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迷城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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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互逞机心

土台上的城主又问道:“诸位看得出,这两位少年英侠学的是哪门功夫吗?”

龚护法道:“魏普学的似是‘东海散人’一派的‘波涛神功’,倪立予人感觉深不可测,一时看不出来。”原来隔远观察,跟自己下场感觉距差极大,看不出来,并不奇怪。

副总管道:“我看倪立的内功纯正偏柔,大概是学武当派的内家心法。”

城主道:“两位之看法,正与本座一样,奇怪的是‘七绝刀王’跟‘东海散人’有何关联?而倪家亦未曾听人说过跟武当派有关系……”他转头望向郭莲。

郭莲脸上一红,低声道:“属下从未听拙夫提过,而且彼此之间,很少谈及自家武学。”

城主脸色微沉,道:“你对十一少太不关心。关心是包含一切,家学渊源自在其中。你们不谈武事,平日只卿卿我我?”

郭莲粉脸更红,声如蚊蚋地道:“平常都是他指点属下练习秘笈上之武功,他领悟力及记忆力非常好,又学得其法,武学天份及造诣远在属下之上。”

“他在家里亦一直沉浸于武学中?”

“是的,他常说他嗜武若狂,每学一项技艺,必学至十成。因此武功在倪家之内,除少数长辈外,数他最高。他十岁时,其父曾当众宣布,八年之内,谁能在他手内走一百招而不败,便可让其放假三年,而且不管他做什么事,这便是他在秦淮河畔荒唐三年的缘故。”

马护法道:“放假三年,亦不一定要做浪荡子!”

“其时倪立在丹徒有位舅舅,是个老学究,他日间从其学文,晚上才去风流,他能写能画,便是在那时候打下来的基础。”

城主颔首道:“老夫看过其写的破解法,图文并茂,字与画均十分好,此子果是文武全才了。看来你对这段婚姻,必然十分满意了!”

郭莲粉脸又是一红,道:“多谢城主美意。”

城主问道:“为何当时你又不满意,不肯跟他行房?”

“因为当时他太骄傲,又嫌属下不解风情,所以便常呕气、斗气……”

几个老头都忍不住笑起来了。龚护法本身亦嗜武若狂,问道:“当年他在其父手中走了多少招?”

郭莲道:“据他说,他在三百招之内,与乃父难分胜负,当然其父在剑上没有用太多的内力。照他说在招式方面除火候及经验上,他稍逊其父外,其他方面毫不逊色,因为他擅长捉摸每套武功之神髓!”

右副护法颔首道:“他的说法并无夸大,若非如此,岂能在七十天之内,便破解了‘无相神剑’。”

城主问道:“你可知道他为何会甘心在此?”

郭莲心头一动,道:“他很想在迷城内出人头地,因为他认为城主的理想非常伟大,在武林中更是一项创举,而且必能把武技推上新的高峰。”

“只如此么?”

郭莲低声道:“他还说得到属下,十分满意。”心中却道,“倪立啊倪立,我今日如此帮你,不知你懂不懂得感激。”

城主淡然一笑,道:“很好很好,他好自为之,我岂会亏待他!”他抬头一望,叫道,“请马护法及龚护法下去,随时将他俩分开!”

原来,那块石头立在正中不动,但两人此时头顶上已冒出白烟,已至紧要关头。须知这种比拼,最是凶险,谁先收掌,对方之掌力及石头便立即全部撞击过去,轻则重伤,重则气绝,因此城主才要两位护法下场。

原来“天地通神功”威力惊人,犹胜“波涛神功”,本来倪立可以轻胜,但激战中,倪立接触到魏普妒恨的目光,心头一动,暗道:“这场平手,我仍稍胜,又何必赶尽杀绝,而且也不宜让城主完全掌握我之深浅。”一念之慈,战情便呈胶着。

那“天地通神功”最宜奋力一搏,他要保持不胜不败之局,最费精力,是故表面看来,两人均已尽了全力,却分不出胜负。

马护法道:“香已烧尽,老夫喊三声,两位一齐收功,谁不听话,老夫及龚长老便要出手了,而且绝不客气!听清楚,一、二、三,撤!”

倪立及魏普同时收掌跃开,两人神情都有点委顿,一齐举袖拭汗。

城主问道:“两位护法,胜负如何?”

龚长老量度了一下,道:“石头在正中,不偏不移。”

城主道:“这一场便判作和局,两位有意见吗?”

倪立道:“魏兄内力雄浑,似稍胜一筹……”

他话未说毕,城主已道:“点子是魏银牌出的,既然石头在正中,便是和局。”

魏普则道:“属下认为和局十分公平,不过一胜一和,仍未分出胜负,属下欲再比一场暗器。”

城主沉声道:“适才你只说比两场,为何突然又要加一场?比暗器,若是射靶,有何意思?若是面对面比试,伤了谁都不好!希望魏银牌不要把胜负看得太重要。胜固好,败亦欣喜,因为可以鞭策自己日后更加努力!今日印证武功,到此为止,大家肚子早饿了,快上菜来。”

魏普忙行礼道:“多谢城主教导,使属下茅塞顿开,倪兄弟武艺高强,属下十分佩服!”

倪立忙道:“魏兄之武功,小弟更是佩服。”双眼触到他的目光,心头一跳,“你恨我作甚?技不如人,不思进取,却怪起别人!嗯,看这情况,这梁子是结定的了。”他怏怏不快地步上土台。

城主笑道:“恭喜倪银牌,果然年少有为,本座敬你一杯!”

倪立谢了一声道:“属下不胜酒力,诸位前辈一起干如何?”当下众人一饮而尽。

倪立自斟了一杯,举杯道:“适才幸得两位护法解围,属下敬两位前辈一杯。”

上菜后,城主暗中观察,暗道:“这小子胜而不骄,前程不可限量,果真读过几年书,不像魏普那样,一介武夫的作风,心胸又狭窄。”

宴罢回家,已是下午,郭莲连忙替他备水洗澡,服侍周到。倪立道:“为夫连日劳累,今天又恶斗了一埸,想先睡觉。”郭莲又服侍他上床,不久他便响起鼾声。她怔怔地望着他那张俊脸,心乱如麻。

城主让倪立休假三天,倪立头两天都在院子里自己练武打发日子,第三天才又坐到案前,跟郭莲一起研究。他忽然觉得她十分聪明,学得很快,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若是真心爱上自己,自不难成为自己得力的助手,忧的是若是仇人,将是一个劲敌。

于是他道:“莲妹,你说魏普为何会妒恨我?”

“他妒恨你,他为什么会妒恨你?”

“你没有注意他的目光眼神,唉,我也不知道他妒恨我什么!因为我比他更受城主的器重?”倪立稍顿又道,“你又知否他为何要跟我比暗器吗?”

郭莲心头一动,道:“大概他在暗器方面的造诣高,希望在那方面扳回颜面吧!”

“不错,一定是如此。我看他的暗器功夫一定自认比为夫的高明,而且将来一定有机会碰头,他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想办法胜回一场!莲妹,你肯助我吗?”

郭莲问道:“你要小妹教你暗器手法?”

“是,我看你的手法有点像‘散花仙女’的家数,那是武林中有名的暗器高手呀!”

原来“散花仙女”和唐门的“千臂如来”唐浩、神门的“无所不在”云通天三人被誉为武林暗器手法最高明者。其中以散花仙女之手法最正宗多变,唐浩手法最霸道,云通天的手法最诡异。

“你想学,小妹怎敢不教?只是没有暗器,如何练习?”

“不怕,你先教愚夫手法,他日我先以筷子练习。”倪立道,“另外你可以向城主提出,要练习暗器。因旷日持久,武事会荒废。”

郭莲道:“好!我一定帮你。其实我刚才已帮了你!”当下将他跟魏普在比内功时,土台上诸老的话,复述了一遍。

倪立含笑道:“你也要交差,我告诉你吧,先祖曾经救过武当派的掌门弟子,他感救命之恩,以武当派的‘太清心法’报答,因此倪家学的确是武当派的内功。经你一提,我也觉得魏普的内功,应是东海散人‘波涛神功’的路子,因为他内力如波涛般,一浪高过一浪,源源不绝,十分厉害,幸好武当派之内功素以柔制刚获胜,他倒也奈何不了我!”

“若非今日,连小妹也不知道你内功如此深厚!”

“莲妹夸赞了,土台上那些人才厉害哩!”

“他们都已年近花甲,当然厉害,不过我相信你十年内便可超越他们!”

“我进步,人家也会进步,尤其是内功一途,更是欲速则不达。”

郭莲又问:“大哥,你轻功如何?家师的轻功武林驰誉,我也一并教你吧!”

“原来你是‘散花仙女’的弟子,难怪武功如此高超了!”

郭莲嗔道:“你说这种话,无异是在讽刺我!快答应,你也得教我几道绝技。”

“你练过剑法,不过散花仙女的剑术很一般,她擅长梅花针夹剑攻敌,说明剑法非其所长了。但剑乃王者之器,我便授你‘无相神剑’!令师学的是哪家的内功?”

“华山派,本派内功刚柔并济,算是十分正宗,不过家师在这方面指点我不多,所以也是小妹之弱项。”

“不要紧,咱们日后夫妇同练,互相交流,只是你又要练功,又要服侍我,太劳累了!”

郭莲道:“那以后便由你服侍我,订餐、洗衣洗碗,提水洗澡,全出你负责!”

“小兄恭敬不如从命。”

郭莲粉拳在他身上擂了一记,道:“我实在有点害怕。”

“你又担心会爱上我?”

“不,我怕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找个你放心,我一定是公私兼顾。好啦,咱们开始学习剑法吧!”

“不,我先教你暗器手法。”郭莲拉着他,仔细解释,并要倪立有空时便做手部运动,务必十指能灵活转动,腕力刚柔并济,手法可学,但火候可得时日浸淫。

倪立当银牌大学士,第二套要破解的是少林寺的十字慧剑,情况跟上次一样,由金老师使了两遍示范,其他的则任倪立自己用功。

十字慧剑跟无相神剑不一样,走的是阳刚路子,跟倪立所习的武当派心法不一样,因此要破解之,比破解“无相神剑”难了许多。少林派的武功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但十字慧剑在少林派的武技中,已算得上是刚柔并济的。倪立的武功走的都是稍偏阴柔的路子,他觉得这是一次挑战,也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因而学得十分用功,先尽量了解其特点,最后才学习招式,然后尝试把所有的招式框框忘记掉。

这段时间已花了他三个月,但十字慧剑之法,他已全部了然于胸,此刻才来寻思破解法。

他的破解法跟别人不一样,一是徒手,二是用剑,三是用十字慧剑某些招数,改变为破解十字慧剑的另一些招数。

这个过程,他亦花了四个月才完成。这中间金老师几番来看他,他都不闻不问,只偶然与他喂招。

他把破解法写成一本册子,三十六招十字慧剑法,他全部破了,但他只录了二十招,且是以十字慧剑破十字慧剑的招数,却不急于呈上去。

这天在饭厅里,巧遇魏普,魏普已完成了两套破解法,他今日刚交上去,所以特别轻松,看见倪立还主动打招呼:“倪兄弟,您交了卷没有?”

“还在捉摸,尚未交券,听说吾兄已交了卷,恭喜恭喜。相信吾兄很快便会晋升金牌大学士了!”

“小兄天赋不如贤弟,晋升肯定又要落在您之后了。”

“小弟生性疏懒,不如吾兄勤劳,老天爷也不会帮小弟,怎会反在你之前?反正过几天,城主一定要替你开庆功宴了!”

魏普冷冷地笑道:“如果开不成,只好又吃你的了!”

倪立故意道:“魏兄怎会这般失信心?小弟一向以你为榜样,你可不能让小弟失望呀!”

魏普忽然恶狠狠地道:“魏某是遇强越强的性格,你越‘鼓励’我,我斗志越强!”

“如此不是很好吗?小弟高兴还怕来不及哩!”

魏普嘿嘿冷笑便捧着饭碗走了。看他踌躇满志的神态,倪立既觉好笑,又决定改动那本破解小册子,于是向金老师请假一天。

金老师微觉奇怪,问道:“你何事请假?”

“属下先修改这本破解法,利用三天时间在家里用功。”

金老师点点头,道:“三天后,你带破解法回来,顺便告诉你,魏普反走在你前面了,他今早上已交了卷。”

倪立微笑道:“快不一定是好,如果破得巧妙,稍慢一点,效果更佳。老师您放心,我不会丢你的脸!”

倪立收拾下便回家了,其实他根本不是修改,而是把未记录下来的十六招录全。这本册子最大的特点是以改动后的十字慧剑破十字慧剑。

次日下午,辛苦来通知,今午去广场开庆功宴,听说要晋升魏普当金牌大学士了!全城的人,除必要的少数人,其他全部要出席!

倪立笑道:“魏普晋升的祝贺宴,我是一定会携眷参加的,请你明天来带路。”

辛苦走后,郭莲道:“大哥,这次魏普走在你前面,他一定十分得意。”

“这不是很好吗?最低限度可减少他对我的妒恨!你放心,这本破解小册子呈上之后,我也一定会晋升,只不过迟他几天而已,最多没有祝贺宴,但绝对不损我在城主心目中之地位。”

“你这般有信心?”

“只要再等几天你便知道结果了!现在我担心的只是你而已。”

郭莲吃了一惊,问道:“你担心我什么?”

“你要求练习暗器,至今他尚未批准!”

郭莲有点生气,道:“明天小妹再提一次。”

倪立问道:“他知道你是‘散花仙女’的弟子吗?”

“当然知道,否则我有何资格留在迷城?而且还接受过考核,认为本城暗器能手不多,才留下我的!”

“很好,你可以提出先练习一轮,再教授其他人。”

“不,不能教授,暗器是咱们却敌制胜,以少胜多的武器,岂能教别人?”

倪立想了一下,道:“你说得有理,那就不要提,甚至不提练习的事。”

郭莲道:“这又不对了,不练习咱们何来的暗器,咱们每天留起一两枝梅花针,他日便可派上用场了!”

倪立回首道:“莲妹,你越来越聪明及细心了!”

“哼,原来你在考我!跟你这头狐狸时间长了,人也要变得狡猾。”

“好啦,明天待我做好这项功课,便好好跟你练习一下无相剑法。”

次日刚交午时,辛苦便来引路。广场内,依然摆了六七十张桌子。这次坐在土台上席的却是魏普及小盈。

“恭喜魏兄!”

右副城主道:“倪立,你可得努力呀!看人家已晋升金牌大学士了,你尚在原地踏步!”

“魏金牌的天赋比属下好,属下一向以他马首是瞻,今日他升了,看来属下也快了!”倪立道,“多谢副城主鼓励,小子不敢偷懒!”

俄顷,城主出来,这次众人果然只长身行礼,城主双掌虚按一下,众人又坐下了。

他先说了一番赞赏魏普的活,接着又对其他人鼓励一番,最后又提到了倪立,希望他加一把劲,然后亲自颁发一个金腰牌给魏普。“这是本城最年轻的金牌大学士,又破了本城的纪录,不足一年,便由银牌晋升金牌大学士了,希望大家以他为鉴,努力求上进。”

接着宴会开始,众人直闹至申时才纷纷告辞回家休息。倪立回去之后,先洗了一个澡,又开始写他的册子。在吃晚饭前,终于全部完成。

因为午宴吃得晚,晚饭也开得比较晚。倪立道:“今晚大功告成,咱们休息一晚吧,明天陪你练剑法。”

郭莲道:“不知金牌大学士学的又是什么武功?”

“反正是各门各派的最高深武功,你又何必杞人忧天,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丈夫一定能完成任务!”倪立忽然心颤一动,忖道,“莫非她来此的目的,跟我一样?”

当下看了她一眼,不料她也正望着他,只听她幽幽地道:“大哥,你答应过我,要尽力帮我的忙!”

“我至今尚未后悔,你又担心什么?”

“正是担心你届时要食言!”郭莲道,“大哥,我现在连心也交给你了,你可得替我了却心愿,他日就算我为你牺牲生命,也绝不怨你!”

倪立道:“我要你跟我白首到老,谁要你为我牺牲生命,你不要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郭莲犹疑了一阵才道:“大哥,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已怀了你的孩子了!”

倪立又惊又喜,脱口问道:“真的?几个月了?”

“三个月。这种事还能开玩笑吗?”

“那你可不能太劳累了,从今日起,粗重的活你不要干,衣服跟碗都不能洗了!”

郭莲微笑道:“我又不是纸扎的,妻子跟母亲的责任,我一定会承担,不过……大哥,我有点怕。”

“你怕什么?你怕生女儿?我男孩女孩都一样要,也一般的疼爱!”

“不是……我老觉得心头慌慌的……这个孩子也许将来是咱夫妇的负累!”

这一提,倪立心头登时一沉,不错,他日若要逃离迷城,有个孩子实在是个沉重的包袱,不过他还是安慰她:“以后的事,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一个人力量再大,也敌不过老天爷的意思。它若要让咱们的孩子活下去,自然会化险为夷,遇难成祥。”

郭莲忽然放下碗,倚在倪立的怀内,道:“如果现在已在外面多好,我可以替你生十个八个孩子。”

倪立在她颊上香了一口,道:“别说孩子话了,如果在外面,你连看也未必会看我一眼!”

“那是以前,如今我只有相见恨晚的心情了!”郭莲抬起头来,泪光欲滴,幽幽地道,“大哥,不是小妹信不过你,你最好把刚才答应的话,咒个重誓,我就算死了也安心!”

不知为何倪立心头竟然沉甸甸的,低头一看怀内的娇妻一副楚楚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心头不忍,于是暗叹一声,真的发了重誓。

郭莲大喜,在他颊上连亲几口,道:“你是大丈夫,当然不会欺骗自己的妻子,我是多虑了,请你不要跟你那小气的妻子一般见识。”

倪立只是苦笑,他发了重誓之后,忽有一种上当的感觉,想不到妻子到此地步,仍对自己用机心。

“莲妹,既然你一切都满意了,该吃饭了吧,你不为自己也得为腹中的孩子着想!”

郭莲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吃饭。

倪立叹息道:“三个月了,你到今天才告诉我,唉……将来你若背叛我,倪立只好自杀以谢亲友。”

郭莲神色一黯,忙道:“小妹怎会背叛你?前一阵子你日夜操劳,小妹怕影响你的情绪,所以到今日才告诉你,并非有意隐瞒。”

“会否背叛我,如今还很难说,因为你有一位心上人,而你来此冒险,都是为了他!待你达到目的,说不定你又会跟他走了!”

郭莲脸色一沉,道:“你把我当作什么女人?我郭莲不敢说是三贞九烈的女子,但绝对不会事二夫,假如你有什么不测,待儿子长大之后,我必自刎到黄泉陪伴你!”

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又情深无比,意志坚定,倪立反而觉得羞愧。

他怔了一阵,才替她挟了一箸菜,道:“刚才那几句话算我没说过,反正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说类似的话,而且会加倍爱惜你!”

郭莲这才转嗔为喜,道:“这才像我丈夫该说的话!你刚才发了重誓,虽然是小妹动了机心,但却是为了了却一桩心愿。这心愿一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即使他日回家,婆婆公公不认我这个媳妇,我也会为你苦守终生!”

“我爹自己就讨了三房妻妾,他怎会不要你!”

“若要我当小妾,我宁愿离开你们倪家,独自养大孩子,我就是这种性子。”

“你要我休掉邵谷音?”

“我不会迫你做这种不近人情的事,我只求一个平妻的地位!”

“我答应你,如果家父不答应,谷音不答应,我便与你双栖双宿,也不在乎别人的闲话了,大不了跟你找个好地方隐居,闲时课子,乐得清静。”

“大哥,多谢你,到时我再为你多生几个吧!”

倪立忽然心头一动,道:“虽然刚才我发了重誓,其实就算不发誓,我既然已答应你助你完成心愿,无论什么情况,也绝不会食言!你不信,我跟你勾手指!”

他话刚说毕,郭莲已伸出尾指来了。倪立心头又是一动,立即也伸出了尾指。两人勾了手指才继续吃饭。

吃了饭,倪立主动洗碗,郭莲傍在他身边帮忙,这情景跟几个月前,真有天渊之别。

“回房休息吧。”

“不,人家说孕妇要多点散步,你陪我在院子里走走。”

郭莲不由分说,便拉他到院子里散步,两人卿卿我我,好像把刚才的事全忘记了般。

上炕后,倪立伸手去摸她的肚子,郭莲“噗嗤”笑了出来。

“傻瓜,哪有这么快!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第一次为人父,当然心急了!嗯,为何小盈没怀孕?”

“哼!她在如意赌场跟许多男人睡过,许是把身子弄坏,能生吗?你躺在我身边,还想其他女人,可恶!”

“看来我比魏普幸福多了!”

“哼,你本就比他幸福。小盈那婆娘能跟姑奶奶比吗?说不定这辈子都放不出个屁来。”郭莲说罢又问道,“大哥,你除了我跟邵谷音之外,还爱过谁没有?”

“我从未曾爱过谷音。”

“这样说来我一个了?”

“否则怎会想到要跟你双栖双宿?”倪立这时候脑海内立即浮上倚翠的倩影来,因此没有正面答复她,“反正你什么都占便宜。”

“你还敢说,这三年来,你在秦淮河畔跟多少个女子好过?恐怕连你都记不清!到底是谁占便宜!”

“谁也不占便宜。”

倪立笑嘻嘻地说着,手却向上摸。郭莲一抓将他按住。

“人家说,这时候最不宜行房,你还是趁早睡吧。”她一头埋在他怀里。

倪立轻轻拍着她的背,道:“那就睡吧。”

也许郭莲因倪立发了誓,十分放心,亦也许孕妇较易疲倦,很快便响起轻轻的鼻息声。

倪立却毫无睡意,他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倚翠的影子,她的歌声及琴音。心中暗暗问道:“你如今在何处?你可知道我在想你么?你知道我娶邵谷音及郭莲都是被迫的吗?其时我心内爱的只是你一个!”

倚翠的影子慢慢淡化,继之升起的却是慈祥的母亲和严厉的父亲。

“家里为何会起火?爹、娘,你们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事先不通知我一下……”

忽然怀内的郭莲喃喃地叫道:“耶律大哥、耶律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完成心愿……我虽然嫁了人,却没有忘记你!”倪立不由得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