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永亮之内力源源不绝,进入倪立体内。倪立小心翼翼,运功融合汇成一道,通往五脏六腑。
倪立不能不小心。既要提防不让东方永亮完全了解自己之功力深浅,亦要提防他突然袭击。在这种情况下,东方永亮若心存歹意,自己必死无疑。幸好东方永亮之内功,十分平和稳定,这才略略放心。
过了两盏茶功夫,东方永亮内力突然加强,汹涌而入。倪立下意识提防抵御,但内力未与对方之“洪流”接触,心头一动,连忙又将提起之内力放回去。身子受不住其内力之冲击,不断摇晃,连额角也冒出汗珠来。
倪立知道生死全在东方永亮之手,亦端视自己能否隐藏到底,拼着内腑再度受伤,也不愿运功相抗。因为他断定东方永亮今日还不会对自己下手!
果然过了一会儿,自东方永亮掌心涌进来之内力,倏地减轻。他心头暗舒一口气。俄顷,东方永亮收掌,举袖拭汗。倪立“砰”地一声倒在炕上,脸色青白得吓人,额角汗珠,黄豆般大。他喘着气道:“城主,你送过来之内力太强,属下……”他轻轻咬破舌头,让血丝流出嘴角,似乎内腑再度受伤。
东方永亮道:“本座未料到副总管竟然不运功抵御,如果功力相等,汇成洪流,对治疗内伤最有奇效!”
倪立喘气道:“属下受伤不浅,每次运功之后,已感难以支持,哪堪摧残?何况即使属下未曾受伤,运起微薄之内力也无法抗衡,徒使内腑受伤更剧!”
“对不起,本座大意,一时没有想得周全。”东方永亮神态看来有几分真实,温声道,“是本座害你伤上加伤了,即请大夫过来诊治!”
他匆匆离去。倪立看不到他嘴角那抹笑意,同样他亦看不到倪立嘴角流露的那股得意之色!
东方永亮一走,完颜海棠立即进房。倪立恐她小不忍乱大谋,连忙以指加之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完颜海棠吸了一口气,问道:“十一哥,你,你觉得怎样?我扶你倚在枕头上吧?”
倪立喘息道:“不必,让我先躺一会儿再说。你不要说话,让为夫多休息一会……”
完颜海棠双眼噙着泪花,悄然出去,顺手将门关上。丫头翁新绿问道:“夫人怎地哭了?”
完颜海棠道:“我不知道,本来好好的,为何突然又淌血,看来内腑又受伤了。”
司徒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跑进来。完颜海棠推开房门,司徒大夫见状吃了一惊,脱口问道:“怎会如此?”
倪立示意他坐下,低声道:“城主替在下疗伤,因内力太强,方为其所伤。”
司徒大夫搭脉摸了一阵,道:“情况不甚严重,服几帖药便无事了!”
“若要在下服药,请大夫立即送十贴过来,请妥善回答城主对你之盘问。”
司徒大夫低声道:“老朽在此,表面上受到礼遇尊重,但跟囚犯没有分别,很能理解副总管之遭遇。你放心,老朽不会让你再受伤害。”他匆匆回去,又匆匆提药回来,交代完颜海棠如何煎熬。
每次煎药,不但由完颜海棠亲自动手,而且一直看着,不让丫头及奶妈接近。她越来越佩服倪立。他表面上跳脱轻浮,实际沉毅坚韧,能忍人所不能忍,难得的是他待人却有一颗善良热情的心。她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如今即使耶律大德站在他面前,她亦毫不犹豫会选择倪立,何况他对自己既体贴又尊重,又懂得哄自己,说话幽默得体,英俊潇洒,她心目中认为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便是自己的丈夫了。
晚上,顾映红又来了。完颜海棠婉拒她去见他,只告诉她,倪立练功不慎,震动了内腑,如今服了药,遵医嘱必须睡觉。
顾映红可不敢在完颜海棠面前发脾气,只好乖乖回家。事实上,她对他有一份难以形喻及复杂之感情。
这晚,完颜海棠躺在倪立怀里又流泪了。她觉得这样的好人,没理由会困死在迷城内,更没道理被阴险的东方永亮暗害!
反而倪立安慰她:“你哭什么?真傻,我只花了一点代价,便换来暂时之安全,这应该高兴,还哭?”
“你骗人,我不信东方永亮会放过你!”
倪立在娇妻额头上香了一记,道:“他用内力试我,是否已习了旨要上之内功,他测试之结果,是为夫不但未习,而且内力大不如他。他消除了疑心和妒心,我不是安全了?而且我敢写保票,在我大愈之前,他不会再来试探我,包括文的武的。”
完颜海棠听他这样说,芳心才稍定。其他的话,她已不必多说,因为她知道他了解她,而且他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拿捏得恰到好处。
过了五天,倪立才开始开门迎客,仍不提东方永亮探测自己,使自己内腑再度受到震动之事。因此众人纷纷安慰他,并劝告他疗伤不可冒险。
正如倪立所料,十天过去了,东方永亮和宗本源只各来探视过一次,而且很快便告辞了。完颜海棠就更加佩服乃夫了。
第十二天,顾映红又代倪立呈上两段旨要之释文。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倪立已可以下炕,在院子里散步。他对奶妈及丫头道:“今晚办两席酒菜,我要请客,多谢同袍们在此期间,对我的爱护及关怀!”
丫头及奶妈忙道:“副总管放心,属下必定照理好一切,不会让你丢脸!”
倪立续道:“这些日子来,也苦了两位。如今我已可下炕,身子亦基本康复,你俩也可松一口气。明天开始,晚上你们仍回自己家过夜吧!”
奶妈却焦虑地道:“但……这个……”
倪立微微一笑,道:“我会告诉曹总管。稍后我亲自登门去请正副城主时,也会顺便告诉他俩。你俩但请放心。”
翁新绿忙道:“多谢副总管!”
晚宴果然十分热闹,连东方永亮及宗本源亦光临。倪立以内伤初愈,婉拒了不少酒,不过同袍们亦都能体谅,自顾自喝了。东方永亮乘此时机,少不免又勉励众人一番。酒席直至二更才散。
这顿饭,亦表明倪立可以开始执行职务。因此他在次日午后,便慢慢走去地下宫,直下火药场,没料到在这里竟然遇到副总管董明。
倪立微微一怔,猛听一声恭贺:“十一哥来了,恭喜十一哥!”
接着有人道:“咱们要十一哥管,不要姓董的管!”
董明苦笑一下,对倪立道:“倪副总管,你受伤后,城主要在下代管一下。如今你既能走动,我也乐得卸职!”
倪立低声问道:“城主是如何交代你的?有否说明由你暂代,还是由你取代小弟?这件事你最好先请示一下城主。今日小弟来此,只是跟众弟兄表示一下,小弟这条小命是保存下来了,别无他意。”
董明却道:“请倪兄弟且在此监督一下,董某立即向城主报告,并请他撤回暂代之职!”忽又将倪立拉到一旁,道,“自你病后,他们怠工,产量极少,无法完成订单,我已快焦头烂额了!”他不等倪立有何反应,立即匆匆离开。
孙尚明跑过来拉着倪立的手,关切地问道:“十一哥,你的内伤到底痊愈了否?”
“如今只愈七分,多谢众弟兄关心,小弟感激之至。”倪立抱拳作揖,“倪十一今日特别来对众兄弟表示一下感激之意。”
众弟兄都围了过来,问长问短,情意殷切,关怀之色,溢于言表,使倪立大为感动。他转头用眼扫了一下,问道:“老大跟老二都休息吗?”
孙尚明神色黯然地道:“老大的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咳得比以前更厉害,听老二说还经常咳血。老二刚上去看望他。”
“怎会这般快?”倪立吃了一惊,道,“真的开始咳血?”
他清楚记得司徒慧(大夫)曾经对他说过,痨症病者,若有咳血的情况出现,便已药石无效。看来他的病情比司徒慧的诊断更恶劣。
众人都是一片唏嘘。孙尚明道:“十一哥,城主最肯听你的话,请您再向他建议,让咱跑一趟天山去采雪莲回来,若能找到一朵千年的雪莲,老大便有救了!”
倪立叹息道:“那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此次找到一朵七百年的,已是老天爷眷顾。”
一个叫大春的汉子道:“也许老天爷还肯再眷顾一次,让咱们找到一朵千年的天山雪莲也未定!”
“听说诸位曾经怠工,以后完成不了顾客的订货数量,只怕我代你们向城主求情,亦不一定能被采纳!”
孙尚明微微一怔,随即道:“弟兄们加一把劲,为十一哥打打气,挺挺腰杆子!”
倪立笑道:“也不用太急,总不能累坏了身子。我如今便去找城主!”他忙不迭跑出去。
东方永亮听后,冷笑道:“副总管相信他们?也跟着起哄?找到一朵七百年的,不到两个月便病已入骨,一个人的寿元是上天注定好的,可以勉强吗?”
倪立还待说服他,东方永亮已挥手令他出去。倪立亦早料到此时已绝无可能,但心头仍然沉甸甸的,慢慢挪动脚步,去看望聂云。
耿远见到倪立,喜不自胜,先将倪立拉到一旁,道:“十一哥,你好好跟城主说一下,再派人去找一朵千年天山雪莲……”
倪立摇摇头,道:“小弟刚从他那里出来,他不答应。这时候,他是不会放我出去的。派别人去,倘若找到千年天山雪莲,那不但可以起死回生,而且能增加功力,他不会自己吃?”
耿远道:“那就由我去找!”
倪立沉吟道:“老二,你自己去跟他说。我目前的职务已为董明取代,有些话不好说。”
“我去一趟,请你先照顾老大一下。”
聂云的声音自房里传出来:“不许去,生死由命,老夫一条命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其他兄弟……”
耿远拉着倪立进房,垂泪道:“老大,如果你有什么不测,下面的弟兄……”
聂云沉声道:“老夫去了,他们便跟着你!老夫已将秘方告诉小倪。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受压力,而且长期在那种环境下工作,迟早也会得到病,解决大家才是当务之急!”
耿远听后登时怔住,半晌方问道:“依老大之意又如何?”
“跟着小倪才有前途。”
耿远一脸不解之色,结结巴巴地道:“跟十一哥却又如何?”
“他不会忘记你们,不会看着你们活受罪。”聂云挥挥手,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他说。”
耿远告罪一声,道:“那我先下火药场,看看那班兄弟。”
倪立道:“老二,你听我说一句。你请弟兄们赶工,把货物赶出来。这时候,一定不能让城主死瞪着你们,否则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很多对眼睛盯着。”
耿远点点头,道:“大道理我不懂,但只要是十一哥吩咐的,我一定遵守。”
他走后,倪立坐在床前,问道:“老大有什么吩咐?”
“不敢当,你不是想逃离迷城吗?”聂云道,“这阵子,我一直在揣摸这椿事,不知你想到良策否?”
倪立摇摇头,道:“小弟智力有限,怎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正想来请教老大哩!”
聂云道:“有一个办法,便是用火药把围墙炸开!”
“火药炸围墙?”
倪立心头一跳,立即陷入沉思。
聂云道:“咱们认为最大的困难是不知道途径,若果对准一个方向,不断将之炸开,必能破茧而出!”
“当第一道围墙炸开之后,东方永亮便已经知道,会立即派人狙击,还有机会炸第二道围墙吗?就算能炸开第二道围墙,第三道、第四道又如何?”
“细节老夫想不出来,只能由你去完善了。”聂云道,“反正不是急于一时,你先回去考虑吧。老夫很累,要休息了。”
倪立告辞出去,脚步一拐,便走去司徒慧处。司徒慧正替一位卫士把脉,待他忙完,才跟倪立在书房里闲聊。倪立将聂云之病况告诉司徒慧,然后问道:“大夫,聂老大到底还能熬多久?”
“很难说。”司徒慧道,“这种病非常难调理,医籍上古方亦极少,有者亦不一定有效……唉,说不定半个月之内便……当然也可能还有几个月生命。”
“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司徒慧只以一道长叹来答复他。
倪立拖着沉重的双脚回家吃饭。
“用火药将围墙炸开!”
这句话一直在倪立脑海里回荡着。这的确是最直接的办法,不过可以成功吗?有可能吗?倪立又想不出第二个办法,折腾了半个晚上,只觉烦躁之至,索性披衣下床,在院子里踱起步来。
东方永亮已在磨刀,再不走只会被杀。一定要想出一个安全一点的办法。用火药炸开围墙,成功的可能性太低,打草惊蛇,届时一定会牺牲很多人!
他望着狭窄的夜空,有点坐井观天的感慨,但思想却像长了翅膀,越飞越远。
倪立白天不是运功疗伤,便是关在房里,黄昏又到院子里散步。一连过了三天,忽见辛甲登门。倪立喜道:“好久未见过你,一切如意?”
辛甲道:“小的一听到副总管可以下炕,便立即赶来恭喜你。”
“多谢厚意,倪十一感激不尽。”倪立正要找他,道,“进书房坐吧。”
两人走进书房,倪立边闲聊,边以食指蘸壶里的水,在桌子上写道:你跟辛勤一路?辛甲点点头,倪立又写道:我想离开,请告诉我门径。
辛甲低声道:“这个请给奴才几天时间!”
倪立答道:“可以,越快越好。”
两人又胡扯了一番,辛甲长身告辞,倪立送他出门。
倪立仍如既往,上午练功,午后去火药场看望聂云,回来之后到书房“工作”,黄昏在院子里轻轻松松地打了一趟拳,然后洗澡吃晚饭。饭后,去院子里散步,实则在思考旨要之含义。待奶妈及丫头回家之后才进房。
他进房之后,开始指点完颜海棠练武,并授其迷踪步法、“随风摆柳”身法。之后,他还得再练一阵功,然后才睡觉。
他每日之行动,奶妈及丫头都向曹汝明报告,曹汝明当然要向城主转述。
设宴半个月后,一天倪立去火药场,路上遇到辛甲,辛甲借着问时候,悄悄将一团纸塞在他掌心。倪立跟他闲聊一阵,才施施然告别。
直至他返回家中,关在书房里时,才揉开纸团。原来是一张迷城之简略地图,当然,他画的只是地面之地形。
倪立花了半个时辰把全图记熟,然后将之嚼烂,吞进肚子里去。他沉思了一阵,又写了两段旨要之剖释,却故意译错两句,然后将纸放进信封里,去找东方永亮。
东方永亮见到他便有些头痛,但此时此刻尚要利用他,不得不装出一张笑脸来,问道:“副总管身子已大好?”
倪立故意转头向两旁看了几眼,东方永亮摒退左右。倪立低声道:“城主,属下有一事要跟你商量,是有关旨要的……”
东方永亮精神一振,长身道:“咱们到书房里研究。”他转身又对外叫道,“送一壶热茶、两只茶杯到本座书房去。”
东方永亮的书房跟太学士们并没有多大分别,只是占地较大,放了四张椅子,两张矮几。主宾分头坐下,倪立双手将旨要剖释注文呈上:“请城主先看看再说。”
东方永亮看过,抬头斜视着倪立,却不作声,要等倪立先发言。
“城主,属下觉得最后两句,弄来弄去都解不通,大概是属下功力不足,资质又低之故,是以今日特来向城主讨教一番。因为只要有两句不通,后文都难以正确释之。”
东方永亮沉吟了一下,道:“你以前之剖释,十分精确,众太学士中,数你的最精彩,也最快……唔,你先放下,待本座研究之后,再告诉你,因为你的速度便是本座之速度!”
倪立长身道:“若把前后两句弄通,下一段相信一两日之内,便能释出来。既然城主这样说,属下便先告退,回家等候佳音了。”
“你自个当心,本座要仔细研究。”
倪立离开之后,暗骂一声老狐狸,真是点滴不漏。
东方永亮却暗暗冷笑:“你想以此来试探本座?真是班门弄斧了!哼,老夫偏不说破,看你还有多少花招!”忽然回心一想,“万一他真的为此所困,我不提点他,他走上歧途,可要浪费不少心血,也要耽误不少时日。哼,这小子果然是条小狐狸!”
他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却又舍不得立即对他下杀手。
倪立没法自东方永亮口中探出他到底是否全部弄通或其进度。不过,却全心全意攻克最后那两页之口诀。一篇内功秘诀,他已释了十之九,便开始依法练之。此时,他内伤早已痊愈,因此放心练习。
不料依法一提气,便觉内力充沛之至,流转极速,猛觉果然是绝学。但内力汹涌奔腾,越练情况越甚,渐渐有如脱缰之马,连忙极力抑止,并停止再往下练,生怕最后那十分之一,未能掌握,会导致走火入魔。
他收功之后,已是满身大汗,暗呼厉害,心中却更加笃实,认定东方永亮必未能全部弄通,而且他偷练之次数,必定不少,料亦遇到自己这种情形,甚至比自己更加严重,是故还要令太学士之注释,来对照自己的,以便完全掌握。
因有此一试,他更将精力放在其上,思索至半夜。
次日黄昏,东方永亮着人送来一封信,里面已更改了其中一句,正跟自己所理解的一样。
自此他有恃无恐,连到院子散步也省去,只关在书房里面用功。
第三天晚上,他带着满身的倦怠和十分兴奋的神色,再去求见东方永亮,喜孜孜地道:“多谢城主指点,属下如今可解通了该段最后一句,请城主过目。”他恭恭敬敬地呈上信封。
东方永亮拆而阅之,拍案道:“正该如此!副总管卓越非凡,只用一天的时间便弄通了,实在是迷城之福!本座代表迷城多谢你!”
“城主太看得起属下了,其实属下是用了一日一夜的功夫,才把它弄通的。不过是否准确还得城主斟酌。”
东方永亮满面笑容地送他出门。
第三天黄昏,顾映红又送来一个信封。东方永亮阅之,不断点头。却原来是下面那一段。
“为何副总管自己不送来?”
顾映红道:“倪十一释了这一段之后,便支持不了,上炕睡着了,故着属下送来。”
东方永亮道:“回去之后,告诉小倪,要他注意身体。本座虽然希望早日带领你们到中原扬威,但也不急于一时。最重要的是身体。”
“城主体恤下属之情,属下一定代为转达。”
东方永亮问道:“旨要之释文,看来主要是小倪的功劳了?”
“是的。属下受资质所限,大部分只作为他的交流对象,四分之三的释文都是他弄出来的。”
“真是个人才!难得,难得!有他在,何惧迷城不能统率武林?”
顾映红道:“城主如无其他吩咐,属下便先回去了。”东方永亮头也不抬地挥挥手。
顾映红走后,东方永亮打开抽屉,只见里面放着好几本旨要释本,他挑了一本出来,只见封面上写着“顾映红倪立”五个字。
他磨墨提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将新呈上来之释文,工整地誊写在本子上,然后由第一页看起……
倪立关在房内一日一夜,连饭也是由完颜海棠送进去的。这几天,他心窍大开,理解速度极快,如今只剩一页未弄通。
这天他又去了火药场,见孙尚明等人十分努力工作,打了个招呼,后又返回地面,准备去见聂云。不料一出地宫,便遇上了耿远,只见他满面悲愤。倪立忙问他:“老三,什么事?”
“我去见城主,希望他能拨个丫头服侍老大,不料他竟然拒绝了,说病症会传染,不能为让一个人舒服一点,而害死另外一个人。十一哥,你说是不是欺人太甚!”
倪立道:“你虽然身子好,但最好早晚练功。此病的确会传染,可得小心。不要担心,我这就去看老大!”
忽然倪立想到一个问题。东方永亮为何没有迫自己向聂老大套取火药配方?明知火药场对迷城极之重要,为何会珍惜一个小丫头的生命,而不怕得罪火药场的弟兄?
他脚步忽然慢了。肩膊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猛一抬头,却原来是辛甲。
“副总管内伤还未好吗?”他热情地拉起倪立的手。倪立之掌心多了一团纸,连忙握紧。
“多谢关心,只是有点累而已。”
“听说副总管在学‘飞鹰提纵术’,不知什么时候大功告成?”
倪立心头一动,道:“看来最多一个月便可成功。如果快者,十天八天便能成功。多谢关心。”
“副总管若成功,会有很多人跟你学习的。”辛甲道,“你忙吧,奴才先走一步。”
倪立心头更是沉重,走得更慢。因为东方永亮不在乎聂云之火药配方,说明他已准备得差不多,即将大举进军中原武林,所以才会连一个丫头也不愿分配给聂老大。
东方永亮准备妥善后,极可能会先对自己下手,因此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聂云见到倪立时,干瘦枯黄的面庞露出笑容,问道:“小倪,你有没有想到如何将令郎平安送出去?”
倪立反问:“老大,你身体如何?”
聂云摇摇头,道:“已经差不多了,看来拖不过半个月。”稍顿,压低声音又道,“老夫想到一个办法,不过还得与你斟酌斟酌,也要得到你的同意。”
“请问老大计将安出?”
聂云在倪立耳边轻声耳语了一阵,倪立不断点头。过了半晌,他才道:“我去找城主,先须得到他同意,咱们再计划下一步!”
东方永亮见到倪立,即道:“咱们到书房里说吧。”
两人进了书房,分宾主坐下,倪立即道:“城主,属下刚才去看聂老大,看来他顶多只能再拖半个多月了。”
东方永亮没想到他是因聂云之事来求见,微微一怔,不吭一声,只拿眼望着他。倪立道:“老大对属下一向十分爱护,得他承诺,临死之前,将火药配方告诉属下,但耿远及孙尚明却要求厚葬聂老大。”
东方永亮慷慨激昂地道:“聂云对本城贡献至大,不用他们提议,本座亦会让他风光大葬!”
“他们要求将老大葬在天山,并要派十二个人扶灵,用最好之棺木,而且要亲自为老大做棺木。”
“亲自为老大做棺木?何必如此?想要上好的棺木,本座立即派人去买一具,还不简单!”
“他们希望亲自为老大选木材,如果城主不放心的,可派人监视。他们意见如此。属下想过,要求虽然奇怪一点,但可能是出自他们对聂老大之敬重,而且他们也自愿受监视,答应了亦无不可。”
东方永亮道:“本座明早亲自去看他,并告诉耿远是否答应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