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柏长青之武功,早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岂会被打着?双脚微微一错,已闪过那一掌,正想转身,不料背后那人攻势铺天盖地而来,柏长青身前是那张书桌,一时间没法转过身,只凭听声辨位,用师门之“打不着”功夫闪避。
闪避了七招,柏长青才找到一个机会,双肩不动,双脚微微用力,身子斜向上窜飞,凌空转身,猛觉一股掌风临身。
此时他内力雄浑,双掌印出,掌风骤生,但闻“蓬”地一声响,对方已猛地退后几步!柏长青落地定睛一望,脱口叫道:“伯母,怎会是你?”原来偷袭他的竟是好朋友华铭恩的母亲“罗刹女”!
罗刹女嘴角渗出丝丝血迹,脸上反而有了笑容,道:“你不必难过,是老身存心要试验你的!恭喜恭喜,你武功大成了!”
柏长青道:“伯母怎会在此?铭恩兄呢?”
罗刹女喃喃地道:“老身早料到你不是凡人,只是测试不出来,想不到你武功一高至此,好极了,好极了……”她瞿然一醒,笑道:“老身经常潜回来,主要是来等你。”
“伯母来等我?”柏长青一脸惊诧之色。“当日小侄叫华兄搬去秦岭敝友家暂住,但……”
罗刹女轻咳一声:“老身不许。他敢不听我的话,而听你的话?”
柏长青苦笑一声,道:“伯母说得有理,不知如今搬到哪里住?嗯,你们搬走,为何无人搬来住?”
“这房子是老身买下来的,我不赁出去,谁敢来住?”罗刹女道:“咱们如今搬去西城门边儿住,到那里再慢慢说吧!”
她悄悄开了后面,待柏长青闪了出去,再将门锁好。在小巷里一阵穿梭,走了许久的路,远远见到西城门,只听她道:“到了。”伸手去拍一扇门。
俄顷,门开处果是华铭恩,见到柏长青喜不自胜。罗刹女道:“你们先进去,待老身去买菜。”
华铭恩请他进厅,把门掩起,道:“兄弟,你先坐一下,我去煮壶热茶来!”
“不必客气,咱们先聊聊吧!”
华铭恩也很想知道他的近况,是故问道:“那天一别经年,你在哪里得意?”
柏长青笑问道:“华兄最近在读书?怎地说话斯文多了?”
华铭恩红着脸道:“娘迫咱每天读一个时辰,兄弟还是快说正事吧。”
柏长青道:“不急,不急,稍后令堂回来一定也要再问,小弟不想说两遍,还是等她老人家回来之后再说吧。嗯,你回来之后便没去徽益?”
华铭恩苦笑道:“我怎敢回去?听说那次他们全军覆灭,连岳泰及那两个什么‘左右搜魂手’欧阳昆仲也没有回来!兄弟,是你在我离开之后,再回去将他们全部杀掉的么?”
柏长青十分惊诧,道:“没有呀……咦,后来又发生什么变故?”他想了一阵,忖道:“莫非是‘黑狼帮’的老板及时赶回去,将他们干掉的?”他垂目冥思起来。
华铭恩道:“别管它,他们的死活,我才没放在心上,咱们还是叙叙别后之情吧!”
柏长青一脸正经地道:“华兄如今是否还偷偷跟徽益的伙计来往?”
“只有一个,叫周鸿英,你以前应该见过。不过娘怕暴露身份,破坏了自己之大事,亦会连累周兄。因此久久才见一次面!”
柏长青吸了一口气,道:“小弟想跟他见面,你去把他找来可好?”
华铭恩又抓抓头皮,道:“娘说大仇未报,不让我出门……嗯,稍后娘回来之后,我请她老人家去叫他……”
厅里点了油灯,桌子上放着六碟菜一碗汤,一瓶白干。
门窗都关上,四个人在吃酒。周鸿英是个三十五六的壮汉,浓眉厚唇,一看便知是个笃实的人,他举杯道:“我敬小琮一杯,恭喜你逃出魔爪!”
柏长青酒到杯干,道:“周兄吃菜,嗯,真想不到华兄烧的菜这般可口,他日开间饭馆,怕要客似云来。”
周鸿英道:“如果有这一天,咱便辞掉徽益那份工作,帮你招呼客人!”
柏长青见他提起徽益,便问道:“周兄在徽益还得意吧?”
周鸿英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店内增加了十个保镖,他们武艺高强,平时不出面,出面的事全由咱们做,例如守门口、暗桩,那些保镖则只需在房里!”
“周兄怎知道他们武艺高强?”
“他们每人都当众露一手绝活,老实说,的确比咱们高明多了!”
“岳泰没有回来,店内是否另聘三掌柜?还有,仇三章还在账房?”
周鸿英道:“新来的三掌柜是这行的老行尊,不过他只管生意,真正的大权是在二掌柜手中,大掌柜很少管事,不过大少爷最近比较常来店里!”
“你见过老板没有?”
周鸿英苦笑道:“我在徽益六年,还不知道谁是老板呢。再说咱们只是下人,所知亦有限得很!不过仇三章似乎更受重用了。”
“他可曾出外?”
“很少,即使有也都有人陪,徽益似乎很在意他之安全,看来老板很重视他,他一定知道谁是老板!”
柏长青忖道:“难怪罗刹女至今尚未找到下手的机会,性格才变得这般执着!”又问:“你知道二掌柜的姓名吗?”
周鸿英喝了一杯酒,道:“你又不是未在徽益做过事,像咱们这种下人,能知道多少事?不外是仰人鼻息罢了,幸好徽益的待遇还不错,不过长此下去,实在没意思之至,若非要养家,真不想干了!”
“宇文兴既然经常来店里,他家住在何处,应该有人知道,难道你们都不知道长安城有座宇文府吗?”
周鸿英及华铭恩均一齐摇头。柏长青忽然道:“我想重回徽益工作。”
华铭恩叫了起来:“这个不行,你……”
“未问过,怎知不行?周兄,明早咱们在徽益斜对面那家小面包碰头,说在那里无意中遇上的,我要求你去见仇三章,因为我还想做个小账房先生!”
周鸿英抓抓头皮道:“但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再雇你!”
“只要你带我到门口,一切由我来对付,成功与否,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周鸿英才告辞,柏长青道:“小弟要去买两套衣服,而且要找家客栈歇脚,有机会小弟会再来看望你们!”
华铭恩料他要重回徽益,必有深意,是以忙道:“兄弟,你一切都要小心。”
罗刹女则道:“小子,你要时刻记住你的诺言!”
柏长青买了两套衣裤,然后到唐风客栈找叶知秋等人,把自己之计划告诉他们。最后将身上的金叶及银子银票交给石绮玉,请她代保管,他连夜离开,找到一家九流的客栈,胡乱睡了一晚。
次日,柏长青在小店里吃饺子,周鸿英来了,他大叫起来:“真巧,回长安便见到熟人啦,周兄,我是小琮子,账房的小厮,你还记得吗?”
周鸿英坐下,柏长青请他吃了一碗面,跟他交头接耳一阵,然后抛下钱走了。
到了徽益的侧门,周鸿英拍门,门卫开门看了柏长青几眼,问道:“这是谁?”
柏长青道:“大叔,我是琮玉青,以前账房的小厮,你还记得吗?”
“以前是以前,如今你已不是徽益的人,进来作甚?你自己识相一点,省得彼此面上不好看!”
柏长青向他行了一礼,道:“大叔,请你转告仇先生一下,说我千辛万苦才自强盗窝里逃出来,身无分文,想重回徽益……请他可怜可怜。”
那门卫道:“他从来不可怜人!”
柏长青道:“我有有关强盗的事要向他老人家报告,你不让我进去不打紧,我便在门口等他,也许会等到大少爷,我会告诉他说是你这个笨人不让我进去的!”
这一招颇为收效,门卫忙堆下笑容道:“好好,小哥请等一等,我立即进内禀告,周鸿英,你先进去!”
过了三盏茶功夫,门卫方再出来,道:“仇先生在厅内等你,请进。”
柏长青随他进内,只见厅内坐着几个人,他只认得两个:二掌柜和裘山华!
裘山华见到他便热情地迎上去,亲热地抓起他的右手,同时一掌在他肩上拍了一记。柏长青知道他要借此试探自己,因此一早已散去内功,而且他曾经试过有一段时间失去内功,是故反应特别像。“小琮,你逃出来就好了,来来,坐下喝杯茶!”
柏长青向二掌柜行了一礼才坐下。二掌柜问道:“你先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
柏长青照事实说,说到进入贼窝,他们发现铁箱里装的东西完全不值钱,本来想杀死他。不过有个女强盗天天烧饭烧厌了,问他懂不懂烧菜,他为了活命,便死命说会煮,因此便被留下-条命。
二掌柜又问:“当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的刚把菜都煮好,自己吃了点东西,便在灶房里睡着了,后来被一阵喊杀声吵醒,小的自窗缝处望出去,见到来了好些黑衣汉,其中一个汉子十分厉害,手掌随便一插,便插进一个强盗的胸腹,他杀了人之后便走进强盗老大的屋子里去……”
裘山华问道:“贼老大叫什么名字?”
“他叫庞江宏。”柏长青喝了一口茶才续道:“当时小的被吓得双脚发软。忽然又来了两个戴铜面具、穿长袍的人来,小的心里暗想,这次贼老大一定完蛋了,小的也可逃生了……不料一条尸体飞出来,却是刚才那个汉子,不久又飞出一条尸体来,脸上的蒙面巾已被人扯下来,好像……”
裘山华问道:“好像什么?”
二掌柜道:“你等他慢慢说!”
“好像是三掌柜……这、这才知道来的是跟‘黑狼帮’同伙的……对啦,后来小的才知道,那伙强盗叫做‘黑狼帮’……不一刻便听庞江宏说外面可能还有同党,一个模糊的声音说,已全部解决了……”
裘山华又忍不住问道:“这两个是什么来路,你可打探过?”
“打探过了,庞老大只说他俩是老板……”
二掌柜冷笑不已,道:“老夫早料到,凭那个强盗怎敢虎口拔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了,后来又怎办?你长话短说!”
“后来他们都自庞老大房内走出来,二十个人只剩下了八九个人,这一役很惨烈呀!”
裘山华待他喝了茶之后再问:“后来呢?”
“那两个面戴青铜面具的神秘人离开之后,庞老大便叫那个女的,他们叫她七妹,来找我,然后把死去的人挖了个大坑埋掉了。”柏长青说到这里,心头一动,改口道:“小的从来未见过这种情景,吓得直吐,七妹叫我再去煮些面条,说天亮便要走了!”
“小的乐得离开死尸,忙不迭答应,煮了面条不久,他们便回来了,他们人人均吃两三碗,独我吃不下去。七妹迫我吃了半碗……天蒙蒙亮,他们将我抛上马车,在我身上戳了一下,不知什么原因,我便睡着了……”二掌柜道:“挑重要的先讲!”
“是,是。”柏长青道:“人马走了很多天,最后停了下来,驻投在三个窖洞里。他们将我分配给七妹,其他八个人分住两间。我每天替他们煮饭烧火,起初对我又凶又恶,后来一来习惯了;二来大概我烧的菜合他们胃口,对我才比较好。”
二掌柜问道:“老夫大约猜出那是什么地方!再接着说,他们一直窝在那里?”
“不,他们轮流出去,每次大约出去四个人,有时一去便一两个月,有时几天便回来了,也许是去抢银子……但奇怪的是除了带一些日用品、面粉之类的东西外,不见有带什么好东西回来。”
“小的一直想逃走,但他们规限小的活动范围,连水也不让我去挑。听七妹说去黄河挑水,来回要去二十多里路哩!一直到了两个月前,他们忽然扶伤回来,当夜剩下来的人都走了,只留七妹,还有两个重伤的。忙了几天,七妹先熬不住了,发高烧,整天躺在床上发呓语。那两个重伤根本下不了炕,家里又没有药,七妹叫我去买药,她自己下不了炕,小的便多拿了两锭银子,心想这是个机会。平时听他们说挑水的事,于是我便跑到黄河边,给钱船老大,过了黄河,沿途慢慢走来了……”
二掌柜冷冷地道:“那怎会走两个月?”
“小的根本不知道所在地,一味乱走,本来想回老家的,但身上的钱已用得差不多了,只好又再乘船返回西边,一打听已靠近长安了,是以只好再来求东家收留,小的如果赚够了路费,便回家去了……请东家雇小的两三个月……”
二掌柜冷笑一声:“咱们这里可不是善堂,爱来便来,要走便走!”
裘山华问道:“你住在哪里?”
“小的暂时住在刘记客店,只交了两天的房租……您老过了明天来找小的,小的不知去了哪里了……”
裘山华道:“东家不在,就算老夫要雇你,也得先征求过东家,你先回去客栈等消息吧。”
柏长青又说了许多好话才告辞。
二掌柜问道:“老伍,你认为这小子说的话值得相信?”
裘山华道:“这小子实在是个记账的好手,他手无缚鸡之力,料他也不敢来当卧底!老朽正想征求您的意见哩!”
二掌柜沉吟了一阵,在裘山华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裘山华不断点头。忽然道:“去请孙道来一下,老夫有事交代他!”
孙道是新来的保镖,办事仔细伶俐。
二掌柜点点头,道:“他果然是个好人选!”
柏长青料他们在“考验”自己,因此在街上买了两张烧饼,便到小客栈里。关上房门,索性趁此机会练起内功来。
他一天一夜均足不出门。至次日午后才提着一个破包袱,走到徽益门口逛了几次,然后又蹲在客栈附近,到傍晚才自包袱里掏出半张烧饼,慢慢吃着。晚上便蹲在客栈外面度宿。
第二天他开始行乞,到饭馆向人要点残羹剩饭。柏长青见对方尚未有召见,狠下心来,又在客栈门外蹲了一夜。第三天情况依旧,他信心开始动摇,忖道:“难道他们真的不需要自己?”想想亦有可能,他离开徽益已近年,徽益已经另外聘了人代替他的职务,十分正常。
长安是座不夜城,但深夜之后,亦渐渐归于平静,柏长青忽然然听到一个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是向自己走过来般。他心头狂跳,决定赌一下。
脚步停在自己身前,接着有人踢了自己一脚,他抬起惺忪的睡眼,见面前站着一位剽悍的汉子,吃惊地站了起来,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那汉子问道:“你叫什么名?”
“小的,小的姓琮叫玉青,大爷有何贵干……”
那汉子恶狠狠地问道:“你是不是要去徽益典押店谋生……”
“是……大爷怎会知道?小的没钱回家,只好先赚点路费……大爷你到底有什么指教?”
那汉子又在他身上踢了一脚,柏长青哭道:“大爷,您行行好,可怜我这个落难的外乡人……哎……真是流年不利,祸不单行哪……”
那汉子道:“好,你跟我来吧!”
“大爷,小的不认识您……您要小的跟你去哪里?”
“到徽益去,老子是徽益的保镖,刚才仇先生叫我出来找你的,还想去拍门,没想到你竟在店外睡觉!”
“啊,那真是老天爷来救命呀,多谢壮士,多谢壮士……但如今夜已深,这个……如何进去?”
大汉不耐烦地道:“你到底去是不去?不去老子便回去复命!”
柏长青连忙跟着他,不用说,此人便是孙道,这三天负责暗中监视柏长青一举一动,裘山华听了报告之后,生了一点怜才爱才之心,叫孙道漏夜带他进徽益。
柏长青洗了澡之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一出厅便见到裘山华了,只听他道:“把你那些破东西丢了吧,没钱买衣服,明早先领支薪粮去买套新的!”
柏长青忙哈腰道:“多谢先生提携,不知老板是不是已经答应让小的……”
“废话,不答应老夫敢让你半夜进来吗?”
“是,是,小的受宠若惊,欢喜懵了头,先生,小的做什么工作?”
裘山华道:“照旧,你仍然睡在你那间房子里。”他推开那间堆放了许多只铁箱的房门,里面还是那张旧桌,“委屈你睡地板吧,席子等下有人送来给你,工作明早老夫再交代你。不过老板有个条件,必须最少在此做一年,而且届时会派人送你回家,路费不用你费心。”
柏长青叹了一口气,道:“没关系,一年就一年吧,谁叫自己流年不利。”
“今夜你早点睡吧,一切规矩照旧!如果犯了店规,嘿嘿,莫怪老夫翻脸无情!”
次日一早,裘山华交代了要他做的账,跟以前一样,对柏长青来说,轻而易举!
做了一天的账,裘山华看后十分满意,笑道:“照你之速度,今年的账,很快便能完成了,有了你,老夫轻松多了,小伙子,好好地干,三个月后,我跟老板美言几句,让他加点薪粮给你!”
“仇先生,小可想请问一下,二掌柜贵姓呀,日后也好称呼。”
裘山华道:“他姓温。”
“请问老板是不是复姓宇文?”
裘山华脸色一变,问道:“你怎会知道?问这作甚?”
“上次大少爷跟一个押宝剑的客人自己说的,名字忘了,但宇文这个姓很少,是故记住了。”
“你不必多问,知这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仇先生没有成亲?一个人一直住在店里?”
“家人在故乡,住店里有什么不好?省钱哪!”
“是,是。小的也得省点钱,回家时拿点给父母,也免得他老人家认为我不中用!”
“你日间工作太忙,早点休息吧!”
做了三天的账,这天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柏长青抬头一看,竟然是宇文兴,他连忙抛笔长身,叫道:“大少爷好!”
宇文兴看了他几眼,只见他目光灼灼,脸上隐隐然有神光,分明是名高手。“你认得本少爷?”
“去年小的在时,大少爷来过。”
“听说你账做得不错,好好地干,少爷不会亏待你!”
“是,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以报少爷之恩义!”
宇文兴忽然将门关上,问道:“你在强盗窝里,可曾听他们提过,本店是谁做内应的?”
柏长青心头一跳,嘴上恭声道:“小的没有听见。”
“如果没有内应,他们会做得这般干脆利落?”
柏长青想了一下,道:“但照小的所知,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好东西,如果有内应,应不会如此!”
宇文兴神秘地一笑:“这只能说内应在本店的地位太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已!”
“少爷聪明,这道理小的便不懂了!”柏长青说了话,抬起头来,宇文兴已不在了。
下午柏长青出房方便,忽然又见到敖五洲匆匆下楼,匆匆离开。他心头一跳,忖道:“莫非老板在楼上?这老板是不是‘天权星’?”心念未了,楼上又走下两个人来,柏长青目光一掠,心头狂跳不已,连忙闪进茅厕。
他实料不到“万人迷”万柘会在徽益,而自己这副人皮面具,她是看过的,看来此处不宜久留!但回心一想,这不是空手入宝山?
楼上一定有秘密,会否天权星的总部就设在上面?他是不是姓宇文?
柏长青在茅厕里故意等了一阵才出去。幸好已不见万柘,只见裘山华坐在厅里喝茶。“小琮,茅厕里还有没有人?”
“没有呀……”柏长青心头一跳,一时间猜不到裘山华之用意。
“那好,轮到老夫去了。”裘山华慢慢走过去,柏长青心想茅厕里没有遗留什么东西,心里便轻松了,当下自己回房做账。
柏长青账做到快二更,这才吹熄灯,躺在草席上歇息。过了不久,正是迷迷糊糊,将睡未睡之际,突然觉得有一股杀气渐至。
练武的人,自自然然有了反应,他立即一个鲤鱼打挺,跳了上来。就在此时,房门忽被敲响,他立即问道:“谁?”
外面传来裘山华的声音:“是老夫,小琮,你睡着了否?开门,老夫有话跟你说!”
柏长青略为沉吟了一下,将门拉开,果然是裘山华,“仇先生这么晚了,找我小的何事?”
裘山华道:“老夫刚跟老板商量过,他看了你做的账,十分欣赏,已答应下个月便加你薪粮了,如今他在楼上,说要见见你,老夫带你上楼!”
柏长青心中狐疑,忽然裘山华伸手一捞,扯住其右手腕,道:“快走!”将柏长青拉出房去。
他五指正好按在柏长青腕脉上,柏长青心头一凛,正不知要不要出手反击,已被裘山华拉上楼梯。
抬头望上去,楼上黑漆漆,柏长青轻声问道:“老板这么晚尚未睡么?怎地连灯也不点一盏?”他边说边将内功运至左手处,以防万一。
不料,他一运功,裘山华立即发觉,五指用力,紧扣其腕脉。柏长青立即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趁右边麻痹感未传至左边,左指倏地虚晃一下。
“飒”地一声,正中其“华盖穴”,裘山华做梦也没法料到他内功如此强劲,但觉胸膛如被巨木所撞,五指不由自主松开,自楼梯上滚下去!
好个柏长青立即飞身跃下,抓起裘山华,闪进自己房内,将门关上。
几乎与此同时,楼上开了门,脚步声响起,柏长青将裘山华的尸体丢在铁箱后面,身份既然已暴露,自然不能再耽下去,忙推开后窗,探头外望。
窗外静寂漆黑,既似不设防,又似蕴藏了无限之杀机。柏长青顾不了那许多,右手在窗台上一按,身子已落在外面!
后面是条雨道,一边是小楼,对面便是住保镖的一溜平房,柏长青双脚一顿,拔身而起,刚落在屋顶,只见面前站着两位汉子,一望便知不怀好意。
柏长青身处虎穴,无心恋战,一侧身自侧斜飞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一股劲风袭身,柏长青硬生生重落在屋顶上,定眼一望,又来了两个保镖!
柏长青喝道:“挡我者死!”要想硬闯,忽然背后一阵“嗤嗤”声响,他心头一跳,转身发出两股掌风,把金针吹得无影无踪。
只见房顶上站着一个女人,可不正是“万人迷”万柘?“小子,我大哥呢?不交他出来,便休想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