群豪又集中在聚义厅内,余青玉觉得蓝凰刚才说的话十分奇怪,因此不停望向她,但蓝凰却毫无表示。只见蓝凤长身道:“诸位,仙女敎的章敎主,有个好提议,请大家决定!章敎主请将计划吿诉大家。”
章水仙长身抱拳道:“诸位,本座斗胆问一句,在座诸位是否决心与盖天帮斗到底?”
群豪都微微一怔,卓成双望了众人一眼,道:“当然啦!难道章敎主不信咱们?”
章水仙续道:“大家都知道,盖天帮席卷武林,其势已成,武林中九大门派独善其身,其他门派除了咱们之外,几乎已被消灭或屈膝投降,咱们要击倒盖天帮,粉碎其独霸武林的心,比登天还难!”
卓成双急道:“难道章敎主要我们投降?
章水仙瞪了他一眼,自顾自说下去:“本座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只谈实际。事实上,以咱们微薄的力量是不足与盖天帮颃颉的。唯一办法是打起旗帜,招罗四方豪杰,以壮大己方力量,所以本座建议咱们摒除门户之见,成立一个新帮会,如此有利其他门派弟子来投……”
话音未落,厅内已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蓝凤道:“敝寨首先赞成。”她拿眼斜看余青玉,余青玉亦表示同意:“咱们早该这样做了,只是力量不足,不敢打正旗号而已,若加上贵寨及仙女敎,那自然不同!”
“既然大家同意,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这个新组织现在就成立吧,只是还该有个名称!”
卓成双道:“不错!咱们搞了两三年还未有名称,也真差劲,敎主有此提议,当然已有了主意。”
章水仙沉吟道:“昨夜本座想了一晚,都想不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嗯!不如由三公子决定吧!”
余青玉道:“在下人微言轻,且平生最怕这种事……我连自己儿子的名字也还未想好这个还是由敎主决定吧!”
章水仙大声道:“什么?三公子要做父亲啦?恭喜恭喜,未知弄璋还是弄瓦?”
厅上君雄闻言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卓成双道:“三公子早已有一个儿子,这一次生男或生女也不知道,他为了协助凰凤寨抵抗盖天帮,连老婆临盆也不管了。”
蓝氏姐妹再三致谢,余青玉忙喝退卓成双。
余青玉道:“在下之家事,微不足道,还是谈正事吧!”
林枫红道:“咱们要击倒盖天帮,名称一定要有点气派才行,在下提议使用乾坤盟,未知诸位有何高见?”
章水仙颔首道:“这三个字倒也响亮。”其他人想不到更好的名称,也都同意,当下就此决定,章水仙续道:“既有盟会就必然要有盟主领导,本座提议由三公子担任盟主一职。”
余青玉大吃一惊,急道:“敎主岂不要折杀在下?其实此职由敎主担任最合适,在下年轻识浅,更无威信,当盟主根本是……开玩笑!”
章水仙正容道:“谁与你开玩笑?三公子年纪虽轻,但论武功、论机智、论英勇、论人品,均是上上之选,舍你其谁?嘿嘿!能够击倒廖柏夫,收服铁冠道人,武林中还有那几位!”厅内的人均一致赞成,余青玉硬是不答应。
金空空道:“老夫说一句话,将来能与帅英杰争一日长短的,只有一个三公子,三公子,请以大局为重,不可再推辞,以免冷了大家的心,说老实话,在座的人虽多,但老夫只服你一个!”
章水仙微微一笑,道:“本座也只服你一人,你不担任此职,这乾坤盟便成立不了。”余青玉再三推辞不过,没奈何只得答应,刹那间,厅内响起一阵掌声。
蓝氏姐妹长身走离正中的座位,道:“余盟主请上座。”余青玉尚在犹疑,已给她姐妹拉上去:“请三公子说几句话。”
余青玉有点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道:“诸位,在下根本没有准备……这个……多谢大家的好意。余某只好竭尽全力,鞠躬尽瘁……至于日后的计划和行动,请大家踊跃发言。”一顿又道:“对啦!在下年轻识浅,需要几位前辈指点,我提议由章敎主和金前辈当左右副盟主。”
章水仙笑道:“我提你当盟主,你立即回报,这算是什么?”
金空空道:“老夫最怕麻烦,日后本盟人数越来越多,副盟主可忙得多,老夫决定不干,最多担个护法之名。”
余青玉知道他的脾性,同意改任他为护法,章水仙和姬无垢则任左右副盟主,谁知姬无垢也反对,只愿与金空空一样当个护法。章水仙道:“如此也好,先空个副盟主之职,日后有适当人选再补缺。”当下又空悬了总堂主之职,由云开任副总堂主,其他人或当堂主、副堂主和香主。忙了一天才有了初步的蓝图,余青玉请群豪晚上再详细考虑一下,明天继续研究。
蓝凤忽然道:“盟主,如今既然决定将本盟总舵设在此处,便该派人去巢湖及扬州请嫂夫人等人上山,另外还须派人去物色小岛以及开辟发展之事。”
卓成双道:“去巢湖就由卓某去,扬州则请关二哥跑一趟。”
这一夜,余青玉躺在床上,辗转难以成眠,他万料不到章水仙会建议自己当盟主,更感自己肩上重逾千斤,流星门的内三堂总堂主凌铁壁,最擅长订计划以及分配人手,可惜他已随余修竹投降了盖天帮,余青玉睡不着觉,索性下床到外面散步,却见院子里也有人在踱步,仔细一望,原来是章水仙!
“敎主因何还不睡?”
章水仙笑道:“还唤我敎主?盟主因何也不睡?”余青玉坦言相吿,章水仙道:“彼此彼此,不如咱们先交换一下意见若何?”余青玉自然不会反对,两人坐在石阶上,一直商量到天蒙蒙亮,才回房运功调息。
群豪一连在聚义厅内商量了三天,决定成立八个堂,以天、地、泽、火、雷、风、水、山八卦代表为名,由于规模尚小,故此先成立四个堂,以蓝氏姐妹为地字堂正副堂主,仙女敎原有的护法“铁拐眇妇”顾七七为火字堂堂主,章水仙之首徒紫湘湘为副堂主,林枫红关学祖为泽字堂正副堂主,卓成双、胡氏兄弟为风字堂正副堂主,专事联络之责。群豪又选出一队精壮健妇作为开辟后山暗道及扩建山寨的女工。然后,余青玉率群豪到后山各处观察地形。
未几,有人来报,东海有一座无名小岛适宜建寨,余青玉决定带人亲自去勘察。
那座小岛离岸只有一个时辰之航程,向岸那一边悬崖峭壁,十分陡直,背向那一端则稍斜,还有一个小小的海滩,岛中间是座山,巨石乱布,但树木颇多,不知为何岛中竟无水源。余青玉着人挖掘一下,原来山泥之下都是巨石,不觉有点失望。紫湘湘道:“此岛不宜建寨,最适挖山洞,则更为隐蔽。”
余青玉听后心头一动,便仔细观察起来,终于让他们发现山中本就有条长长的山洞,可供发展,难得的是海滩凹入之处,有一道山隙,深达半里,又可供停放船只,于是决定在此发展,只是岛中尚有几家渔民,询问得悉此岛名明珠。
韩香玉取出银子请渔民尽速搬迁。渔民本不愿,只因韩香玉出手阔绰,结果同意搬离,余青玉便将此岛改名护盟岛。
众人上了岸之后,余青玉心头一动,觉得凰凤寨与护盟岛之间,距离还是较远,于是又在沿海一带找寻适合的地点建立分舵。结果找了两个地方,一个是明的,一个是暗的,以防万一。
山上还在忙碌之际,卓成双已带了一批人马来投了。第一批便有余青玉的母亲崔翠、妻子小红,还有一个还了俗的一鸣,其他的不是平南寨的旧人,便是新近招来的英雄,余青玉见当中还有好些江南的好汉,喜不自胜,问道:“寨主夫妇呢?”
卓成双道:“咱们因人多,故此分成四批,以免太过惹人注目,寨主夫妇随后率人即到,明天属下便下山去接应。”
崔翠乃昔年流星门掌门夫人,群豪不曾见过面的,也曾闻名,当下上前打招呼者络绎不绝,余青玉抱起儿子在旁替他们介绍。
蓝凤瞧余青玉儿子已有三岁,“哎”了一声,道:“三公子的儿子都已这样大了,再叫你三公子,似乎不大妥当,他叫什么名字?”
那小子叫道:“我叫余匡正。”
“好名字,让阿姨抱抱!”蓝凤一把接过余匡正,又与小红搭讪:“嫂子,你还有一个呢?没带来么?”
小红腼觍地道:“愚姐只育此劣子。”
蓝凤瞪了卓成双一眼,道:“你不是说还有一个么?”
小红这才知道,笑道:“那是丽萍姐的!卓大哥,丽萍姐到底生了男的还是女的?母子都平安么?”
卓成双笑嘻嘻地道:“你喜欢她生男还是生女?
“他已有一个儿子,最好先生个女儿。”
“那就是女儿了。”
余青玉回头笑骂道:“小红,他在胡诌,扬州那边还没有消息来,有云叔叔还有一位神医在她身边,必能平安。小红,这位蓝二姑娘待咱们实在不错,把她的‘家’让了出来!”
蓝凤这些日子跟他混熟了,言谈无忌,笑道:“照你这样说,属下岂非出家了?盟主,你到底有几房妻妾?”
小红代答道:“他只有两房妻子,咱们姐妹老是觉得寂寞,希望他多讨几房,家内热闹一点。”旁边的人听了都大笑起来,余青玉乍与妻儿见面,心情大佳,任由人取笑,还傻乎乎地陪人笑,这一夜夫妻母子自然有一番话说,崔翠见儿子受人拥戴,又叮咛他一番,要他谨慎从事,事关如今身为一盟之主,若有错误,牺牲的可不止他一个人,余青玉唯唯受敎。
次日黄昏,巢湖来的第二批人马又至。至第五天,先后四批人马都到达,只是扬州那边尚未有消息,余青玉心急如焚,又令卓成双去打探消息。金空空和姬无垢的婚礼本拟早办,后来因为巢湖和扬州的人员要上山,故此押后。
巢湖人马到后,山寨扩建工程进展颇快,半个月后,在主寨已另筑一座较为简陋的营寨,先安顿好人马,有个遮身之所,再慢慢改善,余青玉等人立即搬了过去,卓成双戏称为男寨女寨。
又过了三四天,扬州的人马才到,余青玉紧张万分,亲自下山迎接,只见云开一马当先,他快步迎前,问道:“云叔叔,路上有波折?”
云开笑道:“你夫人刚在坐月,愚叔恐路上奔波,故此押后起程,一路平安!”说着指指背后的马车。
余青玉连忙走到马车旁,一跃而上,钻进车厢,车厢内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丽萍,另一个是乳娘。丽萍见到丈夫又喜又愧地道:“贱人无用,替你生了个丫头!”
余青玉大喜,忍不住拥住她,道:“谁说你没用,一家大小都想添个丫头!多谢你丽萍,也辛苦你了,这些天我无日不牵挂着你。”
丽萍心头甜丝丝的,生育的辛劳,都似因这几句话而得到补偿,她含羞地推了他一下,嗔道:“瞧你又有儿子又有女儿,还没一点正经。”边向乳娘呶呶嘴。
余青玉含笑放手,从乳娘手中接过女儿,道:“丽萍,瞧她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将来必是个美人!”
丽萍伸手搥了他一下,嗔道:“乱嚼舌根,贱妾与她一样没有头发么?嗯!她还没有名字,你想好了没有?”
“愚夫正想将此光荣的任务交给你。”
夫妇俩打情骂俏了一番,马车已至山下,余青玉将女儿交给乳娘,扶着丽萍上山。山道倾斜,丽萍又不曾练过武,余青玉恐她刚生育过,体力不支,故此坚持背丽萍上山,临至山寨,又恐被人取笑,丽萍下不了台才放她下来,扶着她上去,谁知一至寨门口,那里已站满了人。
蓝凤走前道:“辛苦盟主了,还是让小妹来扶嫂子吧!”一句话引得哄堂大笑。
余青玉索性道:“那就麻烦蓝堂主一下了。”蓝凤尚未走前,崔翠已先一步将丽萍和乳娘接进去。
次日,便是金空空和姬无垢大喜的日子,仪式虽然一切从简,但十分隆重,全寨上下一片喜气,反将一对老“新”人闹得十分尴尬,最后由余青玉和蓝凰亲自送他俩进洞房,以免群豪玩得太过份。
后山的暗道已进行开辟,余青玉升帐,宣布委任贺同安夫妇为护盟岛正副岛主,云开为副总堂主,其他各路英雄各有安排,他又将计划当众再宣布一次,下午则与贺同安下山到护盟岛勘察,此时岛上的渔民已搬迁。
贺同安仔细观察了全岛,十分满意,又作了许多建议。余青玉道:“这件事便交由岛主主持。”
贺同安道:“待属下仔细计划一下,然后请你定夺。”两人上岸又到余青玉准备设分舵的地方巡视了一下,贺同安都不反对。
接着,巢湖人马便开到护盟岛上,又在沿海一带征集了好些精壮汉子去开辟山洞。山上也在一片紧张之中,不断增添兵器和设暗桩,提防盖天帮再来犯。
直至此刻,余青玉才记起廖柏夫,遂到地窖看视他,廖柏夫内伤已愈,但神态看来仍然十分憔悴,一见到余青玉便道:“余三,你不必枉费口舌,劝老夫投降你!”
余青玉道:“你不是投降我,而是屈服于正义之下,难道你至今尚无幡改之意?”
廖柏夫嘿嘿笑道:“老夫这时候死也不算夭折,还有什么可怕的?”
余青玉道:“既然如此,由今日起便不送饭与你。我每日派人来讨消息,你若还有点骨气的,便不要自杀。”言毕扬长而去,廖柏夫像离水的鱼儿,拼命地喘着气。无人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以前他在盖天帮,呼风唤雨,如今却沦为阶下囚,而且是败在一名后生小子手中,这口气敎他如何咽得下?
廖柏夫越想越恨,几乎想一掌拍碎自己的天灵盖,以了结残生,可是回心一想,又存了一丝希望,暗道:“老夫因何这般傻?说不定今天晚上,帮主便亲自出马,铲平凰风寨……嘿嘿!届时,老夫非将那余青玉五马分尸不可!”一想至此,心情才逐渐平复,运功调息。
一个人在黑黝黝的地窖里,日夜不分,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廖柏夫不知时候,只觉得肚子越来越饿,墙角放了两只木桶,一只盛水,一只他便溺,地窖通风设备到底不如地面,又久无人来清理,臭气薰天。廖柏夫喝了几口清水,又渐渐烦躁起来。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廖柏夫知道是余青玉又来说服自己,故意盘膝闭目端坐如石像,脚步来至铁闸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总堂主,总堂主……”
廖柏夫怒从心头起,霍地张目转首,喝道:“铁冠,你这杂毛既然已投降了余三,还唤老夫总堂主作甚,若要老夫投降,便趁早闭上你的鸟嘴。
铁冠道人哈哈一笑,道:“我说总堂主为何这般死心眼?正所谓大丈夫能伸能屈,让他得意一时又有何妨?”
廖柏夫脸色稍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铁冠道:“余三只要咱们说几句他听来顺耳的话,便恢复咱们自由,这又何难?待咱们取得了他的信任,凭你我两人之力,难道要暗杀他,还不能成功?嘿嘿!届时咱们所立的大功,盖天帮上下有谁能及?”
廖柏夫目光连闪,问道:“你投降的本意,真的是如此?”
铁冠道人叹息道:“难道道爷半生英明,肯白白毁在那小子之手么?总堂主,那小子沐猴而冠’居然当起什么盟主来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快将情况详细吿诉老夫!”
铁冠道人便将乾坤盟的情况仔细吿诉廖柏夫,廖柏夫目光一亮,喃喃道:“他越搞得好看,咱们立的功劳便越大,余青玉终有一日,老夫要让你知道厉害!”
铁冠道人喜道:“总堂主你如今肯假意归顺?”
廖柏夫问道:“其他被掳的弟兄,情况如何?”
“属下恐怕小不忍则乱大谋,故此不敢与他们联络,因而未知其心意。”
“做得好,千万不要妄动!”廖柏夫道:“只是老夫如果就此屈服,恐怕他不相信,而老夫脸上也挂不住。”
铁冠沉吟道:“属下今日上去只说你心意有点动摇,明天再下来相劝,届时你再提出条件。”
廖柏夫沉吟道:“提什么条件才会令他相信老夫?”
铁冠道:“总堂主就说若果余三能再胜你一仗,才心悦诚服……”
话未说毕,廖柏夫已截口嚷道:“好办法!如此他绝不会怀疑老夫,哼哼!总之届时老夫故意让他一招半式就是,就这样办。”
次日,铁冠将廖柏夫的话吿诉余青玉,余青玉微一沉吟,道:“请道长转吿他,就说三日后余某与他再斗一场,叫他这三天吃饱一点,睡好一点。”他随即又下令送酒食给廖柏夫。
章水仙有点担心,低声道:“盟主,其实你何必对他如此优待?廖柏夫乃老奸巨滑之辈,放在身边终是一件危险的事。”
余青玉微微一笑,道:盟主不必担心,我自有取胜之把握?”
过了三天,余青玉果然着人将廖柏夫放了出来,廖柏夫乍见天日,双眼难以适应,瞇成一条缝。余青玉道:“廖总堂主先休息一下,下午才比斗。”
“不,你分明是看不起老夫,如今就来。”
余青玉微微一笑:“本座不愿占你的便宜要凭真功夫将你击败,免得你事后又不服气。”廖柏夫心中暗暗冷笑,负手在广场内散步,乾坤盟上下的人得到余青玉的命令,无人理会他,不过他每走到个地方,其他人都让开,连铁冠也避嫌,不来与他相见。“
申牌时分,余青玉才来到广场,此际四周已站满了人,余青玉道:“廖总堂主,今日之战不同往日,咱们点到即止,你若要杀人的,请向余某下手,莫连累他人。”
廖柏夫道:“你若能胜得老夫,老夫便归顺你,如果你败在老夫掌下又如何?”
余青玉毫不思索地道:“立即放你下山,决不阻拦!不过你得先发下毒誓,只能真心归顺,不能包藏阴谋。只要你确有表现,余某论功行赏,本盟总堂主一职,至今尚虚悬,说不定你仍然是总堂主,不过是乾坤盟的,而不是盖天帮的。”
廖柏夫吸了一口气,道:“不必多费唇舌,手底下见真章!”他立了个门户,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态。余青玉亦不敢大意,全身上下布满真气,廖柏夫是他出道以来,最强的敌人,他将这一战,当作考核自己武功进展的考试,因此这一仗实有几重意义。
两人互相找寻对方的空隙,久久仍无人动手。余青玉忽道:“总堂主尚未加入本盟,到底是客,请先发招!”
话音未落,廖柏夫已向余青玉标去,双掌翻飞,使出其威震武林的“八卦拘魂掌”,霎时间只见掌影不见人形!余青玉略退半步,先采取守势,见招破招,敌快我快,敌慢我慢,丝毫不乱。
余青玉师父凌水云以一套“无为萧法”、一套“千树落英掌”打遍天下无敌手,余青玉追随凌水云的时日太短,无名萧法至今尚未登堂入室,因此仍使长剑居多,不过今日却以掌对掌。
“千树落英掌”的步法与八卦方位有关,正好与廖柏夫的“八卦拘魂掌”有相似之处,但见两人忽进忽退,忽东忽西,翻滚飞腾,如游龙似飞凤,只看得四周的人如痴如醉,上千个人竟鸦雀无声,只闻粗浊的呼吸声,此起彼落,生恐发出喝采声也会影响两人之胜负。
余青玉纵使招式再熟练,也不如廖柏夫之炉火纯青和经验灵富,单靠一套“千树落英掌”不足以应付,是以掌中夹杂着西域第一高手万象大师所授的“擒龙手”,才堪堪敌得住。
廖柏夫本想让余青玉,谁知一动上手,便收发难以从心所欲,可是他已使尽浑身解数,仍没法占到一丝便宜,心中懔然,忖道:“怎地这小子一次比一次进步?难怪他口气这般大,竟敢与帅帮主争一日长短!”
心念未了,忽见余青玉身法突然一变,右臂招式似掌非掌,似拳非拳,怪异之至,饶得廖柏夫见多识广,亦未曾见过,他一时之间,应付不了,连退数步,原来余青玉一时灵机一触,以手使出几招“无为箫”的招式,将其惊退。
说时迟,那时快,余青玉突然标前,左臂护胸,右臂一缩即展,掌中发出一股凌厉的罡风。
廖柏夫料不到余青玉有此一着,无法闪避,只好也提掌迎前,内功比斗,关系到生死,廖柏夫不敢不尽全力,但万料不到余青玉这一掌竟是虚招,廖柏夫那一掌击在空处,刚一愕,又觉胁下生风,眼前一花余青玉已退开,抱拳道:“承让承让!”
廖柏夫虽说立志要输给余青玉,可是他由始至终,都倾力施为,但结果仍然落败,刚才余青玉若不收掌,自已肋骨必被击断几条,不死也得重伤。换而言之,这一次他是实实在在地输了,而且败得灰头土脸!上次败在余青玉的内功,这次则输了拳脚,夫复何言?
刹那间,四周响起一阵阵采声,廖柏夫一张老脸胀得似茄子一般,幸而他还未忘记自己的目的,猛吸一口气,抱拳道:“三公子年纪轻轻,已有此成就,前程不可限量,异日天下第一之称号非君莫属,老夫万分佩服,甘拜下风,愿受驱策。”
卓成双高声叫道:“你现在才知道盟主的厉害么?”
余青玉忙斥退他,走前道:“前辈太过抬举在下,若论真实本领,在下仍有不如,刚才侥幸取胜,只不过是取巧而已,惭愧惭愧!今日未能分胜负,前辈愿加入敝盟,无任欢迎,但不必再发誓矣!”他转头笑道:“大家欢迎廖前辈!”四周看热闹的人事前都已得到余青玉的命令,是以一齐鼓起掌来。
廖柏夫一愕,大感意外,但不管如何,已替他挽回不少脸子,他脸色稍霁,抱拳感激地道:“廖某得三公子海量赦罪,得以活命,已是万幸,焉敢再受此礼,莫折杀老夫呀!日后老夫若有犯错,万望诸位指正。”他此刻的感激神情,倒也不完全是假装出来的。
当下余青玉走前,握住廖柏夫的手,走进聚义厅,此刻两人近在咫尺,余青玉又毫无防备,廖柏夫若想杀他实在易如反掌。金空空、章水仙等人心情都十分紧张,因此急忙跟着进厅。
廖柏夫心头一阵乱跳,在未摸清余青玉的底细之前,不敢贸贸然动手,心中暗道:“这小子是天真,还是胆色过人……抑或确是一位君子、人杰?”但不管如何,这刹那间余青玉的形象在其心目中,突然升高了不少,再不敢视之为小子。
余青玉请廖柏夫在大厅坐下,又着人把铁冠道人及其他投降了的盖天帮旧人与他相聚:“廖前辈,格于规矩,暂时不能安排职务,请谅解,异日当论表现而行赏。”
“老夫等能够保住生命,已是万幸,岂敢再奢求?盟主万莫客气。”
余青玉为双方作介绍,廖柏夫闻得金空空之名,心头暗暗吃惊:“想不到这老家伙也让余三拉过去,这小子之能耐,实在不能小觑!”不过想到乾坤盟除了余青玉、金空空、章水仙和姬无垢等少数人称得上高手之外,余均未能厠身高手之列,心头稍安。
双方闲聊了一阵,余青玉道:“盖天帮上次来犯铁羽而归,至今已两个月,不知为何毫无动静?”
卓成双道:“这问题问廖前辈,自能清楚。”
廖柏夫忙道:“老夫困在山中已久,山下的情况毫不知悉,遑论盖天帮之情况。”
余青玉道:“廖前辈不想多说,咱们亦不必勉强。”
铁冠道人忙道:“贫道估计帅英杰,已将们们当作是最强大的敌人,所以不敢大意,意图先将整座武林控制之后,最后才扑灭咱们。故此乃暴风雨之前夕,万万大意不得。”
余青玉转头问道:“帅英杰是否将咱们视为最强大之对手,这一点廖前辈料最清楚。”
廖柏夫沉吟道:“帅英杰这人虽然目空一切,但他做事绝不鲁莽,亦不轻举妄动,端视他派老夫来攻打凰凤寨便能见端倪。凰凤寨若非有盟主及副盟主助阵,老夫敢夸,绝无失手之理。”
蓝凰道:“本堂承认,廖前辈并无夸大。”
廖柏夫接道:“故而老夫同意铁冠之见,不过如今情况未明,且帅英杰擅使奇兵,会否突然大举进犯亦难说。”
卓成双道:“哈!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廖柏夫心头发怒,不能发作,还装出一副委屈相,道:“实情如此,败军之将亦不敢妄加臆测,以免犯错,连累了诸位的生命。”
章水仙道:“咱们不怪你,如今盖天帮共有多少个分舵,实力分布如何,帮内有多少个高手,廖兄当能知道,可否一一详吿?”
廖柏夫脸色微变,幸而他老奸巨滑,立即想到推搪之法:“盖天帮分舵极多,人手更如天上星辰,一时间也说不完,且亦记不得这许多,可否容老夫跟昔日旧将对证一番,然后列出名单?”
余青玉道:“如此最好,请蓝副堂主带他们到偏厅,另外安排一间静室给他们!”廖柏夫大喜,向厅内群豪拱拱手,率旧将随蓝凤而去。
金空空问道:“盟主相信他?嘿嘿!说不定他们正要借这个机会商量造反之事!”
余青玉微微一笑,道,“余某正要揣摸他们的意向!蓝堂主,请你带金护法和姬护法去偷听他们的谈话。”
蓝凤先引廖柏夫到偏厅,然后又带他们到耳房,道:“房内有床有桌,诸位若累了可躺下休息一会儿。诸位请便。”言毕翩然而去。
廖柏夫立即向一名叫邹明的旧将打个手势,邹明会意,悄悄跟出去。这座偏厅是半独立式的建筑物,四周是花园荷池,只有两道回廊与其他建筑物相通,花园里不见一人,回廊亦无人。
邹明仔细瞧了一阵,退了回去,道:“四周无人,有话但说无妨!”
铁冠道:“想不到余三这般相信咱们!”
廖柏夫脸色一沉,道:“你们是不是真心投降余三的?”
邹明一征,反问:“难道总堂主有什么大计不成?”
廖柏夫沉声道:“如今是老夫问你们,不是你问我!”
邹明道:“咱们一向受人摆布,小人物只能仰仗上级的意图而行事,总堂主最好先表示你的意思。”
廖柏夫一怔,随即大怒,他感到自己的威严已受到挑战,但在此时此处,不得不放下架子,用坚定的语气道:“老夫当然是骗骗余青玉那小子的。哼!乾坤盟危在旦夕,谁这般傻,真心实意去投靠一座即将倾塌的木楼。”他伸手指一指屋顶。
铁冠道人道:“总堂主想找寻机会控制了余三,然后回去请功,大家想想这件功劳有多大。”厅内的人分成两派,一派显得很兴奋,另一派神色十分淡然,而以邹明为代表。
廖柏夫眉宇间闪过一抹杀机,道:“邹明,你反对么?”
邹明道:“有功劳也轮不到咱们,我的宗旨便是能多活一天便算一天,对冒险的事再无兴趣。至于这座木楼是否即将倒塌,现在还难说得很,焉知人家不会壮大?”
“任它如何壮大也休与盖天帮相提并论。”
“盖天帮人人争权夺利,各为自己,大而无当,即使能席卷天下,也未必能长久,属下并非顶撞你,而是希望你三思而行!”
廖柏夫怒道:“老夫何须三思?”
“依属下冷眼旁观,三公子的确是诚心收罗咱们的,单看他肯让咱们来此交谈,已可看出其诚意,总堂主就算杀了他,回去盖天帮,也还是总堂主,留下来反而有机会当副盟主。你当了副盟主,咱们也风光一点。何况帅英杰多疑,即使你能杀了余青玉,他表面上赞许你,心中防着你,总堂主又有何意思?”
廖柏夫脸色一变,斥道:“你敢侮辱帮主的人格?”
“这是实事求是,不是侮辱!只看余修竹便知道,他身为副帮主,表面上风光,其实帮内的决策大事,反而总堂主能够参予。”
这几句话说得廖柏夫心头有点活动,可是脸上实在挂不住,又不能杀了他,正是苦思无词可对时,铁冠道人忙替他解围:“哈哈……好好,你们都十分识时务,道爷与总堂主便放心了。”
众人闻言均是一怔,廖柏夫不愧是块老姜,立即附和道:“刚才老夫其实只是试探你们一下而已。论到了解帅英杰的脾性,还有谁比得上老夫?他性格多疑,难道老夫还会不知道?”
这席话又敎座中诸人表情各异,有喜有惊也有惘然者,铁冠道人接道:“既然大家都意见一致,以后便不可存异志,另者余青玉要咱们交的名单,请大家就记提供。”一众人起初发言尚有所顾忌,但铁冠首先带头,透露了好些分舵的势力,解除了众人的顾忌,气氛便逐渐热烈,你一言,我一语争相发言。
铁冠等人以为四周无人,这句话只对了一半,原来主寨蓝氏姐妹居所有一条地道通到偏厅这座建筑物下面,不但如此,每座建筑物都有地底的联系。金空空和姬无垢随蓝凰到偏厅下面。传声设备便是厅内的柱子,柱子中空,上部在隐蔽之处有疏孔,声音便由此传到地底。
金空空和章水仙运起“天通耳”神功,上面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姬无垢低声道:“这叫邹明的有勇有谋,头脑冷静,不类是个小人物。”
蓝凰道:“他本是盖天帮的一名香主,一早已被盟主说服,暗中留意这些叛将的行动,他刚才说的话亦是受盟主指点的。”
金空空道:“这就难怪。嘿嘿!余三这小子果然有长进,老夫直至今日才对他心悦诚服。”三人重新返回大厅,厅内的群豪都已散去,只剩下几名堂主与余青玉商量山上的防务。
云开见到金空空笑问道:“金护法,如今放心了没有?只不知情况如何?”金空空将所闻一一吿知余青玉,余青玉颔首道:“廖柏夫终有一日会为咱们所用。”
金空空道:“那老匹夫对帅英杰不死了心,怎肯甘心为咱们所用?不过没有他,咱们也能够与盖天帮周旋。”
余青玉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晚辈要用他的目的不是贪图他的武功,而是他对盖天帮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他久任盖天帮总堂主,必有一套驾驭手下的能力。将来与盖天帮决战时,他的优点,便是咱们的优点。至于甘心为咱们所用这一环节也不难设计……”
云开接口道:“咱们一面尽量让他觉得是诚心诚意的,一面派人去捣乱盖天帮的分舵,找个人假冒他。”
话还未说毕,金空空已喊道:“妙计!盟主雄才大略,进步神速,老夫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晚饭过后,邹明等人都已返回自己的住所。只余廖柏夫和铁冠在书房内密语,廖柏夫问道:“铁冠,你刚才为何改变初衷?”
铁冠道:“总堂主怎地如此不识时务?邹明他们分明已相信了余三,咱们多说反而无益,反正要杀余三也用不着那些饭桶。”
廖柏夫看了他几眼,道:“老夫不担心这个,只担心你而已。老夫发觉你与我似有点分别!”
铁冠轻笑道:“若贫道是余三的人,又何须与你设计杀余青玉?如果说是陷阱,更不成理由,你在地窖内,若非我力劝余三,你早已饿死了,何须设什么陷讲?”
这几句话说得廖柏夫疑虑全消,忙干笑道:“老夫如今已成惊弓之鸟,若有言词欠妥之处,尚请道长原谅。”
铁冠忽然低声道:“小心!外面似有人来。”
果然房门外传来余青玉的声音:“总堂主和道长歇息了没有?”
廖柏夫忙向铁冠打了个眼色,道:“门没闩,盟主请进。”余玉推门而进,廖柏夫指指案上的几张纸,道:“老夫正与道长写名单,盟主这时候还不睡觉,未知有何指敎?”
余青玉道:“本座得悉两位尚未回房,故此特别吿诉两位,这份名单虽然重要,但亦无需急在一时,夜已深了,两位也需休息。”
廖柏夫道:“老夫与道长自感罪孽深重,恨不得能早日替盟主分点忧,何况老夫已睡了两个多月,入夜不睡也不成问题。”
余青玉道:“武林正义是否能够伸张,盖天帮能否瓦解,两位是个关键,日后正道方面仰仗之处尚多,这份名单不在乎快,而在乎准确。”
廖柏夫将名单递给余青玉:“这只是其中的一部份,盟主先过目看看是否详细。”余青玉接过凑近桌上之油灯,廖柏夫反在其后。
在这刹那,廖柏夫心头忽然一跳,心想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岂可错过,他只消一掌击在其后脑,便可取余青玉的性命。一指封了他后脑的麻穴,便可挟持他而去,甚至可将他带回盖天帮领赏。这念头只在他脑海内一闪,廖柏夫便悄悄抬起手臂,运劲于掌。
谁知余青玉忽然转过头来。廖柏夫猛吃一惊,忙不迭闪了开去,道:“盟主不满意这半份名单?”
余青玉微微一笑,道:“总堂主坐下说话。”廖柏夫悚然一惊,只好坐下,余青玉又道:“名单已颇详细,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凭总堂主的地位,当知帅英杰如何调兵遣将,某一个分舵受袭,其他分舵如何支援,这才是最重要的。”
廖柏夫沉吟道:“每个分舵各有联系网,和示警的方法,驰援的路线也各有不同,一时间难以说清楚,至于调兵遣将亦要视情况而定?”
余青玉目注廖柏夫,道:“可惜总堂主和道长至今尚未甘心匡扶正义,投入消灭盖天帮的行动,否则本座又何需烦恼?”
铁冠道:“盟主何出此言?贫道与廖兄是诚心降乾坤盟的。”
廖柏夫又暗吃一惊,忖道:“莫非已让他瞧出破绽?再有机会倒不能错过。”嘴上却学铁冠道人否认一番。
余青玉又道:“听说总堂主与东郭西城貌合神离,他恐怕地位为你所夺,对你颇有抑压,总堂主非常人,自亦想吐气扬眉,干一番事业给他看。”
廖柏夫心头一动,正在揣摸余青玉的话意,只听余青玉又道:“还有一点余某须先说明的,一则两位莫将今日的失败放在心上,更不是投降余某,而是弃暗投明。二则盖天帮消灭之后,乾坤盟便解散,武林重新恢复百家争雄之局面,两位便不算是余某之下属,彼此之间只是朋友,余某仍敬两位是前辈。”
这几句话又听得廖柏夫悴然心动,可是他仍认定余青玉难成大事,更不能与帅英杰争一日之长短。
余青玉放下名单,道:“两位慢慢回忆记录,夜已深了,请早歇息,余某吿辞了。”
铁冠忙上前开门,余青玉随之长身转过去,又把后背“卖”给廖柏夫,这一次廖柏夫再不犹疑,立即力贯手臂高高举起。
就在此刻,只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卓成双的声音:“盟主,适才韩香主来报,山下发现一群来历不明的高手,章副盟主请你快去。”
他话未说毕,余青玉已飞射出房,廖柏夫功败垂成,把卓成双恨得牙痒痒的,铁冠连连向他打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余青玉出了房,便见卓成双带着十来个大汉,遂问道:“寨内四周可有敌踪?”
“属下不敢有一丝偷懒,已确定山上没有敌人,盟主放心!”卓成双道:“盟主,属下陪你到寨前看看。”余青玉领首,走了几步又回首道:“廖堂主和道长早点休息吧!未了之工作明天才继续。”
铁冠恭声道:“多谢盟主关怀,若用得着贫道两人的,但请派个人来通知一声!”余青玉不敢躭搁,唔了一声,带着人匆匆赶去寨前。
到得寨前,只见章水仙、蓝氏姐妹等人早已在等候,四周灯火通明,石后已埋伏了不少弓箭手,一派紧张,余青玉一至即问:“副盟主有新消息么?。
蓝凤急不及待地答道:“已派人再下去打探,尚未回报。”话刚说毕,便见女探子上来,蓝凤急问:“有什么消息快向盟主禀吿。”
那女探子道:“他们一共有二三十个人,都是男人,属下以为他们要趁夜偷袭山寨,谁料他们在石坪那里扎营休息。”石坪离山寨颇远,众人都甚感奇怪。
余青玉讶然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误闯进来的吧!”
蓝凤道:“当然不是,属下认为这可能是他们的狡计,故意以此扰乱咱们的视线,然后另出奇兵由两侧攻上来,盟主,请你下命令!”
“章副盟主有何高见?”
章水仙问那女探子:“已确定他们没有后援?”
女探子道:“至今尚找不到,好像没有其他人了。”
余青玉吸一口气,道:“你带本座去石坪看看。”
蓝凤急道:“盟主你岂可冒险?不如由属下代你去。”
余青玉道:“不必多说,泽字堂的弟兄跟本座下山,小心行藏,不可暴露。”林枫红、关学祖立即点齐人马,随余青玉下山,众人又叮咛了一番。
走了一程,余青玉将人马分成两组,由林枫红和关学祖率领分头前进,他只带三四个仔细的人,由山路下去。
那女探子在前引路,她的武功当然不足与余青玉相比,但仗着路熟,又摸黑走惯了,走得甚是利落轻捷。如此弯弯曲曲走了一阵,便听她指着远方道:“盟主,再过去便是石坪了。”
余青玉低声道:“你且留在此处作联络,待本座悄悄过去看看。”他带着那几位江南义士绕路翻过一座山峰,居高临下,只见坪上人影幢幢,竟有不少人,那些人或坐或站,不一而足,却静得落针可闻。
余青玉心中忖道:“他们若是为了引开咱们的注意力,以利同伴偷袭山寨的,为何连篝火也不点一堆?”他心理揣测不透,时间却一点点流逝,石砰上无人声话语,只有偶尔的咳嗽声。
余青玉毅然作出决定,低声交代了手下几句,突然在山峰上长身道:“未悉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本盟及敝寨深感歉疚,尚请原谅则个。”他气纳丹田,四周又沉静,是以话音远播,万山回响,先声夺人。
话声过后不久,石坪上竟亮起几点火光,有人扬声问道:“未知尊驾是那位高人?”
“在下余青玉,尚未请敎贵客大名?”
那人声音沉实雄浑,但字字清晰:“某乃阳知雨,阁下可是昔日流星门之三公子否?”
“正是余三。”余青玉又惊又喜地道:“原来是全阳门的大掌门阳叔叔,请恕小侄失察。点火!”他背后的几位义士早已准备妥当,当下点燃了几根火把,而石坪上亦已烧起了篝火,把石坪照得亮如白昼。
余青玉轻轻提气跃下,他有意卖弄,故意凌空盘旋,然后冉冉而落,这一着,不全在轻功的造诣,最重要的是有雄厚的内功作基础,是故石坪上的人,包括阳知雨在内,都看儍了眼。
半晌阳知雨方道:“一别数年,三公子武功精湛如斯,阳某既高兴又惭愧。”
余青玉红着脸道:“小侄不敢当阳叔的盛赞,请上山寨坐定再聚旧,未知阳叔叔肯否移玉?”
阳知雨讪然一笑,道:“阳某本是来投靠的……嗯,且慢!”
余青玉愕然问道:“阳叔叔怀疑小侄诚意?”
“不敢,如今事值非常,你不先问清楚阳某的来意?”
余青玉笑道:“阳叔叔的为人小侄尚不清楚乎?且如今寨内小侄还作得了主,无人敢怀疑你。”如今他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刚才表现的武功以及这句话,已说明了自己的地位,使得全阳门的人,都对自己刮目相看。
余青玉在前引路,暗中令手下上山寨通知章水仙,以便接风,那手下低声道:“盟主,副盟主与阳掌门有心病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件事你可得先有准备。”
一句话提醒了余青玉,心中不由暗暗打鼓,风闻全阳门和仙女敎有解不开的梁子,如今凑在一起,若发生冲突,余青玉夹在中间,可就左右为难,他沉吟良久,回头道:“小侄新近被同道推许为乾坤盟盟主,正感能力威望不足以服众,阳伯伯来得正好。”
阳知雨微微一怔,问道:“乾坤盟是什么组织?”
“简单来说,是由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组织起来与盖天帮作对,本盟公开,只要志同便可加入,待到盖天帮被消灭之日,也就是本盟解散之期。”
“未知如今有些什么人?”
“副盟主章敎主,姬敎主和金空空前辈则是本盟的护法,至于昔日的凰凤寨蓝氏姐妹是本盟的堂主,其他还有许多同道愿为武林献一分力!”
余青玉斜看他一眼,见阳知雨脸色凝重,眉头深锁,连脚步也放缓,又道:“小侄风闻阳叔叔和章敎主有隙,未知事过情迁之后,如今尚有芥蒂否?”
阳知雨脸色一变,随即哈哈笑道:“此事说来十分复杂,阳某可以暂时不与她计较,只恐她容不得咱们!不过阳某也不会为难三公子,她若不欢迎,但凭一句话,天亮之后,咱们立即下山,绝不怪你。”
余青玉问:“二叔呢?为何你不与二叔同来?”
阳知雨转身向下一指,道:“喏,躺在担架上的岂不是你二叔叔?”原来全阳门是由阳知雨和阳散云两昆仲合创,余青玉口中的二叔叔便是指阳散云。
当下余青玉吃了一惊,道:“什么?二叔叔出了家?小侄还以为他是贵门的弟子,真是失礼。”言毕连忙走回去,只见担架上躺着一位道人,脸如金纸,道袍上满是血迹。
阳散云微睁双眼,长长一叹道:“苍狗白云,世事多变,贫道无颜与三公子相见。”
余青玉急道:“二叔叔说这种话岂不教小侄汉颜,胜败乃兵家常事,二叔叔何须耿耿于怀?你因何出家?”
阳散云又是一叹,道:“天下事当真难以逆料,令尊投降盖天帮,而贤侄你却组织乾坤盟与盖天帮作对,事前谁能想象得到,贤侄莫笑贫道,换作你有贫道的经历,便不会奇怪了。”
余青玉道:“二叔叔但请安心在山寨里养伤,万事有小侄。”他又劝了阳散云几句,再度上前引路,未几已至寨前,只见那里火把高照,寨门大开,寨内的人都出来迎接,余青玉细看一下,只不见了章水仙和姬无垢。
余青玉快步先走上两步,金空空低声道:“无垢和水仙谓不欲盟主为难,今晚避而不见,明天再找你谈话。”
余青玉忙向蓝氏姐妹打了个眼色,蓝氏姐妹会意,上前亲迎,阳散云不见章水仙和姬无垢在场,稍稍放心,余青玉道:“这位金前辈,阳叔叔料有过耳闻。”
金空空新婚心情甚佳,未待阳知雨答话已先道:“老朽贱名阳掌门料未有所闻,倒是老朽对阳掌门的大名,如雷贯耳。”
阳知雨急道:“金兄倒会说笑,阳某年轻时便已久仰大名了,只是无缘识荆而已。”
蓝凰道:“盟主你许是高兴过头了,还不请贵客进寨歇息?属下已着人准备酒菜,只是仓猝之间没有什么好酒菜,只可充飢,若要接风,唯有期待明天了。
阳知雨忙道:“阳某冒昧求见,寨主及盟主不嫌弃,已深感荣幸,安敢他求?”
当下一行人进聚义厅分头坐定,余青玉遂问道:“阳叔叔,你们怎会来此?”
阳知雨叹息道:“还不是拜盖天帮之赐……”
余青玉忽然想起一件事,截口道:“且慢!快请赵大夫替二掌门诊治一下,把二掌门抬到本座那边厢的客房。叔叔,还有谁受伤的?本盟的赵大夫是有名的神医“不过三”,乃治伤疗病之圣手。”
阳知雨道:“如此阳某便不客气了。”当下令受伤较重的手下随赵学佗到副寨疗伤。
接着方由阳知雨将被盖天帮击败的情况说了一遍,厅内群豪都听得怒火填膺,云开问道:“未知赵庄主、梅庄主等人可曾去助贵门?咱们约定分头协助抵挡盖天帮……”
阳知雨微微一怔,问道:“可是五庄中人?不曾见过!也许他们来不及,敝门被攻破之后,阳某立即下令撤退,但盖天帮沿途穷追不舍,双方又经过几番小接触,故此到如今只剩二十多人,还亏得长江黄河帮弟兄之助,乘船由海上逃难,否则今日安能在此与诸位相见。”
关学祖怒道:“盖天帮真是欺人太甚,不知带队攻打贵门的是哪厮?”
阳知雨看了余青玉一眼,沉吟道:“是东郭西城和……等人!”林枫红知道余修竹必然有份,恐余青玉尴尬,连忙向其表弟打眼色。
说话间,酒饭已送了上来,余青玉忙请大家入座,全阳门的人连月奔波,如同丧家之犬,不曾吃过一顿安乐饭。至此方可畅怀大吃,那还会顾得粗茶淡饭。余青玉等人陪他们吃了一点,又忙着安排住宿,待弄妥一切,天色已将亮。
忽然紫湘湘走过来,低声道:“盟主,家师请你到她房内一下。”
余青玉颔首随她到章水仙寝室,桌上点着油灯,房内还有一个顾七七,四人坐下,余青玉笑道:“敎主大概欲将事情吿诉晚辈。”
“又晚辈了。”章水仙像老大姐的瞪他一眼,道:“除了此事,尚有何事?那姓阳的怎会来此?”
余青玉将情况略说了一下,道:“阳叔叔说假如敎主不喜欢,但凭一句话,他便立即下山。”
章水仙冷哼一声:“这姓阳的倒厉害呀!轻轻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若开腔便显得我小器,若我不作表示,又似承认其错在我,好厉害的阳知雨!”
余青玉低声问道:“敎主,阳门主与你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梁子?”
顾七七道:“阳知雨那厮杀了章敎主的弟弟,你说可恨不可恨?亏得他还有胆说敎主违背婚约……”
章水仙截口道:“不可再提此事!”
余青玉吃了一惊,忙问:“敎主,阳门主杀死令弟,此事可有确实证据?”
章水仙冷笑道:“他早已亲口承认,何须再拿什么证据?盟主你连这个也不相信我?”
余青玉忙道:“敎主千万别误会,晚……在下绝无此意……”他感到此事实在棘手,沉吟了好一阵才问:“既然如此,敎主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在下毫无经验,又无武林威望,还是请敎主替我拿个主意。”
章水仙想了一下,突然抿嘴一笑:“盟主你越来越聪明了,居然懂得将烫手的山芋交给属下。”
余青玉敛容道:“在下尊重敎主的意见。”
章水仙又想了一阵才道:“还是由盟主决定吧!”稍顿又道:“你放心,在人前我绝对不会令你为难,你如果将姓阳的赶走,以后也别想有人加入乾坤盟了。”
“多谢敎主,在下代表乾坤盟弟兄多谢你!”
章水仙道:“不用跟我来这一套!不过我要求你一件事,敝敎与全阳门的事,请盟主别插手,否则休怪敝敎主立即退出乾坤盟。”
“教主,事情已经发生这许多年,彼此又有共同的敌人……”
章水仙沉声道:“盟主,属下尊重你,也请你尊重我,属下已说过,这件事外人没法解决!不过在盖天帮未消灭之前,只要全阳门不先动手,敝敎亦不会动他们一根毫毛,至于以后要用什么办法解决,更无人能阻挡敝敎。”
“敎主,在下一向自量得很,绝不会勉强你,不过我想再问一句话,除了双方用武力解决,尚有什么办法?”
“有。”章水仙霍地抬起头来,道:“全阳门肯献出阳氏昆仲的六阳魁首,以前一切便一笔勾销。”
余青玉轻叹一声,长身道:“敎主请早点休息。”他离开之后,抬头一望,天上已露出曙光,但心头却比进去之时,更加沉重。
他走回副寨,推开自己的寝室房门,只见厅内坐着几个人,乃自己的两个爱妻、云开以及阳知雨,不由讶然道:“阳叔叔,你怎地还未休息?”
阳知雨道:“阳某是特地来等候三公子的消息的。”
余青玉愕然道:“什么消息这般重要?”
阳知雨哈哈一笑:“敝门如今已无家可归,如今还不知道能否在此安身,敎阳某怎敢睡大觉?”
余青玉笑道:“昨夜小侄不是早已说过,咱们都是为了消灭盖天帮的么?任何人加入都欢迎,阳叔叔何须担心!”
“阳某不担心别人,只担心章水仙一人。”
余青玉将章水仙的话复述了一遍:“阳叔叔,到底你两家的梁子是怎样结下的?她说你杀了她弟弟,可有这回事?”
阳知雨脸色一变,眉宇间泛上几分怒色,沉声道:“阳某做事向来不违言,我的而且确杀了她弟弟,但我是听信了“玉面秀士”的谗言,误以为她弟弟章水杰是采花盗,所以才杀了他,事后阳某知道之后,答应抓玉面秀士来作证,谁知玉面秀士浑身是毒,使我沾不上手,只好杀了他……却落得死无对证之讥!”
“她不听你解释?”
“她若肯听的还有今日这个局面?”阳知雨笑道:“此事全错在我身上,阳某对她内疚,但自问没有对不起她,只对不起舍弟!”他痛苦地叹了一口气,续道:“斯时舍弟与她一见钟情,还订了白头之约,但我不知道……不过她不应该在事后将我妹子双腿打成残废!舍妹后来郁郁而终,阳某自问未做过一件令我自己觉得遗憾的事,唯有此件。”
余青玉听后也觉得事态十分严重且复杂,半晌方再问道:“章敎主打断令妹双腿,是确实的?”
阳知雨冷笑一声:“她坦言承认!双方梁子结成之后,舍弟与阳某仍想挽回,但想不到那婆娘十分倔强,不给咱们一点面子,舍弟深爱她,所以后来才出了家,这都是由于我一人听信谗言才引起的。”
云开道:“舍弟出家之事,章敎主知道否?”
“不知她知不知道,反正后来大家见面成仇。”
小红插嘴道:“我知道章敎主亦不曾嫁人,显然对令弟仍然怀念!”
阳知雨喃喃地道:“女人到底是女人,就算她怪我错杀了她弟弟,要泄恨也应该找我,岂可对一个无拳无勇的黄花闺女下毒手,她嫁不嫁人,与阳家都无关系。”
丽萍道:“也许令弟有意化解这段梁子也未定。”
阳知雨笑道:“舍弟出家便已足够说明一切,岂有此可能!”
小红道:“说不定这是二掌门尊重哥哥,所以不敢再提此事也未定,掌门大可以再问问他!”
阳知雨猛吸一口气,道:“假如她肯嫁与舍弟,而舍弟又肯娶她,盖天帮一亡,我阳知雨甘愿献上六魁之首,暗她弟弟一条命……只是太难为了舍妹……”说至此,阳知雨竟然虎眼噙泪。
丽萍道:“假如要献上掌门的人头,令弟必然不许。”
阳知雨道:“如今彼此年纪已大,老夫亦无心争这种闲气,若盟主有办法化解这梁子,什么条件阳某也肯答应。”
余青玉听见他呼自己盟主,心头一动,忙道:“此事以后再慢慢设法,如今小侄有一事相求,乾坤盟举义旗,日后加入者必多,小侄实不能胜任盟主一职,如今阳叔叔来得正好……”
话未说毕,阳知雨已截口道。“你若果要让位与阳某,阳某便立即下山。”
云开也恐由阳知雨任盟主,会引起章水仙不快,忙向余青玉打眼色,道:“若请掌门屈就副盟主一职,未知掌门意下如何?”
阳知雨哈哈笑道:“你们何必自讨苦吃?章水仙与阳某乃死对头,彼此均为副盟主,后果实不敢想象!”
余青玉加上一句,道:“若果章水仙肯接受,叔叔又有何顾虑?”
阳知雨想了一下,道:“阳某还是当护法的比较好,副盟主由舍弟担任吧!他这几年专心学武,武功只在某之上,而不在某之下。”
余青玉道:“小侄如今便去与章敎主商量。”
章水仙见他去而复返,冷冷地问道:“盟主又来做说客?”
“不是,有一件事征求副盟主的,敝盟尚欠一名副盟主,本座有意请散云道长担任,未知、副盟主意下若何?”
章水仙微微一怔,反问:“谁是散云道长?”
“便是阳散云二掌门,他为了表示对副盟主的忠贞,出了家。”
章水仙脸色一变,道:“这大概是阳知雨叫你来说的吧!哼!他出不出家与我何干?这种事由盟主决定就是,何须来问属下?”
余青玉喜道:“如此本座先多谢你了。”
章水仙嗔道:“你这小鬼头!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日后看我给你尝尝厉害。”
余青玉又道:“本座决定安排阳知雨为本盟护法,他表示愿意跟贵敎化解仇恨,甚至副盟主要他的人头也行。”
章水仙即问:“如此盟主为何不带他的人头来?”
“有两个原因,本座不敢取其魁首,一是盖天帮未灭,二是凭他们兄弟情深,大的自刎,小的依样画葫芦……”
章水仙又急道:“那傻子,他大哥的事与他何干?”
“他也会说,我大哥的事与我妹子何干?你弟弟的事又与你何干?”
章水仙脸色再一变,坐在炕上,喃喃地道:“你到底还是来做说客!你怎知道我章家五代单传,舍弟尚未成亲便殁,敎我章家断了香火,这段仇恨如何泄得?”
“本座说句持平的话,阳知雨固然鲁莽,但寃有头债有主,你不找他反而找他妹子,也有不对之处,事隔多年,阳氏兄弟既肯低声下气,敎主也就乘机把这段梁子揭去吧!何况尚可以与阳散云再续前缘!”
章水仙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道:“像你这样的男人可真少见!只是我章家的香火如何续下去?”
“敎主大可以找个人来传宗接代。”
“哼!我姓章的不是低三下四的门户,寻常小儿可没这个资格!”
余青玉心头一动,道:“假如将犬子过继与你章家,未悉能合敎主之意否?”
章水仙娇躯一抖,颤声道:“你,盟主你说什么?你舍得你的亲生儿子?何况你才有一个儿子。”
“本座不是说笑,且本座尚年轻,再生几个儿子大概尚无问题。”
章水仙格格地笑过不停,半晌方道:“此事容后再说,盟主对今后行动有何计划?”
余青玉道:“本座打算在山寨稍为安顿之后,便计划下山偷袭盖天帮的分舵。”章水仙点点头,余青玉又道:“请敎主休息一下,中午到大厅里为全阳门接风。”
余青玉回房见阳知雨犹在,便道:“章敎主初步已同意叔叔的安排,至于你们之间的梁子,已有开解的机会,不过尚待努力,叔叔最好对她能稍为忍让。”
阳知雨大喜,道:“事成之后,必来谢你,阳某也得吿辞了。”云开与他同时离开。
小红问道:“三哥,你用什么办法说服章敎主?”
余青玉一手握住她的柔荑,小红因丽萍在旁,娇羞地挣扎着,余青玉道:“愚夫有事跟你们商量。”他将章水仙的心事说了一遍:“愚夫已答应将正儿过继与她章家。”
小红花容失色,道:“不行!正儿是贱妾的命根子,你……你自己也要人传宗接代!”
“但咱们还可以再生,今后就请两位夫人多辛苦几次!”余青玉一手将小红搂了过来:“小红,我知道你难过,其实我何尝舍得?不过她不是真的要正儿,只是要他改个姓,儿子还是跟咱们一起。还有个办法,咱们将正儿送入阳散云门下学艺,如此他们这段梁子必然能够化解。”
丽萍叹了一口气,道:“三公子,你变了,跟几年前全不一样。”
余青玉忙道:“为夫一向规规矩矩,未尝行差踏错过,对两位娘子只有歉疚,不敢轻视。”
丽萍问道:“你歉疚什么?”
“为夫四处奔波,少与娘子团聚,且你临盆时又不在身边,实在愧为人夫,愧为人父!”
小红道:“这个贱妾和丽萍从来没有怪过你。”
丽萍接道:“贱妾是觉得你成熟了,已全无纨袴子弟之习气,不过正儿的事,也不能轻率从事,万一日后咱们所生皆是女儿那又如何?”
余青玉笑道:“别紧张,章敎主也还未答应。”
中午,聚义厅筵开十席,为全阳门接风,只是阳散云重伤不能行动,因此缺席,余青玉只宣布全阳门加入乾坤盟。阳知雨与章水仙同席,但互不理睬,余青玉也不勉强,只是陪席的廖柏夫态度甚窘。
山上群豪,人人均受盖天帮之害,但竟无一人对廖柏夫有半句汚言秽语,使廖柏夫忐忑不安,忖道:“余青玉这小子到底玩什么手段?哼!你想说服老夫投降,还未够斤两。”回心又想道:“不知道这小子用什么方法,能够令阳知雨和章水仙同席饮宴?嘿嘿!看来这小子还有几分本领,老夫以前太轻视他了。”
酒过三巡,阳知雨代表全阳门敬酒,并表示谢意。最后他忽然持酒到章水仙面前,道:“副盟主,日后还请多多指敎,只要是公事,全阳门弟子必听从盟主和副盟主的命令,包括阳某在内,阳某敬副盟主一杯,以答收留之情,先饮为敬。”言毕仰脖一口将酒喝干。
余青玉首先鼓起掌来,旁人见状依样昼葫芦,掌声雷动,震得梁上尘埃飞扬。章水仙在此种情景下,不得不回话:“章水仙办事向来公私分明,在公事上仙女敎弟子义不容辞,绝不会因私废公,阳掌门大可以放心。”这句话亦暗示她不会公报私仇,是以又引来满堂掌声,掌声中章水仙亦一口将酒喝干。
余青玉长身道:“从今以后彼此都是兄弟姐妹,犹如一家人,其实大家都知道今日在此聚首的目的是什么,本座敬大家一杯,祝早日消灭盖天帮。”
“早日消灭盖天帮,杀死帅英杰。”
“匡扶正道,消灭邪魔,乾坤盟必胜。”
大厅里高呼声不绝于耳,人人兴高采烈,个个视死如归,唯有廖柏夫如坐针毡,暗暗心惊:“未知帮主知道此事否?”
散席之后,众人恢复工作,余青玉亲自到各处巡视。如此过了几天,阳散云已能下地,余青玉才正式宣布委任他为右副盟主,阳知雨则为护法。
就在此刻,忽有女寨兵入报:“启禀盟主,赵庄主、梅庄主等人求见。”
余青玉大喜,急道:“快随本座出迎。”
到寨门,原来赵北坤和梅飞雪等人尚在半山,是以余青玉着章水仙、阳氏兄弟、蓝氏姐妹,外加金空空和姬无垢随他下山,至半路双方相遇,原来尚有杏花庄的荀先慧、快刀门的郝不灭父子等人,真个是人材济济。余青玉喜不自胜,连声欢迎。
赵北坤一向轻视他,冷冷地道:“三公子,此处是凰凤寨,可不是风雷镇,到底谁才是主人?”
蓝凰忙笑道:“庄主尚不知道,如今三公子已是咱们乾坤盟的盟主,章敎主和阳二掌门是副盟主,金前辈、姬敎主和阳掌门则是本盟护法。”
赵北坤瞪了她一眼,道:“鹊巢让鸠占去,你还笑什么?”
金空空冷哼一声:“赵北坤,你可是不服气?老夫问你一句,你凭什么?咱们都服,你为什么不服?”
赵北坤虽不认识金空空,但见他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神闲气定分明是位高手,不敢太过放肆,忙道:“赵某不是不服,而是不明。”
蓝凤打圆场:“诸位一路辛苦,还是先上了寨再慢慢叙旧吧!”
余青玉一直嘴角含笑道:“待余某引路,请!”
赵北坤快步上前,与余青玉并肩,道:“三公子,老夫有个爱好,最喜走石阶,每逢见到,必然非一口气将之走尽不可。”
余青玉不知他有相较之意,便道:“赵庄主既然有此雅兴,晚辈愿相随左右。”
赵北坤心中暗暗冷笑:“相随左右?你这小子有这本领么?”他存心让余青玉出丑,双脚猛地用劲,身子如箭射上去。他换了两口气,转头望后,谁知余青玉根本与他并肩,寸步不让。赵北坤又惊又诧,展尽全力,向上急飞,立志将余青玉甩掉。
余青玉暗觉好笑,一直相就,只保持与赵北坤并肩,以免令他难以下台。眨眼间三百丈的石级已尽,寨门口的男女寨兵齐声道:“欢迎赵庄主。”
赵北坤再转头,见余青玉落后自己一级,登时放下心头大石,可是又见他气不喘,脸不红,气定神闲,反而自己额角已见汗珠,看来余青玉分明是礼让自己,心头登时一沉,但又暗中觉得庆幸,若非如此,今日必弄至灰头土脸不可。
余青玉道:“赵庄主真是老当益壮,在下拼尽全力,结果仍是慢了半步,佩服佩服!”
赵北坤赶紧道:“三公子年纪轻轻,便有此功力,佩服的是老朽。嘿嘿……前程不可限量呀!”
说话间,后面人亦纷纷上来了,郝虎威低声问:“二弟,刚才你们比斗轻功,是谁得胜?”
余青玉含笑道:“赵庄主内力悠长,小弟怎可与他老人家争一日之长短?”
梅飞雪笑道:“三公子年纪轻轻便有此本领,当真是虽败犹荣呀!”
赵北坤接道:“老朽不过险胜,三公子的功力来日必在老朽之上,实乃武林之福!”郝不灭等人听到他如此捧余青玉,都对他刮目相看,唯有金空空暗暗冷笑。
余青玉道:“诸位路上辛苦,请先进厅歇息。”当下众人进厅分头坐下。
郝不灭问道:“刚才闻说乾坤盟一事,未知详情如何,贤侄可否吿知一二?”
“正要请诸位伯伯叔叔大力襄助!”余青玉便将乾坤盟的宗旨及组织情况说了一遍,接道:“小侄承诸位错爱被推为盟主,汗颜之至,倒是让阳二掌门和章敎主屈居副手,甚是难安!”
众人闻后心头都是一怔,忖道:“余三有什么本领将章水仙和阳散云拉在一起?”
余青玉续道:“乾坤盟若得诸位加盟,何惧盖天帮不灭,只要诸位肯加入本盟,小侄愿意退位。”
赵北坤忙道:“三公子当盟主是最为恰当,老朽第一个赞成。”
金空空冷冷地道:“第一个赞成的不是你,而是老夫和章敎主以及内子。”赵北坤讪讪一笑,不敢顶撞他o
余青玉忙又道:“诸位伯伯叔叔大可以先考虑几天再作定夺。来人,快送上酒菜。”
梅飞雪道:“盟主,吃饭可慢一步,梅某有一事请敎,未知贵盟有何消灭盖天帮的计划?以梅某之浅见,贵盟虽然人材济济,但与盖天帮相比,乃大有不如,原因乃如今整座武林已几乎全落在盖天帮手中,未受殃及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帮会。帅英杰的武林金龙令到处,若非闻风而遁,便是弃城投降,故梅某斗胆请敎。”
“梅庄主太客气,在下以为盖天帮表面上虽然强盛,亦并非无机可乘,一则他们互相倾轧,勾心斗角,实如一盘散沙;而吾等则人人视死如归,以一敌二,咱们必胜……”
赵北坤道:“此点老夫绝对同意。”
“第二,盖天帮人材虽多,但实力分散,咱们若集中力量,攻其一点必能取胜,只要咱们不断消灭其分舵,便能燃起同道的信心,四方豪杰来投,此长彼消,终有一日能灭盖天帮。”
郝不灭问道:“听贤侄之意,贵盟似只有此办法?”
“正是,愿诸位提出宝贵意见!”
郝不灭道:“此亦是目前唯一可行之办法。嗯!假如咱们遇到令尊,那该如何处理?”
“小侄早已跟余修竹脱离父子关系,他是盖天帮的副帮主,若不肯投降,小侄也不放过他,诸位无须担心。”
梅飞雪道:“盟主秉公行事,难怪能得到各方豪杰之信任,梅某代表梅花庄,由如今起即加入贵盟,请准所求。”
余青玉大喜,连连称谢,接着赵北坤亦表示愿意加入,郝不灭只因与其父亲平起平坐,日后要听令一个后辈,有点尴尬,因此有所怀疑,不过回心一想连阳氏兄弟和章水仙亦甘愿受其指挥,也就坦然,当下亦请求加入。
刹那间,大听内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声,余青玉道:“诸位的职位,容后再安排,如今酒菜已备好,请入坐。”他又着人去请廖柏夫及铁冠道人,再将此两人的情况吿诉郝不灭等人。
郝不灭闻他打赢廖柏夫颇有不信之色,心中暗道:“他日有机,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领。”那廖柏夫见乾坤盟实力又增强,多了几分忧虑,即使有机会杀死余青玉,自己亦无机会逃得下山。
饭后,余青玉亲送郝不灭等人去休息,又与章水仙等人商量安排赵北坤等人之职位。章水仙转头望了望阳散云一眼,问道:“不知阳副盟主有何高见?”
阳散云年纪虽已不轻,但仍有点腼觍,吶吶地道:“贫道无意见,请章副盟主跟盟主拿主意。”
言毕引来一阵笑声,章水仙双颊登时飞上两团红晕。
过了半晌章水仙才道:“咱们的安排,他们未必同意,还是由盟主直接与他们商量。愚见则希望安排两位庄主当堂主,郝门主当总堂主,其他人员则由盟主安排。假如八堂不足以安排,尚可多设几个堂。”
余青玉点头称善,事后果然去找郝不灭及梅、赵两位庄主商量。结果三人均同意,于是余青玉委任赵北坤为雷字堂堂主。梅飞雪为天字堂堂主,专司刑罚奖赏,梅飞雨为副。梅飞雪之子女和女婿则为香主。赵北坤之子赵长烈、赵长雄在雷字堂辅助乃父。
八堂只剩下一堂,是以余青玉将郝氏兄弟安排在山字堂。剩下来的便是订下八堂之职责。这一点他只和护法、副盟主和总堂主、副总堂主几个人商量。经过磋商,规定八堂主职责如下。
天字堂专掌刑赏,类似一般帮会之刑堂。
地字堂管山寨安全以及安排日常之事务。
水字堂的负责护盟岛之一切。
风字堂的负责联络以及在各地设秘密联络点。
山字堂的负责凰凤寨附近的防务。
泽火雷三堂负责出击,因此此三堂之实力最强盛,任务亦最重,若有需要正副堂主均需退位让贤,其他堂的人员亦需配合和支援。八大堂均受正副总堂主节制,总堂主主要对外,副总堂主主要对内。
郝不灭问道:“盟主,咱们何时出击?”
余青玉笑道:“这种事岂能急?预先由风字堂的弟兄探听到盖天帮在各地之实力,然后方可动手。”
郝不灭又问:“大概需要多久?”
“快则一个月,迟则两三个月,目前最重要的是训练弟兄和加强山寨的防守实力,避免精锐下山之后,中军空虚,反为对方所乘!”
云开皱眉道:“有一件扫兴的事,属下不能不在此提出,以便预早作准备。”
余青玉忙道:“副总堂主但说无妨!”
“山上人员日益增多,但粮食钱财已见困难,蓝氏姐妹连私己也拿了出来。”
章水仙道:“这两位小妹妹真是热心人。也怪我太粗心大意,忘记了吃饭要钱这回事。”言毕自怀内掏出一叠银票来,续道:“这是敝敎的全部财产,如今交给云副总堂主,请你安排。”说着赵北坤、梅飞雨等人都把身上的银票捐出来。
郝不灭道:“郝某如今已身无长物,身上只有几两银子,不捐也罢!”众人见他说得风趣都笑了起来。
乾坤盟实力渐次完整,上下团结一致,乃因人人均受过盖天帮迫害之苦,个个将私人恩怨放在一边,连由盖天帮投诚过来的人,亦渐渐打消原有的决定,心甘情愿加入乾坤盟。
自此之后,乾坤盟上下勤于练武,山寨里生活虽然平静,却十分紧张,尤其是余青玉,日间要到处检査工作,晚上还要练武,虽有两位娇妻在侧,则甚少相聚。
光阴荏苒,眨眼间已是初冬时分,卓成双已摸透了几个盖天帮分舵的底,详细吿知余青玉。余青玉大喜,立即召副堂主以上的人员到内厅研究。经过一夜不眠的策划,终于订下了一个周详的计划,准备两日后下山。
次日午后,余青玉又去找廖柏夫:“廖堂主那份名单已拟好了没有?”
廖柏夫见金空空站在身边,知道绝无机会偷袭余青玉,只好乖乖的交出一份名单来。余青玉只看了两眼,便将之纳入怀内,道:“道长,本座有一事请求……”
铁冠哈腰道:“未知盟主有何指敎?”
“本座决定下山偷袭盖天帮的分舵,因恐实力未足,故此请求道长助我一臂之力,随本座下山,只怕道长故主情深,届时下不得手。”
铁冠看了廖柏夫一眼,哈哈笑道:“贫道得盟主不杀之恩,火里去水里去,也不敢推辞。”
“如此甚好,待有了下山之期后,本座来通知你。”
廖柏夫急道:“老夫请求盟主也准老夫下山……”
话未说毕,金空空已问“你要下山作甚?”
“当然是助盟主攻打盖天帮的分舵了。”
余青玉微微一笑,将他列出的资料取了出来,笑道:“恐怕未必吧?适才本座粗略看了一下,已是觉得有几个分舵的情况,与咱们调查所得的大有出入。比喻衮州分舵,明明高手如云,但堂主却写得稀松平常,而且那些高手在总堂主上山之前已存在。”
金空空道:“廖柏夫,是盟主大量才留下你的性命,换作老夫一早就已杀了你。”
余青玉忙斥道:“不可胡说,也许人家故主情深也未定,实乃性情中人也!”
廖柏夫讪讪笑道:“老夫老糊涂了,这份名单留下来,让老夫记起时再更改。”
余青玉笑道:“不必,你若有心赎罪,自然会从头再拟一份,不过若咱们再查到堂主是故意的,便莫怪咱们!”言毕带着金空空离开。
廖柏夫望着他俩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道:“这小子越来越厉害,想不到他还会暗中派人去调査,终有一日老夫要敎你受尽折磨才死!”
铁冠忽然叹了一口气,廖柏夫不悦地道:“你好端端的叹什么气?怕死么?”
“想不到这小子确有几分本领,难怪能登上盟主宝座!”
“乌合之众,流寇头目也称宝座。”
铁冠道:“老廖,咱们仔细考虑一下,其实这小子对咱们也不错嘛!”
“牛鼻子,你说什么屁话!哼!莫非你甘心当其跑腿跟班?”
铁冠叹息道:“若说是跟班,金空空乐意任之,难道咱们高过他?最重要的是瞧余三跟下属打成一片,毫无架子,而咱们追随帅帮主多年,流了多少血汗,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但平日一见到他还要战战兢兢……”
廖柏夫截口道:“这是做帮主的威严!”
铁冠笑道:“贫道不知他给了廖兄什么实质的好处,对贫道来说则什么也没有,贫道不喝酒不玩女人,花费极少,得到的只是一点虚名,细算一下得不偿失!”
廖柏夫失声道:“牛鼻子,你已决定叛变帅帮主?”
铁冠道:“已有六七分,待下山之后看情况决定,廖兄,你我多年袍泽,贫道亦希望你三思,单看余三对你的诚意和一再容忍,已值得咱们尾随其后。”
廖柏夫脸色再一变,沉吟不语。
半晌,铁冠道:“廖兄,咱们如今回盖天帮也未必能取得帅帮主的信任,不重回盖天帮,又必被帅英杰视之为敌,正所谓走投无路,投诚是唯一的……”
廖柏夫不耐烦地道:“好了,你别再唠叨,老夫早看出你心生异志,你给老夫滚吧!”
乾坤盟的远征大军先头部队,由阳知雨和郝不灭率领,首先下山,随后便是由余青玉统率的大军,山上只留下金空空夫妇、梅飞雨一家和地字堂的人马,山字堂人马则分成两组,一组留守山上,一组在山下布防。
金空空武功虽高,但在帅英杰心目中却无甚地位,即使廖柏夫取了他的首级,回到盖天帮,亦未必能取得帅英杰的信任,唯有再等待下去。
乾坤盟第一个目标便是杭州,因为杭州距离盖天帮的大本营不远,又是个大地方,因此屯了重兵,余青玉将第一个目标放在杭州,乃希望乾坤盟一炮而红,亦能振奋人心。
前锋先至余杭,进一步了解情况,以及安排大军之住宿,这一战之策略是速战速决,因为下一步目标乃苏州分舵,冀仍能收奇兵之效。
余青玉率两位副盟主先入城,阳知雨首先向他报吿杭州分舵的情况,如今分舵主乃昔年东海巨鯊帮帮主“金钱豹”汪卫海,以前是陆上之独脚大盗,后来因得罪人太多,没法在陆上立足,方投到巨鯊帮当副帮主,帮主死后便接了位。如今杭州城的盖天帮分舵,大部分都是巨鲨帮海盗,外加一些趋炎附势的下三滥,这些人虽不可取,但武功造诣却不低。
余青玉仔细研究过后,认为盖天帮如今如日中天,一帆风顺,必然会疏于防范,因此取胜把握极大,是以提出一个新计划来:“本座想请两位副盟主率人去攻打姑苏分舵,盼能将对方杀个措手不及。”
章水仙微微一怔,道:“杭州敌人不少,似乎不宜分散兵力!”
“盖天帮发展过速,派驻去杭州分舵的嫡系人马太少,若咱们能杀死汪卫海他们几个头目,余者必无斗志,估计用难不大,至于姑苏方面实力不如这里,有两位副盟主统军已足可胜任有余!”
阳散云问道:“属下等几时起程?”
“立即出城带人急速北上,咱们这里稍候一两天才动手,事后大家去金陵……”
郝不灭问道:“盟主想攻打金陵?这可得再仔细计划一下,因为金陵官兵多,闹起事来,麻烦颇大。”
余青玉笑道:“不,本座只想弄得盖天帮上下人等人心惶偟而已,咱们集合之后,虚晃一下,然后过江北上!”
阳散云道:“暂时就这样决定,咱们先行吿退。”
阳散云与章水仙离开之后,余青玉又问:“总堂主,杭州这方面的情况,你最熟悉,准备得如何?”
郝不灭道:“属下已将对方的人员、实力以至分舵附近的地形全部摸熟。”
余青玉想了一下,道:“即使如今实力完整,也不宜与盖天帮硬拼……”
郝不灭不服地道:“但属下仍有必胜之把握。”
“这个当然!但咱们还得保存实力,直至最后与盖天帮作殊死战,在斩其手足之时,不能有所损伤,因此最宜斗智,总之不能硬拼。”
阳知雨道:“属下赞成,能以最少的代价,取得最大成果,这方是上策。”
郝不灭有点恼羞成怒地道:“那就恕老夫无能为力了。”言毕长身,竟有拂袖而去之势。
余青玉忙道:“总堂主,咱们是以事论事,请以大局为重,其实总堂主只是性急一点而已,你一定有办法的!比喻咱们先派人到盖天帮分舵内,届时作内应,如此咱们岂不省力得多!”
郝不灭这才坐下来,喃喃地道:“对呀!如果咱们有内应的确省力得多。”他又提高声调:“盟主,属下立即去办!”
余青空恐他鲁莽,赶紧又叮咛一句:“不用急,最重要的是要妥当。”
余青玉到余杭城的第四天,他们便赶去杭州城,化整为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郝不灭立即交上一份盖天帮杭州分舵的地形图,道:“咱们如今已安排了三个人去分舵里,待咱们动手之后,便在里面放起火来,迫他们到外面动手。”
余青玉喜道:“办得好!咱们今晚三更动手,由你与阳护法率人主攻,本座亦准备混进去。”
阳知雨道:“太危险了,还是由属下进去吧!”
余青玉道:“护法太显眼了,还是由本座去,不必再争,至于人手的分配则由两位决定。”夜渐深了,余青玉在外面加了一套盖天帮的服式,然后向分舵走去,他一路蛇行鼠伏,来至分舵附近埋伏,在未摸清情况之前,他不敢贸贸然潜进去,是以伏在暗处等候机会。过了一阵,忽见一个中年汉子快步过来,月光下依稀认得来者是盖天帮总舵的人,曾随余修竹去攻打梅花庄,当下心头一动,自暗处跳了出去,喝道:“停步,报上名来!”
那人看了余青玉几眼,认不出他来,只道是杭州分舵的弟子,便道:“帮主的特使,有事见汪分舵主。”
余青玉问道:“可有信记?”
那人取来一块金光闪闪的金牌来,道:“这是本帮的金龙令,令至如帮主大驾亲临!”
余青玉立即弯腰道:“对不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特使过去。”言毕高手作请状,那特使不虞有诈,大模大样自他身边走过,余青玉倏地一指戳上,那特使猝不及防,被戳个正着,登时不能动弹,余青玉再一指封住了他的哑穴,然后将他拉到暗处。
余青玉先捜出他的金龙令,再抽出长剑来,架在特使的脖子上,道:“你胆敢大声呼叫便一剑结果你!”他解了他的哑穴,问道:“你叫什么名?认识汪舵主么?”
那特使又惊又怒,仍想威吓余青玉,但一接触到余青玉的目光,心头便冷了半截,低声道:“在下许华,第一次来杭州分舵……”
“来此何事?”
“传帮主的口令。”
“什么内容,你老实说,自然有你好处,若事后让我查出瞒骗我,回来一剑杀了你。”
许华嗫嚅地道:“帮主请汪舵主小心防备,因为有人发现乾坤盟的人马自余杭向这方进发。”
“就只这几句话?”
“本使还要介绍乾坤盟的情况。”
余青玉伸手进他怀内搜索,找到几封信,顺手将信塞在自己的怀内,又跟他换了外衣,然后道:“你且在此休息一下。”重新封了许华的哑穴,再向盖天帮分舵走去。
待到那栋大宅外面,有人喝道:“站住,什么人?”
余青玉道:“总舵来的特使,有本帮的金龙令。”他将金龙令高高举起。刹那间,大门外跪下了五六条大汉,高呼帅帮主寿比天高。余青玉心中暗暗冷笑,道:“开门吧!不可惊动舵主,不可声张,不可暗中通知别人,帮主令我来检查你们的防务,你们都跟着我。”
大门打开,一行人走了进去,里面有个中年汉问道:“你们为何不在外面走进来作甚?”那几个大汉脸脸相觑,余青玉道:“咱们进来小解。”
那汉子乃副分舵主钱长江,他上下看了余青玉一眼,忽然伸出一掌,抓住余青玉的衣襟,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他手下暗中向他打眼色,可惜他没看见。
余青玉一指戳在其死穴上,伸手将他扶倒,道:“不可声张,且让他休息一下,咱们到内堂去!”
刚走了几步,忽见黑暗中跑出一群盖天帮弟子来,其中一个喝问:“老王,这人到底是谁?”
余青玉亮出金龙令,低声道:“不许张声,本使是来检查贵分舵的防守情况的,快回原位去!谁敢暗中通知同伴,立即以第七条帮规处死!”
那些大汉刚退回去,外面已传来一阵喊杀声。余青玉故意急问:“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外面传来一个声音:“不好了,来了许多人……咦,带头的那个是郝不灭!”
余青玉怒道:“岂有此理,都是饭桶,让敌人摸到鼻尖底下还不知道,难怪帮主要本使来检査,快叫汪舵主出来!”
话音刚落,外面已跳进几个人来,正是阳知雨和关学祖,余青玉大声叫道:“快示警!”
阳知雨出手狠辣,一被他缠上立被其用重手法击毙。
余青玉大叫一声,抽出长剑上前拦截阳知雨,喝道:“大胆小贼,竟敢来虎口拔牙,快报上名来!”
阳知雨哈哈笑道:“你听着,大爷便是阳知雨。”,
余青玉装作大吃一惊,呼道:“快叫人来,快刀门和全阳门来偷袭啦!”旁边的盖天帮弟子至此尚不知道他的身份,见他不敌,纷纷上前助阵,与此同时,外面又跳进十多个人来,大厅外立成战场。
铜锣声叮叮当当地响个不绝,忽然有人惊呼道:“不好,后堂冒起黑烟来了。”
就在此刻,才见汪卫海带着几个亲信自内冲出来,高声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大伙儿镇定一点,别自乱了阵脚!”
余青玉叫道:“汪舵主,你还不快过来。”
汪卫海见他面生,问道:“这人是谁?”
老王忙道:“启禀舵主,他是总舵派来检查咱们的防务的特使,有帮主的金龙令!”
汪卫海吃了一惊,问道:“可是真的?”
老王道:“已查过令牌,不是西贝货。”汪卫海又惊又急,携了一把单刀冲向阳知雨,他那几个亲信亦纷纷投入战场。
汪卫海一口气劈了七刀,将阳知雨迫退一步,厉声道:“阳知雨,你这漏网之鱼,咱们正想找你,今夜你送上门来,管敎你来得去不得!”
余青玉道:“汪舵主千万莫轻敌,这姓阳的可非省油灯,帮主早想拿他,你若能擒下他,便是大功一件!”
汪卫海还不知外面已被包围,满怀信心地道:“请特使放心,他们凶不到那里去的,你请先歇歇!”
“那有劳你了。”余青玉抽剑微退,又唤道:“小心旁边的刀!”汪卫海下意识地转转头,余青玉一剑自他背后刺出。汪卫海做梦也想不到余青玉不是盖天帮的特使,而是勾魂使者,后腰被长剑刺进半尺。他脑袋仍未转过来,阳知雨及时飞起一脚,踢在其小腹上,长剑透肠而出,那里还能活命。
余青玉一曲腿,一脚蹴在汪卫海后臀。汪卫海便带着一阵血雨,飞向手下,霎时间,响起一片惊呼声。阳知雨叫道:“汪卫海已死,你们速速放下兵器。”
杭州分舵的人员大多数是海盗出身,十分凶悍。汪卫海虽己死,但在几位头目的领导下,仍然负隅抵抗。这时候,从外面杀进来的乾坤盟弟子,越来越多,人人奋勇争先,只杀得盖天帮的喽啰鬼号神泣。
余青玉和阳知雨专找高手厮杀,分舵内虽然也有几位武功较高者,但如何是这两位武林高手之敌?起初尚能仗着人多抵抗。但当局势被控制之后,心烦意躁,只顾突围,反而露出破绽,不断有人被杀,形势便更加及及可危,一个副分舵主道:“大家先设法突围!”
余青玉不管其他人,只专心对付他,阳知雨经验和火候都在余青之上,倒在他脚前的人越来越多。余青玉目光一及,也学他举左掌配合之。如此一来,功力大盛。那副分蛇主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余青玉一鼓作气,终将他斩于剑下。
这一战对余青玉来说大有裨益,增加了群战的经验,这时候内堂的火势巳形成,映红了半边天。
那些喽啰见状,再也无心恋战,死命突围。可是外面已被赵北坤、林枫红和郝不灭团团包围,冲出去的人,见无路可逃,又退了回去,双方挤在一起,秩序大乱,余青玉呼道:“你们已无路可走,不投降者,只有一条死路。”
那些喽啰互相挤在一起,几乎失了抵抗能力,被乾坤盟的人员如斩瓜切菜般,只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在此情况了饶得那些盖天帮喽啰凶悍,此刻亦已毫无斗志,纷纷弃械投降,霎时间,跪满了一地。
火舌已由内堂烧过来,余青玉一面着人准备救火,一面令郝不灭率人进来,把投降者押出去。
天亮之后,乾坤盟已全部退出杭州城,只带了五六个俘虏,其他的警戒一番,放他们回去,依郝不灭之见便该一刀一个。但余青玉和阳知雨都反对,因为如此一来,以后再遇到盖天帮必遭到顽强的抵抗,尚会遭人非议。
余青玉在路上不断对许华迫供,掌握盖天帮的情况。帅英杰给汪卫海的信,列出乾坤盟的主脑,不过资料并不齐全,连全阳门、赵家庄、快刃门等人亦忖阙如。阳知雨笑道:“如此最好,他对咱们的实力估计不足,更利咱们行事。”
乾坤盟仍然分开三组上路,向丹德前进,几日之后,已平安抵达,阳散云和章水仙率领的火字堂姐妹已早一日到达。余青玉笑道:“看两位副盟主的脸色,己知道大获全胜。”
章水仙道:“托盟主之福,属下等的确大获全胜,除了有六七名姐妹受伤之外,未失一人。盟主那边情况如何?亦必大获全胜。”
“情况与你们差不多!”余青玉将金龙令取了出来,让她观看,又将情况说了一遍。
章水仙道““咱们已包了几家客栈,先进去再慢慢研究。”
当下一行人随她进城,分头住下,郝不灭又立即分配人手到外面防备和打探消息。
群豪的心情都因胜利而显得十分兴奋。关学祖问道:“盟主,咱们下一步攻打那个分舵?”
余青玉喝了一口茶,正想开腔,忽见郝不灭走了进来,道:“盟主,盖天帮金陵分舵的人不知为何,竟在十里外出现!”
余青玉吃了一惊,失声道:“难道姑苏、杭州分舵的人,还有人比咱们走得快?”
阳知雨道:“属下不相信,即使他们比咱们快,也不会相差这般大!须知丹德离金陵百多里路,一来一回相差二百多里。”
余青玉又问:“总堂主,他们人数有多少?”
“不少,几乎是倾巢而出。”郝不灭信心百倍地道:“但咱们如今两路人马联合起来,什么人也挡不住咱们!”
余青玉转头问道:“诸位有什么高见,目前本座仍不想跟对方硬拼,以免暴露实力。”
赵北坤怕郝不灭不高兴,拍拍他的肩膊,道:“咱们性子太过梗直,所以损伤最大,到如今实在应该改变一下。咱们的实力当然凌驾在盖天帮任何一个分舵之上,但总实力比较,仍与对方有一段距离,实不宜在决战之前,有所损伤,亦不宜暴露实力!”
郝不灭轻叹一声:“老夫已老了。”
章水仙笑道:“总堂主这句话敎本座听了心惊肉跳,你若老迈,本座还年轻么?”
群豪大笑,气氛登时轻松了不少。余青玉忙道:“快请铁冠道人进来!”
未几铁冠带到,他首先道:“盖天帮分舵与分舵之间,互相以信鸽通讯。当然距离太远办不到,但杭州、姑苏和金陵距离不远,信鸽完全可以胜任。”
当下群豪商量了一阵。余青玉则派两位副盟主绕路去偷袭金陵,另一方面列阵与对方对峙,又派人去找船只,准备渡江。当下各人领命而去。余青玉又找了个人假扮廖柏夫,追随铁冠左右。
余青玉率领泽字堂的人马到城外列阵,阳知雨也易了容,在余青玉左右,过了半炷香工夫,便见到前面出现了一条火龙,未几又见到一大队人马沿路走来。
铁冠低声道:“盟主,咱们先散开,然后出其不意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余青玉颔首,林枫红和关学祖各自带了一部份人,到两旁埋伏。
俄顷,对方先头已至。余青玉大声道:“快呼蒋千仞说话!”
只见人马分开,一匹黑马驮着一位脸如锅底的壮汉出来,声如雷鸣地道:“你就是余三?”
铁冠道人喝道:“谁敢直呼乾坤盟盟主之名?蒋千仞,你嫌命长么?”
蒋千仞看了他几眼,讶然道:“你不是副总管么?”
假廖柏夫道:“咱们如今已加入乾坤盟,蒋千仞,你如今弃暗投明尚来得及。”
蒋千仞怒道:“原来你们已背叛了帮主,亏得你俩还有脸来见某家!”,
铁冠亦怒道:“口出狂言,道爷今日便敎训敎训你。”言毕飞身向蒋千仞射去,余青玉忙约束手下不要轻易动手,蒋千仞知道铁冠的厉害,连忙唤手下守在自己身前,铁冠道人左掌右拂尘,挡者披靡,阳知雨走进人丛,见人便杀。
余青玉呼道:“速速弃械投降,否则死无葬身之地。”他手一挥,林枫红和关学祖的伏兵便现出身来,左右前方都有人,金陵分舵的人只有一条退路。余青玉又喝道:“谁敢动手,咱们不再客气。”
蒋千仞身前的手下不断被击毙,剩下来的几个见势色不对,也顾不得蒋千仞的死活,先自溜了。蒋千仞虽然不畏死,祭出一对铜锏来战铁冠。他胆色过人,双臂有千斤之力,舍命而战,铁冠一时之间竟然奈何不了他。
金陵是个大地方,因此人强马壮,分舵内的头目亦纷纷动手,余青玉、郝不灭、林枫红和关学祖立即冲杀过去。如此一来,便形成了混战,两旁伏兵尽出,这个结果不符余青玉之理想,不过亦无可奈何。
余青玉首先杀死了对手,他在人丛中跳跃,专找武功较高者,此刻他内力之雄浑,宇内罕有人敌,遇到拦阻,一掌过去,凌厉的罡风便将人群迫散。盖天帮人马被他如此冲杀,登时阵脚大乱。
铁冠的软兵器遇到蒋千仞的硬兵器,杀得难分难解,但其他高手又挡不住阳知雨和郝不灭的猛攻,剩下蒋千仞孤掌难鸣,他见情况不妙,只好鸣金收兵,铁冠还想追杀,却让余青玉唤住:“道长,穷寇莫追。”
当下点算一下人马,所喜损伤不大,铁冠问道:“盟主,为何不准属下追杀?”
“留个活口让他回去报讯不好么?”余青玉一挥手,群豪便往江边去,准备过江。
过了长江之后,余青玉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这个计划十分大胆,危险性颇大,但群豪仔细分析了余青玉的看法之后,咸表赞成。
天亮之后,群豪浩浩荡荡沿江而行,本来可以顺道收拾盖天帮新近在扬州开设的分舵,但余青玉却舍之而去,一路往西。
到了江南,章水仙和阳散云带着火字堂的姐妹亦去那里等候。阳散云向余青玉报果战:消灭了盖天帮留守在金陵分舵的弟子,放火烧掉了分舵,更令人高兴的是金陵有不少好汉闻讯要求加入乾坤盟。余青玉大喜,乃将那些人编进火字堂。
两路人马汇合之后,声势更加壮大,一路西行,瞧其去势,目标似是芜湖城,谁知突然一拐,向合肥进发。
盖天帮一向在江南活动,这合肥是其江北最大的分舵,亦可以说是第二个指挥站。余青玉估计此处必有高手,他希望在此先消灭对方一部份精锐,日后决战好减轻压力,而且战幔拉开之后,帅英杰必会派高手驰援合肥。
大军未至合肥,余青玉已先派了一些人易容化装进城,但合肥分舵的确不愧是盖天帮的第一分舵,乾坤盟的人一进城,便见到墙上贴了不少吿示,欢迎乾坤盟大驾光临!
阳散云轻叹一声:“看来他们已经有所准备了。”
余青玉沉吟道:“先到客栈再说。”先锋已包下了两三座大客栈,众人一至,便都聚集在余青玉房中。余青玉不见阳知雨,讶然问道:“阳护法为何尚未来?”
赵北坤道:“阳兄说他不想露面,因为盖天帮的耳目众多,包括店内的伙计,也须提防!”
余青玉问道:“阳护法还有什么话说?”
“他叮咛咱们饮食也得小心,必须先试验过,晚上更须小心,恐对方会偷袭。”
章水仙失声道:“不错,咱们分散居住,合肥分舵实力不足以与咱们正面交锋,但若集中力量偷袭咱们一点,便绰绰有余了。”
郝不灭道:“对付这种情况,有一个办法,便是先下手为强。咱们吃了晚饭便先去攻打对方,使他们措手不及。”
赵北坤道:“但阳护法却希望能稍后才进攻。”
郝不灭没好气的道:“他又有什么高见?”
“大概他想潜进合肥分舵作内应!”赵北坤道:“这座合肥分舵,根据咱们初步调查所得,有一位舵主,三位副舵主,下面还有十二名香主,与其他分舵有别的是,此分舵加设总香主和两位副总香主。舵主虽然可以统管分舵内的大小事务,但若论到武功,却不如这三位正副总香主。”
铁冠道人接道:“贫道记起了,合肥分舵总香主外号‘金甲神’,姓苗名常青。据说来自苗疆,贫道未曾与他见过面,但风闻此人内外功均臻化境,全身上下刀枪不入,甚是了得,帅英杰特地派他镇守合肥。”
郝不灭道:“大凡这种人,身上必有个罩门,若知其罩门何在,便有可乘之机。”
铁冠道:“问题是其罩门无人知道!包括帅英杰。”
赵北坤道:“也许阳护法是欲先打探其罩门,然后才让咱们进攻。”
阳散云吃了一惊,道:“那是生命相关之事,苗常青又怎肯说出来?家兄真傻,孤身入虎穴,岂不危险!”
章水仙道:“如今急也急不来,赵堂主可知那两名副总香主的底细?”
“其一名巴山,另一名李南耿。”赵北坤道:“那巴山是苗常青的拜把兄弟,武功自然亦十分了得,而李南耿则闻说是四川唐门的女婿,后来因搞上其他女人,自知难容于唐门,遂加入盖天帮作为护身符。此人下毒功夫已十分到家,以前颇得唐老太婆的喜爱,唐门毒技天下无双,但从来不外传,这李南耿则是唯一的例外!”
余青玉嘘了一口气,道:“难怪阳护法请咱们小心饮食,本座曾闻人说,唐家制毒功夫登峰造极,炼淬的含毒暗器,更是无出其右,但幸好他们的下毒功夫并不可怕,否则这倒是件头痛的事。”
赵北坤忙道:“盟主千万莫大意,唐家有十八种发射暗器的手法,折在他们手下的英雄好汉也不知凡几,因此武林中一提起四川唐门,无不谈虎色变,故有宁愿得罪皇帝老子,不可得罪唐门子弟之言。”
余青玉皱眉问道:“合肥分舵是个烫手的山芋,未知诸位有何破攻之妙计?”
房内沉默了好一阵,良久方闻郝不灭道:“怕什么?李南耿身上的暗器能有多少?莫不成将咱们全部毒毙不成?怕死者岂能做大事?”
余青玉道:“本座相信弟兄们无一个怕死,否则也不会加入敝盟!不过总也不能叫弟兄们白白牺牲。”
郝不灭不悦地道:“除了与对方拼命之外,尚有什么办法?”
章水仙忽道:“属下有一办法!咱们用火箭攻,迫对方离开他们的老巢,然后只找那些舵主香主下手。”
郝不灭道:“放不放火,根本没有关系。”
“谁说没有关系?若李南耿匿在暗处,不断以暗器射咱们,对咱们着实不利,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留在巢内,便不断有人替他搬运暗器,若离开老巢,则彼此都在明处,且他身上的暗器,始终有限。”
“有理!”余青玉沉吟道:“咱们在此等三天,希望阳护法能带来好消息,同时着人暗中准备火药弓箭。”
过了三天,一切已准备就绪,但阳知雨仍没有消息,阳散云兄弟情深,那里还忍耐得住,再加上郝不灭在旁推波助澜,余青玉遂决定半夜强攻盖天帮分舵。
深夜三更,乾坤盟已分成三组,围住盖天帮前方和左右,只留下后面一条路。他们人到不久,对方便已知道,合肥分舵外面挂了许多灯笼,墙头上亦站了不少人,忽然有人呼道:“余三,你有种的便进来吧!管敎你来得去不得。”
话音刚落,墙头上便多了一个年近三十,身材颀长的汉子,十只手指又长又尖,腰间挂着几口镖囊,不用问也知道他便是李南耿!
章水仙低声道:“盟主,他们防范得十分严密,今夜此一战必然十分惨烈,需要准备。”
余青玉深有同感,转头向郝不灭道:“请总堂主通知下去,所有人均需沉住气,听令行动!”
盖天帮分舵的人不断叫骂,余青玉故意不下令,待手下都憋足了一腔怒火,然后大喝一声:“射!”话音刚落,暗处便飞出数十枝长箭。
墙头上的盖天帮喽啰,发出一片惨叫,纷纷跌下墙,未受伤的亦跃回围墙内暂避,紧接着又有数十枝缚着棉花煤油的火箭射过去。
“再射!”余青玉大叫一声,与章水仙、阳散云各取一把硬弓冲前几步,挽弓连发几枝火箭,这几根火箭深入对方大宅,随即听见宅内传出一片惊呼声。
余青玉又叫道:“长箭!”当下众弓箭手又改射长箭,但高手则仍继续射火箭。
宅内铜锣声此起彼落,余青玉又传令:“实行甲计划!”当下弓箭手都跃上屋顶,挽弓待发,余青玉等高手则飞跃上围墙,居高向内发射。盖天帮的喽啰正在救火,毫无准备,群豪几乎箭无虚发,一轮箭射毕,未待对方反击,立即跃落地上退后。
只见盖天帮亦有人跃上围墙准备反击,可是尚未出手,乾坤盟这方已万箭齐发,迫得那些喽啰又跳回去,走得慢的都中了箭。
余青玉尖啸一声,叫道:“乙计划!”又见几队乾坤盟的弟兄冲了出来,手上都拿着易燃物品,屋顶上的弓箭手又射了一轮箭,接着那些硫磺、干草、煤油都抛进围墙内,火箭又发射了。
未几宅内便起一阵浓烟。余青玉气迫丹田,传言道:“里面的盖天帮听着,你们若不投降,只有一条死路。”
“放屁!投你娘的降。”只见围墙上多了一条身材高大的汉子,一头赤发,相貌甚是凶悍。长箭射至,他全不放在眼中,一跃落地,长箭射在其身上,都倒弹落地。
铁冠道:“盟主,此人便是苗常青。”
只见那赤发汉晃动着手上的一对铜锤,高声道:“谁是余三?快叫他出来跟你苗爷爷大战三百个回合。”
章水仙道:“幸好此人看来似是个莽夫。”
余青玉道:“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可应战。”谁知苗常青一路走过来,暗处里的弓箭手不断射箭,反而暴露了位置,被他标前一锤一个,中者立毙,眨眼间己被他杀了好几个人。
铁冠为求立功,纵身跃下,喝道:“苗常青不可放肆,待贫道来收拾你。”
苗常青也不打话,转身便挥锤来斗,余青玉低声对赵北坤道:“赵庄主请留意动静,铁冠若不行,便请你助他一臂之力。”
阳散云见余青玉长身,忙问道:“盟主要去那里?”
“本座想到四周看看,也许他们己有人熬不住而离开了大宅。”余青玉伸手一指,道“哦!宅内火势己形成,他们根本没法扑灭。”
阳散云心悬乃兄安危,一跃而起,道:“盟主,属下陪你走一趟。”
余青玉知其心意,转头道:“请总堂主下令,请大家准备搏斗,看来他们就快冲出来了。”他与阳散云为左首,顾七七迎了上来。余青玉问道:“顾堂主,情况如何?”
顾七七道:“奇怪,内宅首先起火。”
阳散云道:“咱们的火箭射到内堂?”
顾七七摇摇头道:“看来不像。”
阳散云目光大盛,失声道:“一定是家兄放的火。盟主,家兄必在宅内,属下请求盟主准我进去接应。”
余青玉沉吟道:“宅内高手如云,那可十分危险……”
阳散云截口道:“正因为危险,所以属下更加不能怠慢,否则家兄……”
余青玉忙道:“好!咱们一起去。顾堂主,请你小心,估计那些大小妖魔就快出来了。”
顾七七道:“保证不误大事。”
余青玉一把拉住阳散云,道:“咱们先到右边看看情况再说。”两人携手由后门处转向右边,经过后门时一见门已打开,分舵内不断有人自内溜出来。余青玉道:“咱们且莫打扰……”话未说毕,阳散云已用力挣脱余青玉的手,向人群中冲去。
余青玉大惊,急道:“千万莫鲁莽!”他恐阳散云有失,忙不迭尾随其后。阳散云心悬乃兄安全,出手狠辣,只二、三招便制服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喽啰,喝问道:“里面情况怎样?”
那喽啰不假思索地道:“火烧得很旺,大家只顾着逃命……”
“是不是有人放火?”
“外面射来很多火箭。”
余青玉拉住阳散云的手向右首跑去,道:“副盟主冷静一点,像你这样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两人一口气跑到右首,便听到围墙内有打斗声,阳散云急道:“快进去!”他用力甩掉余青玉的手,振衣跃起,脚尖在墙头上一点,往内跳下去,余青玉喊了声小心,恐他有失,随后跃进去。
只见围墙之内是条宽阔的过道,两个人正在恶斗,旁边站着许多拿火把观战的人,阳散云一跃下去便让人截住,余青玉定睛望去,只见恶斗中那两个人正是阳知雨和自己的父亲余修竹。
余青玉最忌的便是遇到父亲,料不到偏偏在这个时候遇上,他心神未定,又闻到一股尖锐的兵刃破空之声,急忙侧身一让,却是一条长鞭,回头望去只见偷袭自己的,是一位身材矮小的汉子,手持长鞭,他一鞭落空,第二鞭又卷至。
好个余青玉,如今己非昔比,他双脚一滑,斜飞丈余,右掌向一位持火把的汉子的面门拍去,引开他的视线,左手自肘下伸出,五指抓住其腰际,振臂一甩,那汉子离地飞起,长鞭一落,刚好抽在他身上。
痛呼声未了,余青玉已抽出长剑,向其他汉子攻去,刹那间,过道上秩序大乱,余青玉叫道:“阳护法退下,让本座来。”
阳知雨双掌斗余修竹,正渐感不支,幸好乃弟杀至,精神大振,鼓起余勇,猛攻几招,扳回颓势;相反余修竹见到儿子,不知为何攻势居然稍松,两人又斗了个平手。可是旁边的人如何是阳散云和余青玉的敌手?被打得东歪西倒,几个照面已死伤了六、七个。
余修竹喝道:“饭桶,还不赶快示警!”铜锣声登时响起。
余青玉奋起神威,连杀四敌,其余见状,纷纷避开,让他冲杀至余修竹背后,遂喝道:“余修竹,吃少爷一剑。”
余修竹偏身一让,回身挥剑挡架,冷笑道:“以众凌寡,算得什么英雄!”阳知雨嘘了一口气,不待余青玉开腔,便退了下去,另找人厮杀。
余修竹一口气攻了七剑,均让儿子轻易破去,咬牙道:“小子,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啊!”
余青玉觑准机会反攻,长笑一声:“这句话理该由我来说,余修竹,今日若无其他人助拳,你必非少爷的敌手。”
余修竹恼羞成怒,喝道:“放屁!你这狂妄无知的小子,只知胡作妄为,不知天高地厚,上次在莫干山吃的苦头,大概还未够!”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余青玉开始反攻,但见剑光霍霍,一柄化成两柄,两柄又化成四柄,紧紧绕着余修竹全身。他剑法多变,且因为是由萧法脱胎出来的,诡谲奇险,令人防不胜防。相反余修竹的剑虽快,但其流星剑法的一切变化,余青玉均能了然于胸,是以往往能制敌在先,他一口气攻了二、三十剑,居然抢到了上风。
旁边的人都因为余修竹没有开腔,故而不敢上前助战,以免伤了他副帮主的自尊,但见剑来剑往,看得人眼花撩乱,没有几个人能看清楚来龙去脉。
阳知雨见余青玉居然占了上风,既放心又佩服:“余三这小伙子武功超卓,又能谦虚,日后必成武林第一人,阳某为他跨刀也不辱没我。”
余修竹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儿子迫退几步,脸上挂不住,左手“摘星索法”配合长剑,方能站稳阵脚,可是余青玉依样画葫芦,左手时而使出“千树落英掌”’时而使出“擒龙手”,刹那间,余修竹又再次落在下风:“老匹夫,如今你知道少爷的厉害了吧!”
余修竹一张脸登时变成酱紫色,紧咬牙关不语。此刻火头已烧了过来,旁边的房舍已燃了火,发出“毕毕卜卜”的声音,火光把周围都照亮了。与此同时,四周忽然传来此起彼落的尖啸声,余修竹急道:“快出去!”
一个香主道:“副帮主,咱们一起出去吧!火舌快卷到了。”
余修竹大声道:“本座要你们先出去便出去,这是命令,难道你们害怕本座斗不过这小子么?”他那些手下这才跃出围墙。
余青玉亦忙道:“阳护法、副盟主,你们两个也出去吧!外面还须仗两位之大力,一个余修竹,本座已足以应付,快!”
阳氏兄弟见他攻势越来越盛,也放心出去。余青玉又紧加一句:“若遇危险,立即发啸通知。”他转头看了周围一下,见没有人在,便低声道:“你我虽然已断绝了父子关系,但我也不想背上弑父之名,你若是有一点人性的,便自尽吧!”
“畜牲,你说什么?”余修竹怒道:“不管你认不认我,你始终是我的骨肉,你要我自杀?简直是畜牲!”
余青玉亦怒道:“我要你自刎乃给你面子,你投敌求荣,残杀同道,还有脸骂我畜牲?我若是畜牲,你又是什么?”
“哼!小小年纪,只有一点点成就,便目中无人,你以为帅英杰是纸扎的么?”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今日纵然我还不是其对手,但不消多久,少爷便有把握杀他。余修竹,你到底自己动手,还是要我代劳?”
话音刚落,忽然旁边传来一道震天价响房舍的梁柱已被火烧断,屋顶塌下,柱椽滚了过来,两人连忙分开闪避。余青玉恐他逃跑,一退即进,刷刷刷一连三剑,将余修竹迫进火堆中,余青玉怪笑道:“被火烧死倒是个办法,省得你自刎,也省得少爷难做。”
就在此刻,忽闻远处传来一道叫道:“副帮主,此处危险,快离开!”余修竹当然想离开,奈何被儿子紧紧缠住,说时迟,那时快,一根火柱由上向下跌落,余修竹突然跃起,长剑一直,撞在火柱上,那火柱弹开两尺,往余青玉身后落去。
余青玉见他跃起,右臂猛长,剑刃在余修竹大腿上划下一道口子,“轰”地一声,火柱落地,余青玉回头方知危险,心头不由一呆,就在此刻,余修竹已落地,而墙头上又传来苗常青的声音:“副帮主快退,待属下来会会他。”
余修竹以剑拄地,忽然低声道:“左至阴!”忽又提高声音道:“总香主快来,本座己受了伤,这小子十分厉害,总香主出手,万勿留力。”
余青玉瞿然一醒,一转身,便见苗常青挥着铜锤冲了过来,余青玉脚尖一点,身子忽然斜飞,再一个起落,己脱出火网,拔身跃起,道:“苗常青,你有种的便跟少爷来。”来字尾音未了,人已在墙外,紧接着又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苗常青大怒:“别跑!今夜不杀你,苗某便自杀。”他飞身落在墙外,已见余青玉提剑立在八尺之前,嘴角噙笑,似不将对手放在眼内。
苗常青怒哼一声:“余三,别人怕你,苗爷爷却日盼夜盼,只望你早日来合肥,好让我立一件大功,今日……”
“今日你死期已至。”余青玉冷冷地道:“你废话说完了没有?”苗常青怒不可遏,行前一步,挥锤便打。
余青玉忖道:“且试试他有多大的本领!”当下举剑一挡,但闻“喷”的一声响,长剑与铜锤相碰,余青玉虎口发麻,不由吃了一惊,暗道:“看来今夜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了!”
苗常青叫喝连连,斗志极高,一对铜锤舞得如风车般,急而不乱,快而紧密,余青玉心中暗道:“果然厉害,难怪帅英杰如此器重他。”当下展开“千树落英掌”的身法,不与对方硬拼。
旁边早已形成混战,幸好盖天帮喽啰刚出宅时,被箭雨射杀了不少人,加上仓猝应战,又无斗志,是故被乾坤盟压住来打。
可是盖天帮却有一位李南耿,其暗器手法超绝,抛射出手的暗器,往往能飞向人们意料不到的方位,所以栽在他手下的人亦不少。
章水仙见状立即截住他,道:“以暗器伤人算得什么好汉?”
李南耿哈哈笑道:“你们放火便是英雄行迳?”章水仙登时无话可答,林枫红恐她有失,不断偷袭李南耿,迫得他没法空出手来发暗器,气得他骂道:“狗男女,当真无耻!”
林枫红十分沉得住气,一心要先杀死他,任由他辱骂,只紧紧缠住他,章水仙没有顾忌,剑势大盛,刷的一剑便伤了他胁下。李南耿忖道:“今日若不冒险,恐怕非葬身在此不可了。”当下冒险向檐急飞,林枫红喝道:“那里逃!”手臂暴长,又在他大腿上砍了一刀。
李南耿身子落地,左掌一扬,喝道:“吃你爷爷一镖!”章水仙和林枫红不敢大意,立即退后,却料不到李南耿这一着竟是虚招,待他自地上挣扎站起来,方猛见一团黑黝黝的东西迎面飞过来。
章水仙急道:“快退!是毒沙。”林枫红眼明手快,斜飞一步,猛地踢出一脚,一个盖天帮喽啰,冷不及防,被踢得飞了起来,迎向毒沙。
“啊……”那喽啰惨呼一声,身子落地,便已没了气息,说时迟,那时快,毒沙未落地,烟雾当中又有几件暗器飞了过去,林枫红十分紧张,两眼紧紧瞪着暗器。那暗器也不知是用什么打造的,飞动时“呼呼”作响,竟能在半空盘旋。
林枫红大声叫道:“大家小心!”他倏地转身向一个喽啰冲去,那人见机得早,忙不迭闪开。而这时候,那几件暗器在半空兜了一圈,速度倏地加快,向林枫红射去,就似生了一对眼睛般!
林枫红一口单刀上下挥舞,泼水难入,那些暗器撞到刀刃发出“当当”之声,弹开几尺,眼看即将跌落地上,谁知又突然升起,仍向林枫红飞去。
林枫红亡魂丧胆,转身急跑,但仍转头瞪着暗器,这时候,李南耿又射出一把淬了毒的铁莲子。
说时迟,那时快,猛觉一股凌厉的掌风,自旁涌至,那些暗器给掌风一激,飞起老高,再跌下来时,已失去准头,林枫红回首望去,却原来是余青玉暗中助他。
章水仙喘息稍定,又扑前纠缠李南耿,但李南耿不让她近身,不断抛射暗器,气得她咬牙道:“好!姑奶奶瞧你身上还有多少破铜烂铁。”
李南耿身上最厉害的一种暗器,名叫“九回毒蝉镖”,也就是刚才几乎取了林枫红生命的那一种。这种暗器打制精巧,但亦十分困难,因此他轻易不敢浪费,此际生命交关,不得不再抛出三枚。顾名思义,这种毒镖形状似蝉,由于有一对薄翼,抛出时可随气流而飞,敌人挥舞兵器,激起气流,反助其威力,当真厉害!
饶得章水仙为一敎之主,也让那三枚毒镖弄得花容失色,李南耿哈哈大笑,得意地道:“臭婆娘,如今你可知道我的厉害吧!”
忽然人丛中冲出一位汉子来,手上戴着一对鹿皮手套,道:“副盟主,且让属下来对付。”
他一偏身,横在章水仙身前,霎时间,那三枚毒镖已先后射至,那汉子倏地双手齐出,把毒镖抓住:“对付这种毒镖,只能用这种办法。”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
“属下叫于太昌,是在金陵加入本盟的。”
章水仙喜道:“今日非杀了此獠不可,你快跟随本座上前擒他。”于太昌应了一声洪诺,随后而上。李南耿仍不断抛射暗器,章水仙能挡的便挡,不能挡的便让给于太昌去接。
李南耿见对方越来越近,忍不住叫了起来:“饭桶,你们还不快过来!”那些喽啰听见他呼救才渐渐靠近过去,但却遇到乾坤盟这方的拦截,章水仙精神大振,连毙四敌,最后终于将李南耿斩于剑下。
那合肥分舵舵主“摔碑手”董振宇和一位副舵主“青面蛇郞”迟梦泽自后门冲出去,转向左首,即遇到顾七七等人,郝不灭一见董振宇立即大声道:“待老夫亲自来收拾他。”他如飞赶到,又道:“姓董的,你还认得老夫否?”
董振宇脸色一变,却哈哈笑道:“昔年大名鼎鼎的快刀门掌门,如今走投无路的郝不灭,董某如何认不得!”
郝不灭怒道:“当年你伤了老夫内侄,让你溜掉,这几年四处找不到你,今日你再也溜不掉了。”
董振宇首先展开攻势,喝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何必废话!”郝不灭也不再打话,抽出宝刀便杀,但那董振宇也厉害,内外功造诣甚高,三十六式“摔碑手”更加不能小觑,给他那对手掌沾上,不死也得重伤,是以郝不灭亦不敢大意。
董振宇既然有人对付,顾七七便招呼“青面蛇郞”迟梦泽,此人来自云梦一带,武功刁钻奇诡,更厉害的是豢养了一大批毒蛇,只听他撮唇尖哨几声,因宅内起火而先行撤退,匿在附近的蛇儿便纷纷出现,火字堂的成员多是女子,一见长虫,都吓得花容失色,一时间秩序大乱。
顾七七怒不可遏,怒道:“魑魅魍魉,不得逞威,且吃你家婆婆一拐!”她虽是女人,但沉重的铁拐在她手中犹如木棒。迟梦泽使的是一管铁笛,举笛一挡,但闻“当”的一声,只觉虎口发麻,铁笛几乎脱手飞出,连忙退后两步。
顾七七怪笑一声:“铁笛未脱手,算你还有两下子。再吃老身一拐!”她话说一拐,却暴风雨般连攻七拐,迟梦泽不敢硬拼,幸好他身形步法十分刁钻,就像蛇儿一般,见隙即钻,七拐过去,居然未受损伤。
顾七七身子虽然矮小,但气力悠长,火气充足,犹胜年轻人,七拐落空,倏地沉臂一横,一招“横扫千军”,力蕴千钧,迟梦泽忙不迭飞身后退。顾七七大喝一声:“那里逃!”执拐追赶。
不料迟梦泽举笛就唇,忽然呜地吹了一声,一条小黑蛇自尾端飞了出来,直窜顾七七怀内!这一着大出顾七七意料,猛吃一惊,连忙偏身一让。
那小黑蛇是异种,蛇身只有五寸长,取名小黑,久经训练,顾七七闪身,它居然能凌空曲身一弹,转了个方向仍射向顾七七。
顾七七挥拐一舞,如在身前布下一道铁网,小黑一降落,附在拐上,顾七七只剩一只眼睛,但视力锐利之至,虽在黑夜仍然看得清清楚楚,大惊之余,左掌突然松开,再拍在铁拐上,一股暗劲沿拐传过去。
小黑吱地叫了一声,又自拐上弹起,顾七七乘机退后,火光下,但见她额角淌汗,眼睛紧瞪着小黑,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态。
迟梦泽哈哈大笑,“老虔婆,如今你知道厉害了吧!某家要取你一条老命,简直易如反掌!”他边说边走前,再举笛就唇一吹,尾端又飞出一条小蛇,这一次飞出来的蛇儿,通体雪白,只有七寸长,取名小白。
小白飞出之后,却向旁射去,凌空曲身弹了几次,兜至顾七七背后,顾七七前后受敌,心头更慌,她历过不少风浪,亦遇过不少强敌,却从未试过人蛇对阵。
且说“青面蛇郎”驱来的那些毒蛇,弄得乾坤盟火字堂的女弟子秩序大乱,慌乱之中,有几个让毒蛇咬着,立中毒昏迷,更添几分惊慌,忽然有个男弟子道:“长虫最怕火,大家用火攻。”
幸好是次乾坤盟为了要放火烧宅,带了不少易燃品在身上,当下立即有人取出硫磺煤油洒在地上,再放火燃烧,那些毒蛇登时往后倒退。几个女弟子见状胆气大壮,把燃着了的棉花团,向蛇群中抛去,那些毒蛇更加乱窜起来,那里还顾得攻击?
迟梦泽刚好放出小白,见状绕过去,急忙吹笛驱蛇,可是火字堂女弟子身上的硫磺既多,火势又猛。如何制止得住,紫湘湘叫道:“姐妹们,先杀了此獠!”
当下众女弟子蜂拥而上,迟梦泽急忙唤道:“你们快挡住她们!”手下们冲了过来,双方展开混战,但他亦被紫湘湘和一名女弟子截住厮杀。迟梦泽仗的是毒蛇,本身本领只有轻功身法比较出色,因此以一敌二渐渐落在下风,要呼手下来助,奈何他们亦自顾不暇。
顾七七见那两条小蛇伏在地上,弓起上半身,两对绿豆大的眼睛,透出机灵和凶光,心头发慌,不敢妄动,半旋身,密切注视。
忽然有个女弟子手持火把跑过来,左手抓了一把硫磺,倏地往小黑身上洒去,小黑不但不怕硫础,反而弹跳起来,张口吐舌,吸食硫磺,女弟子吃惊之下退后,就在此刻,小白却向顾七七展开攻击。
顾七七铁拐急舞,不让它近身,但小白十分灵活,又能凌空“移形换位”,迫得顾七七铁拐舞个不停。心中暗寻思:“再想不到对付的办法,老身今夜危矣!”偷眼看一看郝不灭与董振宇之战,他虽然占了上风,但要杀死对方,还不是三五十招可以办得了的事!
小白并不急于强攻,一遇铁拐便退开,似有意先消耗顾七七的气力般,另一名女弟子走近,以火灼它,谁知小白不畏火,身子一耸,射入火中,火突然熄灭,那女弟子一道惊呼,只叫了一半便已没了气息。
顾七七又惊又怒,急道:“大家小心,这两条蛇不畏火不畏硫磺,又有奇毒。”话音刚落,另一名女弟子亦被小黑咬毙,然后回头再来对付顾七七,此刻双蛇前后夹攻,顾七七更加接应不暇,铁拐舞得呼呼作响,旁人又帮不上手,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一个女弟子道:“快去请敎主来!”另外几名女弟子仍然举火把、提硫磺围在四周。
顾七七全身上下都已被汗水湿透,时间一久,气力渐竭,拐网亦没有适才之绵密,速度亦较慢,只稍一慢,小白便沉身附坐铁拐上,顾七七吃惊之余,大喝一声,正想发力震开它,谁知嘴刚张开,一股腥风扑鼻,似有物灌入喉头,她知道不妙,狠下心肠,钢牙用力一咬,却咬着一件事物,知道必是小白,便紧咬不放,谁知却由喉管上传来一麻痺,麻痺感传至心房,便没有了呼吸,砰的一声,仰天跌倒。
说时迟,那是快,小黑又落在其身上,一个女弟子大惊,下意识付出火把向它抛去,小黑见状连忙弹开,其他女弟子见状,纷纷将火把抛过去,小黑在火把中乱窜,落在火把堆中,不能动弹,身子直抖,原来这两条小蛇,一条吃硫磺而畏火,一条吃火而畏硫磺,可惜她们不知其性,否则顾七七也不必赴枉死城。
一个女弟子见状胆气稍壮,道:“那位姐妹身上飞刀飞镖,快射它!”刹那间,七八件暗器,一齐向小黑飞去。小黑在火旁全身气力都似消失,无法动弹,被飞刀斩成几段。众女弟子见状才奔前看顾七七,又有女弟子道:“堂主是中毒而毙的,大家不可用手触摸。”火光下,只见顾七七一脸泛黑,牙关紧闭,露出一寸长的蛇身在嘴外。众女弟子又将硫磺洒在她尸体上。
“大家退开,等候敎主回来再发落!”
猛见一彪人马赶到,却是赵北坤率领雷字堂的弟子掩杀过来,女弟子忙向赵北坤报吿经过。又问:“堂主,情况如何?”
“咱们已杀死了不少人,但对方因主子未败,仍作最后挣扎。”
赵北吟绕路过去,来至迟梦泽身后,喝道:“待老夫来会会他。”紫湘湘和那名女弟子立即退下。
那边厢的郝不灭和董振宇已到了分出胜负的阶段,董振宇的“摔碑手”十分耗力,恶斗一番,消耗了不少内力,郝不灭出刀少了压力,气势大盛,董振宇色厉内荏地道:“郝不灭,你敢跟董某对一掌么?”
郝不灭哈哈笑道:“你别做梦,老夫又非今日才出道!”他一句话说毕,已砍了十一刀,刀刀狠辣,把对方迫退了三步:“你若肯投降,也许尚可留下一条生命。”
董振宇道:“今夜胜负未分,你便在做美梦了!嘿嘿,本帮副帮主在此,你们有谁能敌?总香主金甲神,全身刀枪不入……”
话未说毕,郝不灭趁他分神之际,已在他胁下砍了一刀,笑道:“可惜你不是刀枪不入!余修竹是什么东西?连老夫也不怕他,他更不是咱们盟主的敌手,你趁早死心吧!”
董振宇受伤之后,更难应付,忽然喝道:“停手!董某愿意投降。”郝不灭冷笑一声:“你别想用话骗老夫。”他手上宝刀使得更急。
“刷”的一声,董振宇右上臂又中了一刀,急道:“郝不灭老匹夫,董某真心实意要投降,你气量如此狭窄,乾坤盟如何能成事,更遑论要与帅英杰争一日之长短!”
郝不灭见他已无力兴风作浪,忙住手道:“好,老夫且相信你,你令他们住手,省得多杀生。”
董振宇道:“大家听着,董某决定投降乾坤盟,愿意与我共进退者,请即弃械投降,乾坤盟不愿多杀生!”刹那间,弃城投降的人竟有一半。
苗常青又惊又怒,喝道:“董振宇,你这怕死鬼,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董振宇冷笑道:“姓苗的蛮子,董某早受够你的气了,只怕你今日难逃劫数,你自己保重吧!”苗常青大怒,欲冲过去杀他,可是余青玉怎肯放他过去,将他紧紧缠住。
这时候,盖天帮分舵已陷入火海之中,四周杀声震天,巴山亦自分舵内带着最后一批人冲出来,但随即被阳知雨两兄弟截住厮杀,那些投降了的盖天帮帮徒,在乾坤盟火字堂弟子的监视下,乖乖站在一旁。
章水仙和林枫红在解决了李南耿之后,也掩杀过来。再加上由前门杀回来的铁冠道人,气势更盛,盖天帮帮徒见大势已去,又见连铁冠道人和廖柏夫也如此替乾坤盟卖力,弃械投降的人越来越多。
场中只剩下三对杀得最激烈,不过赵北坤和阳知雨因对手稍弱,都比较轻松,但余青玉便绝不轻松,因为苗常青仗着自己刀枪不入,一味强攻,使余青玉颇有束手无策之感。
铁冠道人见状回首道:“盟主,这厮不畏刀枪,但贫道不信他不畏内家掌力!”一顿又问:“董振宇,你可知他罩门在何处么?”
董振宇道:“并非属下不说,实是无人知道!”以前铁冠道人是其上司,他叫惯了,一时改不了口,仍以属下自居。
余青玉将他俩的话听在耳中,立即加强左掌的攻力,同时掌上真力加至七成,苗常青果然不敢太过放肆。激战间,余青玉忽使一招流星剑法,长剑在其双锤之间猛刺过去,直指其下阴,心想对方的金钟罩大概练不到那里。
谁知苗常青并不慌忙,只退了一步,余青玉招式转换极快,双方一动,他随之而动,当真做到意在剑先,手腕一振,长剑来回急促地一撞,“当当”两声,将双锤撞开,左掌冒险突进,挟劲急印其丹田。
苗常青再退一步,右脚突然踢起,余青玉一咬牙,左掌击在其腿上,这一掌他用了七八成真力,苗常青腿骨虽然无损,但也被震得连连蹬退。
说时迟,那时快,余青玉掠前长剑再攻,他攻得急,这一剑直指其胸膛,却忘了他刀枪不入,苗常青猛吸一口气,左锤横扫而来,由于彼此都使得急,余青玉来不及闪避,长剑固然戳中其胸膛。若被其铁锤砸中,亦难免骨碎,千钧一发之际,他左掌忙不迭横扫,击在铁锤上。
“啪”手掌击在铁锤上,两人手臂同时都震麻了,余青玉微退半步,不料苗常青的左锤击至,他迫得蹲身闪避。
苗常青大喝一声,见机不可失,左锤尽平生之力砸下,余青玉恐长剑抵挡不住,没奈何只好拧腰伏地滚开,长剑乘势贴地扫出。
这一剑只是下意识的自卫行动,可是竟收奇效,苗常青未等剑至,已忙不迭跃开,余青玉乘势滚前,长剑稍抬高几寸劈出!但这一次苗常青并不顾忌,双锤齐向下击落,余青玉大吃一惊,忙又滚开。苗常青狞笑一声:“小子,明年今日便是你之死忌。”他见余青玉落地,自己大占便宜,精神大振。
不料余青玉此刻心头更加高兴,原来刚才那一剑,让他无意中试出苗常青的罩门所在。他一直不明白,余修竹临走时对他低声说的三个字:左至阴是什么意思,如今才明白,原来苗常青的罩门在“左至阴”穴。
“至阴穴”乃在脚小趾上,故刚才余青玉贴地那一剑,才将苗常青吓退,既知对方之弱点,余青玉如何不高兴?当下他在地上不断打滚,却不断伺机,攻其“左至阴”穴,每在危急时,都能奏效,心中更有把握。
铁冠道人见他危险,连忙跑过去,道:“盟主,你且歇歇,待贫道会会他。”
余青玉道:“道长,这厮的罩门,我已查出来了,在‘左至阴’穴。”
他一言未毕,苗常青脸色已经变白,怪笑道:“老子的罩门,除了老子一人之外,无人知道,小子,你别做梦了。”
余青玉道:“如此你何不让我试试?”苗常青见罩门泄漏,心头害怕,亡命进攻,铁冠道人大喝一声,纵身跃前,右手拂尘击其后脑,左掌印其后背,威力之大,无与伦比,苗常青不敢大意,只好闪身接招,嘴上骂道:“两个打一个,算是那门子好汉。”
铁冠道人冷笑道:“少跟道爷来这一套,道爷是个出家人,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他极力缠住苗常青之双锤,好让余青玉攻其罩门,奈何那“至阴穴”生在小趾上,目标既小,进攻的角度和范围亦窄,余青玉展尽本领,一时之间亦难以奏效。
就在此刻,忽然传来巴山一道惨叫声,而迟梦泽亦高声:“住手,迟某愿意投降!”
赵北坤哈哈笑道:“姓苗的,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了,看你还能挺多久!”
苗常青呆了一呆。闪避稍慢,左脚小趾让余玉剑刺中,只听他大叫一声,全身骨骼“勒勒”地一阵乱响,仿似炒豆一般。忽闻他大叫一声:“气煞我也!”左锤一回,“卜”的一声,撞碎自己的脑袋,登时倒地气绝。
余青玉暗叫一声惭愧,自地上跳了起来,轻轻扫掉衫上之灰尘!仍在负隅抵挡的一小撮盖天帮帮徒,此刻也都投降了,四周立时响起一阵响彻云层的欢呼声,欢呼声驱散了黑暗,天际已露出鱼肚白。
赵北坤走前道:“盟主,咱们着人再去订几间客栈吧?”
余青玉沉吟道:“此处不可久留,打扫一下战场,立即离开合肥城。”赵北坤虽然不知他葫芦里面卖什么药,却也不敢再问,当下率人去为乾坤盟弟子裹伤。
太阳已移近中天,乾坤盟浩浩荡荡由来路东出,来时已是信心百倍,去时更加气势如虹而且人数也更多。
余青玉在路上与诸护法、副盟主和总堂主,再加上一个铁冠道人商量处理降将问题,铁冠道人首先道:“贫道斗胆先说一句,希望盟主宽宏大量,像对待贫道那样对待他们,则何惧大事不成!”
郝不灭不无担心地道:“盖天帮多奸狡之徒,只怕他们使诈,留在身边,他朝恐成祸患。以属下之见,不如索性将他们一刀杀了干净。”
章水仙忙道:“如果咱们这样对待他们,日后还有人肯投降么?”
郝不灭道:“副盟主,如今他们是被迫投降的,他日降军越来越多,必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局。”
铁冠道人忙道:“总堂主不可太武断,以贫道以前之作为,但在诸位尤其是在盟主的感召下,也能幡然大悟,何况其他?贫道认为只要咱们真心接受他们投降,给他们一个自新的机会,绝大部份的人都会改变而反戈一击。”
阳散云道:“阳某赞成道长之见。况咱们若以霹雳手段对付降军,将来两军相遇,对方必定会负隅抵抗至底。”
余青玉道:“一刀杀了不宜,任由降军随意加入退出亦不宜,不如由总堂主先对他们训话,愿离开的,绝不勉强,愿意留下来的,则必须绝对服从命令。”当下众皆同意,便停止前进,由郝不灭对降军讲话,绝大多数的人都愿意留下来,因为怕盖天帮报复,落了单之后危险性更大。
接着又由铁冠道人训话,以自己的感受作例子,劝降军为武林正义而战,余青玉趁此机会和两位副盟主和护法商量,决定委任铁冠接顾七七之空缺为火字堂堂主,虽然火字堂的弟子,绝大部份是女子,但铁冠是出家人,倒还适合,最后由余青玉宣布。
昨夜铁冠道人的表现,有目共睹,这项委任深受新旧弟子欢迎,铁冠道人表示誓不退缩,要为武林正义,流尽最后一滴血,大军又继续前进。路过扬州,该处的盖天帮分舵,实力薄弱,闻风而遁,乾坤盟放了一把火,将其分舵烧掉,转向北行。
大军路过之处,不断有避盖天帮锋头而隐伏下来的武林人加入,此刻乾坤盟人数比下山时已增加了三分之二,粮食颇成问题,幸好一路都是鱼米之乡,补添并不太困难,至淮阴大军才停下来整顿。
晚上乾坤盟的堂主都聚到余青玉所居之独立小院厅内。赵北坤首先忍不住道:“盟主,依原订计划,咱们在破了衮州分舵,便由海路回雁荡山,这太可惜了吧!”
余青玉道:“堂主之意是希望多破几个分航才回去?未知诸位有何高见?”
郝不灭干咳一声,道:“属下也认为不乘机多杀敌,实在错失机会,趁盖天帮未有防备,若能多杀些敌人,将来决战时,可减轻压力。”
余青玉目光一扫,见无人反对,遂道:“本座亦同意诸位见解,但目标应该有所选择。”
恰在此时卓成双闯了进来,郝不灭急问:“卓堂主有何消息?”
“卓某探得盖天帮已派人来追咱们,据说由帅英杰亲自率领。”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厅内起了一阵骚动,余青玉忙问:“消息是否确实?”
卓成双道:“八九不离十。他们已过了江,估计如今己到芜湖城。”
“这消息来得真及时,”余青玉道:“如今怎办?”
卓成双续道:“衮州分舵和商丘分舵实力较强,而前面的徐州虽不足畏,却怕他们分兵阻拦,己让帅英杰赶上来,也不能不小心!”
阳知雨忽然道:“咱们先派一队人,暗中抄小路去衮州,待消灭了衮州分舵之后,立即乘船星夜回凰凤寨!再派另一队精锐去商丘,留下多数弟兄向徐州作强攻之势,若能引商丘分舵来助,则第二队先烧了商丘分舵,再回头与第三队夹击商丘分舵的人马,不过行动一定要快,否则让帅英杰的大军追上来,后果堪虑!”
余青玉皱眉道:“这计划好是好,只是太过冒险。”他转头望着铁冠老人,想听其意见。
铁冠道人道:“商丘分舵人数虽多,但兵多将寡,不足为惧,不过必须引他们离开商丘才好下手,至于徐州分舵更不足畏。”
卓成双道:“慢!你为何不提衮州分舵?”
“衮州分舵若有盟主亲率大军偷袭,成功机会极大,问题是必须有几个熟习齐鲁情况的人带路和留下来接应第二队及第三队人马,由海路撤退。”
泽字堂的林枫红道:“属下与舍表弟在齐鲁一带走动过,认识不少当地的好汉,便由咱们协助盟主吧!”
阳知雨知他俩武功不行,便道:“本座也愿协助盟主。”
章水仙、阳散云和铁冠道人负责偷袭商丘分舵,由郝不灭和赵北坤负寅向徐州虚张声势,余青玉猛吸一口气,道:“事不宜迟,第一二队的弟兄,今夜便出发,第三队弟兄多休息一天!今次不比上次,时间十分重要,诸位务必小心,事一了须立即上衮州。卓堂主,请派人居中联络。”
卓成双道:“胡广志和胡广新负责你们之间的联糸,属下再去打探帅英杰之动向。”
余青玉道:“好,就这样决定,立即行动!”
卓成双连夜离开淮阴,他只带了两个亲信,化装成客商,策马南下,到天亮之后才找了个地方歇息,下午才再上路,他尽量利用晚上人少的时候才急驰,以免引人注意。
这天晚上又急驰了二十里,手下道:“头儿,人挺得住,马儿也吃不消啦!先歇歇吧!”卓成双见路旁便有一座树林,便挥挥手,三人下鞍,拉马入林。
那座树林很大,而且有许多果子,卓成双点了几根枯枝,给马上料,手下摘了几个果子给他,又将干粮奉上。卓成双看了四周几眼,道:“想不到这还是个好地方。为防万一,还是将火踩熄吧!”
三人吃了干粮,卓成双恐手下体力不继,道:“你们瞌一阵吧!稍候本座再唤醒你俩。”他安顿了手下,走到远处解手,估计距离帅英杰大军前锋尚远,因此不在意,谁知刚解了一半,后腰忽被硬物指住,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要命的便别动别嚷!”
卓成双大吃一惊,半晌才冷静下来,继续便溺,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钱放在马鞍上。”
“在下司马七,谅你也有过耳闻,因为彼此是行家。”
卓成双心头一沉,连忙把裤子拉上来,涩声道:“是盖天帮飞鸽堂堂主‘飞鸽’司马七?”
司马七轻笑道:“想不到你打探得这般清楚,不错,正是我,司马某并无恶意,只望你合作。”
卓成双自余青玉口中知道司马七与他的关系不错,昔年余青玉身陷盖天帮,司马七尚有袒护之意,当下道:“未知你要在下如何合作?”
“我想知道乾坤盟的实力,司马某并无恶意,你最好从实答复。”
卓成双心想你问这个问题还说没有恶意?只是被人挟持不敢反驳,不由为难起来。司马七忙又道:“司马某一向同情三公子,这个你料亦知道!司马某绝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
卓成双问道:“阁下因何问此问题,又因何会来此?”
“司马某奉命来查探你们的行动……”司马七似有为难之处,结结巴巴地道:“但你放心,司马某不会将实情上达。”
“既然如此,你又何须知道?胡诌一番也就可交差。”
司马七叹了一口气,道:“这样说来,你还是不相信我,只是司马某受人所托,又不能明言。当然你可以不说,但这可能是乾坤盟的损失!”
卓成双心头一跳,脱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轻声一点,吵醒你那两个手下,立即取你的命!”司马七沉声道:“你到底答不答?乾坤盟如今有什么高手?凰凤寨牢不牢固?”
卓成双心中暗道:“这还不容易么?”当下道:“凰凤寨关隘处处,固若金汤,战将如云,昔日的二敎三门四寨五庄的精锐,几乎都己加入敝盟!不但如此,连铁冠牛鼻子和廖柏夫也反戈一击,何惧盖天帮不灭?司马七,念在你以前对盟主不错,卓某便劝你早日弃暗投明,以免落得悲惨下场!”
司马七冷哼一声,稍顿方道:“快回去吿诉余三公子,叫他立即回凰凤寨,帅……英杰令东郭西城带人去攻打凰凤寨,乾坤盟若无凰凤寨之险可据,根本无法与盖天帮周旋。”
卓成双吃了一惊,忙又问:“帅英杰不是带人要追赶咱们么?”
“这是双管齐下,但事有先后,帅英杰未过江之前,己先派东郭西城去攻打凰凤寨,这次有备而战,与上次绝不相同,据说东郭西城携了一批秘密武器,可惜连司马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司马七一顿又道:“当凰凤寨被攻破之后,帅英杰便不会客气了。他已放了飞鸽,下令川中的精锐自西包抄拦截,誓要将你们在中原歼灭。”
卓成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忘记了被人挟持,转头问道:“你还知道什么?”目光一及,忽然呆住了。
那人喝道:“快转过头去!”
卓成双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地好像咱们盟主?啊……莫非你是他哥哥?”
那人又低声道:“不错,在下其实是余青玉的二哥余青峰!记着,不可泄漏我的秘密,否则我父子兄弟性命难保。”言毕左掌用力将卓成双推开,转身向林外奔去,卓成双奔出几步,望着余青峰的背影,一时间脑袋尚未转过弯来,半晌方唤醒手下,道:“快回去!沿途不许休息。”
余青玉、阳知雨带了四十八骑,趁着夜色,放马急驰,他知道此行能较早到达衮州,胜利之机便越多,战果越大,因此沿途不敢稍停,他要五十骑人马像天兵天将般,突然在衮州出现,杀对手个措手不及。
余青玉当然不知道卓成双派人追他,他只知催促手下急驰,沿途换了两批马,用两天三夜的时间,赶至十里铺,此处距离衮州只有五十里,余青玉赁了几个农舍,下令手下饱餐一番,然后好好休息,入黑之后另再行动。莫说那四十八人,就连余青玉和阳知雨也有疲不能兴之感。
直至黄昏,余青玉、阳知雨,林枫红和关学祖才开始计划今晚的行动。
林枫红道:“衮州分舵虽然没有苗常青那种令人头痛的人物,不过实力不在合肥分舵之下,若像上次那样对付,恐怕难以奏效。”
关学祖道:“若果咱们用火攻,是否有效?”
阳知雨道:“当然无效,上次咱们人多,这次咱们人少,起火之后,他们一齐涌出来,试想咱们如何截拦?”
林枫红道:“咱们只要对付那几个头目。”
余青玉想了一下道:“大家过来,今晚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早本座进城,如此这般……”
次日一早,余青玉化了装进衮州,他扮作书生到处游玩。经过一条小巷,忽闻有啼哭的声音,连忙闪了进去,只听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道:“老虔婆,你听清楚,三日之内若还不出一百两银子,咱们就要了你的女儿。”
一个女人哭道:“大爷!咱们只借你们二十两银子,安葬我老伴,一个月的时间那来的八十两利钱?大爷,你们不要吃人哪!”
“老虔婆,吿诉你,咱们莫副舵主是甚么人你该知道,谁敢不还钱?”
老妇哭道:“你叫老身去那里找一百两银子还你?”
“这俺才不管,放着一个花不溜丢的女儿在家白吃饭,倒不如送给莫舵主做个小的,你老也可享几年清福。”
余青玉突然在门口出现,冷冷地道:“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亏你也干得出来。”
屋子里的人都转过头来,老妇脸色又黄又瘦,驼着背,那汉子也十分瘦,面色比纸还白,但一对眼睛却布满红丝,一望即知不是善类。那汉子喝问道:“小子,你是谁?敢来破坏盖天帮的好事。”
“管你是什么帮,你做伤天害理的事,小弟便要敎训敎训你。”余青玉说罢立即动手,在那汉子身上打了两拳:那汉子虽然努力反抗,但最后后胯反而再吃一腿,被余青玉踢出门外。
“小子,你敢留下名来么?有种的你便别跑。”„
余青玉道:“少爷住在高陞客栈,随时候敎。”那汉子走后,余青玉放下两锭银子,低声道:“夫人快带你女儿到城外亲戚那里往几天吧!”他不等对方回答便连忙到高陞客栈。
余青玉估计赛天帮的人很快便会找上门来,因此便开了一间小房。果然刚洗了个脸,外面便传来一阵吵杂之声,余青玉开门走出暗廊,果然见到刚才那汉子道:“香主,就是这小子。”
李香主走至余青玉面前才停步,冷冷地道:“小子,快报上各来!”
“不必,要动手就来吧!”
李香主只道他是个刚刚出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雏儿,当下大怒,喝道:“今日敎你知道好管闲事的下场。”说着挥拳向余青玉面门击去,余青玉蹲身让开,左掌闪电般印出,这一掌去势极快,李香主大吃一惊,忙不迭后退,仍让对方的手掌沾及,但觉五内气血一阵翻腾,又蹬退了一步,余青玉得势不饶人,凌空飞起一脚,李香主脚跟未曾站隐,闪避不开,胸膛被踢个正着,“哗”地一声,冲口喷出一股血箭。
余青玉冷笑道:“这便是干伤天害理的事之下场!”李香主一跤仰天跌倒,那七八个大汉有的将他扶起,有的则掠过来围攻余青玉,却被余青玉打得鼻青脸肿。
“吿诉你们,以后别去迫那老妇人,滚吧!”
盖天帮分舵在衮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口气怎咽得下,喝道:“有种的便别跑。”
客栈掌柜苦着脸道:“你自个惹祸就罢了,可千万别把小店拖累。”余青玉微微一笑,便走到斜对面的醉香楼吃饭,他知道衮州分舵必会派人暗暗监视自己行动,他一进去便放下一大锭银子在柜台上,道:“掌柜的,先来两三个可口的小菜,一壶好酒。”
小二见来了豪客,殷勤招呼,引他到一个靠窗的座头去。这时尚未至午时,因此饭店内食客冷清得很,亦因此两个小菜和一壶酒也很快便送上来。
余青玉动了几箸,便发现街头走来许多人,眼睛一望,竟然有三四十人,带头的亦有三四个,一个满脸虬髯的壮汉,敞开上衣露出了黑茸茸的胸毛,手持一对板斧,大步流星而来,余青玉虽不认识他,但估计他必是左副舵主“赛吴刚”程义。
程义一至醉香楼外,立即喊道:“儿郞们,先把酒楼围住,一定要将那小子粉身碎骨。”
余青玉任由他们包围,心中暗暗计算:“这衮州分舵,正副舵主占三个,五个香主,十个副香主,不知来了几个?”
程义挥斧道:“好管闲事的小子,有种的便出来吧!”
余青玉举杯探头出窗,道:“要打架么?少爷最喜欢了!以前在家里严父看得紧,如今出来玩没有顾忌,可要过过瘾啦,嗯,你且等等,待少爷喝了这杯酒再来!”
程义大怒,喝道:“周香主,替我将他迫出来。”一个中年汉握着铜锏慢慢走前。余青玉笑嘻嘻地道:“你来了么?少爷请你喝杯酒。”手腕一抖,泼了周香主一脸的酒。
周香主本来比较仔细,但这下也光火了,立即探臂进窗挥锏向余青玉砸去。这一着却犯了大忌。只见余青玉身子一滑,双手齐翻,紧紧握住周香主的腕脉和臂弯,周香主只觉一条手臂酸麻无比,铜锏被余青玉劈手夺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其肩膊上打了一锏,把其琵琶骨也打断了。
程义大叫一声,挥斧冲向大门,谁知余青玉反由窗子跳出去。
另一个姓祝的香主见状忙带人上前将余青玉围住,余青玉知道不先杀几个人,挫其锐气,劝降亦不会收效,是以也不打话见人便打。他出手狠辣,只几个照面已给他打伤三个,打死一个。这时候,程义才走回来,气得哇哇大叫:“待老子来收拾他。”
别看他人鲁莽火气大,但却有几分真实本领,一对板斧使得又快又险,余青玉欲一举杀死他,因此使出九成功力,边杀边追,程义咬牙道:“臭小子,今日就算你叫我三声爷爷,老子也不饶你。你们走开一点,且看我老程的本领!”
程义一向贪功,加上武功高强,因此他插手的事,向来不许别人争功。当下其他人立即退开,只有祝香主站得比较近,替他掠阵,这正中余青玉下怀!
斗了三四十招,余青玉只还了四五招,但他已试出程义的武功太过偏重进攻,而弱于防守,是以加紧找寻良机。刹那间,只见程义大喝一声,双斧齐出,一直劈一横砍,甚是威猛凌厉,此乃他得意之作,是以才使了一半,便叫道:“倒也倒也!”
谁知余青玉迅速地退后一步,倏地跃高,凌空打了个觔斗,反落在程义背后,他故意行动稍慢,以免引起祝香主上来助阵,程义又大喝一声,一个大转身,双斧乘势横劈。
余青玉正要他如此,因为如此一来,程义下盘必然虚浮,只见他突然蹲下身,铜锏闪电般扫出!程义既料不到他有此一着,亦无力挪移,但闻“噗”的一声响,足踝骨已被击碎,水牛般的身躯亦随势而倒!
说时迟,那时快,又见余青玉如豹子般长身而起,左掌穿进双斧之间,掌力猛吐。“蓬!”程义身子倒飞,人未落地,鲜血如涌泉狂喷,倒地不能动弹。
这些事写来虽慢,实则疾如白驹过隙,余青玉再标前几步,冲至祝香主身前,他才瞿然一醒,急叫快围上来!
一句话未说毕,余青玉已攻了三锏,祝香主边退边挡,“当当当”三声过后,又是“呛朗”一声响,原来他挡了三锏,虎口已经逬裂,长剑抓不稳,跌落地上。
这刹那,祝香主魂飞魄散,回身便逃,余青玉装作俯身拾剑,谁知却是暗发两把飞刀,直取祝香主的后背。
祝香主亡魂丧胆之余,听不到暗器风声,被两柄飞刀全射中,几乎一跤摔倒,这时候余青玉才拾起长剑,冲进人群,左锏右剑砍杀。几个喽啰被杀死之后,其他人已未战先怯了!在场的两个副香主压不住阵脚,也只好随人群逃了。
余青玉哈哈大笑:“你们再敢欺凌弱小,少爷绝不饶恕。”旁人见他威风凛凛惩戒恶人,都乐开了心,却因怕殃及池鱼,慌乱回家去了。
余青玉再进醉香楼,掌柜似死了爹娘般,哭道:“客官哪!你行行好,赶快去吧!银子俺不敢要了,再回赠你一锭。”
余青玉将他拨开,坐回原位,拿起竹箸便夹菜往嘴里塞去,道:“掌柜,你怕什么?万事有我,你不见刚才那些恶人被少爷打得抱头鼠窜?”
掌柜霍地跪下,道:“好汉你行行好……我还想再活几年,你再英雄也只是一个人,他们有五六百个,你都杀得光么?何况你吃完饭,拍拍手就走,但他们可会找小人出气呀!”
余青玉回头喝道:“闭嘴,再敢啰嗦败你家少爷的酒兴,少爷便先对付你。”那掌柜一惊非同如可,这才哭丧着面孔,走进内堂去。
余青玉自斟自饮,他恐怕分舵的人会在酒菜中下毒,所以不敢呼小二添菜,过了一炷香工夫,忽然外面来了一个白面无须的汉子,在店外向余青玉挥手道:“在下乃盖天帮衮州分舵的副香主吴武光,吴某奉敝上邹奉先分舵主之令,请阁下到敝分舵一行。”
余青玉淡淡地道:“未知姓邹的有何指敎?”
“不敢当!敝上向来爱才,慕阁下之英雄气概,有意结识阁下,务请移玉一叙。敝上绝无恶意,请阁下放心。”
余青玉大笑:“既然贵上慕我,又没有恶意,为何他不亲自来?嗯!请吴先生回去吿诉他,就说在下在此设宴请客,务必请他前来一叙。”
吴武光脸色一变,道:“阁下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有所恃,请问何事冲着咱们?”
余青玉冷哼一声:“阁下只不过是条狗而已,何来的资格与少爷谈话?滚吧!”
吴武光恼羞成怒地道:“臭小子,看你狠到几时!”
“慢走!”余青玉道:“少爷还有事要办,邹奉先不来,在下可要走啦!”吴武光闻言立即急奔而去。
余青玉知道一场血战即将到来,当下跳出店外,迅速闪进一条小巷,然后跃上一栋平房的屋顶,在上面插了一根小旗,最后施施然返回醉香楼,到后院解了溲,才走到座位上。他一副有恃无恐之态,却把掌柜急坏,巴不得他早些离开。
过了顿饭工夫,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余青玉抓起兵器,跳了出去。但见诺大的一条街,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街道两旁的商店,大多数竟已关了门,他人一出去,醉香楼的伙计也忙不迭地上了门板。
刹那间,只见大街两头都有一群人跑过来,余青玉微微退后几步,贴近醉香楼,只见人丛中涌出几条汉子来,为首那人脸如重枣,相貌堂堂,眉宇间一片肃穆,不怒自威。余青玉看得暗暗喝采,暗道:“可怜这种人物却替帅英杰办事!”当下问道:“阁下便是邹奉先?”
“不错!正是邹某。”邹奉先道:“尚未请敎阁下大名?”
余青玉道:“在下姓余,在家排行第三。”
邹奉先大叫一声:“什么?你是副帮主的儿子余青玉余三公子?”
余青玉冷冷地道:“余青玉是不错,但在下并非你们副帮主的儿子。邹舵主是想倚多为胜,还是要与余三单打独斗?”
邹奉先干咳一声:“邹某有自知之明,单打独斗不是你之敌手……敢问阁下今次因何事冲着咱们?”
余青玉大笑:“我乾坤盟高举抗暴旗帜,誓与盖天帮势不两立,舵主不会不知道吧!”
邹奉先亦忍不住大笑起来:“就凭你余三一个人?”
余青玉敛容道:“邹舵主,在下未来之前已先打探过,阁下并无太大的劣迹,希望你能弃暗投明,伸张正义,否则苗常青等人的下场便是你的榜样!”
“螳臂也妄想当车!”邹奉先冷笑道:“儿郞们上!若能生擒余三,则是天大的功劳。”他让手下自他身旁冲上去,自己反而退后几步,纵目四望。
霎时间,杀声震天价响,余青玉冲进人群,如虎入羊群,斩瓜切菜般,转瞬间便打倒了十来个,可是邹奉先带了二百个人来,任他余青玉如何英勇,一时之间也杀不了那许多。也幸好战场是在街上,受场地限制,虽说是二百个人,但后面的人根本无用武之地,只能等同伴死后才能取其位而代之。
邹奉先哈哈一笑道:“余三!好死不如赖活,你不如投降,助我领赏吧!”话音未落,背后弓弦声响,七八枝长箭齐向他射去!
余青玉的计划便是凭自己一个人将盖天帮衮州分舵的人引开,好让阳知雨等人潜进分舵内行事。他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一口气解决了好几个头目,当他在屋顶插起红旗通知阳知雨时,阳知雨恐他寡不敌众,遂留下十二个人由关学祖率领,伏在屋顶上,在必要时才现身助余青玉,自己则带着三十六个人急赴衮州分舵。
阳知雨一早己尾随余青玉进城,暗中在衮州分航外走了几遍,此刻止住林枫红等人,低声交待了他几句,便大摇大摆走过去。只见大门外站着八条大汉,神情紧张,如临大敌,一见阳知雨便喝道:“住步!”
阳知雨仿似没有听见般,继续走过去,边又伸手入怀掏出金龙令来,喝道:“本特使在此,谁敢无礼?”他将令牌递前,让那八个大汉过目。
一个高瘦如同竹竿的汉子道:“属下是副香主姚山雄,拜见特使!”
“帮主有口谕,快带我进去见邹舵主。”
姚山雄边引他进去,边道:“适才有人来捋虎须,邹舵主带人去报复,如今只剩下莫副舵主,请特使稍候,待属下去请他出来。”他刚走了几步,里面走出一个似痨病鬼的中年汉。
阳知雨估计他便是副舵主莫晋,忙举起金龙令牌,道:“莫晋听令!帮主有谕,乾坤盟余青玉破了合肥分舵之后北上,有可能会来贵舵,请贵舵小心戒备,并准备拦截。”
“属下领令。”莫晋不认识阳知雨,又因盖天帮人数实在太多,不虞有诈,忙道:“请特使上座。来人奉茶!”
阳知雨道:“免!请莫副舵主带本使先到各处巡视一下,再慢慢说话未迟。”
“是!”莫晋可不敢怠慢,边吩咐手下紧守岗位,边道:“请特使随属下来。”
阳知雨暗中打量四周动静,边问:“适才本使进城,发觉情况异乎寻常,可是有事故?”
莫晋忽然“啊”地一声叫了起来:“莫非那闹事的小子就是余三?特使,邹舵主去对付的可能就是他!”
阳知雨喝道:“冷静一点,这般毛躁,岂能成事?你慢慢说来,双脚不要停!”当下莫晋边说边带阳知雨到四周巡视。阳知雨见他们防备十分严密,又道:“灶房和柴房在何处,带本使去看看。”
莫晋心中颇觉奇怪,但特使持令而来,有如帮主亲临,他不敢多问,带他到灶房里。只见里面有二三十个人正在忙碌着,而柴房就在灶房对面,中间隔着一座小庭院,六七个汉子正在庭院中洗菜,阳知雨道:“所有的人都出来列成一队。把柴房打开!”
莫晋喝道:“听见没有?”刹那间,二三十个人全站庭院里,一个汉子将柴房打开,阳知雨推着莫晋进去:“特使,这里面……”
话音未落,阳知雨已一指戳在其晕穴上,他掩上门,取出火折子来,在柴房内放火,待火头形成之后,才拉着莫晋出去,那些厨子都觉得事情不大对,阳知雨一手挟着莫晋,喝道:“快到灶房内点火,否则杀了他!”那些厨子还在犹疑,阳知雨突然标前,飞起一脚,将一个汉子踢翻,喝道:“谁敢抗令?”
两个厨子这才乖乖进去放火,一股浓烟由窗口涌了出来,阳知雨立即发出长啸。这时候,柴房的火己熊熊燃烧,浓烟冲天,与此同时,四周都传来喝问之声。阳知雨对厨子道:“你们都由后门逃出去吧!”刹那间,那二三十人跑得一个不剩,阳知雨拉着莫晋往中堂跑去。
刚走到暗廊即见一大群人冲过来,他急道:“有人潜进后院放火,莫副航主被打晕了。还有那几个香主在?”
人群中有人应道:“特使,小的萧三是分舵香主。”
“好!莫副舵主交给你。”阳知雨趁他伸出双手来接时,忽然一指戳在其腰间,萧三“咕咚”一声跌倒。
这刹那,那些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阳知雨已手脚齐出,“砰砰”两声,解决了两个大汉,再俯身抓起莫晋,一路往中堂杀去,他手上有莫晋作挡箭牌,占了许多便宜,起码对方不敢乱抛暗器,以免误伤了莫晋。
与此同时,左侧已传来一阵兵器碰撞声,阳知雨估计林枫红已带人杀到,便向左杀过去,同时喝道:“乾坤盟大军已至,不想死的便逃命去吧!”
弓弦声响,邹奉先才大吃一惊,见旁边有个手下,忙随手拉了过来,同时蹲下身去,紧接着背后便传来那手下的惨叫声。惨叫声未了,他小腿肚后一凉一痛,已中了一矢,连忙拔了起来,单足跳开。
发箭偷袭的便是关学祖和其十二个手下,他不能射杀邹奉先,急又道:“再射!”可是这次邹奉先有了准备,抽出钢刀来,左挡右劈,把射来的几枝箭都扫落尘埃。
“大家小心,屋顶上有人!”
关学祖喝道:“乾坤盟先锋已至,要命的便速速投降,你们老巢已被咱们捣毁了。”再一排箭射去,放倒十多个人,关学祖抛弓持刀跃下,道:“你们再射箭!”他跳进人群,向余青玉那方冲杀过去,可是很快便陷入重围。
邹奉先忙道:“儿郞们不可放过一个,还有,派两个人去分舵探探清息。”
屋顶上的十二个弟兄把带来的箭射光之后,也纷纷跳下去厮杀。由于街上没有遮蔽物,那一阵箭被他们射杀射伤三四十人,胆小的早已偷偷溜开躲避,余青玉压力减轻,奋起神威,又杀了两个人,喊道:“本盟大军一至,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要命的便速速逃命去吧!”
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那些盖天帮喽啰,心里虽已有怯意,但未至最后,无人肯带头投降,因此十几个人很快便陷于重围。
忽然有人喊道:“起火啦!分舵起火啦!”邹奉先抬头望去,只见左面天际布满浓烟,呼爹唤娘之声,隐约可闻,他忙问:“余三,你们到底有多少人来?”
关学祖道:“本盟精锐全已入城,只一百个人便足以送你们上西天。”话音刚落,但闻一阵如雷的马蹄声传来,他抬头望去,见是胡广新带着两个人策马急驰而至,忙道:“老胡,你们来得正好!”
胡广新本是来通知余青玉,有关盖天帮发兵攻打凰凤寨的消息,但此刻见到这种情况,只好取出兵器,跳下马杀进人群厮杀。他比胡广志较工心计,边杀边高声呼道:“启禀盟主,章副盟主着属下先来通知你,大军如今已至城下。”
他这一喊,如在半空炸响个霹雳,涣散了盖天帮的门志,邹奉先忽道:“儿郞们都停下手来!”那些喽啰早恨不得他有此命令,当下都住了手,走到其身边。
余青玉检视一下身上的伤势,见共有几处轻伤,喘了几口气便道:“邹舵主是否为手下着想,准备投降?”
邹奉先颇觉为难,幸而此刻,他派去打探消息的手下回来报吿;“启禀舵主,分舵已被人攻进去,到处都是火头,莫副舵主和吴、齐两位香主不死亦已受了重伤,弟兄们都惶恐不安,已有许多人散去了,请舵主定夺!”
邹奉先再吸一口气,道:“本座打算投降!”他抬头又道:“邹某愿意投降,希望你宏量让不愿意投降的人离开!”
余青玉道:“首先本座代表本盟欢迎邹舵主加入敝盟,其他人去留均欢迎,但离开者若怙恶不俊,他日在战场上相见,决不轻饶,而留下来者,本盟的宗旨是新旧弟兄,一视同仁,望能齐心伸张武林正义,不过任何人都须遵守本盟的规则。”
邹奉先道:“盟主,邹某还有一事相求,请准属下带人去扑火,以免殃及池鱼!”
余青玉大喜,道:“正该如此,大家一齐去!”当下走前携着邹奉先的手向分舵跑去,胡广新大急,连忙排众追前,可是前面人多,他始终追不及,只好叫余青玉的名,余青玉回首道:“胡副堂主,有话稍候再说,当务之急是扑火。”
胡广新顿足叹息,关学祖排前问道:“老胡,到底有什么意事?”胡广新遂低声将卓成双探到的消息吿诉他,关学祖大吃一惊,急又道:“这消息是否确实?”
胡广新道:“卓堂主没有说出消息的来源,但表示是确实的消息,还说东郭西城携了秘密武器。”
关学祖抬头望去,道:“如此须立即吿诉盟主。”当下两人追至衮州分舵前才找到余青玉,这时候,阳知雨和林枫红带来的人,还在与盖天帮的喽啰血战。
余青玉和邹奉先齐声喝停手,双方人马都纷纷停下手来,阳知雨一身都是血迹,他将莫晋抛在邹奉先身前。邹奉先大声道:“儿郞们,乾坤盟大军已在城外,以本舵之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挡,何况盖天帮的行为大家心中都清楚得很,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故此本座已决定投降!愿意留下的,乾坤盟盟主余三公子表示欢迎,不愿意留下来,亦任由离去,本座言尽于此,谁敢再动手,不但是乾坤盟之敌,也是邹某的敌人。”
这席话把盖天帮那些喽啰吓呆了,余青玉随即当众宣布乾坤盟的宗旨,最后道:“假如还有人准备负隅抵抗的,咱们也愿意奉陪。”
也不知由谁喊了一句:“邹舵主都愿意投降,咱们还打什么?都投降了吧!”刹那间,全部弃械,除了少数人之外,其他的都愿意改投乾坤盟。
邹奉先道:“如今先将火扑熄!宅内若有兄弟尚未死者,立即扶他们出来!”霎时间又闹成一片。
胡广新直至此时才有机会将消息吿诉余青玉,余青玉听后胸中似燃了一堆火般,急道:“那咱们须立即回去。”
阳知雨忙道:“不急,凰凤寨又不是纸扎的,料一个东郭西城有何本领攻陷它?盟主,千万莫自乱阵脚,须防帅英杰大军掩杀,章副盟主等人来不及撤退。”
余青玉深吸一口气,道:“林堂主,快准备船只!”
阳知雨低声问道:“盟主,你看邹奉先此人如何?”
“看来他是条好汉,信得过!”余青玉目光一亮,道:“不错,由他准备船只,最是妥当!”只是邹奉先正在指挥人扑火,只好道:“急也不急在一时,稍候再商量。”附近邻居也都出动,挑水扑火,闹了半个多时辰火才扑熄。
阳知雨远才想起一件事,道:“邹舵主,刚才阳某封了萧三的麻穴,将他留在后院……”
邹奉先举袖拭汗,边笑道:“他早被救出来。说实话,邹某一向与莫晋有心病,故此留他在分舵内监视他的行动。”言毕回头道:“萧三,快过来见过盟主。”当下众人重新见过礼,阳知雨向萧三道歉。
余青玉道:“邹舵主可还有妥当的地方?余某有一事请你协助。”
邹奉先道:“背后便有一家客栈,可以歇脚!”当下交代萧三留在现场指挥,余青玉也将林枫红和关学祖留下,只带阳知雨和胡广新,随邹奉先去客栈。
邹奉先在衮州就像皇帝一般,他人一至,客栈立即安排了一座独立小院与他:“掌柜,你们客栈,咱们包下五天,房钱照算!”
掌柜怎敢说个不字,亲自引他们到里面,邹奉先喝退了他,问道:“盟主有话请说,只要邹某办得到的,绝不推辞。”
“有你这句话,本座便放心了。”余青玉遂将帅英杰派东郭西城攻打凰凤寨的事吿诉他:“如今咱们需要一批船只,邹舵主久在衮州,情况熟悉,故斗胆请你办理!”
“好!这事便包在我身上。”邹奉先道“但不知你们需要多少船只?因为属下不知要装载多少人。”
“咱们七八百个人。”阳知雨道:“若衮州没法办得到的,附近可有码头?”
邹奉先道:“若无时间限制,自无问题,若是急的,这许多人可不好安排。”一顿又道:“盟主,所谓救兵如救火,那可是万万慢不得的,若乘船走运河,旷日持久,只怕来不及,倒不如策马东行,至海边才乘舟南下。”
“好,就这样办,阳护法,这里的事便交由你负责了。”
阳知雨急道:“慢,盟主你一个人去能起多大的作用?必须带一批人去。”
邹奉先道:“盟主,属下在此有一队亲信是由萧三负责训练的,本有一百名,如今估计还有七八十人,不由交给你带去吧!”
阳知雨恐中途生变,忙道:“萧三若熟悉此处情况,不如由舵主亲率,真正需要动刀动枪,舵主也可帮上忙。”
邹奉先长身道:“好,就这样办,属下现在立即派人去打点一切。”他首先离开,阳知雨还不放心,仍令关学祖率十二骑随余青玉去。
刚交申牌,八十多骑便风驰电掣出城,往东而去,邹奉先一马当先。八十多匹马都是百中选一之长程佳驷,因此到次日入黑之后,便到达海边,邹奉先立即着人去赁船,他出重金赁三条大船,订明天亮之后扬帆。所谓有钱使得鬼推磨,船家半夜便备食水食物,到天亮之后,一切就绪,遂分三批下船。
上天眷顾,船一出海便顺风顺水,是以船速甚快,但余青玉心急如焚,仍嫌太慢,不断问船家可否将速度加快,船家的答复只令他失望。
关学祖忙安慰他:“盟主,阳护法说得好,凰凤寨又不是纸扎的,而东郭西城也不见得有三头六臂,廖柏夫来犯,反被咱们擒下,难道他就就行,俺才不信!”
余青玉更惊,道:“若果廖柏夫作内应,那凰凤寨便危矣!”
“山寨有金空空夫归、梅庄主昆仲、子女、蓝氏姐妹、郝家兄弟等人,尽可抵挡得住,说不走咱们回去时,东郭老匹夫已知难而退。盟主放心,俺包保凰凤寨仍然稳如泰山。”
余青玉知他在安慰自己,苦笑道:“但愿如此,否则乾坤盟没有安身之所,将来要与盖天帮周旋,便更困难了。”
“没有凰凤寨,还可以找别的地方安身。”关学祖干咳一声,忙岔开话题:“盟主,属下有一事至今仍想不通,当日你是怎样试出苗常青的罩门是在左至阴穴的?”
余青玉心头猛地一跳,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忙这忙那,根本将此事忘记了!他如何试出来的?那根本是他父亲余修竹告拆他的,只是他当时不知其指何事而已。
关学祖见他沉吟不语,只道他没有听见,忙又道:“盟主,反正在船上闷着,不如回舱练功吧!”
余青玉点点头,两人由甲板回到舱内,但是余青玉脑海中仍不断盘旋着这个问题:父亲为何将这个秘密吿诉自己?是他不忘父子之情,还是投敌另有图谋?
没有答案的问题最令人烦恼,余青玉只望父亲投降帅英杰是另有目的!可是另一个问题随即又翻上脑海:日后遇到余修竹,自己该如何处理?难道杀死他?若是杀错了,只怕他一生都难以心安。
余青玉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又想起昔日在莫干山那一幕来,假如父亲不是有意放过自己,为何不派人下池追杀,斯时自己晕迷不醒,单靠一个薛旗,根本不能抵抗。
余青玉在海上一连几天都闷闷不乐,任关学祖如何开解都无济于事。在至最后一天,他才强迫自己练内功,以期恢复体力,再上战场。他刚睁开双眼,便见关学祖匆匆下来,忙问:“什么事?”
关学祖道:“船家说船已到东海台州列岛外。盟主,咱们是靠岸还是去护盟岛?”
余青玉猛吸一口气,道:“吩咐船家靠岸,待上了岸之后,再派人去护盟岛及分舵讨消息!对啦,船家说什么时候方可靠岸?”
关学祖道:“属下问过了,他说戌时未过便能泊岸,幸好如此,否则明天便得饿肚子了,因为船上的粮食已用罄。”
余青玉与他上了甲板,转头望后,只见邹奉先率领的那些亲信所乘的船,就在后面不远之处,关学祖低声道:“盟主,假如那姓邹的包藏祸心,咱们可就惨了。”
“放心吧!本座不会看错人的。”余青玉望着浩瀚的大海,心胸开朗了许多,望着后面那两艘大船,颇有感触地道:“咱们与盖天帮不同,上下都是兄弟,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如今已无兵可用!上岸之后,你带个兄弟乘快艇去护盟岛,把岛上的兄弟都带上来!”
船家的估计十分准确,船果然在戌时泊岸。关学祖上了岸之后,立即找了一只快艇去护盟岛,余青玉又派了两个弟兄去两个分舵联络。未几,后面那两艘船也先后泊了岸,八十多个人站了一大堆,邹奉先道:“盟主,咱们全都听你的命令。”
余青玉挥挥手向渔村走过去,到了村口便道:“请大家稍候,如今尚未有确实的消息。”他回头又令几名手下进村买干粮。手下买了好些地瓜,余青玉着每人分派两个。未几去分舵联络的手下回来报吿:“启禀盟主,两个分舵都没有人!”
余青玉吃了一惊,问道:“可有打斗的迹象?”
“没有,门都锁上了。”
余青玉估计山寨情况一定是十分吃紧,所以分舵的人才会出动,当下道:“弟兄们,由现在开始,咱们便要走十多里路,而且多是山路,接着可能又有连场血战,所以请大家作好准备。若不愿为武林正义牺牲的,如今退出还来得及。”
邹奉先道:“盟主放心,他们都是属下的亲信,救兵如救火,赶快走吧!”当下一行人在余青玉带领之下,专走捷径,不一会便上了北雁荡山,路越来越难走,但余青玉却越走越急,因为听不到一丝声音。
凰凤寨在余青玉等人下山之后,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下来,相反防备比前更严。金空空自从与姬无垢成亲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代替了余青玉的地位,每日亲自巡视山上各处,又亲自询问风字堂和山字堂弟子有关江湖上之动态,不但如此,他还在山上多加了好些设置,弄得山寨内的人,对他都敬而远之。
蓝凤打趣笑道:“金护法,想不到你比盟主还紧张!”
金空空正容道:“当然,他在时无事发生,若这当儿给盖天帮来犯,万一守不住,你敎我如何向盟主交代?嘿嘿,说不定要成为武林罪人,蓝寨主,由今日开始,你也不能太过空闲。”
蓝凤道:“金护法令下,属下从未试过完成不了,何况属下也不想陪你成为武林罪人!”
金空空沉下脸来,道:“说正经的,寨内的粮食可供多久食用?”蓝凤立即敛容道:“全寨七百五十四人,山上粮食够吃一个月。”
“弓箭足够么?还有菜,咱们不能只吃饭,不吃菜。老夫要山上有足够半个月食用的菜,因为盖天帮绝不会让咱们坐大,他必定会再来,记着,老夫要每个人都有五十枝长箭,另外每人都得有一包暗器。”
蓝凤没好气地道:“谁不知道,可惜咱们的钱有限,办不了那许多事。”
金空空怒道:“你怎不早说,没有钱买便自己动手做,这几件事一定要办妥,而且要快,还有,不论男女每日仍需保持两个时辰的训练,不要怨老夫,老夫是为大家着想。”
“是,不知金护法还有什么命令?”
“山上的水一定要足够,不单止是用来食用的,还要有足够的水准备扑火的。”
蓝凤不由生气,道:“山上一向有水源,这个不用你担忧,而且每次取水都先用银针试过。”
“老夫知道水源在何处,它距山寨两里多,万一山寨被人火攻,寨主有何防患之策?须知山寨房舍全是用木材建造的,所以除了水之外,还要有大量的沙和蔴袋。”
蓝凤未等他说毕扭头欲走,金空空暴喝一声:“站住!”
蓝凤怒道:“你只是护去,不是盟主,你无权指挥姑奶奶。”
金空空一步一步走前,冷冷地道:“老夫一向不好管闲事,更不喜欢干这种琐碎的事,今日在此啰嗦,只因为老夫一向重信诺,老夫答应过余三公子,要尽力保护山寨。蓝寨主,假如你肯负起一切责任,老夫乐得过几天安闲日子,也乐意接受你的命令,如果你不喜欢干这种你认为无关紧要的事,老夫愿意代劳,只是须你招集全寨的人,当众宣布。”
蓝凤猛吸一口气,她胸脯还是不停地起伏着,涩声道:“属下立即去敲钟召集。”
金空空再叫道:“蓝寨主,老夫对你绝无成见,而且你撮合老夫这段姻缘,老夫至今还很感激你,就老夫之见,还是由你下令比较妥当。”
蓝凤再吸一口气,道:“属下遵令,不过希望前辈能当众将情况吿诉寨内的兄弟姐妹。”
“老夫答应你。”
这场风波终于在“保卫凰凤寨,消灭盖天帮”的宗旨下,化于无形。金空空在广场上,将保卫凰凤寨的重要性,以及敌人来犯的几个可能战术吿诉大家,因此提出储水备沙,囤积粮食和弓矢的方案,最后又请全寨的人分组研究,保卫山寨之策。
金空空将凰凤寨的存亡与所有人之生死连在一起,引起了大家的关注,料不到研究劲头极高,纷纷提出意见,最后金空空又道:“诸位兄弟姐妹,欢迎任何人向老夫提出任何建议。”这会直至黄昏前才散去。
姬兰君(姬无垢出嫁之后用原名)望了丈夫一眼,低声道"“我到现在方知道原来还真是个人才。”
金空空傲然道:“若非如此,当年怎敢与‘潇湘子’争一日之长短,夫人若有私房钱,最好捐出来,他日为夫三倍奉还。”
姬兰君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几时有给过我什么东西?什么私房钱?不过贱妾还有几件黄金打造的头面,明日敎蓝副堂主拿到山下变卖就是。”
金空空嘻嘻地道:“这才是我的贤妻。”
冷不防蓝凤道:“金护法,今早是属下不对,如今向你道歉。”
金空空夫妇想不到蓝凤还在旁边,都老脸发热,姬兰君更是臊红了脸。金空空干咳一声,道:“老夫怎会怪你?嗯,还有一事刚才忘记交代山字堂的……”
蓝凤未待他说毕,己转身道:“我请郝堂主来见你吧!”暗中却几乎笑痛了肚皮。
未几,郝龙威来到:“未知护法有何吩咐?”
“请郝堂主派几个人去打探盖天帮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即快马通知!”
山上尚忙得团团乱转时,想不到去盖天帮打探消息的人已回来报吿:“启禀护法,小的探得盖天帮已派出大批人马向咱们山寨引进。”
金空空计算一下时间,估计余青玉率领的大军已攻破了盖天帮在杭州的分舵,料帅英杰得到消息,所以乘机派人攻打山寨,是以问道:“盖天帮的人距此尚有多远?”
“他们已至金华。”
“来得好快,快传令敲金钟。”
金空空当众宣布了盖天帮大军欲来攻打的消息之后,又道:“令山字堂弟兄将防线搬至山下,山上的人分成两队,轮流休息。再请地字堂的弟兄下山补购食物,风字堂的弟兄继续注意盖天帮的行动以及派人通知水字堂的贺岛主夫妇。”
大会未散,又有风字堂的人回来报吿:“报吿金护法,盟主率领的大军已攻破了杭州和姑苏的分舵,如今准备过江。”
金空空又道:“各堂堂主及香主请到聚义厅商量防山之策。”当下众头目都聚在大厅内,他仍将全寨的人分编成五大队,其中一队后援,其余四队,防守前后左右四边。众人商议分配了好一阵,晚饭送上来,金空空忽然想起一件事:“廖柏夫这几天表现如何?”原来他不比余青玉,重施故技,在饭菜中做了手脚,依然将他再禁在地窖里。
蓝凤道:“那老匹夫十分冷静,每天依时吃饭睡觉,跟以前大不一样,每天练功不懈。”
“上次那些降将如何?”
蓝凤接道:“请护法放心,他们已与咱们打成一片,料无问题,当然,大战之前,还得暗中监视。”
金空空大喜,道:“蓝堂主说得对,咱们力量薄弱,万不能出现窝里反的事,否则大事不好!”
梅飞雪道:“留守山上的弟兄武功虽然较差,但都有与敌同归于尽的想法,众志成城之下,料能保得住。”
金空空皱眉道:“帅英杰和东郭西城不比寻常,他们若没有七分把握,绝不会贸然进攻,只不知他们有什么手段。”其实余者亦担心此问题,无人能提供答案。
大战之前,平静而又紧张,五天之后,山下又传来消息,东郭西城率领的人足足有千人,大军己至括苍山南。
括苍山离北雁荡山只有几十里路,金空空忽然道:“郝虎威副堂主,请你饭后带几个弟兄下山,与贺岛主一起行动,不管山寨如何危急,都不许贸贸然与对方正面接触,而专门以窜扰其后军,烧其粮食,夺其兵械箭矢为目的,有机会时再将夺来的物资运送山寨!记着咱们的人以左臂紫红布为记,口号是天地玄黄。”
郝虎威应了一声,匆匆塞饱肚子便带了几个快刀门的旧将下山去了。次日一早,东郭西城的大军已至山下,他不急于强攻,只派人封锁了山下的几条路,这是他狡猾之处,因为断了山上的粮草,凰凤寨的人自然按捺不住,他的计划便是要先让敌人沉不住气。
可是金空空却很沉得住气,仍令一部份人制造箭矢及檑木滚石。如此价持了两天,第三天东郭西城见山上没有动静,终于派了三十个人分成三拨,先后上山,他们一上山,便为寨兵侦知,不动声息,一边派人飞报,一边暗中监视。那三十个人似乎知道此行生还之机极微,因此行动十分小心,步步为营。
金空空接到报吿之后,立即与众堂主商量,蓝凤道:“还要商量什么?待他们走近,放下檑木,送他们上西天。”
金空空目注梅飞雪,梅飞雪道:“以梅某之见,东郭西城不会无端端派人上山,一定有图谋!”
郝豹威是个急性子,忙道:“梅堂主,你就将他的图谋说出来吧!真急死人。”
梅飞雪也不发怒,微微一笑,道:“若无料错,东郭西城是派些饭桶上来,故意消耗咱们的檑木滚石的。”
郝豹威虎吼一惊:“那老匹夫的心肠真狠,那么咱们派人下山将他们围住,一网成擒吧!”
金空空喜道:“副堂主越来越聪明了,正该如此,咱们分三组下去,将他们全‘请’上来,行动一定要快,一个也不能漏,老夫要敎东郭西城摸不着底。梅堂主,你率贵堂的人为一组,老夫助山字堂的弟兄,拙荆助地字堂弟子为一组,用上驷对下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解决之。”
金空空的计划完成得很好,三十个人一个不漏全被捉上山寨,连远远跟随后面探察消息的几个,也让守山的弟兄捉住,山下的东郭西城在营内来回踱着方步,不断问道:“有没有消息?”
镇字堂堂主孟俊飞道:“总管,他们上去个多时辰?至今尚未有消息,嗯,不知会否叛了?”
“胡说!岂有三十多人全叛变的?再派入去探。”
盖天帮八堂以威镇四海统一武林为名,地位最高的威字堂堂主洗铁镜此刻方冷冷地道:“不必去了,必是被金空空捉去了。”
此人武功很辣,而且工于心计,东郭西城素来对他忌惮几分。当下转头问一位白发老媪:“未知总堂主又有何高见?”原来这白发老媪乃昔日五毒敎敎主银发婆婆。
银发婆婆不忿东郭西城地位比己略高半筹,是故冷笑道:“东郭总管真是太抬举老身了,此行是以你为首是瞻,你反问咱们,敎咱们日后如何行动?”
东郭西城心头恚怒,却不敢发作,笑道:“总堂主才太抬举老夫,帮主交代过,此行由老夫负全责,但亦交代过老夫,要老夫有事与总堂主及诸贤能商量呀!”
银发婆婆阴森森地道:“可惜只你一人有金龙令!”
东郭西城心中暗道:“帮主派她来协助老夫,瞧这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嘿嘿!今日且忍一时之气,异日敎你知道老夫的手段。”
当下轻吸一口气,下令道:“孟堂主,请你带一百个人由正面攻寨……”
银发婆婆尖声道:“慢!东郭西城,你这是公报私仇?明知他是老身的徒婿,你故意派他去送死?”
东郭西城沉脸寒声道:“请总堂主说话谨慎,依你之见,孟堂主只合留守大营乎?何况他智勇双全,乃本帮难得之将才,由他率领有何不对?且他未必会死!”
银发婆婆道:“老身再问你,除此之外,你尚有什么配合的行动?”
东郭西城道:“适才本座请敎你,你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如今又来啰嗦,这是什么道理?对不起,本座自有安排。”他掏出金龙令来,又喝道:“孟堂主听令!”
孟俊飞淡淡地道:“属下已听到,只不知总管是内是要引他们暴露暗桩的位置,还是要强攻?”
东郭西城道:“准你多带一百人,见暗桩拔暗桩,稍候本座会派其他人接应你。”孟俊飞应声而去。
东郭西城又道:“请洗堂主带二百人悄悄离开,由左侧面暗袭。”
洗铁镜走后,银发婆婆问道:“你如何安排老身?”
“总堂主听令,请你带二百人悄悄离开,再绕路由右侧面暗袭,上了山之后,即找地方匿藏,见烟花信号才行动。”
“为何派老身由右侧上去,那里的敌人较强?”
“非也,因为凰凤寨右侧有一条山溪,水源甚丰,山寨食水,全在该处汲取,请总堂主攻那边乃是想请你在水里下点毒而已。”
银发婆婆冷哼一声:“金空空可不是儍瓜,他取水之时,难道不会先试过?”
东郭西城哈哈笑道:“谁说老夫要毒毙他们,我只是要让他们有水喝不得,最后活活渴死。金龙令在此,立即行动!”银发婆婆虽然不服气,却也不敢违抗金龙令,是以只好领命。
这次东郭西城不但带了许多高手,还将余青山带来,必要时可以利用他达到目的,故此不会轻易派任务与他,尝下又传令一字堂,代替薛旗的新任堂主燕南群准备带人替下孟俊飞,同时自己踱到营外观察。
孟俊飞已带着人开始上山,东郭西城嘴角泛起一抹阴笑。盖天帮虽然人强马壮,但招降纳叛之下,形成许多派系,彼此明争暗斗,互相排挤。东郭西城明知此非盖天帮之福,但处身其中,亦不能不为之。银发婆婆一向不服他,他不使点手段,日后怎能驾驭手下?
忽然他又想到一个问题,万一孟俊飞这一拨人也报销了,削减实力,取胜把握将更困难,霎时间,他嘴角的阴笑,己经不见,回首道:“燕堂主,点好人马,带上喷筒,到山下待命,传令下去,其他人立即抓紧时间休息。”他背后那个赤发老者乃新任的副总堂主布天虹。
这布天虹一向居于海外孤岛,当年到中原找帅英杰决斗,言明输者便须退出江湖,结果败的当然是布天虹,他依约返回孤岛,不再踏进中原一步,这次帅英杰亲自登岛拜访,谁知布天虹仍然败在帅英杰手下,因此依约到盖天帮出任副总堂主之职,协助帅英杰独霸武林。此人武功不在东郭西城之下,但论到经验则难望其项脊,故此他亦有自知之明,不轻易发表意见,当下立即将东郭西城的命令,传达下去。
未几,即见孟俊飞己找到一处凰凤寨的暗桩,里面的四个寨兵被他们围攻,附近暗桩的其他寨兵,沉不住气,立即现身射箭,如此一来,三处暗桩的寨兵全被歼了。东郭西城在下面着见,暗暗高兴:“孟俊飞这小子虽然狂妄,倒也有几分本事。”
埋伏在较高处的寨兵见状,立即将消息暗中向上传达,这情形孟俊飞看不到,但山下的东郭西城却看到了,本想传令孟俊飞,要他小心,突然心念一转,又打消了主意,忖道:“让金空空替老夫煞煞他的傲气,何乐而不为?”
凰凤寨的暗桩,慢慢向山上撤退,孟俊飞也逐渐接近凰凤寨,这时候,山上的情形,山下的东郭西城已看不大清楚,不过却隐约听到一阵阵的响声。
金空空接到手下的报吿,便立即着人打旗号,吩咐正面的暗桩向上撤:“引他们上来,注意山下是否有增援!”他亲自至山寨门外观察,看了一阵,又令一队弓箭手暗中布在寨前五十丈处。
其实孟俊飞杀了那十来个寨兵之后,便一路顺利,连个人影也不见,心中也暗暗发毛,回头望后,不见有援兵,更暗中把东郭西城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凰凤寨第一道防线在寨前两里,金空空眼见孟俊飞把人散开,心中诅咒:“想不到这王八蛋,居然这般聪明。”当下取出绿旗一挥,第一道防线的寨兵,便将檑木推下去。孟俊飞手下因一路提心吊胆,乍见檑木滚下,便哗然大叫,孟俊飞忙喝道:“大家冷静,小心应忖!”
由于人分散,第一轮檑木作用不大,但却因为要闪避,人反而跑在一堆,金空空绿旗再展,第二轮檑木滚下,这一次撞跌下山的人可不少,孟俊飞又惊又怒,喝道:“有种的便出来跟少爷决战。”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箭雨,箭矢虽然奈何不了孟俊飞。但他手下中箭者却不少,忽然金空空喝道:“停!”他将令旗交给蓝凤,自己首先率山字堂的人冲下去。
那些盖天帮的人先吃檑木吓一场,再吃一阵箭雨,已成惊弓之鸟,乍见一大队如狼似虎的人冲杀下来,未战已先怯了几分,让凰凤寨寨兵一阵砍杀已死了三四十人,这时候,孟俊飞带来的二百人已死伤几乎一半!
金空空连毙数敌,冲至孟俊飞身前,冷笑道:“你刚才不是邀战么?老夫成全你。”孟俊飞不敢打话,挥剑便砍,奈何金空空功力远在他之上,饶得他智勇双全,也落于下风,就在此刻,山下飞上几溜烟花,在半空中炸开,虽在白天,仍觉绚灿夺目,可是人人都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更加激烈。
孟俊飞见到烟花,心头稍定,道:“老匹夫,你让少爷引出寨来,少爷之任务已完成。”
金空空加紧攻势,道:“可惜老夫的任务还未完成!”孟俊飞知其所指,忙令手下上前相助,两个香主舍弃了对手抢过来夹攻金空空,孟俊飞方能稍松一口气。
金空空是次出击,便是为了先消灭对方一部份力量,是以心头十分焦急,他以大局为重,顾不了个人的脸子,倏地发出两短一长的啸声,蓝凤又带了一批人冲杀下去,如此一来,孟俊飞那一伙人登时乱了阵脚,不断后退。
蓝凤挥舞着双刀抢过去,截住一个香主,金空空压力稍松,猛地长啸一声,奋起神威,一掌震开孟俊飞的长剑,上身向后一仰,避过那个香主的一刀,左脚立地,上身不变,右脚突然踢出!
那香主料不到他在此情况之下,仍能起脚,闪避不及,被赐下山去,惨叫声在山上回荡。
说时迟,那时快,孟俊飞见机不可失,长剑横削,直取金空空的左脚,好个金空空猝然拧腰,身子滚落地,十指箕张,反抓孟俊飞的足踝!
孟俊飞已退至树前,不能再退,只好跃起,只见金空空左掌在地上一按,身上弹射起来,双掌挟风拍出!孟俊飞人虽凌空,但神志不乱,左手在树枝上一扳,身子又升高,谁知金空空比他更快,衣袖突然飞出,“啪”地一声,拂在孟俊飞的背上,只见他身子向外急坠。
金空空落地之后,吸气急追,孟俊飞中其一袖,但觉后背火辣辣地疼痛,体内气血翻腾,知道受了内伤,焉敢再战,亡命而逃,也忘记通知手下撤退。不过他手下见主帅逃遁,也连忙跑了,蓝凤下令射箭。
那些人只顾逃命,心慌意乱之下,多人中箭,可怜孟俊飞带二百个人上山,下山时只剩下七十个,且一半人受了伤。
金空空恨恨地道:“可惜让那小子逃了。”回头又道:“快将地上的箭矢拾起来,然后回寨休息吃饭!”当下众人回寨,金空空又派第二组箭手下去防守,同时着人去其他三方讨消息。
守左侧的是梅飞雪及其子女,守右侧的是姬无垢及郝龙威、郝豹威和郝彪威,守后寨的则是梅飞雨,蓝凤仍居中策应。薛旗则带一队女兵保护老弱妇孺。
金空空回寨,又令守前寨的人备好弓箭,听候命令,众人的心都像手中的弓弦般,绷得紧紧的;一场大战即将降临,果然不久,上面已传来消息,东郭西城大举进攻,由一个赤发的老头和一字堂堂主燕南群作先锋。
金空空低声下令:“不管如何在未有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山寨。”言毕跃上一块大石,放眼望去,只见下面的人就像蚂蚁一般,盖天帮的先锋离山寨只有两三里,当下发啸下令,檑木滚石齐下!
山坡上立即响起不绝于耳的隆隆声,盖天帮吸收经验,这一次分得更散,因此檑木滚石产生的效果甚低,金空空心头一沉,连忙下令发箭。因为他早将箭手分散,是以射程甚广!弓箭收效较大,但对方人太多,又都是经过挑选的,是故许多弓箭手亦被对方斩杀。
金空空急又发出长啸下令箭手退后,两里的距离,他一早布下了四重埋伏,为了麻痺敌人,金空空挥旗号,令最靠近山寨的那边守线弓箭手长身拉弦。
燕南群低声对布天虹道:“副总堂主,属下带人冲杀过去,你伺机窜前喷火,只要山寨着了火,便大事可成。”
布天虹冷冷地道:“老夫知道,不用你饶舌。”当下他们继续前进,猛听一道啸声起,眼前突然出现了数十名弓箭手。“飕飕”声响中,盖天帮喽啰因为猝不及防,眨眼间竟被射倒了三十多人。
燕南群十分骁勇,是个难缠的人物,在川西甚负盛名,他挥舞着一柄鬼头刀,边拨射来的长箭,边喊道:“弟兄们冲呀!攻下凰凤寨,人人有赏。”他不断前进,吸引了凰凤寨弓箭手的注意,布天虹即如鬼魅一般,自其侧向上急射。
有两个弓箭手发觉,立即向他射出两箭,布天虹左袖一拂,那两枝箭未曾接触上已经落地,而布天虹的去势,丝毫不减,金空空知此人是个劲敌,亲自飞下迎战。
布天虹另有目的,见金空空下山,立即避开,金空空那容其飞出自己的掌心,飞身拦截,如此一来,却空出一条路来,盖天帮帮徒乘机向上冲。上面箭矢如雨而下,下面的人冒死进攻。
金空空长啸一声,蓝凰立即挥旗,令人推下檑木滚石,布天虹右手突然握住一只小喷管,左袖拂出,遮住金空空的视线,右手食指乘机在喷管上的按扭一掀,“嗤”的一声响,管内啧出一股乌黑的液体,直奔金空空。
金空空猝不及防,发觉稍迟半步,身上被喷中了一团,怒道:“下三滥的手段也拿出来献世,真不长进。”他杀机盈胸,展开凌厉的攻击。
布天虹边回击,边狞笑道:“金老头,等下你就知道厉害!”他喷出的是回疆出产的乌油,遇火即燃,甚是厉害。可是金空空攻势凌厉,使他无法空出手来点火。
这时候,盖天帮帮徒在檑木滚石的威力下,攻势稍弱,蓝凰乘机补充弓箭手,和布署人力。凰凤寨的大将其实不敷应用,金空空和蓝凰守前寨,梅飞雪、飞雨和梅傲华守左侧,姬兰君率梅傲霜、龙家楼守右侧,郝龙威、豹威兄弟守后寨,内眷则由崔翠负责,中寨由云开负责,蓝凤和郝虎威率领后备军,支援最危险的地方。所以前寨若被攻破,山寨便处于极端危险之中。
金空空连攻数十招,只能占到些少上风,心中又惊又急,忖道:“这厮是什么人,怎地以前不曾听闻过?”他心头焦急,相反布天虹则不急,他目的只求缠住金空空,只要手下有人突破防线,上去放火,形势便能改观。
果然燕南群带着三名亲信已来至山寨前,这时候,山寨内箭如雨下,但燕南群智勇双全,连忙伏在石后,等候机会。
忽然他放弃原本的计划,不向上攻,反向下打,偷袭前面的弓箭手,这一着十分有效。弓箭手因为背后有敌人,阵脚有点乱,箭网出现漏洞,又有好几个盖天帮帮徒冲了上来。
蓝凤见山寨前的弓箭手射不到对方,若不下去支援,弓箭手必然会全部牺牲,是故带了一队女兵冲了下去,燕南群立即返身作战,蓝凤上前敌住他,她以前虽是凰凤寨的二寨主,但凰凤寨只占地形和固若金汤名闻武林,蓝氏姐妹的武功并不出色,是以抵挡不住燕南群的攻势,幸好她身旁的女寨兵自侧偷袭燕南群,形势才好转。
弓箭手一失去效能,盖天帮的人再无顾忌,蜂拥丽上,寨内的弓箭手只能待他们到了眼前才敢发箭,以免误伤同伴,在此情况下,已有十多个盖天帮的人突破防守网,进内喷射乌油。
站在小楼上监视的蓝凰立即打旗号通知云开,云开带了十来个男寨兵赶至前寨,才遏止了盖天帮入寨之势,可是此刻,已有人点燃了火摆子,将之抛在乌油上,但闻“蓬”的一声响,地上出现了一条火龙,向寨栅和寨房烧去。云开又惊又急,忙令人救火,凰凤寨一片混乱,打斗的打斗,扑火的扑火,无人空闲。
蓝凰忙又令郝虎威率人扑火,但乌油燃性极高,水泼在火上,反促乌油四处流窜,寨房已有几处着火,云开又惊又怒,急道:“不可用水,快用沙土!”他奋起神勇,连杀三敌,反向下杀去,接替了蓝凤,敌住燕南群,道:“副堂主快上来!”边又发啸下令寨兵后退。
就在此刻,山寨左侧也传来厮杀声,云开一连劈了七刀,将燕南群迫退两步,跃上一块岩石,放眼望去,但见山下盖天帮的人似蚂蚁一般,倾巢而出,向山上匍匐而至,燕南群笑道:“云开,你趁早投降,本帮还有职位安排,否则此处便是你葬身之地。”
云开大喝一声,挟刀跃下,势如猛虎,直劈燕南群的脑袋,勇不可当。燕南群不敢撄其锋,退开一步,再回身接战。云开之功力自非蓝凤能及。只斗了三十回合,燕南群便落在下风。
蓝凤回寨之后,立即组织了人手,接替弓箭手,又令寨前的弓箭严密戒备,随时发射冷箭。
金空空不知寨内的情况,心头焦急,奈何布天虹亦非省油灯,他虽然功力经验稍差,但以守为攻,金空空一时间也没法得手。
布天虹道:“姓金的,凰凤寨覆亡在即,趁早投降才有出路,否则悔之不及!”
金空空冷笑道:“你别做梦,老夫自有妙算,管敎你们来得去不得。”他忽然双掌齐出,发出两股强劲无匹的掌风,把地上的沙石刮了上天,布天虹不敢硬碰,忙不迭跳后闪避,金空空乘机发啸下令退守山寨,同时首先向上掠去:“弓箭手准备,不许他们走近发射乌油。”
云开素来稳重机智,绝不会轻举妄动,闻啸弃了燕南群,挥刀掩护寨兵撤退。燕南群要再来缠,金空空一箭向他射去,疾如闪电,长箭破空之声,慑人心魄!燕南群连忙挥刀一挡,但闻“当”的一声,长箭虽被拨落地,但手臂也被震麻,心头一片惊骇,不由自主退后几步。
与此同时,寨左那边突然传来梅飞雨吿急的啸声,金空空忙再着人去打探各方消息。待得探子回来,众寨兵亦已退回寨内,可是下面的人仍不时伺机窜上来,准备放火。
“情况如何?”金空空脱下外袍边问探子。
探子道:“偷袭寨左的是昔日五毒敎的银发婆婆,其他两方则十分平静。”
金空空道:“传老夫之令下去,快请姬护法来此,待老夫去寨左助梅堂主!”探子去后,他又对云开道:“副总堂主,内人武功虽不错,但经验及镇定功夫都不行,请你多担待一点。前寨就由你指挥!”云开还想再说,金空空已转身向左面射去。
云开一边令弓箭手小心戒备,边跃上一块大石上瞻望,此时太阳已下山,西方天际呈现一抹鲜血似的余晖,平添几分惨烈。山下东郭西城的大军已快至,他陡感心头沉重,几乎信心全失。
云开知道对方一定会用火攻,假如山寨一起火,军心必乱,是故传令请崔翠组织娘子军,准备扑火。回身又对蓝凤道:“副堂主,若有机会,便抢他们几管喷筒,云某要以牙还牙,还有,快轮流吃饭!”一个女寨兵去内寨传达,此时内寨的后援已吃饱,于是蓝凤令后援到前寨换班,使前寨的寨兵回来吃饭。
金空空一口气飞至寨左,只见梅飞雪仗剑与银发婆婆恶斗,银发婆婆一根金光闪闪的龙头拐,招式凶狠凌厉,梅飞雪只能仗着轻灵的身法,避重就轻,十招只有三招是攻势。
梅飞雨被两名寨兵抬了下来,金空空急问:“那里受伤?”
一个寨兵道:“副堂主中了那老虔婆的毒镖,如今昏迷不醒。”
金空空大吃一惊,急道:“快将他放下来,立即请赵大夫过来!”他飞身跃上山坡,有两个盖天帮帮徒以为有便宜可捡,迎了过来,却让金空空一掌一个解决了,道:“梅堂主请休息一下,待老夫来会他。”他双掌一错,便将梅飞雪及银发婆婆分开。
梅飞雪跳后几步,喘着气道:“护法须小心这老妖妇的毒镖毒散!”他略为歇一歇,挥剑向盖天帮帮徒杀去,举目一望,见儿子无碍,才稍稍放心。
银发婆婆带来的人,大都是昔日五毒敎的女敎徒,都擅射毒镖,故此凰凤寨的人心生顾忌,形势甚劣,梅傲华的对手乃银发婆婆的首徒林飞霜。林飞霜武功在其上,有心戏弄这小伙子:“你看见姑姑,还不赶快跪下。”
“呸!你到我庄内做丫环,也嫌你太臭。”
“哼!你爹叫飞云,汝叔叫飞雨,姑奶奶叫飞霜,还不是高你一辈?小伙子,你乖乖替我提鞋,姑奶奶便请师父绕你一命。”
梅傲华大怒,极力争取反攻,反露破锭,几乎为林飞霜所乘。梅飞雪急道:“华儿,快沉住气!”他冲杀过去,接下儿子。
林飞霜心里有点吃惊,却仍笑嘻嘻地道:“这是什么世道,大哥打起妹子来了。”话音未落,“嗤嗤”连声,她左手已发出三朵淬毒金花镖!
梅飞雨就是伤在银发婆婆的金花毒镖之下,是故梅飞雪早有提防,金光一闪,他长剑骤起,一阵“叮叮”声响,金花已落尘埃,但林飞霜的刀已砍至梅飞雪胁下!
梅飞雪猛喝一声:“妖女不得放肆。”他身份地位均在林飞霜之上,只许胜不许败,是故攻势一浪高过一浪,果然三十招过后,林飞霜已渐不敌。
梅飞雪道:“妖女趁早投降,饶你一条小命。”话音未落,林飞霜左袖一拂,袖管内涌出一股七彩缤纷的烟雾来,梅飞雪大惊飞身急退。
烟雾中见金光闪闪,梅飞雪闭住呼吸,斜飞八尺,长剑向一个五毒敎的女敎徒刺去,待她斜闪,左掌五指早已候着,急抓住其腰带,轻轻一送,将之投进烟雾中,但闻一声惨呼,那女教徒落地,不能动弹。
林飞霜道:“再试姑奶奶的手段。”左袖再一拂,梅飞雪再闪,不料她竟是虚招,林飞霜标前几步,再度拂袖,这次方是真的,但烟雾则色作灰黑!
梅飞雪向五毒敎女弟子群中冲去,那些女弟子监于刚才的情况,忙不迭闪避,梅飞雪猛追逐,林飞霜格格大笑,在后苦追,不断发射毒烟。
谁知梅飞雪正要她如此,忽然袖管向后一拂,两柄小飞刀穿雾而入,林飞霜根本料不到梅飞雪有此一着,加上灰黑的烟雾影响了视线,待她发现,只能闪开一柄,“噗”的一声,第二柄钉在其胁下,险险栽倒。
梅飞雪见人便杀,有机会便发射飞刀或梅花针,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一早准备了这些暗器,否则今日不堪设想。”
忽然有人呼道:“敎主不好了,师姐受伤了。”
与此同时,前寨那里响起了铜锣声,金空空心头暗惊,银发婆婆的龙头拐,十分沉重,又擅施毒,他不敢冒险强攻,心头大急,忽然银发婆婆一甩头,发髻突然散开,似瀑布般泻下。
金空空一望即知对方此举必有原因,暗中戒备,激战中,银发婆婆一拐横扫,力蕴千钧,金空空赤手空拳不敢硬接,斜退一步,银发婆婆标前一步,龙头拐突然化扫为战,金空空仰身一让,龙拐在其胸前三寸戳空。
那个银发婆婆,一扭头,银发合成一束,如拂尘般急扫金空空的胸腹,同时张口一喷,一股白烟由一只小铜管中喷出。
金空空当年敢与潇湘子争一日之长短,自非省油灯,一让过龙头拐,双脚猛地一顿,身子如矢倒飞。
银发婆婆大喝一声,标前举拐又打,金空空双臂早已注满真力,双掌迎上,两股掌风如狂飚陡地而出!
银发婆婆见状吃了一惊,连忙住步斜闪,不敢与对方硬拼。与此同时,寨内涌出一批男女寨兵,原来是原本在前寨的寨兵,吃过晚饭过来接班。这批生力军一至,金空空恐怕他们未知底细,连忙开腔提醒他们:“这些乃昔日之五毒敎,大家须提防她们的毒镖毒烟!”
语音未落,银发婆婆再甩一甩头,银发中突然又冒起一股白烟,金空空大吃一惊,忙不迭飞身倒退,他无意之中,吸进了一点毒粉,立即感到一阵晕眩,脚步亦轻浮起来,心知不妙,赶紧闭住呼吸。
银发婆婆目光何等锐利,不肯放过此良机,飞身追前,龙头拐急扫,金空空气压丹田,不敢硬拼,不断后退闪避,梅飞雪心思仔细,见状知道有跷蹊,又见林飞霜已倒地,便上前接了金空空。
银发婆婆冷笑道:“不知羞耻的匹夫,用车轮战法。”梅飞雪不敢坑声,闭住气哑斗。银发婆婆身怀绝技,占尽优势,不断出言相讥,幸好金空空吸进的毒粉极少,因此运功迫了一阵毒,便已无碍,他重新上前战银发婆婆,梅飞雪忙退开换气。
银发婆婆的人虽是五毒敎的精锐,但凰凤寨上下连月来进行艰苦的训练,且又轮番休息,因此五毒敎人逐渐抵挡不住,且由前寨退下来的都是神箭手,五毒敎的毒镖虽然厉害,但远距离不如长箭的威力奇大,五毒敎女弟子在被箭雨射杀了二十多个人之后,士气大失,不断后退。
银发婆婆斗不过金空空,知道再缠下去,对己方更加不利,只好发啸通知手下退下,等机会再来。金空空也不追赶,只吩咐弓箭手,再送她们一程,一阵箭雨过去,五毒敎又丢下几尸体。
金空空道:“大家不可大意,先拾回长箭,再捜索尸体身上的毒箭,以便赵大夫检验。还未吃饭的,如今立即去吃饭!梅堂主,你再布置一下暗桩,提防她们去而复返,有情况随时发啸联络!”言毕向前寨方向驰去。
当金空空到达那里,见妻子姬兰君正与布天虹斗得难分难解,而盖天帮已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云开和蓝凤也被人围住厮杀,聚义厅之前,到处都是捉对厮杀的人,幸好寨兵们久经严格训练,并无乱了阵脚,金空空投入人丛中,见到盖天帮的人便是一掌迎过去。
眨眼之间,金空空已杀了六七个人,他正想过去接下妻子,再斗布天虹,忽闻下面传来一道绵实的啸声,啸声未了,下面喊杀声震天价响,不问而知,东郭西城大军已至,他亦忙发出吿急啸声。
姬兰君道:“空空,你只须守住大寨路口就行!”金空空依言跑前,才发现暗桩埋伏了不少刀斧手和神箭手,心中才稍稍放心,他放眼望去,只见东郭西城一马当先而上,豪兴逸飞。
“金空空,余青玉不在,寨内空虚,你还是趁早投降吧!”东郭西城道:“你看!老夫带了几千人马,压也可将凰凤寨压平。”
金空空冷笑一声:“少吹牛皮,兵多将微,徒增伤亡,今日是谁胜谁败,如今言之过早。”他手臂顺势一挥,暗处立即有五枝长箭射去。
东郭西城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芒!”双袖一展,两枝长箭未曾近身,已跌在尘埃中,可是另外三枝,却射杀了他两个手下,东郭西城怒道:“儿郞们冲呀!”
话未毕,背后的是盖天帮弟子,已如潮水般冲出,金空空再挥臂,又一阵箭雨飞出,将前面那些人射杀。东郭西城虎吼一声,向金空空飞去,道:“素闻大名,未有缘相识,今日有幸相会,机会难逢,非斗一场不可。”
金空空冷笑一声:“论真实本领,你有资格与老夫一斗,但口气道般大,却是狂妄。”他一人站在路口,岳峙渊停,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
东郭西城立功心切,首先向金空空扑去,同时回头道:“快通知副总管再发动攻势,天明之前拿下凰凤寨。”
金空空喝道:“做梦!先吃老夫掌。”他双手齐出,向东郭西城击去。东郭西城一边迎击,一边又令手下由金空空两侧入寨。
金空空忽然弃了东郭西城,掌脚齐施,“砰砰”两声,两个盖天帮帮徒,骨断气绝,尸体抛下,使得蜂拥而上的人群,引起骚动,东郭西城知道要顺利攻入大寨,必须先缠住金空空,是以又扑上去。双掌齐出,掌风刮得旁人衣袂猎猎作响,东郭西城提足内功,发出两掌。
“逢”四股掌风接实,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三四步。
东郭西城身材又髙又瘦,但内力竞然如此雄浑,大出金空空意料。几个盖天帮帮徒见路口有隙,又再抢前,金空空回身抢了手下一柄长剑,洒下万点寒光,“刷刷”两声,又添两具尸体。他以前苦硏剑法,至后来,打通了任督二脉,内力大增,才弃剑用掌,但在此种情况下,久用掌力消耗甚大,因此改用长剑,比较省力。其实论起内力,金空空仍然比东郭西城稍胜一筹,不过他已久战,而东郭西城则以逸待劳,此消彼长,故而斗个平手。
当下东郭西城再度上前,紧紧缠住金空空,他手下终于等到机会进入,不过又纷纷被匿在暗处的神箭手射毙。只是盖天帮的人多,颇有射不胜射,杀不胜杀之感。
与此同时,寨内的蓝凤因见后寨没有敌人,因此下令郝龙威留下小部份人留守后寨,其余的分两批,支援前寨和左寨,一面又令人大量挖掘沙土,以备扑火之用。
盖天帮的人一入寨,便找机会喷射乌油放火。那种乌油产自西域,燃烧性极高,一起火便不可收拾,幸好山寨内已有准备,连妇孺也岀动扑火。
正在紧张关头,忽然有人高声叫道:“总管,不好啦,咱们的营帐也起火了。”
东郭西城喝道:“不得妖言惑众!”
燕南群被云开砍断了一条胳臂,在手下护卫下,退在一边包扎,刚包好了伤,闻言立即跃上岩石向山下望去,果见山下营寨起了火,连忙道:“总管,山下营寨己起了火,不立即下去扑救,粮草烧光,后果堪虑。”
金空空估计是贺同安夫妇干的,哈哈笑道:“东郭老匹夫,你以为只有你才懂得火攻么?”
千人之饮食问题,不是小问题,若全被烧毁,后果不堪设想,东郭西城又急又怒,只好道:“燕堂主,你率一批人下山救火,其他人继续进攻,拿下了凰凤寨,还怕没饭吃?”
云开闻言挥刀向燕南群杀过去,蓝凤亦知机,率七八个女寨兵冲杀过法,不让燕南群离开。金空空见状又惊又怒,暗骂:“都是些饭桶!”又不便开腔提醒他们,只好道:“云副总堂主,请你过来,先杀入寨的喽啰。”
云开瞿然一醒,连忙退开,燕南群方有机会离开,外面的盖天帮喽啰,恨不得找机会溜开,都跟着他下山。
此刻山寨广场内,喊杀连天,盖天帮人虽多,但凰凤寨有所准备,因此未能动其根基,被火烧着的地方,很快就被扑灭。女香主香玉知机,着人在盖天帮帮徒的尸体上,捜索乌油喷简,共捜得了六七筒,遂取了到寨外,向对方人群乱喷,再投掷火球!
“蓬”的一声响,人群中有人着了火,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秩序大乱,凰凤寨的神箭手,乘机发箭,刹那间惨呼声四起。
云开高声呼道:“大家沉住气,他们一夜未吃过饭,支持不了多久,何况山下的粮食都已被烧光了。”
盖天帮帮徒回头望向山下,但见浓烟冲天,火光熊熊,斗志登时涣散,相反乾坤盟上下斗志更盛,不分男女均勇敢杀敌。
东郭西城见战不下金空空,又没有进展,更不见左侧银发婆婆的讯号,心中暗自寻思:“不好!那老虔婆莫非故意要让老夫吃瘪,好坐上老夫这个位子?”此念一起,他再也躭不住,连忙发啸下令撤退。
刹那间,盖天帮走得十分干干净净,金空空又令神箭手“送”一程,最后下令收扫战场,又亲自去寨左。
寨左十分平静,梅飞雪道:“金护法,银发婆婆适才再出现,但被咱们的滚石檑木打得夹着尾巴溜了,前寨那边如何?”
金空空将情况吿诉他,道:“须提防她们去而复返,也要让手下轮流休息。”他返回前寨又交代了一番,并令云开安排手下休息,然后再去右寨观察。
龙家楼道:“金护法,这边平静得很,咱们想杀几个敌人,谁知竟无机会。”
金空空忙道:“你怕以后没有机会?如今千万不可大意,须防对方在此刻由你这边突袭。”他返回内寨,又把郝龙威唤来:“郝堂主,你带几个精锐的弟兄下山打探消息,老夫估计那把火是贺同安夫妇放的,想办法跟他们联络,还有,最好由右侧上落,顺便探探那边的情况。”
郝龙威领令而去,金空空马不停蹄,又到各处巡视,今夜之战十分激烈,蓝凤报吿死了近百人,受伤的也有二三百人,幸好亦杀了对方三百多人,而且山寨未被对方烧毁。
金空空问道:“梅副堂主的毒解了没有?”
语音刚落,只见梅傲华快步走了进来,悲声道:“金护法,家叔已经……毒气攻心而亡了。”
空空霍地站了起来,问道:“难道连赵学佗也无能为力?”
“赵大夫已尽了力,他从五毒敎女弟子身上的毒药和解药中,找出了家叔所中之毒,可惜为时已晚。不过赵大夫又说以后遇到这种毒,他已有把握解救。”
金空空急道:“快带老夫去看看!”梅傲华引他到内寨赵学佗的房内,果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脸上养着一张白布。
赵学佗坐在桌前研究药物,见金空空进来,长身道:“金护法,在下无能,致令梅副堂主……”
金空空忙道:“这如何能怪得你?”回头又问:“梅侄,令尊知道否?”
梅傲华低声道:“家父与家叔情逾手足,属下尚不敢通知他。”
金空空道:“你去接他的位,再请他来这里,说本座有事与他商量。”
梅傲华去后,赵学佗又道:“可惜咱们搜到的解药来得太迟,待赵某找到解药,梅副堂主己经被毒气攻心。”
“那老虔婆素以毒驰名,也是本座太过大意,若一早请你们到山左,也许还来得及。”
赵学佗道:“在下想在山寨内挑几个人协助赵某……”
金空空喜道:“如此正好!只你师徒两人,实在不足!最好挑几个女的比较方便!”
“小徒叶逢春已去挑选男的,女的赵某想在内眷里面挑选,不过还得请金护法先知会她们一声。”
“有何不可!本座稍后就去。”
说着梅飞雪已到,他望着床上已知道结果,身子突然一震,便如石像一般不能动弹。金空空忙道:“梅堂主,对于令弟之死,咱们亦十分悲痛,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节哀顺变,多杀几个敌人,替令弟报仇,方是正理。”
梅飞雪表现出奇地冷静,忽然长长一叹,道:“如此也好,起码死得轰烈一点。”
金空空一怔,讶然问道:“堂主何出此言?”
“护法有所不知。”梅飞雪慢慢走前,揭开梅飞雨脸上的白布。
赵学佗急道:“堂主请小心,最好不要沾及令弟尸体,以免染上毒素,护法,梅副堂主的尸体最好先火化了再安葬,而且墓穴最好挖深一点。”
梅飞雪续道:“其实舍弟身罹奇疾,他曾有厌世之念,几番自杀,都让某救回来,所以……只要他死得瞑目,倒是个解决的办法。”
金空空道:“令弟有病,为何不请赵大夫医治?”
赵学佗道:“赵某亦无能为力,他患了先天性经脉错乱,发疾时十分痛苦,不下于盟主斯时体内的冷热二气袭体。盟主之疾是外来引起的,副堂主则是先天性的,古例虽有,却没有医例,不知该如何下手!”
梅飞雪道:“赵大夫,本座想亲自安葬舍弟,该如何进行,尚需你指导。”
赵学佗道:“赵某协助你就是。”回头又道:“护法请着人立即挑选一批女子准备学习简单的治疗常识。”
天亮之后,梅傲霜打了个呵欠,龙家楼忙道:“霜妹,你先去休息吧!等下再来接我。”梅傲霜刚去后不久,忽有探子来报:“龙香主,下面来了一队人马,敌友不明。”
龙家楼大惊,一边令手下准备,一边又派人去通知金空空,道:“再去打探,一有新情况即来报。”
未几,金空空亲率一除人马来,探子又来报:“启禀龙香主,原来是自己人!护盟岛的弟兄!他们劫了盖天帮的粮草,放在半山,请咱派人下去搬运。”
金空空大喜,道:“龙香主,你仍然留守此处,待老夫带人去!”当下百余人飞奔下山,至山腰己闻打斗声。金空空回头道:“一定是被盖天帮发现,追了上来,速请云副堂主带人接应。”言毕发力飞奔,未几即见下面有人在厮杀。
金空空见对方的人不多,才放下心头大石,一见孟俊飞,长笑道:“想不到你偏爱往地狱,今日老夫便成全你!”昨夜那一战,盖天帮上下均知他厉害,一见到他便忙不迭避开。
孟俊飞大惊失色,急道:“快截住老匹夫!”他未受伤之前尚不敌,如今新伤未愈,怎敢应战?顾不得身份,急急收兵而退。
金空空哈哈大笑:“回去吿诉东郭老匹夫,叫他速速回去,余盟主已率人去攻打盖天帮大本营了。”孟俊飞那里敢应,抱头鼠窜而去。金空空忙令手下将粮食抬上山褰,回头道:“今日幸好贺岛主来得及时,否则山寨危矣!”
贺同安道:“属下还怕来迟了,幸好遇到郝副堂主,自其口中知道护法的意图,料不到不费一兵一卒,有此收获,正所谓得道多助,连老天爷也保佑咱们,何惧盖天帮不亡?”
贺同安之妻戚淑英道:“护法,咱们在东郭老匹夫营中捜到一箱喷筒,不知是什么东西?”
她打开一口箱子的盖,里面装了三四十枝乌油喷筒。
金空空大喜,遂将此喷筒的作用吿诉他俩夫妇:“将箱内的东西分成两份,你们带去一份,一份留给山寨。”
贺同安看了一眼,道:“护法意思是要咱们回护盟岛?”
“不是,仍留在山下。”金空空在其耳边低语一阵,只见贺同安不断点头。金交交又道:“你则先上山,翻过后山,再觅路下去,不过东郭老匹夫有了准备,行动一切要小心,行动要隐秘,不做无把握的事。”
戚淑英道:“护法放心,彼此之势力吾等淸楚得很,亦深明牵一发而动全身之理。”
“如此甚好,咱们边走边谈。对啦!你们可有带粮食?”
贺同安摇摇头,郝虎威道:“护法,雁荡山周围百里,饶得他盖天帮人马,也不能将咱们团团围住,属下知道左侧有一个山谷,十分隐蔽,贺岛主大可以率人到那里驻扎,如此更加灵活,又不虞被东郭西城发现。”
金空空大喜,道:“你快带路,把粮食带一部份去!”当下由郝虎威引路,走了个多时辰,进入一座密林,过了树林,里面三面高峰插云,果然甚是隐蔽。金空空看后点点头,道:“好则好矣!不过若让人发现,堵住树林通路,则危矣!须得小心提防。”随即又跟贺同安夫妇商量了联络办法和其他事宜,躭搁了好一阵才回去。
待金空空返回大寨,内外静悄悄的,原来云开恐怕东郭西城今晚再来,下令休息,只留下一小部份人巡视各地和注意山下之动静。金空空将贺同安夫妇等人之情况吿诉诸人,问道:“山下可有动静?”
云开道:“东郭西城已带人退走了,属下派了十多个精细的探子下山打探,至今尚未有人加来报告,料那厮不会甘心失败,必会再来。”
“不错,万万不能大意。”金空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寨内的食水可用多久?”
蓝凤道:“昨夜救火用了一部份,如今大概尚可支持七天。”
金空空道:“银发老虔婆的毒十分厉害,须防她在水源处下毒,饮用之前,须先让畜牲试过,后山若有水源,最奸取那里的。”
姬兰君道:“空空,你认为东郭西城下次来攻,会由何处来?又会采敢什么手段?”
金空空想了一下,反问:“兰君,你判断他们会从何处来?”
姬兰君道:“小妹恐他们会由后山上来,因为后山的暗道,虽然隐蔽,但既有道路,便难免会被有心人发觉。”
金空空一拍大腿,道:“不错,由即日起,后山连暗道交由山字堂负责,而后寨则由龙香主夫妇负责,山右改由云副总堂主负责,山上之暗器和弓箭足够否?”
蓝凰道:“还可以应付。”
“后山暗道多设暗桩和檑木滚石,教他们上了半山便下不去。”金空空吸了一口气,道:“今日且休息一天,明天起加紧准备檑木和重建暗桩。最重要的一点:假如让对方高手攻了上来,也不能乱了阵脚。”
姬兰君道:“咱们少了一名高手押阵,否则也不怕他们。”
由盖天帮反叛过来的香主邹明忽道:“姬护法,你看廖柏夫用不用得?”
姬兰君拿眼望着丈夫,金空空道:“待老夫去看看他再说。”他言出即行,与邹明到地窖,只见廖柏夫盘膝席地而坐,双眼紧闭,脸上神色甚是泰然,似乎不知道有人来,亦似乎已经惯了囚犯之生活。
金空空首先觉得他似乎有所改变,乃打开铁栅,刚想跨步进去,廖柏夫双眼不睁,却开腔道:“金老头,你为何今日来看老夫?”
金空空暗暗佩服其仔细和听觉,须知一个人内功练至深处,耳力自然灵敏,并可由脚步之轻重,呼吸之长短缓急,判定来人之武功造诣,但金空空却故意问道:“你怎知是老夫?”
“凰凤寨人员虽多,除了余青玉和你之外,找不到第三个,余青玉既然已下山,自然是金空空。”廖柏夫张开双眼,神色不变地道:“铁冠随余青玉下山,未知你们是否有找人假扮老夫?”
金空空再一怔,他沉吟了一下,在他对面坐了道:“有,换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
廖柏夫点点头,道:“这不是什么绝活,但却十分有效,最低限度堵了老夫之后路,迫使老夫非投降不可。”
金空空道:“遵余盟主之嘱,咱们从来未曾求过你投降,只望你能幡然大悟,弃暗投明。”
邹明道:“总堂主,乾坤盟上下一意望你能投入乾坤盟,共伸正义。”
廖柏夫看了他一眼,回首再望着金空空,问道:“你是老江湖,不是余青玉,怎会相信老夫?”
金空空道:“老夫是真心实意要扶助余盟主的,说真的,当初老夫并非为了什么武林正义,只为了报答余盟主知遇之情!老夫江湖经验虽然比他丰富,在此之前,若论到武功和地位,亦在他之上,甘愿受其驱策,亦只为此。”
“如今又如何?”
金空空道:“如今深觉自己所做的,十分有意义,人亦开朗了许多。”
“恭喜了!”廖柏夫道:“你今日来此大概是来讨消息的吧!何不开门见山?”
“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加入本盟,则武林幸甚。”
“老夫早巳答应过余青玉,但你们仍将老夫囚于此,由此证明你们对老夫还是不放心,否则不会在饭菜中下迷药。”廖柏夫冷笑道:“今日又能够相信我?”
金空空颇觉难以应付,半晌又道:“你自问斯时又是诚心投降的?既然不是真心实意的,又怎能怪咱们?”
“说得不锗,那时老夫确是敷衍你们,打算在你们没准备的时候,挟持余青玉之老婆下山。”
金空空心头暗怒,脸上仍不动声色:“你肯说出实情,证明有改变!”
廖柏夫不答而问:“昨夜上面杀声透地,未知情况若何?”
邹明道:“东郭西城率人来攻,但吃瘪而回,丢下了六百具尸体,若有你之助,凰凤寨更加稳如铁塔。”
廖柏夫点点头,道:“凰凤寨易守难攻,东郭西城铩羽而归,绝不奇怪。邹明,老夫有话与金护法商量,你且回去。”
邹明望一望金空空,见他向自己打眼色,遂吿辞而退,金空空道:“未知你有何高见,可反败为胜?”
廖柏夫哈哈笑道:“你先把东郭西城带来的人马介绍一下。”金空空耐着性子,将东报西城手下大将描述了一下。廖柏夫又问你自比东郭西城如何?”
金空空傲然道:“老夫自信能胜他半筹以上。”
“老夫亦自信能胜得了银发婆婆。”
金空空道:“但那老虔婆擅使毒,不好对付。”
廖柏夫道:“老夫学过龟息大法,虽未至炉火纯青之境,但恶斗当中,当可支持半炷香工夫不换气,如此她之毒气,又岂奈何得了我?其余者,尊夫人和梅飞雪、云开尽可杀得住。所谓兵无将而不行,敌将为我挂制,其兵虽多,不足畏矣!况进攻那一方的人数,必然要倍于防守那一方。”
金空空望着他,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你已想通了?”
“是的,老夫起初的确有诈降之意,但这些天来,在地窖里深思,猛觉昨日之非,颇生后悔,人生匆匆数十寒暑,练成武功,不为武林做点事,白活数十年,有何意思?”
金空空笑道:“你能有这种想法,老夫高兴之至。”
廖柏夫目注金空空,道:“就怕你没有余青玉之雅量,未必肯放老夫出去。”
金空空道:“老夫本无此雅量,但受余盟主之启发,如今有了,说真的,老夫在其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说起来,真是丢人。”
廖柏夫道:“此事非同小可,假如老夫骗你,乾坤盟的基业,便将毁于一旦。假如你对老夫尚有疑心,自不能做到互相信任,互相支持,则不放老夫出去还好。你不必急于答复老夫,最好你细心考虑一下。”
金空空想了一下,道:“老夫已经放心,如今你便可以出去了。”廖柏夫端坐不动,道:“你凭什么相信老夫?”
“就凭你刚才那几句话。”
廖柏夫哈哈笑道:“也许这是老夫故意引你跌下陷阱的。”
金空空亦大笑:“老夫一向自信得很,相信不会看错,万一看错,也只能认命。廖柏夫,还有一点你使老夫相信的,因为当日老夫跟随余三公子,亦是被迫的,后来却甘心为其所用,当然那是因为他是为公不是为私,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料你亦不会例外。”他长身拉开铁栅,道:“请!”
廖柏夫大笑一阵才慢慢长身而起,携着金空空的手,走出地窖,廖柏夫忽道:“老夫如今一身褴褛,怕不好意思与你弟兄见面。”
“是极!老夫先带你去洗个澡。”金空空引他进内寨,着人准备水和干净衣服,问道:“廖兄希望安排什么职位?”
“讨价还价便没有意思,即使没有职位也无所谓。”
金空空站在门外,等廖柏夫洗好澡,更了衣,然后再引他到大厅,吩咐蓝凤敲钟召集头目到厅内商议,未几,群英毕集,金空空宣布廖柏夫诚心加入乾坤盟,群豪虽仍有疑虑,但厅内仍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金空空续道:“廖柏夫的职位本该由盟主安排和宣布,奈何正副盟主都不在,故此本座越组代庖,暂时安排他为本盟护法,若有异议者,可提出反对理由。”
半晌,郝龙威才长身道:“若廖柏夫真心实意加入本盟,不但赞成他当护法,也诚心接受其领导,怕只怕……”
廖柏夫道:“廖某自知往日罪孽深重,难取得诸位之信任,即使我咒下毒誓,亦未必有效,因此,廖某愿意接受监督,甚至可以再将某囚在地窖,待大家认为值得搏一搏,才放我出来。”
廖柏夫这几句话消除了不少人之疑虑,金空空又道:“此事由本座负责,有事唯我是问。今晚大家痛饮几杯?欢迎廖柏夫加入本盟。”
当下一夜平安,次日开始,金空空带廖柏夫到山寨各处巡视,廖柏夫提了许多建议,来至后寨则道:“东郭西城那老匹夫,若去而复返,必会由此偷袭,而且必先挥重军攻前寨,以掩人耳目。”
金空空亦赞同其看法,当下重新硏究防范之法,在暗道中布下天罗地网。一连十天,山寨都十分平静,谁知到第十一天,探子来报,东郭西城率人来犯,廖柏夫忙问:“人数大约有多少?”
探子道:“约千多个,如今离山下只有七八里。”
金空空接问:“他们在此之前驻扎于何处?”
“分散驻扎,离开此处五六十里,补充了粮食再来。”
“可曾发现有人在另一条路?”
探子道:“小的没有发现。”金空空令他再去査探。
廖柏夫道:“东郭西城必然等到攻进后山的人到了半山,然后才会展开全面攻击。这一次他会全面出击。”
金空空立即又布置了人手,前寨仍由他负负,左面梅飞雪,右面姬兰君,后寨云开,廖柏夫居中策应;薛旗率老弱妇孺,专事扑火运输,崔翠负责内眷安全。同时又派了郝彪威去通知贺同安夫妇,请他们立即下山埋伏,待进攻后寨的人撤退,才进行拦截。
分配停当,全寨立即进入紧张备战状态中,至黄昏,后山已有消息,有十来个蒙面人进山,准备攀登,瞧其武功必是高手。
金空空冷笑一声,道:“提早吃饭,今晚他们就会出动。”廖柏夫自吿奋勇,助云开把守后寨。
晚饭过后不久,前山又来消息,东郭西城率人已至山下,但两侧则不见有敌踪。金空空根据消息,作了调配,由梅傲华郞舅守左侧,郝氏兄弟守右侧,梅飞雪守后寨,姬兰君守前寨。
未几,东郭西城带来的人已至寨前里许。金空空不管三七廿一立即着人先放下檑木滚石,弓前手拉弓先射了一轮箭,但东郭西城已吃过苦头,早将人马分成三队前进。他先率领一队敢死队,手持盾牌硬闯,檑木滚石对他们来说,起不了多大作用。
金空空下令:“前面弓箭手撤回!停止檑木滚石。”他率领妻子、蓝凤和邹明,带了一队人冲出寨门,迎了上去。
金空空自然找东郭西城:“东郭老匹夫,上次未分胜负,今日无论如何必须判生死。”
东郭西城嘿嘿笑道:“死的自然是你。”他避重就轻,不与金空空硬拼。这次他又带了些好手来,敢死队的武功,比凰凤寨寨兵高出许多,幸好姬兰君武功又高出对方许多,大发神威,连毙二敌。
那些敢死队因为与对方近身搏斗,手上盾牌不方便,有几个乘机弃掉,谁知却让乾坤盟匿在暗处的神箭手之冷箭射毙。刹那间,杀声震天价响。
东郭西城见没法由前寨突破,不断发啸,催促左右两侧的手下加快行动。但蓝凰十分沉得住气,待对方靠拢才下令放下檑木滚石,接着又是一阵乱箭扫射,东郭西城带来的千余人,霎时间已丢了百余个。但战事仍然未结束,燕南群和孟俊飞向两侧急攻,乾坤盟守两侧的人,
只好“移船就磡”,换了位置,进行抵抗,是以对方没有滚石之威胁,斗志极盛,只一会儿,两侧都响起吿急讯号。
后寨的梅飞雪只好带了九个人驰援左侧,敌住孟俊飞,不过梅傲华只能堪堪敌住新伤未愈的林飞霜。
薛旗本来另有任务,时见危急,也顾不得往昔之情,毅然上前敌住燕南群,燕南群断了一只胳臂,如何抵挡得住薛旗的铜锏?不过七八个回合,肩上已中了一锏,连琵琶骨也断了。他冷笑一声:“帅帮主请你代替薛某之位置,似乎有欠思量!”
猛听得有人大喝一声:“薛旗,休得猖狂!待霍某来收拾你。”只见一条高大威猛的汉子,手持厚背虎头刀大步而至,正是四字堂堂主霍青锋。
薛旗见到他,心头暗吃一惊,忖道:“怎地东郭西城在几日间便又召集到这许多高手?”他自惴不是其敌手,但仍奋力拼斗,高声道:“郝堂主,对方已无高手,赶快想办法。”
“霍某不是高手么?”霍青锋明知对方使的是重兵器,低毫不避之,大开大阖,不惜以硬碰硬。由此可见其自负,但薛旗也只稍逊半筹,他想取胜也不容易,乾坤盟的人不用长箭,也纷纷使用暗器,但不料这次对方也有了准备。
东郭西城吸收上次失败之经验,亦连忙捜罗了一大批暗器,双方在近距离之下,互相袭击,死伤颇大。幸好,寨内各处都匿有神箭手,遏止了对方不少攻势,双方呈胶着状态,一方攻不进去,另一方也不能将对方打退。
另一边厢,孟俊飞虽然是昔年俊彦,但火候功力到底比梅飞雪稍逊半筹,只凭机智应付,仍稍落下风,至于龙家楼夫妇,因为对方高手有人应付,是故比较轻松,只可惜两侧的寨兵实力颇弱,因此亦没法占到便宜。
盖天帮由后寨进行偷袭者,乃由银发婆婆和威字堂堂主冼铁镜率领,十六个人,分成两组,一组走暗道,另一组则攀山附崖登高。
待得他们走近,云开才下令射箭和放下滚石,在悬崖上,这本具威力,奈何对方都是高手,擅长轻功,要想如此杀了他们,简直妄想,须知他们只需跃开小路,匿在岩石之后,便可避过厄运,更何况暗道太狭窄,檑木威力难以发挥。
廖柏夫连忙下令放弃使用此策,遂令神箭手准备。他自己亦取了一把硬弓拉弦准备,觑得真切,一箭射出,长箭破空,风声飒然,令人惊心动魄。一箭离弦,第二箭又上了弓。
他一口气射了三枝箭,一个蒙面人中箭滚落山去,与此同时,神箭手连珠弹发,走暗道这一级人,八个只剩下五个人,这五人不敢妄动,匿下等候机会。
廖柏夫发现对方八人之中,没有银发婆婆,连忙着人去各处探,探子报称,前面不见银发空婆,云开惊呼一声:“莫非那老虔婆由别处攻山?”
廖柏夫道:“不会在别处,仍在后山,大家小心一点,将风灯全部点燃!”
霎时间,后寨一片光亮,如同白昼,突然廖柏夫发现十来丈前的一丛野草无风自动,他不动声息,一箭射去,长箭未至草丛,草后已飞起一条人影。
廖柏夫喝道:“老虔婆终于来了。”第二箭“飕”的一声,凌空望银发婆婆射去。
银发婆婆手上的盾牌一扬,“笃”一声响,长箭被击落,她身子落下,脚尖一点再向前射出三丈,廖柏夫再射一箭,仍被她以盾牌挡开,此刻银发婆婆离后寨不过七八丈。
廖柏夫大喝一声:“射!”神箭手立即将箭对准银发婆婆,说时迟,那时快,草丛后,又飞出几条人影,而银发婆婆左手一扬,飞出几枚黑黝黝的小弹子,立即伏身在一块大石后。
云开见那弹子飞来,急道:“小心,闭住呼吸!快请赵大夫来。”弹子落地爆开,扬起几团不同颜色的烟雾,神箭手们立即退开,银发婆婆乘机再进。
廖柏夫闭住呼吸上前拦截,银发婆婆冷笑一声:“原来是你这叛逆,今日落在老身手中,敎你死无葬身之地。”廖柏夫心中虽怒,却不敢作声,运功挥掌急攻。
银发婆婆弃下盾牌,亮出龙头拐,在小道上大开大阖,威力倍增,迫得廖柏夫连连后退,终于退回后寨,此处空间较大,两人各展所长,斗得十分激烈。
尾随银发婆婆窜上来的,被乾坤盟的箭雨狂攻之下,有两个腿部中箭,但仍全部窜上来,这几个人一至后寨,便乱抛毒箭毒粉,有些又射乌油,准备放火。
云开又惊又怒,一边着人去通知金空空,一边下令所有的神箭手不能后退,正所谓生死存亡,系于一发,神箭手有人中毒倒地,但其位置立即有人递补,是以银发婆婆带来的七个人,终有几个被射杀,只剩下三个冒险攻进后寨放火。
后寨终于着火,云开一边着人扑火,一边挥刀向带头那个砍去,毒雾散后,那人认出云开,冷笑道:“云开,你死到临头,尚作无谓挣扎,岂不令人觉得愚蠢?”
“死到临头的是你,不是云某,”云开大喝一声:“老子不杀无名小子,快报上名来!”
“新任武令堂堂主夏英仪。”
“原来是昔日的淮河大盗,那就更加非杀不可了。”云开奋起神威,一口气攻了十七八刀,把夏英仪迫得连连后退,夏英仪虽然厉害,但怎及得云开这几年在巢湖之潜心苦练,来得炉火纯青,幸好他副手顾红挥剑上前,合击云开,形势才得扭转。
乾坤盟这边亦有江南好汉上前助攻,同时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云开见状心头大定,心想只要金空空能抵得住东郭西城的强攻,这一役又能取胜,却料不到由洗铁镜率领从暗道前进的那一组人,就在这时候乘乱攻至。
洗铁镜的武功,在盖天帮已属一等一高手,连铁冠道人对他亦存顾忌,他率领的七个人,虽然丢了三个,但剩下来的四名,都是各堂之精英,这几个人一上山,在乱战中突进,又被他们冲进后寨,乾坤盟没奈何,只好派人上前拦截,被他们连杀数人,又放起火来。
冼铁镜老奸巨滑,着布天虹与银发婆婆合战廖柏夫,廖柏夫难于以一敌二,只好退进后寨,刹那间,后寨便形成混战,杀声传到前寨。
前寨方面,金空空等逐渐占到上风,盖天帮敢死队武功虽高,但人数少,又不断被乾坤盟的神箭手射杀,背后的人又受制于滚石檑木,未能大举进攻,而西侧的进攻亦同样受到钳制。
金空空长啸一声,道:“东郭西城,今夜你是有来无回的了。
东郭西城抬头一望,见内寨冲起一股浓烟,不由大喜,狂笑道:“金空空,你看看背后,咱们已攻陷你们后寨了,乾坤盟被消灭就在弹指之间。”
金空空又惊又急,忖道:“莫非廖柏夫诈降以迎银发婆婆,不好,今夜完了。”
后寨起火,使得乾坤盟上下心神大震,金空空加紧进攻,意图杀死东郭西城,好去后寨看看,但东郭西城老奸巨滑,门户守得极紧,不给一丝机会对方,金空空本欲请妻子去后寨,又恐她去后,抵挡不住对方以正面进攻,心中急如热锅上之蚂蚁。
那边厢的梅飞雪恶斗孟俊飞,逐渐取得上风,孟俊飞虽然狡计百出,但新伤未痊癒,斗至后来,气喘心跳,被梅飞雪的一招“梅花三弄”刺伤了胁下,大惊急退,招呼手下保护。
梅飞雪连杀两敌,精神大振,谁知侧面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忙喝道:“家楼,小心旁边的敌人。”
只听一位书生打扮的汉子道:“梅庄主勿惊,都是些老朋友,闻得乾坤盟大名,特来投效。”梅飞雪见是“金扇书生”俞秀、蒋白涛和其他白道老友,登时大喜,道:“诸位来得正好,请俞兄协助小儿和小婿,其余诸兄,请随梅某到内寨却敌。”
当下蒋白涛等人随梅飞雪向内寨奔去,迎面看到一位到前寨报讯的寨乒,忙问道:“后寨情况如何?”
寨兵道:“银发婆婆带来的人,武功十分厉害,己经攻进后寨,形成混战,他们带来了毒针毒镖火器……”
梅飞雪让他过去,率人直趋后寨,云开见他回来了,松了一口气,问道:“镇定一点,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来了十六个,死剩八九个。”
梅飞雪让他过去,率人直趋后寨,云开见他回来,松了一口气,问道:“前面情况如何?”
蒋白涛恐梅飞雪老实,代答道:“咱们带了数十名中原武林好汉驰援,里面已基本被控制,另外山下也有好友们偷袭他们背后,否则咱们又怎能驰援后寨!”
廖柏夫道:“好极了,诸位请小心他们之毒物。”
洗铁镜道:“大家不必害怕,假如真如他所说,金空空那老匹夫已亲自赶来了。”
廖柏夫道:“金空空不用来,也足以收拾你了。”他心神大定,加紧攻势,罩住银发婆婆。梅飞雪上前斗布天虹,俞秀和云开合斗冼铁镜,蒋白涛斗顾红,对方主将被钳制,其余几个人在乾坤盟围攻之下,开始有人伤亡。
金空空听了寨兵的劝吿,心神不定,幸好知道梅飞雪已到后寨驰援,才放下心头大石。就在此刻,下面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盖天帮秩序,有人高声呼道:“余盟主的先锋已至。”
凰凤寨内立即响起一阵欢呼声。
金空空认得那是贺同安的声音,知道实情,但亦乘机传达这个消息,以乱对方军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猛向盖天帮帮徒喷乌油,再抛火球,刹那间,许多人着了火,猛闯猛撞,阵脚更乱。
东郭西城又惊又怒,喝道:“鬼嚎什么?镇定一点!余青玉又不是什么神仙。余副堂主,请你过来一下!”只见人丛中走出一位青壮年来,赫然是昔日流星门的大公子余青山。
东郭西城倏地退后,一把抓住余青山的后背,余青山反应极快,双肘一齐向后撞去,同时用力挣扎,但闻“嗤”的一声响,背衣已裂,余青山向前急窜,东郭西城岂容他逃脱,飞身挥掌,挟劲望其后背击去。口中喝道:“余青山,你欲背叛盖天帮么?本座先杀了你。”
余青山连变两次身法,叫道:“是你迫我的。”
东郭西城掌未至其后背,金空空的掌风已排山倒海般袭向东郭西城肋下,东郭西城只好先求自保,拧腰转身,移动双掌,但闻“蓬”的一声巨响,四股掌风接实,把地上之沙石全都刮了起来,两人同时向后倒退。
金空空有备而来,东郭西城则是仓猝应战,因为力量有分野,东郭西诚连退数步之后,五内气血翻腾不已,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涌了出来。
余青山见状乘机跳开,高声道:“诸位弟兄,今日大家看见,这是东郭西城首先偷袭在下的,在下既不知其目的,亦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当然不甘受戮,如今只好站在此处暂避。”他边说边退。
东郭西城道:“余青山,你再退到凰凤寨,难道不怕影响令尊?赶快回来!”
语音未落,金空空已乘机再发两掌,东郭西城不敢硬接,急忙闪开。那两投掌风,把旁边的几个盖天帮帮徒,击得倒成一堆。
金空空大发神威,强攻不已,东郭西城内腑受伤不敢应战,金空空如虎入羊群,杀得盖天帮帮徒只恨爹娘少生一对腿。
东郭西城见两侧不但毫无进展,而且伤亡极多,且后寨那边又没有了消息,心生惊慌,忙向左飞去,高声呼道:“霍堂主何在?”
一个手下应道:“霍堂主已攻进去了。”东郭西城想由那里上去,谁知金空空已赶至,拦住其去路,也不打话,挥掌便打,东郭西城心胆俱丧,呼道:“今日且退,异日再来。”下面的人听了这句话,首先转身溜了。
金空空哈哈大笑:“老匹夫慢走,请恕老夫不送。”他回身传话:“走了的不追,上来的不许放过一个人。”
孟俊飞最是机智,见势色不对,便首先招呼妻子溜掉了,其他人被乾坤盟包围住,只能作困兽斗。这时候,山腰忽然升起一团烟花,明亮绚灿。金空空将前寨交给妻子负责,自己飞身去后寨。
在前寨冲突的人以霍青锋为首,饶得他骁勇,但久战之下,又在重重包围中,亦暗叹无能为力,薛旗喝道:“弃械投降者不杀!”话音刚落,盖天帮的人已把武器抛了一地。
霍青锋长叹一声,挺胸道:“你们要杀便杀吧!霍某绝对不会投降。”
薛旗劝道:“霍堂主,你我往日同袍,有段香火情,今日薛某才劝你几句,盖天帮和帅英杰,手段毒辣,为求独霸武林,不择手段,将来必然会被消灭,余三公子虽然年轻,但他举的是义旗,乾坤盟上下团结如一人,情同手足,薛某处身其中,对照以前争名夺利,勾心斗角的生活,颇有感触,希望你加入,薛某保证,乾坤盟上下都把你当作弟兄。”
霍青锋冷笑一声:“你是叛将,自然这样说。”
邹明道:“非也!咱们都有此感受,否则廖总堂主和铁冠道长也不会反戈一击。且乾坤盟正逐渐成长中,东郭西城几番扑灭不了,便很能够说明一些问题,将来取胜的必然是余盟主。假如咱们不是真心真意归顺乾坤盟,今夜大可以再反过去,望霍堂主三思!”
霍青锋再长叹一声,道:“待霍某再考虑一下。”言毕将刀抛落地上。
金空空来至后寨,但见烟雾迷漫,地上倒了许多寨兵,就连云开和梅飞雪等人也退在一边,云开向金空空猛打手势,金空空会意,闭住呼吸,仗着自己内功深厚,慢慢走进烟雾中。
走了一阵,但见前面有道淡淡的人影,他立即一掌拍出。
掌风过处,烟雾飞动,人影闪开,定晴一望,却原来是廖柏夫,廖柏夫向他打手势,两人同时退出烟雾。
忽然赵学佗道:“这烟雾没有毒。”
金空空问道:“银发老虔婆他们呢?”
廖柏夫恨恨地道:“刚才半空绽开烟花,老虔婆放烟雾之后让他们三个溜掉了!老金,前面情况如何?”
“东郭老匹夫受了内伤,已败阵去了。”金空空道:“今日侥幸能够保住这片基业,全仗廖兄反戈一击。”
“这是大家同仇敌忾之结果,千万莫抬举廖某。估计东郭西城在未再请到救兵前,不敢再来犯。”
话音刚落,后寨响起一阵震耳的欢呼声。当下众人在赵学佗的指挥下,把伤者全部抬去大厅。这一战虽然惨烈,但人人心情十分兴奋,因为乾坤盟更加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