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武学最高境界的究竟?!”有人曾经问一代大侠苏小魂这个问题。
据说,当时这位武林中六十年来第一奇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走向前去,张开了双臂拥抱对方。
——银步川英雄外记
原文内容是:
或有问者:“天下武学,以何为无上究竟?!”
是时,大侠未着一言,轻步向前,张双臂揽拥对方。
此际温柔如菩萨眷顾众生,更似慈母呵护子女。
在场者,无不动容,顿入微妙沉思,逾一时辰!
天可以崩,地可以裂。
但是,人的心却可以成为天地的主宰。
干坤二老的攻势绝对惊人,尤其那内力之雄厚,在他们罡气所罩方圆三丈内,赫然不仅是飞砂走石,甚至是当真有地摇天动!
他们攻向宗王师,而且是经过精密计算。
“因为姓宗的小子吸收了天地灵能,心性无法调服,引得他狂野,胡下乱杀正可以让敌人自乱!”
这是干坤二老的计略,也是龚天下看出人心之处!
宗王师冷冷一笑,体内一股浩瀚真气正欲勃发,蓦底是身旁有人不急不缓跨步向前,瞬间没入干坤二老的罡气之中。
龚天下!
宗王师微微挑眉,倒是身旁杨岩开了口:“怎么此人——老是——抢头阵——?”
声音,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眼神,倒是充满英雄相惜的赞叹。
旁侧,龙征扇开九刀斗然合一,这交合之力便是和黑权那柄方形金龙刀又是九次交撞!
这两人一开始就拚内力,简直不顾刀法的死命相斗。
藏雪儿双眉微皱,低声朝印性大师道:“龙姑娘终究是女流,恐怕长此下去会有吃亏……”
少林印性大师低叹一声,方是欲言又止。藏雪儿冰雪聪明,心中明白,又道:“大师是考虑到少林寺如果得罪朝廷,恐怕有灭寺之祸?”
印性大师尴尬一笑,沉吟须臾,自叹了一口气,有些喃喃自语的回道:“佛法乃是究竟天理所在,如果记挂这身臭皮囊而背法,学佛只是诓欺世人!”
话声一落,正待是跨步向前。蓦底,右侧那干坤二老狂风暴沙的罡气斗然停息。众人一楞中,不由得纷纷将目光投射过去。
只见,那龚天下竟是双臂轻舒,将那两名强悍花甲老人拥抱。
瞧这一幕,众人纷纷错愕、讶异、赞叹交杂。
因为,谁都看得出来,龚天下那双臂并没有用力。
更令人惊疑的是,原本充满淋漓杀气的干坤二老,那面庞竟泛出一抹难以形容的祥和。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兵王羽墨双眸精光一闪,轻赞叹着:“莫非龚兄弟真是做到了传说‘观音普门三十三相’?”
“无尽意菩萨白佛言:世尊!观世音菩萨云何游此娑婆世界?云何而为众生说法?方便之力,其事云何?
佛告无尽意菩萨:善男子,若有国土众生应以佛身得度者,观世音菩萨即现佛身而为说法;应以辟支佛身得度者,即现辟支佛身而为说法;应以声闻身得度者,即现声闻身而为说法……应以天、龙、夜叉、干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候罗伽、人、非人等身得度者,即皆现之而为说法……”
——妙法莲华经普门品第二十五
另侧的“天刑手”黑权,斗见那干坤二老竟然和叛逆勾肩搭背,忍不住怒喝道:“吕干、吕坤,你们着了魔啦?”
这一喝声虽是急焦暴怒,但也有一股猛烈真气直冲向干坤二老脑门。
原本,这位手执御赐方形金龙刀的天刑手想以“破魔神律”来震醒干坤二老;没料到的是,干坤二老并不是中了外道邪术,而是在方才一战中,斗然见了自心光明,顿时陷入本性安详。
黑权这一喝,瞬间喝掉了他们一生中执着不已的贪瞋痴和杀机!
若不观眼前厮杀与佛法调教间事相差异,黑权这一“喝”声,足可和禅宗鼎鼎大名的“临济喝”相媲美!
后来有人问干坤二老:“在那一战中,你们看到了什么?”
“自己!”他们如此异口同声的回答。
“自己?”
“是!”干坤二老回答了一句很有禅机的话:“你自己真的看过自己吗?”
“那么……黑权那一‘喝’又如何?”又有人问。
“自己!”
“还是自己?”
“对!”
干坤二老哈哈大笑,彷如稚子般的开心,回道:“更清楚的自己!”
黑权的心中不知已经转过多少念头。
干坤二老这么莫名其妙柔顺的像对稚子,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当下,振臂挥令,怒喝斥道:“所有官兵听命,在场叛逆一律诛杀无赦!”
便是,数千官兵哗然喊杀,一拥而上杀气腾天。
宗无畏浓眉一挑,冷冷沉哼道:“擒贼先擒王。”这位魔教教主经历过多少阵仗,眼前情景稍一判断,只要死了黑权,这些官兵便是群龙无首溃不成军。
一念底定,立即大步跨越,腾过蜂拥而至那些大明官兵头顶,巨大双掌弥天压下,直迫那位“御赐天刑手”黑权顶门。
看这惊骇毕力双掌,绝对是要一击毙杀,亳无留手余地!
黑权冷冷一笑,竟是拔身相迎!
眼前,龙征捕帅剑眉微挑,心底浮过一丝讶异。无论如何,黑权这老小子如此迎敌,万万不是。
不合理!大大不合理。
江湖上,不合理的搏杀必有诈杀。
她正要扇开刀现,冷不防对面拔身而起的黑权后背,倏忽窜出两道精芒。
好快!
那是用强弩机括弹出,有三爪倒钩的两根精铜短杵。宗无畏待要收掌回身已是不及,更何况腰际空门,黑权那柄紫金方刀以一式“飞日破云”已是扫破外袍。
宗无畏怒目沉喝,双掌各并后头四指,让虎口尽力拉张,恰恰足以令强弩飞爪杵穿过。
他这一手随机应变果真妙绝,不但躲过对方暗器,而且双掌落势不变。倏忽,便击打在黑权头顶百会重穴毙杀了对方;只是黑权那横扫刀卷遒劲,硬是划破宗无畏护身罡气,重重迫入对方气海!
霎时,黑权惨喝之声贯穿全场,所有人为之惊悚住手。
“你们还不快走?!”
龙征喝道:“难道也想落得如此下场?”
一时间那三千官兵面面相觑,尚在犹豫,干坤二老双双一叹,朝向那些大明兵卒道:“各位,主将已然阵亡,就算退走也不至于论罪!”
这话有效,他们怕的是朝廷降罪,如今情势倒是可以有卸责之法。便是,这三千官兵滚尘而去,简直可以用“忽然消失”来形容。
另端,宗王师早已大步跨前扶住他爹,低沉的声音有些颤抖:“爹——您老人家伤势如何?”
宗无畏那张坚毅迫人的面庞连一丝抽动也没有,只是昂首挺立,沉声中带着爹亲对子女的满意,回道:“凭他黑权,伤不了爹什么寒毛……”
他口里这么说,但是一场子高手可是看在眼里心中清楚——黑权那一刀迫杀宗无畏气海重脉,就算不死,一身内力想在三五年内恢复,恐怕神仙也难为。
在这种救人的生死关头,大家的心中自然会浮现一个人——龚天下!
这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不,不仅是习惯,而是根本的信任!
龚天下呢?
这位不让生命在自己眼前倏然消失的男人,为什么没有阻止宗无畏毙杀黑权?!而当下,宗无畏如此重创,他又为何没有立即出手相救?
当他们想到这个问题的刹那,兵王羽墨忍不住蹙眉轻叹。
羽墨先生用不着望向那位自己十分欣赏的奇男子。
因为,他已经十分清楚——稍前,龚兄弟虽然以传说中“观音普门三十三相”神功化解了干坤二老心中戾杀之气。但是,他也确确实实捱了那二老的“崩天裂地”。
龚天下这种亳不闪避的抱法,能活着已是最大的奇迹。虽然,他就是以这种“承受”让干坤二老在难以置信中恢复了人性、显现了佛性。
不过,不争的事实是——他必然内创深重!
霎时所有的人也像是都想通了般,自动分成了两拨人。兵王羽墨、龙征、藏雪儿迈向半蹲身子状似抚摸维摩大犬的龚天下;另外的少林印性大师、法救小僧庞动战、“破铜刀”杨岩则奔向宗无畏身侧。
眼前目下,最尴尬的人是干坤二老;而心中最躁郁挣扎的,则是宗王师。
爹亲那一身重创,几乎令他失了神难以出手相救;而生死兄弟龚天下那张呈现比雪还白的面庞,同样叫他忧心油生。
不,更令他难以压抑的愤怒是,此时竟然无法出手泄恨——黑权已死,干坤二老又已发善性。
那两个老头是龚兄弟以命度化,自己更不能一掌搏杀;如此层叠矛盾,不禁神志慢慢模糊,只觉体内真气飞窜,脑门一片空白无识。
兵王羽墨跨步到了龚天下身侧,边沉声问道:“你们这手‘崩天裂地’手法如何?”
干坤二老脸色羞愧,急急回道:“攻膻中心脉,一破少阳两脉……”
藏雪儿柳眉轻蹙,柔声自语道:“这上下交征攻,轻则五脏六腑重创,重则背脊段段碎裂!”
这一重手,果真是亳不留余地的必杀技法。
龙征则是双眉怒挑难抑,蹲在龚天下身旁另侧,急声问着:“龚郎,你现下如何?”
龚天下双眸紧闭亳无表情,只是,那不发一语的面庞,在夕阳晖照中,白煞的令人惊心动魄!
“干坤二老竟然胆敢背叛朕?”
天子口气,自有肃杀威严,平平淡淡却是凶险慑人!
尹蝶儿那绝色娇容倒是犹能镇定展颜,柔声回着:“回皇上,昨天一役除去了黑权狗命,也去除了龙征权势;加上重创了龚天下和宗无畏那老贼,收获不可谓不大……”
就事实利害得失评估,那无名茶棚一战,的确是收益不少。
那个永乐帝呵呵一笑,轻捋颔下胡须,望着美人须臾,道:“蝶儿也是言之有理,真是好本事,能逗得朕开怀……哼哼,不像那些满朝文武百官,朕一发怒就失了神,惊惶不知所惜——”
尹蝶儿浅笑回道:“是皇上帝王气势慑人呢!蝶儿之所以斗胆进言,是因为此事功大于过。否则,蝶儿只有自请皇上降罪……”
“哈、哈、哈,好、好——”永乐帝大笑数声,嘿哼道:“待朕备齐四十万兵马,攻伐蒙古之际,便将那些武林草莽势力连根拔除!”
“是,皇上英明——”
尹蝶儿娇笑回应着:“那些自命侠义之士不为朝廷所用以利邦国,自己另行一套律例,终究会成为社稷祸害……”
国法无二,武林却另有一套规章。
这点,绝对是当朝所忌。
更何况,永乐帝朱隶乃是兵变窜位,如果给了那些江湖人物煽动机会,难保不会群雄并起以争大位。
“江湖现况,你就帮朕多加留意……”
帝王语气,简单而直接,用不着大声呼嚷,却是绝对命令:“一切,都要依朕谋略,完全掌控!”
完全掌控,几乎是自古以来,所有皇帝自视天责所在!
“司马武圣不可能击败唐凝风!”
柳破天那尖锐刺耳的嗓音,冰冷而不屑:“这只不过是姓唐的那小子一手反主为客的遁脱之计!”
“依天师之见,唐凝风别有计谋行动?”皇甫追日的神情愉悦了不少。因为,和司马武圣交手,根本是个侮辱!
“不管那小子出什么计……”这位兵王智目冷冷笑了,扯着沙哑声音道:“釜底抽薪,立刻叫他无计可施。”
吞星公子在旁微微一笑,那双蓝眼星目精光一闪,颔首接道:“天师的意思,是皇甫兄弟在决战之前就打败司马武圣的那把剑?!”
如果皇甫追日在圣陵一战之前打败了司马武圣,届时,唐凝风无论如何都得出面。
换句话说,咱们唐大公子这手“败遁”,根本失效。
“嘿、嘿”柳破天满意的怪笑了起来:“打败司马武圣,就是逼出唐凝风!”
“唐凝风不可能会输——”
有一个人在喃喃自语,手里那瓶老酒壶三两下便往嘴里送,口里犹不断嘟嚷着:“如果姓唐的那么不经打,老子早就赚它百万两银子!”
这个喝酒的老头子可不是随便发发牢骚。
打从他决定接了天下六大赌坊的夺命头金,可是花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心血在注意唐大公子所有的行为、惯性、武学、反应,甚至连“目标”的口吻用辞、衣饰布料、口味品尝,无不钜细靡遗的登录清楚。
在他那本泛黄的簿子里,就有一行写着:看女人,脸部表情嘻笑随便,眼瞳子里却视若虚空。
结语是:不能以女色诱杀!
又有一行记叙:爱管闲事又尽量不出手。
定论则是:除非独自一人,否则难以设陷狙杀!
他又大大灌了一口老酒,自个儿哼哼嘿嘿两声,喃喃道:“这小子,可关系着我老学究一世英名咧——”
天下最神秘的杀手,那双老眼可是一直盯着咱们唐状元的顶上人头,眨也不眨。
因为,这颗头不仅值一百万两银子,更值得挑战!
“皇甫追日一定会去找司马老头——”
咱们老字世家四掌柜想都不想,直接便说了:“别说是柳破天要他这么做,就算皇甫老道也会去试试真假——”
因为,皇甫追日对唐凝风的造诣应该有了七八分的了解与评定。当然,他对司马武圣也早有定论。
“除非他自己判断错误——”欧阳梦香大美人微微垂首,浅笑接着道:“否则,他也不相信司马探花可以击败当今的唐状元?!”
老实相当赞许的看了这位美人一眼,心底却也同时泛起一丝哀伤。身前这位红粉知己,难道真是有缘无分?看看又开始了一天,只剩两日!
老字世家里谁都不能违抗老奶奶的命令。
当然他这个小孙辈也不例外!
问题是,咱们这位老实四掌柜倒底有什么方法可以两全其美?这真是大事件,他可是打从第一次听到指令时就想到现在。
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那真是放手一搏的大风险。
因为,那唯一的方法就是击杀唐凝风!
如果嫁祸的对象死了,那么这个计划便没有实行的必要。
所以,他日前应允了欧阳梦香的提议——真万不得已和唐凝风一战,那也是死胡同里不得不的一条活路。
不过真正考验他四掌柜智慧的是,有没有另外一条路子可以走?!
“依梦香姑娘卓见——”老实眯起了那双小眼,缓声道:“唐凝风是个怎样的人?”
“平心而论,依梦香之见,唐状元的确是侠义之辈。”欧阳梦香柔声浅笑回着:“只不过行事章法和江湖上所谓大侠作为颇有相异……”
老四掌柜点了点头,用目光等待欧阳梦香继续说下去。只见,我们这位大美人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泛过一丝光彩,有点绯红染颊的接道:“所以,也许一般所谓名门正派的大侠们无法接受的想法,唐状元说不定可以理解。”
能理解,就有可能会去做。
老实笑了,笑的真是有点不太老实。
不太老实中,却有掩藏不住的兴奋浮动。
司马武圣并没有回去找宣任运和布惊。
因为,他知道自己输给了唐凝风。
如果回去面对那两位老朋友,他很难想像自己应该用什么神情来面对?!假装一身傲然大言不惭的叙说编出的战果?还是说出实情让自己羞愧?
他心中只觉得一阵苦涩,苦涩中有某种复杂的愤怒。
人为什么会恼羞成怒?因为,发现自以为可以控制的情况,完全超出可以掌控的范围。不但超出,而且还要当众面对!
他几乎是失神般的到处晃游,老半天后才进入了一家小酒馆,蹲踞在墙角旁猛往嘴里送酒。
这酒馆里没什么人,只有另外一端墙角处,有个瘦小糟老头也在咕噜咕噜灌个不停,口里还喃喃有辞。
哈、哈——司马武圣心中苦笑数声,想着:我一代大侠堂堂武林典诰司马探花,今天竟然要躲在小酒馆里不敢见人,跟那些藉藉无名之辈厮混一处借酒浇愁?!
他心中自怜自艾,又有些怨恨窜生。
倒底在怨恨什么?一脑子混乱的思绪也抓不准理不清。反正,他恨自己赢不了唐凝风那晚辈小子,他怨宣任运没有阻止他前往挑战,甚至责怪如果不是俞欢正好也在场,说不定早已风风光光的打败了唐凝风,此刻早已受到万人景仰。
迷迷糊糊中,他看见有人影进来。
人影,手中有一把长剑。
剑,晶莹剔透,却冰冷的像是死神的手!
灵石县这一大早可是要喧闹翻了天。
皇甫追日一剑毙杀了司马武圣!更奇怪的是,皇甫老道竟然在墙上留下了:“追日一剑恃凝风”!
这档子大事要让那些江湖嘴巴武林舌头不讨论也难。
谁都会想这是精彩绝伦的一战,非得弄明白不可。当然,大伙子也不笨,推想一下唐凝风打败过兵王追日,而皇甫追日又杀了司马探花。
“所以,唐凝风和司马武圣一战,唐状元是诈败!”那些人马后炮可放得大声,没半个想到昨儿早上还在那捶胸顿足,没能猛下一大注儿赚他司马赢面。
所以,他们结论是:“老天有眼保佑好人,否则岂不是赔惨?!”
闲话归闲话,大伙儿还是想知道兵王追日如何一剑刺杀司马探花的真相。因为,“正月十五,圣陵决战”,那注儿可得押的准才行!
可惜的是,当时在那小酒馆内,只有一个喝个半醉的糟老头在场。
只有他目睹所有的经过!
小酒馆外,本来是有不少各路探子跟踪司马武圣。当然,也有不少探子跟踪皇甫追日到来。
但是身为密探,他们怎么也不好现身,所以只能在外头各自窝在暗处,尽可能张大照子瞧里面情势。
各路人马一律回报:“糟老头早在酒馆里灌酒,其后司马武圣才到——”
“也就是说那个老头子没什么问题……”不少武林行家分析:“因为谁也不知道司马武圣会去那里——”
所以,那老头子在酒馆里只是偶然!
“如果是单纯的偶然,”老江湖们三三两两谈论着:“糟老头看到的就是武林历史的公证!”
也有人提出疑问:“酒馆的主人呢?他也该瞧见吧?!”
“嘿,那位老板有妻小家室,早见得有人要搏命,拔腿就跑啦!”
“怪了,那……那个老头子为什么不跑?”
“呃——你家探子眼珠子闪啦?不知道那老头子腿是瘸的?”知道这消息的人可得意了:“一个喝了半醉的瘸老头怎么跑?!”
所以,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除了问皇甫追日,只有找到那个瘸了腿的老头来问清楚听明白。
“今天又要忙了——”
满城的探子都在叹气:“上那儿去找那个不知生从何来、死往何方的瘸腿老头?!”
“宣任运不得不来找你!”
柳破天冷冷的声音,似乎早已料到别人的人生未来是如何:“因为,这就是江湖!”
无论怎么说,在武林中总认为“天下三人”宣任运、布惊、司马武圣是至交好友。
所以,为了替司马武圣报仇,也为了武林典诰名声,宣任运不能不出面。
“任运神剑”这四个字,是武林中最高荣誉的代表。不,它更可以说是当今中原武林精神图腾所在。
“姓宣的是个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顶尖的高手。”柳破天晃着他那颗大脑袋,尖锐的声音怪笑了两下,道着:“司马武圣和他比起来,不过是小孩子玩的木剑……”
“有意思!”
兵王离魂似乎跃跃欲试:“天师——如果我杀了宣任运,苏小魂想不出面都不可能……”
柳破天嘿哼一笑,摇了摇头道:“宣任运如果要找的人是小天,你出面杀了他是逼不出苏小魂……”
因为,宣大神剑是为司马武圣出面,而不是为苏小魂大侠出面!
兵王追日双眉一挑,豪气在声音中流露:“很好。如果能如天师所料,那位宣大侠找上门来,皇甫某人倒是期待……”
终究,他和唐凝风一战,混杂了私人恩怨和武学造诣的终局决算。至于和“任运神剑”一战,则完全究竟谁是“天下第一剑”无上荣耀的见证。
“宣任运老谋深算,不会这么急着来……”
柳破天那一口尖锐的嗓音,冷冷嘿道:“他绝对会先弄明白你的底细和一切出手细节——”
所以,宣任运一定会找出那个瘸老头,更会找出唐凝风问个明白:兵王追日的剑,到底有多可怕!
咱们唐大公子真没想到会被老实那小子给找着。
这会儿他已经用了八种方法才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遁出了灵石县。就这县北十里,是个不起眼的小县,是个人口家户不顶多的地方,连名字也平常,就叫边城县。
原本,这只是个小镇,永乐帝为了昭示大明疆域,才特别名不符实的给它按了个县名,听说这县官还是用钱买了个名来当当玩玩的。
县太爷年纪轻,不到三十,到任三年,倒把县里不到千户人家治理得挺好,几乎年来已没听过有抢盗劫杀偷等事。甚至,连外头来的人也很少在此犯案。
“因为咱们这里出了两个年轻人——”
边城县人引以自豪的说着:“白天的事由楚中禅管,晚上的事嘛——就由孟子牙说了算!”
楚中禅,就是那位年纪轻轻的县太爷;至于那个和“亚圣”孟子没啥关系的孟子牙,则是县里有名的地痞。
“别膲他们俩一个是县官,一个是地痞……”边城县的人会告诉你:“这两人可是天天照面饮酒对诗呢!”
“真有如此好?”外头来的很多人不信。
“当然有——”说话的人会很得意的告诉你:“因为,他们睡在同一个屋檐下!”
边城县穷,当官的连个房舍也没有。所以,就算县太爷也得自己找屋子住。
那个楚中禅既不贪又不污,加上官饷大半去救人;偏偏另个孟子牙人痞有义气,便将自己半边破屋给供了让县太爷住。
一路下来,处理挺好。所以才有那一句:“白天禅口判是非,夜里牙闲断恩怨!”
问题是,咱们唐大公子溜到这花不香鸟不语乌龟不靠岸的地方干啥?
“别问哥哥我来这里做啥事!”唐大状元挺不高兴的瞪着老字家四掌柜,翻白眼没好气的道:“你这胖小子找我有何贵干?!”
“本掌柜的希望你做做好人,就‘死了’好不好?!”
老四掌柜说的可是脸不红气不喘,而且还一付做了天大好事般的一哼:“反正你老弟现在最想的不就是死了算了?!”
这话,竟然没叫咱们唐大公子冒火,还挺认真的考虑了半晌,这才反问:“你这小胖子干啥要哥哥我‘死做好人’?”
瞧口气,是有的商量。老实这下得实话实说了:“因为本家老奶奶要我出手杀了‘天下三人’嫁祸给你;另外一条,则是要处决欧阳梦香姑娘……”
这档子事,可是老字世家的最高机密。
老实愿意讲出来,结果只有一个:非照他的愿望完成不可。否则,就是咱们唐大公子这回非死不可。
唐大状元伸了脖子前瞻后顾,将所在的小饭馆看了透彻,嘿声回道:“你那两名手下没来?可见这事你想私了?!”
赵出行和东方流星没跟着,想来咱们四掌柜对眼前的提议想做到绝对保密。
“重点应该不是嫁祸给哥哥我吧?!”
唐凝风重重哼了好几下,这才道着:“我看你是不忍心对那位梦香大美人下手,是吧?!”
咱们老实四掌柜那张白胖胖的圆脸一红,也不搭这话,硬是坚持着:“唐凝风——你到底死不死?!”
鼎冷世大小姐的心情真是有够糟。
那天去围杀柳家兄弟,莫名其妙的来了一个兵王离魂也就算了。更令她大小姐脸上无光的是,倚为左右手的“寒蝉”应秋水,竟然挟着自己落荒而逃。
真是“噤若寒蝉”,连个门道屁话都没放,简直让武林传为大笑柄。以后,她鼎大小姐如何在江湖中混?!
更可恨的是,姓应的小子这一跑竟跑了个老远,躲到这什么鸟县来?荒荒凉凉的没几户人家,真会气到一头乱发也不想理。
“喂——姓应的,你到底要怎的?”
咱们鼎大小姐憋了一肚子鸟气,忍不住天天开骂着:“你可是发了誓要报恩,帮本小姐杀了柳破天那废人——”
应秋水修养不错,从不吭声回答,只当耳边风。
偏偏鼎大小姐还记得她爹说过:“寒蝉,是绝顶高手。有一天你能找着他帮手,就绝对要有信心!”
所以,要报仇,又非得捱着在姓应的小子身旁不可。否则,以她大小姐的脾气,没劈对方两刀后走人已经算是客气啦!
“柳破天到了灵石县——”
应秋水很难得的开了口:“这里,边城县城离那儿近,又不会招人耳目……”
鼎大小姐心情算是稍好了点,最少姓应的还有当一回事在办。她哼声道:“瞧你这么回答,似乎已经勘察得差不多?!”
这话另一个意思很明白:是不是可以动手啦?!
应秋水淡淡回了一句:“一击必杀,要等到皇甫追日和唐凝风在圣陵决战,这才是最好的时机!”
话听入耳,鼎大小姐可不高兴啦:“圣陵决战?那可是二十来天后的事。喂——你可不是贪生怕死吧?!”
“寒蝉”应秋水听在耳里,也不回骂,只是嘴角冷冷一笑,似有若无的回了一句:“生死?由我决定!”
“这两天有些讨厌咧——”
说话的是个个头不高,有些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也就是一般俗称地痞流氓的那种人。长相,算是眉清目秀还可以,不过吊儿郎当样子,连坐着也会将一双腿绑子晃呀荡的,真是不像话。
“孟兄台,该来的躲不掉——”对面,坐着的那个可是方面剑眉,一脸正气凛然有样,边安慰边接话:“咱这县城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没想这两天却冒了不少江湖人物。”
说话的这个,嘿——正是此县县老大楚中禅。当然,对面那个也是二十来岁的痞子家伙,正是分了半间屋给县大爷的孟子牙。
“唉——”孟痞子重重叹了一口气:“问题是来的人有行头。先是个鼎家大小姐,又来了个新科唐状元。这会儿好啦,连老字家四掌柜的也混了过来……”
县城里的一举一动,他们可是掌握得透彻。
“风云际会灵石县,有人会进来这边躲着看也不是意外——”楚大县官摇了摇头,道:“大漠地王一帮子人和扶桑大日圣教也不少人混在咱这县城里……”
“你说这如何好?”孟子牙大地痞重重叹了一口气:“要不要把他们赶出去?”
这县城会成为大明领土内治安最好的一县,仗着可是他们俩英雄惜英雄,相辅相成一同打下来的成果。
“别的人我倒不担心——”
楚中禅微微沉吟着:“不过那位唐大状元到咱们县来,绝对不会只是避风头如此简单——”
所以,唐凝风真正的目的是啥,他非先弄明白不可。
“当然不管是谁,”楚大县官说得简单明白:“凡是有害本县安宁者,一律除之不赦!”
这条,是他们两人的铁律!
“你要哥哥诈死,也算勉强可以接受——”
唐大公子似乎想好了交换条件:“不过,你得先帮我干一件活儿——”
老四掌柜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先听听也无妨。最少,可以知道姓唐的躲到这儿来的目的。
“说吧——”老实一付会接受的样子:“啥活儿?”
“拆屋子!”唐大公子不怀好意的笑了。
“拆屋子?拆谁的屋子?!”这下四掌柜的有点讶异了。
“有一间破旧老屋……”唐凝风嘿嘿一笑:“正好,那中间主梁用的是雪山龙泉紫檀木!”
老实的眼睛可亮了,接道着:“那根紫檀,不会正是长在白冻岩中间的那一棵吧?”
“说来巧,正是!”唐凝风表情可严肃了。
“行,你真行。”老实有些佩服这家伙:“连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县,你也知道有此等珍木藏世。嘿……莫非你要取了来剖出木心入药救人?”
雪山龙泉紫檀木世本稀有,能成长在千年冰雪不化的百冻岩环绕之间,必是具备夺天灵气化地大功之物。
“不过以阁下的武学造诣,何用假他人之手?”
老四掌柜双眸精光闪动,哼哼道:“别说拆一间破屋子,就算三层石屋也叫你随手破了去!”
“嘿、嘿,难得咱们四掌柜的会夸人——”唐凝风答非所问的说道:“那屋子,正巧是本县县太爷住着!”
老实可有些狐疑,但他可半点也不笨,立刻得出了答案:“唐小子不是个怕官的家伙,所以这个县官一定有问题——”
紧接着他又联想到,这边城小县听说治安极好,足称大明立朝至今最可称道的县治。本来,他认为县小人少事不烦,但是瞧唐小子那模样,又像另有文章。
“唐大状元你明说吧!”老实恢复了冷静,问着。
“哥哥我只是好奇——”唐凝风叹了一口气,回道:“这里已是汉蒙交界,怎么可能安如世外桃源?”
所以,这里的县官不简单。
因为,这种环境,绝对不是清官明吏就可以处理。
偏偏要命的是,江湖上对这县太爷楚中禅闻所未闻,对那个在地地痞孟子牙更不当有此号人物。
“你说哥哥我要去拆他们的房子能不小心吗?”唐大公子更担心的是:“去拆个难得好官的屋子,会天打雷劈的——!”
“但是你还是想拆!”老四掌柜眯起了双眼,很冷静的道:“天下,只有龚天下会让你这么做!”
唐凝风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反问老四掌柜一句话:“你想,老奶奶为什么一直要你杀了欧阳梦香姑娘?!”
世仇?地盘?名利权势?
老实楞了一下,如果欧阳世家和老字本家结盟,绝对不是件坏事。他想的到,老奶奶更算得出来。
“你有什么看法?”老实问,而且真的像一个朋友的态度在问。
“因为老奶奶和欧阳尘绝早已结盟——”
唐凝风状元这会儿可是旁观者清,很权威的道:“所以欧阳老头才会很放心的让女儿跟你走!”
换句话说,是老奶奶在考验老四掌柜对本家的忠心。
如果,老实肯下手,欧阳梦香必然有道老奶奶的护身符来说明原委。
如此,老实会得到本家老奶奶更高的信任,更大的权力。但是,他也会失去欧阳梦香可能的感情。
如果不下手,可能老奶奶和欧阳家主已帮他订好终身,让欧阳梦香嫁给他。不过相对的,他老实在本家的地位也会因此降落。终究,本家的利益要高于一切,包括感情!
“你选那一样?”唐大公子盯着四掌柜问:“美人还是权势?!”
“四掌柜老弟到底会选那一样?”
老字世家的老赢在问,老天也在问,老定更是天天在问。他们问自己,也问彼此:“你会选那一样?”
最后,他们忍不住去问了老奶奶。
因为老实是他们最看好下一代的掌门人,而他现在的抉择,可能就决定了老字世家未来三十年后的命运。
“你们担心什么?”
老奶奶喝了口龙井香片,淡淡的说了一句:“在决定之前的煎熬,不就是一种心智锻炼的修行?!”
她说着,边将一盅龙井香片喝完,这才抬起眼皮看向窗外,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今天,这小兔嵬子非决定不可了!”
天,晨曦东来,已是最后期限。
老实不能不决定,就算决定不了也得回报。
因为,老字世家没有人敢不理老奶奶的话。打死都不敢!
“眼前,无论是救家父或是救龚兄弟,以宗某这一身天地灵气相救是最上之策!”
宗王师的提议,实在是没有人可以反驳。
的确,无论是宗无畏受创之深,或是龚天下受击之重,非得极为精纯浩瀚的真炁内力绵绵相续才可毕竟全功。尤其是这两日来,他们伤势的变化似乎远比众人原先估计的要严重凶险的多!
但是印性大师担心的事和大家一样——宗王师妄动真气,后果难料。万一,心神躁乱,极可能就此走火入魔。再下来会如何演变,谁也不明。
眼前的问题是,这两日来因为众人相劝阻止,宗王师似乎开始骚动不安,愈来愈是有一触即发之势。
“如果不让宗兄弟一试……”兵王羽墨沉吟道:“恐怕他心神难安,终究导致气炁逆天反而危险——”
藏雪儿微微一叹,问着少林印性:“大师,此时进退两难,以我众人之力可否相救他们两人?”
印性大师苦笑一声,回道:“阿弥陀佛——贫僧这两日来观察苦思,无论是宗施主或是龚施主受创之重之深,恐怕无法以各家混合内力相救。稍有不慎,会立即断魂丧命。如今或者我们个别以内力续命,或者有人可以一救到底毕竟功成。”
他们现在所采取的,正是每日有人以内力分别延续龚天下和宗无的心脉不断。虽然比较安全,却要旷日废时。问题是眼前路上,不知道永乐帝又会出什么手段!
正是如此,才令得宗王师心神日复烦躁。
“各位——”宗王师似乎下定了决心,冷静异常的道:“前途凶险,在下已经决定立即先为家父治疗!”他一顿,又接道:“如果中途宗某人心神丧失走火入魔,请立即将在下毙杀以免家父回天乏术……”
就武学而言,宗王师一旦走火入魔,被治疗之人当然是极端危险。
他的提议,完全正确。
问题是,谁来下手?!
没有人有机会讨论,因为宗王师已朝向他半昏迷的爹亲三拜,立即便坐到了宗无畏身后,双掌运功转气倏然拍下!
这一出手,已是无可阻止。
此处,是一漠广大草原,夕斜染霞;前方一百八十里,是灵石县;一百九十里,是边城县。
寒星已挂,今夜会有何事何情?
羽墨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望着龚天下惨白的面庞,再回首看那宗无畏、宗王师父子,心中只想着:明朝朱隶,如果你现在敢耍把戏,今生非杀了你祭拜这些英雄好汉不可!
一念才起,想不到到四方真是响起千军万马奔腾金戈战鼓声动天地!
有人喝喊:“缉拿反贼,斩立决!”
宣任运终究是找上了皇甫追日。
“天下三人”的名誉和江湖人的眼光,逼得他不能不面对这个现实——兵王追日一剑狙杀司马武圣。
“你已经准备好了?!”
皇甫追日的语气没有恐惧,反而是有股兴奋。
因为,能和武林典诰上历时最久的武状元“任运神剑”一试剑锋,这绝对是毕生难得的机会。
宣任运淡淡看着对方,凤目流星,细长手指轻捋颔下黑须,缓缓回道:“阁下何时可以出剑,宣某就何时可以回剑?”
好气势,果然不愧是“任运神剑”,和那司马武圣大大不同。江湖传言,司马武圣可以和宣任运相媲,简直是笑话!
皇甫追日双目一凝,正待要开口,蓦底兵王离魂从旁厅闪出,站到宣任运右侧冷冷肃声:“中原剑神宣任运,何不先和本座较量?!”
这同时,吞星公子也由另侧施步而入,立身在宣任运左侧淡淡道:“素闻中原第一名剑宣状元神剑任运,封某早想领教……”
宣任运剑眉一挑,沉声道:“看来是兵王三子想要和在下手中长剑一试锋机?!”
皇甫追日皱了皱眉头,分别朝向左右的离魂及吞星道:“两位兄弟,这位宣大先生是来找在下的……”
“你错了!”
说话的声音,既尖锐又嘶哑,在这厅殿中飘飘渺渺的回荡:“小天——今日宣大侠来,是挑战我兵王,并不是你个人的事!”
宣任运双眉微动,沉声回道:“阁下莫非就是兵王智目,人称‘天师’的柳破天柳二先生!”
“桀、桀、桀——瞧你有备而来?真正的目标是柳某人吧?!”咕噜咕噜木轮椅转动声中,柳破天以他右掌仅能使用的双指,将自己推了出来。
宣大先生盯着这位头大毛疏的一代鬼才,有着自己一代宗师的气度,淡淡回道:“柳破天,不管你是残是废,为了中原武林安靖,宣某也不得不出剑!”
“桀、桀、桀——好极了!”
柳破天怪笑数声,倏然冷冷的回了一句:“只怕你出剑了以后,中原武林才是真正恐惧的开始!”
宣任运的手,忍不住握紧了剑柄。
他不是担心兵王追日,也不是担心另外两人。而是,这个兵王天师的口气,似乎早已将自己生死操控在掌心!
换句话说,柳破天根本就是想着在天下人面前击败自己!
宣任运内心一凛,根本没想过这个兵王天师会武功。因为,江湖上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出手。甚至直到最近,才知道柳破烟有这么一位残废的胞弟。
“阁下是要和宣某单打独斗?”
宣任运罡气一罩全身,足下太湖石板为之碎裂。
好沉好深内力!这点,连兵王追日也为之皱眉——此人,真不愧是中原武状元。
“不错!”
柳破天尖着嗓子,回答的冷肃冰煞,夹着怪异的笑声道:“桀、桀、桀——一个时辰给你安排后事,之后就在外头大街,一式生死!”
这种自信,让宣任运这生第一次觉得恐惧。
他恐惧的是,如果自己输了,中原武林再也没有任何人挡得住兵王一脉,更没有任何人敢试缨其锋!
他从心底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柳破天的谋略——击杀宣任运便可谋杀全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