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龙似乎没想到齐碧霞突然插进来,为了躲避她的剑势,身形往前一冲,冲向鞭圣而去。
呼延昭的钢鞭刚好又举了起来,本可以趁势下击的,却因为他心胸磊落,齐碧霞不是商定的人插足进来,他不好意思夹攻,乃用一只空手推出去,想把尤龙推开,哪知尤龙刁滑得紧,居然伸手搭住他的手腕往前一带。
呼延昭不虞及此,反而往齐碧霞面前冲去,脚下跄踉,踢倒了四柄钢刀。
齐碧霞见一刺不中,呼延昭又撞了过来,逼得把剑式撤回,闪身跳过一边,他们这边一乱,使戟圣林飘零也流神戒备,尤龙像鬼影似的闪到跟前,状元笔疾出,点向门面,林飘零长戟已脱身抛出,一双短戟在肩头还来不及取用,尤龙笔势太急,只得退后几步闪避。
他所站的位置本已靠近阵线,这一退,双脚都到了刀阵之外。
林佛剑哈哈一笑道:“四圣均已先后违例出阵了,这一场钟馗捉鬼当真精彩无比,不过钟状元道行尚浅,幸得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派遣莲座前龙女降凡相助,才算凑成了这一台好戏功德圆满…·”
齐碧霞还站在刀阵上,准备追击尤龙,听见林佛剑的话,双眼一瞪道:“你满口嚼蛆,胡说些什么?”
林佛剑微笑道:“敝人是站在公证人的立场,对结果作个宣判。”
齐碧霞怒道:“你算是什么公证人?连人家使用暗器也不干涉一下?”
林佛剑笑容一敛道:“齐小姐,你说话得讲点道理,我并没有规定不准使用暗器。”
齐碧霞叫道:“这还要规定吗?”
林佛剑道:“尤老兄弟表演是捉鬼,在这个刀阵范围之内,使用任何手段都是他的自由,何况人家并没有使用暗器,倒是你无故插了进来,按照规矩,我应该赶你出场才对,姑念你是一片好心,怕尤老兄独力难支,帮了一手忙,显示贵镖局的坦荡胸怀,我才不予追究,马马虎虎作个宣判罢了……”
齐碧霞怒叫道:“胡说,他如果没有使用暗器,仇大哥怎么会跌倒的,以他的武功造诣,绝不会有失足的事。”
林佛剑笑道:“事实大出你的预料,仇镖头这次的确是一时不慎失足,不过他武功了得,剑技精湛,临危而不乱,身形虽是失去了控制,用剑一点地,只要身子不堕刀阵,脚尖不着地,仍然可以挽回失势,只可惜被你多事,硬拉了下来。
“你看他憋了一肚子气,只因你是他的师妹,又是齐镖头的千金,不好意思发作,换了别人,他早就动手揍人了。”
仇天侠站在一边轻声叹道:“师妹,下来吧!我们丢个小人没关系,你别再惹人笑话了。”
齐碧霞听他这一说,才知道林佛剑说的完全是事实。
仇天侠的语气中已充满了不快,有深怪自己多事之意,不禁诧然道:“师兄,你真是失足跌倒的吗?”
仇天侠顿了一顿才道:“是的。”
齐碧霞不信道:“你怎么会失足的呢?”
仇天侠道:“我没有料到对方在脚下使了暗劲,将刀阵摇松了,我踩上去,刀尖摇晃,才失去了控制,本来我还可以设法补救的,可是……唉,算了,别说了,反正我们四个人都是好好的没受伤,丢一次人算不了什么。”
齐碧霞心中十分难过,又羞又愧地道:“这么说来是我害了你了?”
仇天侠连忙道:“那也不是,你毫无江湖经验,自然不知道这些鬼门道,临危施救,我还是很感激你的。”
林佛剑哈哈一笑道:“齐小姐,话都说明白了,你不会再怪我这个公证人处置失当了吧?
这种游戏小事,犯不着太认真,不过我对你有句忠告,练剑的人切忌轻浮躁动,如果是正式拼命的场合,你这样乱来很可能会害人害己,现在请下来,我问问尤老班主还有什么精彩节目……”
齐碧霞被教训了一顿,又羞又气,忽地使剑急转,将地上的钢刀全部扫拆倒地,然后按剑怒声叫道:“澜沧双煞,你们的假戏演到此为止,你们的来意我也十分清楚,有什么打算,趁早说出来吧!”
尤家老少六人脸色全为之一变,他们惊奇的不是齐碧霞抖明他们的身份,那根本是意料中事,而是为了齐碧霞扫拆刀阵所露的那一式剑法,这刀阵范围有丈余见方,齐碧霞只用了一式就将它们全部扫拆,这份功力煞是惊人。
座中的客人也吃了一惊,那是为了澜沧双煞的名字,他们多半为武林中人,年纪大一点的,对齐苍霖当年与澜沧三煞的过节多半有个耳闻,知道这六人是前来寻仇生事的,更为齐苍霖担心。
尤其是双煞这边,仅有三个人露过一手,两个女孩子的技艺已是不凡,而尤龙一人独斗四圣,表现的功力更为惊人,这三个年轻的还是双煞的子侄辈已然如此,那老的两个更别说了,尤二通脸沉沉地一笑道:“话说开来也好,齐苍霖,我还以为你忘了咱们的事了,原来是装糊涂。”
齐苍霖泰然起立走过来道:“多年故人,齐某怎么会忘了呢?只因为二位不肯现露身份,齐某只好装不认识。”
尤三通道:“澜沧三煞变成了一煞,这件事我们时刻耿耿于怀,今天得把旧账算一算了。”
齐苍霖微愕道:“对杀死令兄之事,齐某绝不否认,可是二位明明健在,怎么会只剩下一煞呢?”
尤二通怒道:“我们弟兄俩拜受恩赐,各残一臂,成了半个人,合起来不是只有一煞吗?”
齐苍霖道:“原来阁下是如此算法的,齐某也没有别的话说了,但不知二位要如何清理旧账?”
尤二通道:“这不是一笔账,应该分开来算,我们家老大的后人已经长成了,这笔账留给他们来算,我们只想讨回二十年前的两条胳臂,你认为公平吗?”
齐苍霖道:“公平,齐某只有两只手,还给二位每人一只,然后这条老命留给令侄,抵消令兄的账,这个偿还的方法各位满意吗?”
尤二通笑道:“难得你如此痛快,我们本来还想加点利息的,现在只好算了,你把手先砍下来。”
齐苍霖微笑道:“二十年前,齐某可不是这样欠账的,二位的手臂也不是自己砍断的。”
尤二通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替你动手?”
齐苍霖笑道:“怎么欠下的账,就该怎么还,这是天公地道的事。”
尤三通冷笑道:“说得也是,我们并没有打算你肯乖乖地还清旧账,而且我俩也准备了收账的办法,不怕你不还,你是打算在此地结清呢?还是另找地方?”
齐苍霖道:“在哪里都行。”
尤二通道:‘好,你这个大厅还算宽敞,我们就在此地吧,你把剑拿来。”
齐苍霖笑笑道:“今天恰好是在下的贱辰……”
尤二通道:“我们就是选在今天了结,以后你的冥寿与忌辰同时举行,也免得你的后人忘记了祭墓,这么好的日子,你别再拖了。”
齐苍霖笑道:“齐某并不想拖,只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惊动别人,请二位稍候片刻,等齐某把客人送走了如何?”
尤二通道:“可以,二十年前,你本可以将我俩一起杀死的,可是你手下留情,只断一臂就算了,这份盛情,我们一直很感激,所以今天一上门不露身份,也是想你能安安稳稳吃完这顿寿酒再说,不过你女儿等不及,抢先替你叫开了,再喝下去,你也没意思,现在就开始送客吧!”
齐苍霖点点头,朝四座一拱手道:“各位亲朋好友,齐某很抱歉,拜受厚赐,却未能让各位尽醉而回,不过目前这种情形,各位也能够原谅的,各位请吧!”
座中的人没有一个动的。
尤二通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大家寿也拜过了,酒也喝过了,如果还没有够,明天这儿还有一场丧事,各位提两串钱纸,还可以有一顿吃喝的,现在请便吧!”
滇南大侠云中鹄不禁怒道:“尤二通,你好像很有把握能胜过齐大哥似的,说不定明天是扰你一场酒吧!”
尤二通哈哈大笑道:“云大侠敢情是未卜先知,敝兄弟确实是准备在明天摆一场庆功宴,庆祝二十年的宿仇得雪,明天一定请云大侠为首座佳宾。”
云中鹄本来是想说被杀的很可能是澜沧双煞自己。没想到尤二通反来上这番话,倒是怔住了。
尤二通笑笑道:“云大侠,我们知道你跟齐苍霖交情莫逆,才特地跟你坐同一条船东下,在船上更特地叫小儿女们露了两手,让你来通知齐苍霖。
“刚才我们借着献艺祝寿的名义,又露了两手,你在武林中名头颇为响亮,眼光也不差,一定可以看出今天的胜负谁属。”
云中鹄道:“你们所显露的不过是雕虫小技,算不上什么正统武学,齐大哥一剑名震江湖,你们还差得远呢!”
尤二通微笑道:“不错,论剑法造诣,除展老英雄外,齐苍霖可以算得上是第二把交椅了,我们在这方面是无法跟他争的,因此只好在雕虫小技上想办法。”
云中鹄微怔道:“你们打算用暗器?”
尤二通笑道:“暗器也是其中之一,此外还有许多别的玩意儿,总之我们是势在必得。”
齐苍霖怒道:“你们怎么如此卑鄙?”
尤二通狞笑道:“齐苍霖,你别忘了我们是来报仇,报仇难道还要限制手段不成?”
不甘寂莫的林佛剑又插口道:“对,报仇可不是比武,任何手段都行。”
齐苍霖一直对林佛剑都很客气地容忍着,现在听他说出这种话来,不禁脸色一沉道:
“朋友,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林佛剑笑道:“我的立场很公平,哪一边都不帮,而且我说的也是公平话,如果报仇只限于用武功,那不会武功的人,岂不是永远要仇沉海底。”
齐苍霖道:“我问你站在哪一边的意思不是问帮哪一边,因为阁下也是武林中人,我才问这问题,练武的目的在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林佛剑道:“这个当然。”
齐苍霖道:“你承认就好,那不妨问问,当年我与澜沧三煞是为什么结仇的?”
林佛剑笑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我怎会知道。”
齐苍霖道:“我可以告诉你,二十年前,澜沧三煞称霸滇中,无恶不作,黑面煞神要强娶一个女子为妾,人家不答应,尤大通居然会同他这两个兄弟,杀死那女子的全家,强抢那女子回家,被我碰上了,我该不该管?”
林佛剑道:“该管。”
“尤大通该不该杀?”
“该杀!”
齐苍霖道:“那他们找我寻仇是否合理?”
林佛剑淡淡地道:“合理。”
展毓民也忍不住道:“老弟,你讲的是哪一门的道理?”
林佛剑笑道:“我讲的是公理,尤大通该杀,可是他犯的是王法,应该由官府来追究,将他擒住明正典刑,却不该由齐苍霖去杀死他。”
齐苍霖冷笑道:“澜沧三煞势力通天,滇边官府畏之如虎,怎敢去捋虎髯。”
林佛剑道:“官府只怕他们,并不是不管,你既有制服他们的能力,更该协同官府将他们绳之以法,这才是正途,可是你只凭一己之武功而加杀诛,说的好听是行侠,说得不好听是沽名,这种行为就是不对的。”
齐苍霖被他问住了,良久才道:“朋友可能没有走过江湖,江湖人行事,从不假手官府。”
林佛剑道:“这就是江湖人所犯的大错,以为自己是法律,照这样说来,是否有了江湖人,就可以不要法律了?”
齐苍霖顿了一顿才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江湖人只管江湖中的是非,不能管天下人是非,如果澜沧三煞不是仗着武功凌人,他们犯了错,自有官府来处理,用不着我来多管闲事了。”
林佛剑笑道:“这就对了,你杀了尤大通,他的后人来找你报仇,也是名正言顺的事,你能说他们不合理吗?”
齐苍霖为之语塞。
林佛剑又朗声道:“目前一般江湖上所谓侠义中人,只是自恃武功,恣意杀戳,以求沽名的暴徒而已,实在当不起侠义二字。”
齐苍霖问道:“朋友所谓侠义又是怎么样呢?”
林佛剑道:“路见不平,固然不能袖手,但是不能杀人,所以我剑不开刃,就是想凭这一柄佛剑,度化世间恶人,使之改恶向善,这才是真正的侠义行为。”
齐苍霖拱手改容道:“阁下这片雄心,齐某异常敬佩。”
林佛剑忙道:“总镖头说错了,在下只有一片佛心,绝无争雄江湖之心。”
齐苍霖忙道:“是,齐某认错,但是阁下这一片佛心,遇到怙恶不悛,冥顽不化之辈,又当如何?”
林佛剑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齐苍霖笑笑道:“齐某谨拜嘉言,但是目前有个难题,这几个人要杀我,我该如何处置呢?”
林佛剑道:“如果你有自保能力,他们杀不死你,如果你没有自保的能力,这儿有你的许多朋友,也可以帮你的忙,反正你不能再杀人了。”
齐苍霖笑道:“齐某自从开设镖局以来,就没有杀过人,今天也没有伤人之意。”
林佛剑道:“这就对了,冤冤相报,永无了日,江湖是非多,就是因此而起。”
齐苍霖道:“可是我不杀人,人家却想杀我。”
林佛剑道:“没有的事,你有北海剑隐展老先生做靠山,他们今天想杀你很不容易。”
展毓民淡淡一笑道:“老弟太过奖了,老朽年迈力衰,也许管不了多大的用。”
林佛剑笑道:“你管不了我管得了,只要我在场,绝不容许有杀人流血之事发生。”
尤龙六个人闻言一怔,尤二通忙道:“公子,我们的仇难道就此算了不成?”
林佛剑道:“我没有这么说,齐苍霖斩断你们一只手,你们有本事,也可以斩断他一只手。”
尤龙叫道:“那我父亲的血仇呢?”
林佛剑一笑道:“你父亲死在武艺不及,如果你们能在武功上胜过齐苍霖,就等于是报仇了。”
尤龙怒道:“哪有这么便宜。”
林佛剑道:“你还想怎么样?”
尤龙叫道:“血债血还。”
林佛剑脸色一沉道:‘你不妨试试看,你如果一定要杀人流血才能称心,我叫你这一辈子练不了武功。”
尤龙一言不发,双笔疾出,点向他的心窝。
林佛剑单掌外对,将笔给架开了,另一手却疾然前探,抓住尤龙的腰带,轻轻地提了起来,往外一抛,尤龙的身子像石块般砰的一声坠地。
尤虎连忙将他扶起来问道:“大哥,你怎么样?”
尤龙运气一试,发现自己并未受伤,挣脱了尤虎的手,又想扑过去。
尤丽娘上前拉住他道:“大哥,林公子的话很有道理,我们就接受他的调解吧,大伯的仇固然要报,但不必要杀人,齐苍霖名震天下,把他击败了,比杀死他还要有效。”
尤二通也道:“不错,齐苍霖享誉武林几十年,一下子折了名头,虽生犹死,大哥在泉下也可以瞑目了。”
尤龙见两个人都这样劝他,知道一定有道理,遂闭口不作声,眼睛却朝林佛剑狠狠地盯了一下。
林佛剑装做没看见,笑笑道:“大家都同意不伤人,就成了切磋武技了,这倒是一场好热闹,齐总镖头也不必忙着送客人了,让大家观摩一下也是个好机会。”
齐苍霖见林佛剑一出手就制住了尤龙,对这个年轻人简直莫测高深,遂也不再开口。
尤二通朝尤三通一使眼色道:“老三,我们俩先把断手的旧账讨回来吧!”
尤三通点头出场。
齐苍霖道:“二位要同时赐教?”
尤二通道:“我们本来是使双兵器的,被阁下残去一臂后,只好将就现状,两人合成一人练功,阁下如果觉得吃亏,不妨也找个帮手。”、齐苍霖淡然一笑道:“齐某无此习惯。”
尤二通冷冷地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完朝尤美娘点点头道:“美娘,把家伙拿来。”
尤美娘打开带来的另一个市卷,取出两件怪兵器抛了过去,尤二通与尤三通各伸独臂接住了,全座的人又直了眼,谁都说不出这两件兵器的名目。
尤二通是一条七节鞭似的怪兵器,可是那是由七柄短刃串成的,每支短刃首尾都有一个钢圈相连,头一支没有刀柄,末尾一支没有圈孔,握在手中,一半拖在地上,足足有丈许来长。
尤三通是一支狼牙棒,一般的狼牙律上都是狼牙刺,他这支棒上却长满了许多倒须钩。
连林佛剑也为之一怔道:“二位这两件兵器倒是很新奇,不知可有名目?”
尤二通笑笑道:“这是我们自己研创的玩意儿,说不上名目,我这一条姑且名之为七节刃鞭吧!”
林佛剑道:“很有意思,它有什么特殊功用呢?”
尤二通道:“使法与七节鞭相似,只是比七节鞭更具威力,因为它是带刃的,挨在身上较为痛点。”
林佛剑道:“我看那钢圈大得出奇,听声音好像中间是空的,可能另藏妙用吧?”
尤二通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不错,这圈子里是空的,藏了一点炸药,如果对方用剑刀之流的东西砍上去,钢质很脆,容易断裂,里面的炸药就会爆炸。”
林佛剑道:“那炸药能伤人吗?”
尤二通道:“不能,可是炸药的力量能把短刃推送出去,那短刃会伤人的,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
林佛剑笑笑道:“没有了,我很佩服阁下的心思,造出这么一柄怪兵器。”
尤二通道:“也没什么,只是跟我对手的人必须小心一点,最好别用剑去砍钢圈。”
林佛剑道:“这样对方动手时有很多招式都不能使用了。”
尤二通冷笑道:“齐苍霖是宇内剑术名家,我们都是残废,只好在兵器上动点脑筋,这不算过分吧!”
林佛剑点头道:“不错,以齐总镖头的剑术造诣,避免不触及钢圈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把话说明,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尤三爷的兵器是如何称呼呢?”
尤三通道:“我这玩意儿没有名目,律面的倒钩是活动的,兵器碰上去就会飞出来,弄错了方向,就是我自己倒霉,否则就该他倒霉,这是碰运气的事,所以不算得是我存心占便宜,阁下认为公平吗?”
林佛剑笑道:“公平,但是该先告诉人家哪一方向才是对你有利。”
尤三通道:“这个连我也不知道,因为倒钩插入的方向前后不定,碰上哪一个就是哪一个,最好的办法是不去碰它,否则就各凭运气。”
齐苍霖听他们说明了两件兵器的特征后,神色也凝重起来了,两样东西都不能碰,交手起来岂不是太吃亏了。
不过齐苍霖成名多年,在武林中已有泰山北斗之誉,面对着别人的挑战,总不能够怯场,因此沉吟片刻道:“天侠,把我的剑请过来。”
他手中这柄青锋虽非宝器,却是极纯的精钢所铸,坚韧锋利逾于凡铁,而且是他的师父乾坤一剑萧白所赐。
萧白被誉为宇内第一剑手,虽然把衣钵传给了大弟子北海剑隐展毓民,却因内疚未能为武林多做点公益的侠举,特地把自己的兵器传给收山弟子齐苍霖,叫他行侠江湖,以弥补未竟之遗憾。
齐苍霖平时对这柄剑珍逾性命,今天是他六十寿辰,仍然把剑高悬在寿堂之上,以示尊敬。
仇天侠恭敬地过去,双手拔出了剑,还对空鞘行了一个礼,以符合齐苍霖所说的那个请字。
展毓民也肃然起立,表示对恩师遗物的敬意,座中的客人知道这柄剑历史的,同时肃立致敬。
齐苍霖肃容接过剑道:“二位尤兄,齐某此剑系先师所赐,齐某禀承师训,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此剑的事,令兄亡命,二位断臂,都断在这柄剑下,齐某对以往之事虽略存咎意,但面对此剑,却毫无愧怍,二位明白此意吗?”
尤二通冷笑道:“尤某不明白。”
齐苍霖道:“此剑下只问是非,不论恩怨,齐某每施用此剑时,必先自问良心,是否有违师训,如果问心无愧,则为维护师门荣誉,出手绝不容情。”
尤氏兄弟闷声不响,只有林佛剑淡淡地道:“杀人可不行,义不及仁,虽侠亦暴。”
口气仍是大咧咧的,齐苍霖毫不为忤,朗声一笑道:“齐某受剑之时,年岁尚轻,可能由于本身修为欠缺,诛杀过几个恶人,近十年来,此剑从未沾血,今天自然也不会破例,林相公大可放心。”
林佛剑微微一笑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有我在场,如果演出杀人的事,应该由我来负责。”
仇天侠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叫道:“你管的事未免太多了,齐师叔在刻上的造诣已臻收发由心的境界,他老人家杀不杀人,自己控制得住,凭什么要你负责?”
林佛剑笑道:“他负他的责,我负我的责,大家的目的相同最好,我只是提醒他,万一控制不住的时候,可以不必拘束,因为还有我会帮他控制的。”
仇天侠怒道:“放屁,你凭什么?”
林佛剑按住自己的剑柄道:“就我这支秃剑。”
仇天侠按捺不住挺身而出道:“我先来领教一下你剑下的高招,看你是否有资格发此狂言?”
展毓民忙喝道:“天侠,你师叔的事还没完,你怎么敢出来生事。”
仇天侠回身一躬道:“师父,并不是弟子多事,实在是这家伙太猖狂了!”
齐碧霞也道:“师伯,爹跟人家交手,却要个外人来临场,似乎显得我们太无能了,容忍有个限度,这家伙一开始就捣蛋…·”
林佛剑微笑道:“小姐这话说得太不公平了,林某只是站在武林同道的立场主持公道,并没有偏袒哪一方。”
齐碧震怒道:“主持公道也轮不到你。”
林佛剑笑道:“如果有人出来主持,我自然不想多事,因为在座的武林前辈很多,可是他们都坐着不开口……”
云中鹄怒道:“阁下一开始就占尽风头,哪有害别人讲话的机会。”
林佛剑冷笑道:“你说这句话应该感到惭愧,我是筵席开始后才来的,在我之前,你们可曾有所表示,正因为你们不开口,我才出头多揽点闲事。”
云中鹄道:“那时尤老当家的还没有表示身份,我们自然不便多说。”
林佛剑道:“你跟他们同船东下,你对他们的身份早就知道了,而且他们东下的消息,也是你赶来通知的,你会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吗?既然你早已知道了,为什么不及早作个表示呢?”
云中鹄被他问住了,顿一顿才道:“这种事双方当事人自有分寸,我不必多开口。”
林佛剑道:“这么说来,你是赞成流血的了?”
云中鹄怒道:“胡说,我深知齐老哥仁心为怀,绝不会逼人太甚,何必要多事呢?”
林佛剑谈笑道:“这一点我相信,齐总镖头今天是好日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赶尽杀绝的,可是尤老当家的志切复仇,心里也许是另一种想法,你应该对他们婉言劝告,能平顺一下火气…·”
云中鹄道:“劝得听吗?”
林佛剑一笑道:“你没有试过,怎知他们不会接受呢?我倒觉得他们很讲道理,至少在我提出不准伤人的要求后,他们并没有反对呀!”
云中鹄沉笑道:“你真有把握吗?”
林佛剑道:“我没把握就不会出头了?”
云中鹄被他用话塞住了嘴。
林佛剑却笑道:“我现在才明白,云大侠不出头,原来是没把握促成这个要求,那就不能怪你,可是也不能怪我多事,因为我是竭己之能来主持一场公道呀!”
云中鹄气得全身发抖,朝展毓民道:“展大侠,我不相信你的修为能容忍得下这小子的狂傲!”
展毓民双眉紧皱,起立道:“世兄一身技业是值得骄傲的,但是锋芒太露,似非养身之道。”
林佛剑淡然笑道:“先不谈技业,我的要求是否合理,展大侠可否做个明示?”
展毓民道:“和为天心,自然是没有错。”
林佛剑道:“这就够了,知道是一件对的事,便该不计一切,全力以赴,所谓自反而不缩,虽千百人吾往矣,这是我们读圣贤书,学英雄创者应有的职责。”
展毓民叹了一声道:“世兄辩才若泻,老朽自惭不如,不过阁下的这片雄心壮志,并不是光靠口才就能担负的,武林中要出头架梁子,还是以技业为主。”
林佛剑道:“这是当然,展大侠是否要考验一下在下的技业呢?”
展毓民居然摇摇头道:“老朽不敢。”
云中鹄道:“展大侠受得了他的气兄弟可受不了,如果齐老哥不见怪,兄弟想教训他一下。”
齐苍霖忙道:“不必,叫天侠去领教一下好了,他们有约在先。”
说完又对林佛剑道:“相公出头主持公道,为我与尤当家兄弟的旧账取和平解决之道,齐某心中万分感激,齐某是欠账的,更应该特别支持,可是小儿辈们认为相公限制齐某行动,是一种侮辱,站在他们爱护师门的立场上,倒也无可厚非,只希望相公教训他们一下,令他们口服心服。”
尤丽娘吟吟一笑道:“我们是苦主,可是听了林公子一番大道理后,倒是心服口服,绝对遵从林公子的指示,和平解决。
“不过我们也是输家,面子早就丢光了,说那种话等于往脸上贴金,反而会惹人耻笑,这考验林公子监场的资格,自然是由贵局去担任了。”
这番话十分厉害,变成齐苍霖在倚势压人了,而且又向林佛剑卖了好,齐苍霖明知她言不由衷,却也没有话说,只好向仇天侠道:“天侠,你记住,这次出场向林相公求教,只是请益的性质,并不是考验他监场的资格,林相公一片佛心,万丈豪情,就足够任监场而有余。”
仇天侠沉着脸向林佛剑一抱拳道:“兄台请赐招。”
林佛剑淡淡地道:“仇镖头,你可别听齐总镖头的话,现在有很多高手名家都认为我太狂妄,想教训我一下,他们有的比你强,有的跟你差不多,但是我先问一句,有没有人能在三招之内击败你的?”
这下子又把仇天侠问住了,如果说没有似乎太狂做了,如果说有,则又降低师门的威望了。
云中鹄知道他的困难,连忙代为答复道:“仇世兄为展大侠门下高徒,展大侠或齐老哥是方今武林剑道之祭酒,仇世兄本人更有剑圣之誉,在座各位虽然不会比他差,但是三招之内,绝无击败他的可能。”
事实上在座的群豪比价天侠高明的就不多,云中鹄这番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所以没有人认为不当。
林佛剑哈哈一笑道:“这就好了,我们以三招决胜负,如果兄弟侥幸居先,也可以给各位一个证明,免得大家一个个的下来赐教,耽误了下面的正事。”
仇天侠怒道:“阁下是说三招之内要击败我?”
林佛剑笑道:“应该是如此,否则我这个仲裁人也不够资格对双方当事人提那种要求。”
仇天侠憋了一肚子气,厉声叫道:“如果我三招就落败,就把脑袋割下来。”
展毓民拍桌怒叱道:“天侠,你凭什么发出狂言?”
仇天侠目中含着泪光叫道:“师父,弟子受您十年教诲,如果挡不住人家三招,还有什么面目生于人世。”
展毓民怒道:“胡说,你不过才跟我学了十年的剑,就自觉天下无敌了吗?你在我面前能走几招?”
仇天侠瞪大了眼,想了一下道:“弟子怎敢与恩师交手,恩师对弟子所能了如指掌……”
展流民厉声问道:“少说废话,你估计一下能走几招?”
仇天侠道:“两招!”
展毓民哈哈笑道:“你很谦虚呀!”
仇天侠道:“不是弟子谦虚,弟子第一招出手,恩师已然熟知变化,第二招弟子必败无疑。”
展毓民沉下脸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如果我真要教训你还用得着试探吗?一招就够了。”
仇天侠连忙道:“是,弟子狂妄知……”
展毓民道:“对我不算狂妄,因为我深知你剑式虚实,而且谅你也不敢对我太不敬,所以我有把握在一招内击败你,既然你挡不过我一招,在三招之内输给别人,也算不得丢脸。”
齐苍霖道:“别说三招,就是一招输了,也不算丢人,因为高手论剑,胜负只差一线之机,如果对方一出手,刚好攻中你的弱点,你立刻就输了,除非两个人刚好势均力敌,才有值得一拼,否则就一定有胜负。
“一招输了,并不是差得多,一千招见上下,也不是差得少,胜了不见得光彩,输了也不见得丢人,如果没有这种认识与修为,你根本就不配使剑。”
齐苍霖一摆手道:“好好出去领教吧!别把胜负放在心上。”
仇天侠再度向林佛剑拱手道:“兄台请。”
林佛剑笑道:“你割脑袋的话还算不算。”
齐苍霖温然道:“敝师侄无知,我们都教训过他了,林相公再问似乎过分了。”
林佛剑道:“我没意思要他输脑袋,但他动不动就拿性命作赌注,未免太不爱惜自己了,所以我要坚持一下,他如果挡不过三招,不必输头却必斩尾。”
齐苍霖沉声道:“行,敝门下也没有言出不信的懦夫,阁下认为如何斩尾才好呢?”
林佛剑笑道:“我也不要他身上的尾巴,只有畜牲才有尾巴,我不能骂自己,可是他如输了,必须把外号上那个圣字去掉,剑圣二字,是剑道中最高的境界,自古以来多少名家,也不敢当此二字。
齐苍霖大笑道:“那有什么问题,本来这个封号就不妥当,是江湖朋友抬爱下赠,敝门中上下三代,谁也不敢当此一个圣字。”
林佛剑道:“那就行了,我只演三招,如果三招之内无法得胜,我就退作壁上观,不再多事。”
齐碧霞道:“那你不是太便宜了吗?”
林佛剑一笑道:“我出头招揽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大家无冤无仇,小姐难道还要我割下脑袋不成?”
齐碧霞顿了一顿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你在这儿大放厥词,却想如此轻松下台,哪有这么简单。”
林佛剑脸色一沉道:“小姐,你弄明白一点,我不许大家伤人是为了大家好,也许我说话是太狂了一点,但是座中济济多士,要找我这样一个不怕麻烦的人还真难呢!
“大家徒拥侠名,却多半怕事,既怕得罪令尊,又怕得罪尤老当家,才一个个噤若寒蝉,我只是做了一次傻瓜,你对我这傻瓜不该有更多的要求。”
一语既出,四座寂然,大家虽然恨他嘴太刻薄,但也为他的豪情与义理所折,连齐碧霞也没话说了。
仇天侠脸现肃容,三度拱手道:“兄台请赐招。”
林佛剑将佩剑拿在手中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发招吧,反正只有三招的局限,你别管我如何出手了,我想先研究一下你的剑路,才能决定出手的方式。”
仇天侠因为在刀阵上输给了尤龙,而林佛剑一招就制住尤龙,虽然都不是在真正的决斗状况下进行,但由表面上看来,自己是处于下风,因此也不客气,踏步进身,发出了第一剑。
他非常慎重,也很认真,剑气如风,一开始就以全力使出精招,林佛剑轻淡从容长剑连鞘信手挥架,将攻来的剑荡了开去,仇天侠因势转式,就着收剑的劲力斜撩回来,用式之妙,激起满堂彩声。
可是林佛剑剑身一仰平侧,让剑风在身前恰恰掠过,仇天侠跟着再踏进一步,剑势空盛,振腕发出万点剑花,对准林佛剑身上罩去。
这是乾坤一剑的成名招式,叫做“包罗万象”,这一剑将乾天坤地,四象六合,全部包含在内,而且一剑之下,参同奇门八卦六十四方位,剑走生死伤景休杜开晦八门,而且刺削劈砍横扫直拖斜撩上挑,更杂以指诀认窍,将各种手法都用到了。
齐苍霖凭一剑闯荡江湖,也很少用到此招,仇天侠为了不堕师门盛誉,竟不觉使了出来,座中的群豪大部分都没有见识过,只觉眼花绦乱,连尤家老少六人,也都怔住了,每个人都惑于那一剑的变化,竟没有注意到林佛剑是如何应付的。
只有齐苍霖、展毓民与齐碧霞是深知此一招的威势,也只有这三个人去关心林佛剑的动作。
只见林佛剑身子突然一矮,差不多整个人倒在地上,然后手中青虹暴出,居然以相对的手法,封住仇天侠每一式的变化,像一片剑幕似的,挡住了雷霆万钧的攻势,接着身形暴涨,那支无刃的秃剑,直指在仇天侠的心口。
仇天侠自己也怔住了,竟不知他这一剑是如何攻出来的,包罗万象是师门最具威力的精招,理应无式可解,林佛剑能挡住已经是奇迹了,而在虚无缥缈中,突然回攻出一剑,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自己的胸口在人剑指之下,还有什么话说呢?只好长叹一声,将手中的剑丢在地上道:
“兄台剑艺超凡,兄弟甘拜下风。”
林佛剑淡淡地收回剑道:“你认输了?”
仇天侠不愧为名家出身,慨然道:“是,兄弟认输。”
林佛剑却毫无风度,紧逼着道:“好,认输就得践诺,你把剑下的那个圣字当众宣布取消。”
仇天使道:“方才家师已经声明过了,这个圣字原本当不起。”
林佛剑冷笑道:“可是人家叫了那么多年,你从来也没有当众否认过,可见你心中已以剑圣自居了。”
仇天侠被逼急了道:“兄弟绝对不敢,圣是一种最高的境界,兄弟上面还有尊长,连他们两位老人家都不敢以剑圣自居,何况是兄弟呢?正因为兄弟从不敢居此圣字,才不敢公开声明取消此号。”
林佛剑道:“圣字不是人间至尊,上面还有所谓仙境、神境、佛境,你把圣境当作剑道最高的境界,自然就没有多大的发展了,不过你已经答应在先,不管你怎么说,都应该向大家表白一下。”
仇天侠在文墨上原本平常,被他仙神佛等名词一闹,更不知如何开口了。
展毓民道:“小徒口齿笨拙,老朽替他表白一下行吗?”
林佛剑道:“不行,一定要他自己说,他剑圣之号虽非出于自承,却已众人皆知,你们这些当长辈的也不是不知道,却一直听他自狂自大,疏忽之责难辞,现在丢了人,再出来管教,不是太迟了吗?”
展毓民被他顶得哑口无言,默默就座。
齐苍霖道:“大哥,这是小弟的过失,天侠出道以后,一直跟着小弟,这事情由小弟来担待吧!”
说完对仇天侠道:“天侠,你跟着我说好了。”
仇天侠木然地点点头。
齐苍霖朗声道:“我仇天侠现在当众声明,将剑圣二字,正式定为本人称号。”
仇大侠根本没经过思索,齐苍霖说一字,他跟着念一个字,把全句念完了,才领悟语中之意,不禁怔住了。
齐苍霖庄严地道:“你终究是少读书的缘故,才把这个圣字当作一种虚荣,其实圣只是人间一种至美至善的境界,人皆可以为圣贤,那不是一种武功的极限,而是一种人品道德的修为,你已经正式立号,以剑中之圣为努力的目标,今后当勤力自励,不准有一点失德的行为,你做得到吗?”
仇天侠仍是糊里糊涂,但是爽快地答道:“做得到。”
齐苍霖微微一笑道:“你是个很有毅力的人,我相信你会做得到的,下去休息吧!”
仇天侠答应退后。
齐苍霖又向林佛剑道:“公子是否满意了?”
林佛剑微笑道:“经总镖头这样一解释,在下不但满意,而且十分钦佩。”
齐苍霖又道:“四海镖局共有四圣,这四人都是齐某的子侄辈,他们的称号虽然是别人所赠,齐某认为他们还能当之无愧,因为他们都是心胸磊落,行为正直的好青年,所以齐某今天代他们正式宣布,今后都以这个圣字为立身处事的标准,正式接受大家的策励。”
云中鹄哈哈一笑道:“齐大哥说得对极了,江湖朋友以圣宇称呼这四位老弟,并不是赞誉他们武功上的成就,而是策励他们在品德上求取敦进之意。”
武大光、呼延昭、林飘零三人同声道:“我们一定不负总镖头与云前辈的训励。”
林佛剑一笑道:“这个问题算解决了,在下与仇镖头的比剑之约也算过去了,现在我要请问一句,这个仲裁人的资格是否还要经过审核?”
齐苍霖道:“齐某绝无反对公子仲裁之意,而且齐某对公子不伤人之议,衷心表示赞同……”
尤丽娘惟恐林佛剑被齐苍霖拉过去,连忙道:“我们也衷心拥护林公子的主张……”
尤龙横眉道:“那我父亲的血仇就算了不成?”
尤丽娘道:“大哥你没听林公子说吗?报仇并不一定要杀人,齐苍霖享誉武林数十年,我们能击败他,就等于是杀死他一样”
尤二通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道:“对极了,大哥当年死在武功不如,被杀死只是意外,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我们当年断臂,也是武功不如,现在再度求教,不过是想在武功上重作较量,如果万一侥幸获胜了……”
齐苍霖立刻道:“齐某也以一臂为偿。”
尤二通笑道:“那倒不必了,我们的目的就是你这条胳臂,如果我们获胜,你这条胳臂根本就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