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虎上得青城山,在峰岭上遇到一个怪和尚,怪和尚开口娃娃,闭口爷爷,并咒咀金虎的父亲已去世,把金虎气得眼中冒火。
激怒之下,也不管对方是否来历,远远就是一掌拍出,虽然,这一掌没打着怪和尚,可将一块大石击得滚出数尺。
可是,也就在同时,一条黑影,如电闪般朝金虎扑去。
这黑影来得好快,金虎还没有看清是准,黑影已及跟前,不得已,只好挥掌相击,突觉金光一闪,手背肉上微微刺痛,吃了一惊。
赶忙一瞥,手背痛处有两个小黑点,而地下却躺着一条小金蛇!
这条小金蛇金虎曾见过,那是金蛇娘娘拐杖中的,自从金蛇娘娘死后,这小金蛇也就失了踪影,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出现,而且还咬了自己一口,这一惊当真非轻。
抬首一看,那扑向他,用金蛇咬他的,敢情正是那五六岁大的童子,而那童子还正向他扮着鬼脸。
这真是使人啼笑皆非的事,这童子总共只有五六岁,根本没法说他懂事,金虎再怎么说,也不能向这童子出手报复。
他只奇怪,这小金蛇怎会到了他手中。
那怪和尚一见金虎怔怔不语,不觉哈哈一声狂笑,声如雷鸣,道:“娃娃,你认得这小金蛇吗?它身上的毒,只要沾着一丝丝,必死无疑,你娃娃被它咬子一口,一时三到,你就休想活命,如若你肯下山离去,爷爷恩施格外,给你一点解药,救你娃娃一命,如何?趁早答应,迟了就是有解药也无用了,希望你娃娃明白,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金虎被小金蛇咬了一口,本倒是心惊肉跳,害怕万分,可是,经怪和向娃娃长,爷爷短,说了一顿,反把他说得怒火倏张。
他可不管小金蛇的毒如何?取出墨胆龙筋,就给放到伤口上,眨眼工夫,黑点消散,疼痛全失!
金虎收起墨胆龙筋,得意一笑道:“天下任何剧毒也奈何不了我,现在该我找你算账了!”
金虎语音一落,立即飞般的朝怪和尚扑去!
怪和尚微微—裂嘴,撤腿就朝峰下落去,口中还叫道:“娃娃,有种就跟爷爷山下较量较量……”
金虎一听大怒,立即纵身追去!
可是,金虎忽的想到,此次上山的目的,为的是会见父亲一面,如若因此而失去会父亲一面,则将抱恨终身?
有此一比铰,怪和尚的咒骂,也就算不了什么啦!
于是,金虎赶忙止住落势,又回到峰头,闪眼瞥见那个五六岁大的童子,仍然站立在小金蛇前。
想起小金蛇,金虎走到童子面前,道:“小弟弟!适才那大和尚是你什么人,你这小金蛇打从何处得来,你不要怕,你告诉我,我不会伤你……”
岂料,金虎问三四遍,童子理也没埋他!
金虎心中大奇,看他那样儿,不像是白痴,更不像是听不懂话,双眼紧紧凝视着金虎,像是满含着怨恨似的。
金虎先没注意,待到与童子双眼接触时,心中猛然一震,“好狠毒的一只眼睛?
总过了好半晌工夫,童子从地下将小金蛇抬起,装到一个小竹筒里,望也没望金虎一眼,纵身朝峰后落去。
当真是,来如风,去如电,童子小小年纪,轻功之俊,无与伦比,金虎他知道,自己若非送获奇遇,纵然再练十年,恐怕也赶不上这个童子。
这童子与这怪和尚的出现,就像一个哑谜般,神龙见首不见尾,请诸位读者暂闷一会,以后自有交待。
金虎见童子往峰后落去,而峰顶又没道观人影,遂也朝峰后追踪而落!
刚下得十来丈,忽见左面现出一片大空场,赶近—看,依峰沿壁排列着十数栋辉煌的道现!
然而,没待金虎有所做作,忽从两旁闪出一对小道童,一样打扮,一般大小,对金虎孰礼甚恭的道:“青城派掌门师祖,已侯驾多时!”
金虎微微一愕,忙也还礼不迭,道:“有劳二位道兄引领!”
两名小道僮立即顿着金虎来到空场边上。
金虎走进空场,远远就见一座大道现前,一排坐着十来个全真道士,每一个道士都超过花甲之年,而梅花居土,居然也坐在其中。
在这—排全真道士里,居中坐着个年逾八旬的古稀老道,不用想,金虎也能知道,这老道就是青城派现任掌门玉阳真人。
于是,金虎赶的几步,对着那古稀老道,深深一礼,道:“武学后进金虎,给真人请安!”
那古稀老道,脸色肃穆,神色不动,只双眼朝金虎上下打量—阵,过了好半晌工夫,方冷冷的道:“居然就凭你,直闯我青城三关?”
金虎一楞,什么青城三关,他可莫明其妙,遂答道:“晚辈夜闯贵山,为的欲于贵山求见一人,请真人海量原宥,并赐方便!”
老道冷冷哼了一声,道:“你的来意,我已尽知,欲在本山会人,需得再过三关!”
老道说完,立起身来,正欲走进场中。
忽的,身边另一老道抢先立起道:“大师兄请慢,待我先试他一试!”
老道一看,见是他的师弟苍龙子,知道这位师弟,幼具异禀,得天独厚,紫气神功,较他只强不弱,遂道:“师弟,你就先试试他的内力吧!”
苍龙子行了一礼,领命走出,来得近时,突的咳嗽一声,一口浓痰直飞而出,正好击在一块尺来厚山石上。
说也奇怪,痰中山石,立闻嗤的一声,再看时,浓痰已破石而入,进去总有寸来深浅,现出一个小圆洞。
而且小圆洞四围光滑平整,就像利剑刺削一般?
似这等精湛的内功,确已达气神力化一之境。
然而,金虎见了,心中虽暗暗佩服,可是脸上却没露出丝毫惊讶之色,因为这明明是找他比试来的,如若自己不露一手,强胜过他,那什么都别想了!
只见他,也不作势,果运功提气,口一张,吐出数滴唾涎,他口中没痰,只好借助这数点唾涎。
这数点唾涎,落下的也是落在那块尺来大的山石,落的也是同一位置,只是,唾涎落下,不偏听偏信不斜面,正好包在圆洞四周,有规律的排战一条圆线,将那圆洞,正好围在中央!
而且,唾涎打入石中的深浅,竟与苍龙子吐出浓痰的深浅,相差无几,山石上就像平添了一朵花似的。
苍龙子及在座的众人见了,莫不微微变色,因为这唾涎能以内力发出,与苍龙子听吐浓痰般的,贯入石中,其功力明显的就比苍龙生高出—筹。
苍龙子出时无语,退亦无言,朝金虎微一稽首,立即退了下去,回到玉阳真人面前,道:“此子诚然不好惹,似白神而非白神,大师兄留心了!”
玉阳真人冷冷哼了一声,又欲起立!
忽的,又一五短身材道人抢先而起道:“大师兄,我再会他一会!”
玉阳真人—看,竟是恩师关门弟子,小师弟玄武子,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因为玄武子功力尚浅,拳剑内力,较苍龙子及白鹤道人要略差—筹,如今,二人皆已落败,玄武子的叫阵,不是自不量力吗?
可是,玉阳真人立即想到,玄武子为人险恶,足智多谋,或许他真有制胜之道,亦未可知!
照说,金虎只身闯山,使青城派令誉,毁于—旦,青城派大可不必按江湖规矩,以一对一的与金虎争胜负,而来个以多为胜,将金虎毁了,也可泄除他们胸中一口怨恨之气。
只是,金虎上山至今,未曾伤人性命,且处处以礼相见,逼使青城派无法翻脸。
如今,玄武子纵然以狡计获胜,说出去也只是以—对一,能略挽脸面,那是再好不过。
玉阳真人如此—想,遂点了点头,道:“师弟尽力应付!”
玄武子会意的一笑,走近场中,先朝金虎微微稽首,道:“少侠神功盖世,令人钦佩,如今,本道不才,有个笨主意,想请少侠指教指教,不知可赏脸!”
金虎惶敬道:“任凭吩咐!”
玄武子狡滑的—笑,道:“这笨主意,说来可笑,就是你打我三掌,我打你三掌,任何一方,不准躲不准让,违者算输,如何?”
金虎见这老道,年虽六旬开外,说话却轻挑至极,根本就不像个出家之人,可是,对方既提出这一条件,真也够人头痛。
因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是自信掌力深厚,有恃无恐,岂肯自搬石头自打脚?但是,金虎此来为了见父,任何凶险,均置之脑后,护身神功,寒门罡气天下一绝,任何掌力也难耐其何!
于是,金虎立即点头答应!
玄武见他应得直爽,又是诡异的一笑,随见他左足右轴,右足为弧,身子一旋,画了个圆圈,约有五尺方圆。
金虎看了不解,问道:“此是何意?”
玄武子诡笑未敛,道:“你我两人,同立圈内,被袭的人,如离了圈子,也就算输!”
金虎一听,十分不悦,心说:我这又不是和你闹着玩的,这算什么比试,掌力重一点,不死也要受伤!
可是,金虎他也不笨,心念一转,不觉大显犹豫,偷眼朝梅花居士瞟了一眼,见梅花居土满脸愁容,心中不禁咚咚直眺。
然而,这是对方画出的道儿,又不能不接,心想:纵然你掌力再深厚,我有寒门罡气护体,只需略加谨慎,也就是了!
随见玄武子已纵入圈中,遂不再迟疑,跨步入圈中。
玄武子道:“少侠先请吧!”
金虎忙也抢道:“道长先请吧!”
金虎只是客气客气,没想话声末落,玄武子立即接口道:“那就有僭了!”
随着话声,右唇往外一圈,右掌一抱,双掌齐齐朝金虎胸口推来,势道看似缓慢,其实快得出奇,晃眼之间,双掌已然及胸!
尤其,二人相隔不及三尺,手臂一伸,已然够上步位,金虎一见,猛吃—惊,赶忙运起寒门罡气,护体相抗。
岂料,玄武子这招,仿佛是虚招,虽然来得快迅,劲道却无,只在金虎胸口微微一沾,力道已泄!
金虎心情一定,暗道:原来这招他只是试招!
不想,就这闪眼之间,一股莫大的潜力,紧压胸口,仿佛一块千斤重铅,压住心胸,呼吸立感困难!
这一惊当真非轻,金虎万料不想这老杂毛这等狡猾!
惊尚未罢,潜力突的往前猛迫,这那是用掌拍,这只是耍无赖。至此,金虎方知上当。
本待运起千斤坠,柱地不动,和这老杂毛较量一番,可是,适才略略大意,胸口要害,已紧握对方双掌之下,若要坚持,后果还不定如何?不得已,只得顺其推势,往后一跃。
金虎这一跃,斜斜飞出,只见他,凌空一躬身,立即又如流星般的,斜着往日里飞落而去。
然而,脚未沾地,玄武子呼的又是一掌劈来。
事先说过了,不准躲,不准让,眼看这一掌,正好击在自己双腿之上,金虎心中好恨,只得一咬牙,神功运贯双腿,准备硬接一掌!
“霹啪”两声,双腿各中一掌,可是,这两掌同样的使金虎大感惊讶,因为只听风声,呼呼而来,金虎以为定然沉重异常,谁想,中腿之后,方始觉得稀松得紧,并不如他想像中那么厉害!
虽然,腿跨微痛,可是在金虎说来,真是不屑一顾。
然而,这两掌,终于又将金虎打离了圈外!
尚幸,仓促之间,金虎仍没忘掉这一点,双腿一躬一伸,一个身子凭空又升半丈,落下时,仍然是在的圈中位置。
玄武子仍然没待金虎落实,呼呼两声,只掌又朝金虎劈到,这次风声较前略急略劲了些,找的位置,也是较为严重的小腹。
然而,以适才那一掌击腿的功力判断,金虎他相信,这两掌纵然全打在他小腹上,也难伤他。
“啪!”的一声,金虎小腹上中了一掌,可不是吗?只微微一点疼痛外,简直可说毫无异状。
“嘭!”的一声暴响,金虎一个身子连翻三个跟斗,跌出丈来远去,眼看金星直冒,腹痛如绞。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金虎知道内脏已伤,不敢怠慢,忙按开葫芦塞,喝了两口青牛木精水,深深调匀了几口呼吸,感到内脏确实无恙了,方敢睁眼,慢慢的爬了起来。
这真是一时大意,险险送命,这确是他万料所不及的!
金虎立定后一看,场中圈内玄武子并没离去,可是脸上却现出惊疑之色,横目再往前一扫,在场众人,莫不脸现惊讶之状,大概都在奇怪,金虎何以在中了如此严重的一掌后,仍能瞬息间就痊愈起立!
金虎苦笑了笑,心说:我金虎死不了,你们放心吧!
可是,他回首看到圈内站着的玄武子时,眼内不觉冒出火来,心说:我与你无怨无仇,何以迭施诡计下此毒手,定要制我死命!
似你这样的阴险恶毒,还出的什么家?
不料,玄武子脸上本是惊讶莫名,一旦与金虎对上眼,他脸上立即又浮起了一抹奸笑,道:“这下该你了,进圈来吧!”
金虎报以一声冷笑,缓缓移步进圈!
玄武子他自己心里有数,适才的一招,名为“乘虚而入”,使你毫无防备之下,来上一掌。
而且,这一掌,也是他毕生精力所聚,虽然他的拳剑内力均不及他的同门师兄,可是,数十年修练所得,岂是等闲可比
一掌击出,他心中早已了然,眼看金虎那狼狈翻滚跌地的样子,再再证实他这一掌已奏了奇功,将金虎打成重伤,这当然也是他所有师兄们所万万想不到的事。
不料,晃眼工夫,金虎居然又爬了起来,他还以为金虎为求面子,硬撑持着站起来,所以又讲了几句话,自以为十分得体。
谁知,金虎一步步的踏进圈来,一点也没现出伤痛难耐之情,这可把玄武子给惊得楞了!
然而,玄武子仍然有恃无恐般,哈哈一笑,道:“少侠究竟非凡,要得,现在该轮到你啦!请吧!”
说完,玄武子摆了个架式,露出了胸腹各处要害,简直就像是根本没把金虎看在眼里般似的。
金虎一见,心头更火,暗道:凭你这杂毛,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别说我有寒门罡气,就凭我掌上功力,一掌也能将你震死!
金虎想到就做,见他一再催促,也不答话,潜提真气,掌上运了八成功力,呼的一掌劈出。
金虎虽说恨透对方,不该使诈下毒手,到底他本心忠厚,所击出的部位仍然是对方胸肌最结实处。
凭金虎适才吐唾涎所显示的功力,这一掌击出,但凡内行人,谁看了也知,这一掌非同小同!
可是,玄武子却毫无惧色,站那就像泰山般,动也不动—下。
金虎一掌击出,眼见对方泰然无事般的,起先以为对方瞧不起自己,心火倏升,掌至中途,突然又加了两成功力?
如若,就此击出,对方要说不避不让,这条命要想活,可说千难万难!
眼看手掌相差这么一寸,就要击到对方胸膛,忽的,金虎念头一闪,想到此来,为的求人见父,虽说对方阴险,究竟自己没受什么伤!
再者,对方虽说阴险狡诈,可是,自己掌已及胸,对方明知危险,却不闪避,金虎又不禁暗赞他是条硬汉子?如此一来,金虎不由自主的,掌力在无形之中,息散过半,所留在掌上的功力,大概还不及五成!
岂料,金虎手掌刚刚触及对方胸膛,没听到预朗的响声,反过来,手掌一阵奇痛,澈骨贯心金虎大吃一惊,再不顾忌什么,左掌起处,寒门罡气已随势发出,掌至中途,玄武子一个身子如断线风筝般的,飞跌出三丈远去,晕死在地!
可是,金虎一只掌,非至疼痛,且早已血肉模糊!
原求,青城派祖传有件铁猬甲,甲上密密麻麻满装倒钩小刺,玄武子的恩师去世时,怜惜玄武子入门时短,技业未精,故将此甲赐了给他防身!
玄武子为人奸诈,心计又多,得甲后,从不示于人,除掌门大师兄玉阳真人及寥寥数人得知外,余均不晓。
时隔十余年,谁也记不起他有铁猬甲护身,如梅花承士等后来上山的,对这件铁猬甲就更是莫不知情。
这来,金虎的苦头,可就吃大了,所谓十指连心,换句话说,指痛可以痛动心里去,金虎他非但五指,整个手掌都一片模糊,鲜血滚滚。
而且,他一掌将玄武子打得倒在地下,不知生死,立有两名瘦长老道,各提宝剑,挥动着将金虎前后拦住,要截杀金虎为玄武子报仇。
金虎这时,连受欺诈,掌痛心痛,胸火更炽,三不管,伸左掌,前后一阵乱抓,三把两扯,前后两名瘦长老道的长剑,已被他赤手夺了过来。
金虎也是气极心疯,那管什么叫做忌讳,抓到一把长剑,轻轻一震,长剑立被震成数段,跌落地下。
两把剑,眨眼工夫,宅全都被震碎落地。
这一来,却真正触犯了青城派唯一的大忌,原因是青城派以剑驰名武林,但凡青城派的门人,不管道俗,莫不是随身长剑一把!
有关此点,自创祖开派以来,就留下一条规律,但凡青城派的门人,未出师前不准带剑,出师后,一把剑一条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除非在毁剑后,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将对方杀了,自己方能安保无亭!
有此规律,青城派的门人,无不终年宝剑随身,视剑如命,如今,金虎一连就毁了两人的长剑,怎不惹起青城派所有道士的群轰。
眨眼工夫,金虎前后左右,已有七,把剑在往他身上招呼,而且下手绝不留情,所指处,不是死穴就是要害。
金虎东闪西晃,起先还勉强应付,数十招一过,可就不能称心了,手上的血,泊泊在流,心里面一阵阵的痛,渐渐的筋疲力尽,应付维艰。
而且,还不能稍停喘息,因为只要着了任何一剑,都有性命之尤,甚至他连抽取墨胆龙筋的时间都没有。
原因是墨胆龙筋一向放在右手边顺手处,如今右手受伤,左手想要抽取,十分不方便!
尤其,众老道仿佛都知道他有此一着般的,始终不让他左臂有所松缓,而金虎的盖世寒门罡气,似乎也不大管用了,一掌劈出,立有一股绝大的潜力回震而来,反使他自己不敢再发招。
原来众老道都当场见过他的神功罡气,知道厉害,一见他发掌,立即三人或四人合力相抵,寒门空气虽然厉害,可怎经受得起三四人的内力合攻。
再敬十招一过,金虎身子越来越停滞迟疑了,眼看就要丧命当场!
金虎心中不觉大痛,想不到今日一时大意,中了小人之计,命丧青城!
就在危乎其危之境,倏然间,一把长剑直剌胸门,金虎本能的身体微微往后一仰,避过长剑!
岂知,这把长剑,招式仿佛用老,一时把持不住,急切间,竟未能收回,这真是不可错过的大好良机。
虽然,另一旁,一把剑已剌到他的右臂,金虎他连想也不想,因为右臂暂时不中用,多伤个口子算得了什么,纵然断了一臂,只要保得命在,还怕此仇报不了吗?
于是,不顾来剑,左事猛探,分筋错骨手,一箝一挟,一声痛叫,长剑已然到手,可是,随着痛叫,金虎心中猛然一惊。
循声望去,敢情这把剑是梅花居士伯伯的,金虎心知这是梅花居士有意救他,心中大为感激。
为了掩人耳目,手一握剑,翻腕就朝梅花居士一剑刺去,梅花居士仿佛也是一时失着,手臂急切间未能收回,竟让金虎长剑在右臂上划了一道四五寸长的口子,痛叫一声,退了下去。
金虎十分了解梅花居士的能耐,心知这一剑,绝难伤他,既要做戏,就得做逼真一点,岂知,这一剑竟尔刺中了梅花居士,看样子还伤得不轻,金虎心中不觉大痛。自己真属于无义匹夫,恩将仇报。
可是,随着右臂一阵刺痛,立使金虎倏然之间,苏醒过来,暴怒之下,猛然回身,长剑“白虹贯日”,一剑就将一个道土胸口,刺了个透明窟窿,死于非命!
长剑急速拔出,血光一冲,金虎双眼火红,一剑在握,如虎添翼,引吭一声长啸,长剑剌左创右,击东打西,虽然有七八支长剑围着他,也只眨眨眼的工夫,立被他长剑杀得节节后退,让出了一个丈许方圆的空地。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断喝,道:“都给我退下!”
声如金铁交呜,铿锵而响,虽然场中十分嘈乱,可是,这声断喝,却能贡进每个人耳鼓,使大家都退了下去。
金虎一见大家退下,良机稍纵即逝,不管后果如何,长剑—摔,取过萌芦,用牙将塞咬掉,青牛精水,往右掌就倒。
这真是神乎其神的仙水,—沾伤口,立即止血消痛封住生肌,可是,也就他这一歇,方发觉浑身痛处尚多,也不管葫芦中尚有多少水,先喝了一口后,见伤就倒,待葫芦中水倒完时,伤处也全都好了!
蓦的一阵厉风,当头压到,金虎连剑也不拾,身形一晃,横移寻丈,站稳时,墨胆龙筋宝鞭,也同时紧握在手。
看来敌时,正是那皓首老道玉阳真人,金虎仍以左手握鞭,哈哈一声长笑,声音既狂纵又放浪。
笑声毕,只见他右掌一伸,恨恨的道:“青城派武林中久负盛名,想不到竟用如此卑劣手段,对付一个后生下辈,这是血的洗礼,我要血来偿还!我要血公平偿还!”
金虎是气吸而叫,声音越叫越大,越叫越高,仿佛胸中的心肺,瞬息间,就要爆炸般的。
猛然间,一点银星,迎面射来,金虎毫不考虑的龙筋一挥,就将袭来暗器磕飞上半空。
可是,金虎忽觉袭来暗器,劲道奇重,不由得朝暗器来处瞟目瞥了一眼,这一瞥金虎心中又不觉一怔。
原来这发射暗器的,敢情又是梅家伯父,因为梅家伯父每一动作,绝非无因而发,于是,金虎忙收敛起适才骄狂之态,凝目四下一扫。
晨曦照耀下,金虎看到空场四周,已围了有百数十个道士,每人手中一把闪闪发光的长剑,而且十分有规律,有秩序,整齐的排列着,由十数名老道率领着,一步步的住场中逼近而来。
一见这等情景,金虎心中不觉倒抽一口冷气,青城派“坚壁迷魂阵”,雄霸江湖,但凡武林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更无一不惧。
而侯仁居士书库中,也记载得明明白白,说这“坚壁迷魂阵”共分九队,三队一组,三组成阵,人数之多寡不定,二人可为一队,二十人亦可成为一队,人数越多,威力越大。
被袭之人,不论多寡,一旦被其困在阵中,只需发动阵势三三“九转”,立即将你转得昏头转向,不辨东西。纵然你功力再高,要想逃出阵去,千难万难。
书中既有记载,金虎当然也十分明了,如今一见,他那能不倒抽冷气,眼见百数十个道人,银虹闪闪,耀眼生花,紧逼而来,心中不禁连连叫苦。
猝然间,金虎看到身前不远那皓首老道玉阳真人,长剑伸空,频频摇动,且越摇越急,仂佛就是在紧催快赶般的。
金虎一见,忽的一个意念,飞上心头,看玉阳真人那焦灼的神态,仿佛是尚有什么未曾完满齐备般。
金虎立即一旋身,凝目四周一扫,竟没能发现一点点漏洞。
可是,再次与玉阳真人对面时,竟发觉他那长剑摇晃得更急了,金虎心念一动,暗道:你焦急码?好!我先拿住你,看你这“坚壁迷魂阵”能奈我何?
金虎意念一动,身子立即纵身飞扑,这时,他的右掌,经这阵的担搁,已经伸缩弯曲自如,完好如初。
于是,凌空鞭交右手,一声暴叫道:“好呀!竟想用“迷魂阵”困我吗?先宰再说!”
玉阳真人嘿嘿声冷笑,后见他肩晃腿弯,人已如箭般,横射寻丈,可是,头顶直竖的长剑,仍然摇幌不停!
金虎见他不战而退,轻功之俊,竟不在自己之下,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为势所迫,又不得不奋起而战。
于是,再不言语,龙筋一挥,再次追扑而去。
玉阳真人见他追来,一味的冷笑,足尖点处,又退开丈余。
连扑数次,金虎始终没能接近玉阳真人,可是,也就这数次迫扑,使金虎理会到,玉阳真人始终不离这两丈方圆的中心地,至此,金虎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立即舍却玉阳真人,反朝逼来一排排的道人,疾冲而去。
他这刚刚窜起身形,身后玉阳真人立即一声晕喝,长剑就朝金虎奔行的方向一指,立闻一声震天价响的轰叫,山呜各应,回声嗡嗡。
金虎回首一看,除了轰叫声外,别无一点异样,他那知道,这乃是”坚壁迷魂阵”的一种含有威吓的摄魂术。
既无异样,金虎也不再理会,连续两个起落,已站在一排道士时,至此,他方看清,原来,一排排的道士,能整齐的有规律的前进,非止是训练有素,且每人腰间还有一个横扣,连续的一个扣一个,一个连一个。
而且,他们除了左手握剑向前外,右手还搭在前一人的右肩上,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形式十分好看。
金虎一看,前后三排,每排只有十五人,而每排之相隔,亦有七八尺宽,一见这四十五人口组的阵势,金虎心中不由得略略宽爽了一些,他想,仅仅这四十五人一组的坚壁,他还不怕冲不出去-
想到至此,前排道士—步步的,已迈到离金虎四五步远,再有一步。对方长剑,就要顶住他的胸膛了!
金虎心下既宽,童心又起,见自己正站在一排的正中央,立即嘿嘿—笑,龙筋轻轻一提,就往正面一个道士胸的点去!
他这里龙筋刚递出,迎面三把长剑,立即交又将墨胆龙筋剪绞住,错非他这墨胆龙筋是罕世奇宝,不畏刀剑,三支剑这么一剪,准将乒刃毁了!
这动作,既简单又快速,金虎一见心中不觉狂惊,赶忙抽鞭撤招,然而,墨胆龙筋,刚刚抽回,身后两股阴森森的冷气,已迫体生寒。
金虎大吃一惊,来不及回身,猛然长身纵起,一个翻身,往后退落,借这翻身之际,方始看见,原来那两股阴森冷气,是从六股长剑上发出,左三右三,而这六把长剑,正是这一排的头三人与尾三人。
如此一来,金虎心中已全部了然,这—排十五人,攻其首则尾应,攻其尾则旨应,攻其腰间,前后夹击!
金虎落地后,见他们亦站回原位?并没追击,回首一看,场中玉阳真人,已不知何时出阵去了,另两方道士亦己来得近了!
金虎一愕,心道:今日不大开杀戒,看样子是无法破阵而出了?……
可是,他这想尚未罢!蓦听一声唔唔呜叫,又是一声震天价的轰叫,震得耳鼓,嗡嗡叫个不停!
金虎正侍扬鞭冲阵,忽见阵脚连动,一排排的道士,围着他开始旋转,有的向左,也行向右的,眼看纷乱不堪,但却有条不紊。
你以为他们是有规律,又像是一大桶的泥鳅,东一钻西一躲的。
只眨眼工夫,金虎已然眼花撩乱,心头不由得寒气直冒,别人还没向你攻击呢?自己就设法站住脚了,如若一旦出手?岂不完蛋!
于是,金虎打定主意,先行硬冲!
只是,金虎不动还好,微一闪动,身前身后立即人影暴闪,而你一旦出手袭击,立有几支长剑,分三面向你同时刺到,时间上绝不相差毫厘丝分。
金虎连冲三次,始终没法冲出三五步,反之却被逼得节节往场中心退去。
就在这时,二次唔晤之声又响,场中的道士奔走得更加快了,而且,逐断的,四周升起一缕轻烟。
轻烟一起,人影倏隐倏灭,显得十分阴森可怖,至此,金虎方知厉害,“星壁迷魂阵”,果然名不虚传,可是,场中央空地当有三丈余宽,虽说轻烟缭绕,到底还可看见,金虎心想,既然你们不动手,看你们能奔走到几时。
岂知心语未了,三次“唔”声又响,这次又短又急,且连续不断的“唔”个不停,金虎不由惴惴不安!
突的,一声暴喝后,轻烟中现出一排道士,人手一只长剑,不高不低,对胸朝金虎猛冲而至!
要说金虎手中有墨胆龙筋,岂怕这十五人一排的道士,他只需运起寒门罡气,龙筋一挥,就能把当前五六把长剑,同时震断。
可是,左右两头的人,金虎都没法截避。
在这种情形之下,金虎打定主意,先闪闪避,看看情势再说,只见他,猛然一幌,已向左边绕了开去。
突然间,东西两边,又有两排道士冲了过来!
金虎见这两排来得甚速,而且是包抄性质,金虎睹得真切,待两排来得近时,方足尖一点,倏地飞起,从那些道士头上窜了过去!
他是想,你们两排相对而来,先让你们自行残杀再说,不想,人飞起后,却没听到预期的叫声。
然而,自身尚未落地,闪目一瞥,只叫得一声苦也!
但见迎面又是一排道士冲来,赶汇吸一气,右足着地一声,又从一排道士头顶纵过。
不料,这些道士,竟一排接一排,一堵接一堵,不断的冲来,烟雾缭绕中,又望不是,不知只有这九排道士,在这循环冲进呢?还是另外又加说了生力军。
只见一排接一排的道士,翻翻滚滚而来,犹如巨轮辗转,永无穷尽,金虎功力再高,武功再强,也感束手无策。
时间一久,一队队移动的道士,彷佛越来越多,金虎趋避奔窜之际,渐感心跳气喘,心中不觉大惊。
正当其时,耳听空中传来一声冷笑,道:“姓金的,放下武器投降,留你一命!”
“留你一命!”那是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士可杀不可辱,岂容你们这些臭杂毛凌辱我。
金虎一想:立即也暴声叫道:“留我一命,说得好听,你们再不停止,可别怨我要大开杀戒了!”
金虎叫完后,久久没有回音,而一排排的道士,仍不断的迎面冲来,金虎心中不由大怒,墨胆龙筋一圈—挥,再不闪避,可是他也不攻入,但求自保,墨胆龙筋舞起,风雨不透,将全身紧紧裹住,任何人只要闯进他一丈方圆之内,不死也必受伤,绝难幸免。
猛然间,铿锵数响,紧接着一叠声惨叫呼痛,金虎紧紧闭住眼睛,虽说不闻不同,可是他手上有分寸,这一排最少也倒下了八个人!
紧接着,又是一叠声拆剑声,惨叫声,金虎心中大痛,泪水立即夺眶而出!究竟他不是那种残酷嗜杀的人。
自出大白长生殿以来,他从没无辜杀过一个人,如今,为了要见父亲—面,闯上青城,竟然大开杀戒,真尽万料所不及的事。
接连四批惨叫声后,金虎心软手软,再也提不起—点劲!正准备出声招呼呼,愿意受缚之际。
蓦然间觉得,空气中特别寂静,他以为对方将有什么厉害杀着施展出来了,赶忙睁眼—看,烟雾人影依旧,可就是没人再冲来了!
金虎心中大慰,除了呼吸了两口气,可是,刚吸得两口,突然心中一阵窒息,头脑昏眩,知道烟中有毒,赶忙将墨胆龙筋摆在嘴里,含了一下,也就只含这么一下,立即神清气爽,舒泰异常。
金虎心说:怪道只见坚壁,不见迷魂,原来烟中有毒,尚幸墨胆龙筋早已取出,驱散下一些烟中之毒,要不恐怕早已被其迷住了!
忽听,半空又响起话声道:“姓金的,你究竟闯我青城何事?”
金虎一听,忙道:“我要寻找家父白灵!”
“好!你父亲现已在此,你赶快丢下兵器投降,不然就将你父亲一刀两段给杀了,让江湖笑你是个不孝子!“
金虎闻听,大吃一惊,这该如何是好,果真要是如此,自己没有见到父亲,反将父亲给害了!
如若说要自己丢下兵刀投降,自己又实在不愿意,情愿受到千刀万剐,也不愿受到彼等的凌辱。
正感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之际,蓦听,声音又叫道:“你是愿不愿意,趁早说,要想拖延,你是做梦!”
这一催,更催得金虎心烦意乱,终于,金虎一咬牙,心道:事到如今,只好行一步算一步,我先见父亲一面再说!
遂又扬声道:“要我放下兵刃可以!只是我怎么知道,我父亲在你们手里,说不定你们又使诈欺人呢?”
“依你怎说?”
“依我嘛!将我父亲送来与我会面,待我认清后,我一定放下兵刃,任何你们摆怖。”
金虎说完后,正凝神静听!
过下好半晌,方听到:可是你千万别打错主意,想救他出去。
“好!就依你?”
幌眼工夫,立闻一阵车轮声响,吱吱喳喳的,金虎心中又是一怔,这山峰之巅,那来这种车辆之声。
不大工夫,轻烟中现出一辆推车,车上坐着一个蓬头散发,肮脏污秽的灰衣人,只见他两眼深陷,脸容消瘦得十分怕人,由脸上判断,可能他身上就只剩下了一层皮包骨。
金虎瞧见这灰衣人的出现,心中不由大起疑窜,这难道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白灵吗?
抬眼朝车后的推车人看去,竟发觉那推车人身后,竟还有一人,却是梅家伯伯,不知他怎么也随着来了。
然而,车上灰衣人及车后梅家伯伯,全都双目微阖,彷佛都不屑看金虎一眼似的,使他更感犹豫。
终于,车子来到了金虎身前,停下了!
金虎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是不便向梅家伯伯招呼的!
可是,没有梅家伯伯的证实,他怎敢直认这灰衣人是父亲呢?
蓦然间,灰衣人双目倏睁,眼中如冷电般射出两检芒,在金虎身上打量了好半晌工夫,方缓慢慢的道:“你就叫金虎吗?”
金虎一怔,不知如何答话?
忽听梅花居士道:“这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还不上前见过?”
轰的一声,金虎头上如遭锤击,脑中一阵昏晕,眼前金星迸射,可是,他的双膝也随着一软,竟尔跪了下来!
鼻中一酿,热泪再也忍不住,狂涌而出,金虎只叫得一声:“爹!……你老人家?……”
金虎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万想不到他父亲,竟然落到这般地步,彷佛刚从地底钻出来的幽灵般。
十七年来,他从不知父亲是谁?更不知父亲是怎么样的人?他幼小的心目中想到,或许父母已经去世?
谁想父亲们在人间,而且正在受着苦刑折磨,落到这般田地,这怎能不使他心痛万分,禁不住伏地大哭。
正在他心痛神伤,哀哀欲绝之际,蓦的一缕劲风,直对他的背心刺来,金虎刚刚发觉,劲风已然止住,接着一声惨叫。
金虎大吃一惊,猛然抬头,一支染满鲜血的长剑,正摆在自已眼前,剑上还在不断的淌着鲜血。
持剑人是自己的父亲,车旁却倒着推车的道士,可是道士手中却没兵刃,原来那道士欲趁金虎伤痛之际,出手加害。
那里想到坐在车上,他的父亲白灵,只轻巧的一伸手,就阻止了道士,并将道士的长剑截下,回手一剑,反将道士拦腰宰了!
金虎只看得这情景,他心里己然了解七八分啦,无疑的这是自己的父亲,于是忙膝行爬前—步,刚叫得一声“爹……”
倏的,身前红影一闪,血剑划胸而过!
金虎大吃一惊,接着又听一声暴叫,道:“谁是你的爹?谁是你的爹?我没你这个儿子,你也没我这个爹,趁早给我滚!滚滚……滚!”
叫声中,血剑乱划乱舞,仿佛胸中有股难耐的气氛,无从护泄般。
金虎见了,真不知如何是好!当然,经梅伯伯之证实,他是自己父亲白灵,己无疑问了!如今不予承认,叫不知用意何在!
金虎待其手中剑稍定后,方叫道:“爹!你……你老安静点吧!我这就护你下山!”
灰衣老哈哈一声怪笑,如夜枭悲鸣,听得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忽的,一阵山风过处,揭起了白灵一片衣角,露出了盘坐的双膝,金虎无意中一瞥,又是一阵大大的惊骇,原来他的双足,齐膝以下,全部不见了!
即听白灵恨恨的道:“看见了吗?你的爹白灵,十五年前已经去世,死在青城山,死在那些杂毛妖道手中!他们说你爹是叛徒。其实你爹与他们风马牛不相干,只是你的妈,青金儿……”
说到青金儿,灰衣老不自觉浑身抖颤,连那声音都抖得,使人难受,然而,他只咬了咬牙,只接着道:“青金儿,与他们青城派不知牵连着什么关系,他们竟将你父,引诱上山,诡计陷害,借惩罚叛徒为名,将你父亲囚禁在一不见天日的阴霉深洞中……”
说到这灰衣老又是一阵抖颤,紧接着一阵抽搐,良久良久,方止住了拙颤,厉声喝道:“结果,他……你的父亲死了……死了”
灰衣老言及此,仿佛也忍不到心中悲痛,放声大哭。……
总哭了一盏热茶工夫,突的止住悲声,指金虎道:“你是白灵的儿子……”
没等金虎答应,他又接着道:“你的父亲临去世时,交代我说,他有个儿子,日后若有机会见到他,嘱他必须替父报仇,替父报仇……那苍龙子……那玄武子……那……”
猛然间,灰衣老长剑朝金虎身后一指,暴声喝斥道:“站住!”
金虎急急旋身,身后那有什么人,尚未回首,即听梅家伯伯哭叫道:“灵弟!灵弟!你这又是何苦?……”
金虎闻叫,四肢皆颤,再回首时,灰衣老已卧倒在梅家伯伯怀里,一支血淋淋的长剑,已刺入胸腹!
金虎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然而,身子刚倒下,梅花居士已跃过,在他胸前连点数穴,金虎立即又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即听梅花居士道:“贤侄!你当知这是什么?什么所在?节哀防身要紧,而且你父亲还指望你替他复仇呢?
金虎一拍脑袋,从地下一跃而起,可是双眼中却滴下几滴血泪,只听他一声长啸,啸声中满是悲愤之情,接着听他道:“好!报仇!报仇!报仇!报仇!……”
刚说时,烟影中突见十数名道士,金虎没等其冲来,返迎上去,手中墨胆龙筋,施展最具威势的“降魔神鞭”,一阵急攻。
怪号声中,倒下了七八人,可是他自己也险险被剑伤了两腿,腾身一跃,又退回原地!
就这眨跟工夫,梅花居士抱着他的爹,已不知去向,金虎一见大急,立即扬声高叫,身子也随着东纵西跃的到处寻找!
谁想,他这左冲右闯,突然奔出了烟雾笼罩地,停身在一处断崖边,崖高于仞,深不见低,要是失足落下,准保尸骨无存。
就在这时,一座又宽的人墙,一步步的直逼而来。
金虎一见大惊,这座人墙,想窜窜不过,想跃跃不过,要想硬闯硬冲,就是再加一倍功力的寒门罡气,恐怕也是枉然。
而且,看样子,这时束手就缚,对方也不答应,或许只能逼着跳崖,死路一条,死路一条啦!
眼看大堵人墙,一步步冲进……
猛然间,金虎听到哗哗水声,传至崖下,移目一看,原来在崖左七八尺远,有一条激流瀑布,住下冲流。
一见这条瀑布,金虎大为高兴,有意的发出一声惊呼喊叫,又故意的装做不慎失足,一个倒裁葱,跌落崖下。
一离崖口,金虎立即一躬身,凌空折转,如箭般朝曝布冲去。
大白长生殿中,那使金虎失去记忆的大瀑布,金虎曾不知次数的从上冲下,早已习惯了随瀑布激力的巧劲,如今再遇瀑布,还不等于家常便饭,待那些道士们从崖顶伸头下探时,金虎早已隐没瀑布之中。
天上的初月,如少女般,既标致又清嫩!
那淡淡的月色,笼罩着整个大地!
夜的翅膀,围绕着静寂的青城山!
青城山峰巅,一座道现的大殿上,灯火辉煌,照耀如画。
殿中上道蒲团上坐着玉阳真人,两旁坐着都是年遍花甲的老年道士,只是,却只有寥寥六七人,还空着八九上十蒲团上,没人坐。
而且,所有人的脸上,都透着一层淡淡的忧容!
忽听玉阳真人道:“玄武师弟怎么啦?……”
话没说完,从殿后转出一名道士,敢情正是那玄武子,只见他朝玉阳真人行了一礼后,方道:“承蒙大师兄惦挂,三日来休养我已痊愈无恙!”
玉阳真人冷冷哼了一声,玄武子那里再敢说什么,一转身,坐到自己蒲围上去。
就在这时,大殿外转进四名年青道士,道士们一进入大殿,立即朝上跪倒,其中一人道:“启禀师祖,三日来,青城山上全已搜遍,非但没见到梅花居土及白灵叛贼,就连那姓金的尸体也找不到!……”
玉阳真人又是冷冷一哼!低低自语道:“难道他当真没死?这真使人难以相信!”
正说时,玉阳真人突的腾身飞起,直扑殿门,一掌朝大殿门楣上拍去,这一掌劲道奇大,震得门楣上,墙粉尘沙,横飞四射,但却没一点什么别的动静,玉阳真人不觉惊“咦!”了一声。
鹰目回扫,殿中人部齐用一种莫明的眼光瞧他!
玉阳真人老大不是意思,他明明看到上面有人影昊动,倏然间,怎会不见,在这多师兄弟面前,这个脸实在没处放。
忽听殿门外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叫道:“娃娃!你好大的胆子!”
玉阳真人闻声,脸色倏变,一回身,可不是,那怪和尚正站在大门口,朝他合什行礼,道:“玉阳道兄千万英怪。娃娃顽皮成性,稍歇定当重惩!”
玉阳真人至此方知,适才那人影,敢情是那刁钻颓皮,可又从不瑷一言一语的小娃娃。
可是,他更奇怪,这小畜生虽然轻功精妙,怎能受得了他一事,这一刻又跑到那里去啦!”
抬头仔细一看,横梁上掉下来两只小光脚,敢情他正在梁上睡觉呢?看在怪和尚的份上,只得忍住一口怨气,还了一礼,道:“大师请进!一日不见,不知那里去了?”
怪和尚哈哈一笑,道:“俺疯憎避仇至此,一住经年,想不到那老怪物居然也寻到此来了,本当不辞而别,又不放心那娃娃小子,不知结果如何?”
玉阳真人惨笑一声,道:“那小子被我‘坚壁迷魂阵’逼落千仞崖,不知生死,不过,纵然他逃得一命,三数月内,却无法再来,倒是你那仇人,究竟是谁?以你这等武功,居然如鼠见猫的害怕得四处纵逃?
不是我说句火话,他要进入我‘坚壁迷魂阵’,准保叫他有进无出,再也别想活着出阵下山!
疯僧哈哈一笑,道:“我这仇人,其厉害之处,我责无法描述,可是我却不愿他上山来,杀伤无辜,以增加我的罪孽!”
玉阳真人知道怪和尚疯憎的武功,远不如自己,还只道他夸大其词?脸上流露出一种不信的神态!
正当其时,峰下传来当当钟声,敲打甚急,且响个不停!
玉阳真人一闻钟声不停,就知定是疯僧的仇人来了!
猛然间,大殿中,一阵轰乱,玉阳真人回首一看,大殿中已有五六把长剑,团团围住一个人在相拼!
众道士围侍纵跃下,竟没法看清内中其人面貌,可是那挥来闪去的长剑中,却夹杂着一奇异兵器,赫然为金虎所用的墨胆龙筋!
墨胆龙筋的出现,金虎的重来,而且三进入大殿,真是不可思议的事,那千丈悬崖,当真捧他不死吗?……
玉阳真人思索未罢,塞下钟声更响更急,毫不间断,玉阳真人不觉倏然变色,因为这急急的钟声,已告诉他,来人非止高强,且还残忍无比。
金虎的出现,已够他头痛,再加上一个不知名的厉害人物,他青城派今天当真要遭殃了!
突的一声惨叫,刺入耳鼓,玉阳真人回道一看,一个人影己飞出人群,“啪哒”一声,跌落阶下。
从这跌倒的声音听来,这人十九完了,可是待玉阳真人定睛看清时,发觉这倒地之人,竟是青城派中,武功最高的苍龙子。
玉阳真人一见苍龙子受伤跌出,那还禁得住心颤神动,魂魄摇摇,一纵身,飞落苍龙子身旁,一只手已伸向怀里,准备取药!
药未取出,却见苍龙子双眼突出,气息早停,已然死去多时,这一来,玉阳真人非止惊惧,且气怒倏张!
肩头取下长剑,哀声叫道:“都给我上,用暗青子喂他!”
口中叫着,人也扑了上去!一个掌门人说出这等话来,可见他焦急情况。
本来,那玄武子侧身站得远远的,就不敢加入围攻,他仿佛早得预知,金虎单单就为找他来似的!
掌门玉阳真人这一呼唤,玄武子不得不咬牙加入了,复听说用暗青子,玄武子又退了下来,两手怀里一掏,抓了两把暗器,规定时机,发一声喊,暗器疾发而出,金虎立被四面八方射来的暗器,密密罩住。
要说暗器想伤得了他,那是做梦,然而金虎却故意的左闪右躲,窜高跃低,躲闪不过的,就用鞭击,就用手抓!
突然间,又是一声骇人的凄厉惨叫,众人循声望去,敢情是侧身最远的玄武子所发出的。
只见他头脸眼鼻口已然分辨不出,看到的只是一颗颗的暗器,毒疾黎,飞蝗石,钢弹,智珠……一个脸上最少也有七八般暗器。
更且,他的双掌,却被两支白虎钉透掌而过,而致丧命,却是喉头玄机穴上,稳稳的插着川支燕尾无风镖!
这真是骇人听闻的事,也是想像不到的事,玄武子站得这远,还是逃不过金虎的袭击。
金虎自从三日前,随着曝布,飞坠崖下后,当天夜里,他就曾上山窥探,因为玄武子的受伤,苍龙子人又不见,所以他未曾出手!
白灵之死,使他大大的伤痛,别说白灵还嘱咐他报仇,就是没嘱附,他也要报仇,只是,有白灵的说明,他才有时象,不致杀伤无辜。
玄武子受了伤,他却不愿乘人之危,更不想打草惊蛇,尤其,他还要寻找梅家伯伯,不知他如今何在,他父亲的尸骨又埋在那里?
当夜,他在现前现后寻找了半夜,也没发现梅家伯伯的人影,终于,在陆续从山下归来报告人的口中,方才得知,梅家伯伯也同时失踪了。
于是,他又转头下山去寻找梅家伯伯,一连三天,他也没能发现梅家伯伯的踪影,这其间,他会遇着一些道士们在山中奔走,他都巧妙的避过了。
今夜,他再次上山,天还没黑,他就躲入了大殿,原因是每当于夜,大殿上必有一个集会,这是他三天来所得的经验。
正当他发现玄武子痊愈出殿后,却被一股劲风,从后袭击,金虎心怔之下,发觉那袭击他的,竟是那不说话的小娃娃!
为了不使殿中的人发现了他,金虎遂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将小娃娃擒住,并点了他的睡穴。
可是,到底还是被玉阳真人看到了他的影子,然而,待玉阳真人赶来时,他早已抱着小娃娃闪到殿边一角去了!
终于,他将小娃娃放在正梁之上,自己却飞下身来对付着苍龙子和玄武子二人,并加以袭击!
不想,玄武子却刁钻异常,一见是他,立即躲过一旁,别人还只道他的伤势未愈,也没去注意。
金虎却气得眼中冒火,心道:你用什么诡计,害了我爹,我不知道,可是爹即嘱我杀你报仇,你跑到天边,我也要追到天边。
就是没有爹的嘱咐,以你这种诡计伤了我的心肠,我也绝不能放过你,目下苍龙子近在眼前,我先宰了他再说!
伤了苍龙子,玄武子依然远远站住,金虎虽能敌住身前身后七八支剑,可是要想冲到玄武子身边去,可也不易。
随听玉阳真人喝叫放暗器,金虎心中大喜,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在众人暗器纷纷飞来之际,金虎接下了一些。
待暗器稍停之际,立即以声东击西之法,将手中所握暗器,全部招呼在玄武子头脸之上,因为他知道玄武于有铁猬甲护胸,打他身子是没用的。
就在众道士失惊玄武子之死时,殿门口忽的传来一声喋喋怪笑,紧接着破空升起一道红光,夜空如水,红光十分刺跟。
红光一现,大殿之上有一个人惊赫得呆住了,一是疯僧怪和尚,另一人则是青城派掌门人玉阳真人。疯僧怪和尚的惊骇,不足为奇,因为他自己早已知道来老何人,他只怕这人乱杀无辜,毁了青城派。而玉阳真人的惊愕,当真是大出息外,原因是,他万万料想不到会是这个赫人的盖世黑道魔头,这一阵子,殿中的激斗,不知何故忽然间停了下来。
终于,大殿门口,随着嗓喋怪笑声,出现了一个怪人,赫然竟是六指天魔。
六指天魔大踏步走入观来,对殿上这多执剑道士,仿佛均视若无睹殷,大摇大摆的朝疯憎怪和尚走去!
有两个道士不识六指天魔厉害,一声断喝,齐齐飞身咀住六指天魔去路,两只长剑—横,叫道:“那里来的邪魔外道,竟敢跑到青城山来撒野?……”
岂知,话没说完,六指天魔右臂动处,两声惨叫,两名道士连人带剑,摔滚到殿角而死于非命。
二人一死,殿中之人都齐之大惊,六指天魔就像若尤其事般的,仍朝怪和尚一步步的行上前去。
眼见已离半丈之远,六指天魔只要再迈一步,伸手就可以将怪和尚抓住,可是,怪和尚彷佛已被吓得失了魂,飞了魄,连避也不知避一下。
而六指天魔更缺德,就像猫戏老鼠般的,明知怪和尚再想跑,已经跑不掉了,却偏偏迟迟的不动手,却怪声怪气的道:“疯贼秃,这次该跑不了吧!你就是躲到坟墓里,我也能设法把你挖出来……”
六指天魔说完,喋喋一声怪笑,声震屋瓦,沙沙而响!
可是,笑声未完忽听一声冷笑,发至身后,这声冷笑虽细,却刺耳已极,六指天魔一怔回首,金虎两手抱臂横在胸前,正阻住了他的退路!
一见金虎,六指天魔心惊神驰,可是他仍然怪笑道:“我道是谁,敢情是你这小畜生,你以为我当真怕你吗?今天就让你瞧瞧,我六指天魔的厉害!”
一闻六指天魔之名,所有道士无不大惊失色,赶紧移步后退!无形中让出一大片地方。
疯僧怪和尚,于这眨眼工夫,彷佛也苏醒了过来,然而,他一苏醒,立即抬头寻找小娃娃,见小娃娃在粱上睡得好甜,忙跃上将他抱下,待落地后,他方发觉,原来被人点了睡穴。
且说六指天魔,一言未毕,突然挥出一掌,快似电闪,当真来无影,去无踪,果真厉害无比!
可是,金虎武功盖世,岂会着他道儿,身子微微一侧,已避过他这—掌,反之金虎随势,也各自再度退开。
金虎恨恨咛了一声,道:“老魔头,今天我金虎要不毙了你,我金虎从此不再言武!”
六指天魔嘿嘿一笑,道:“就凭你?哼!别吹大气啦!有种就空手相搏,别动兵刀,谁要动兵刃谁就是王八小子!怎么样?”
金虎即口道:“好!我就不动兵刃,今天总要你死得心服口服,到了阴曹地府,也好安心去承受那十八层地狱之苦!”
此时,玉阳真人领着十数个老道,不知不觉,已然布成了“坚壁迷魂阵”,将二人团团围在核心。
金虎微微一怔,扬声骂道:“玉阳老杂毛,我希望你没打错主意,我之出面对付之老魔头,乃是本着为民除害之意,我与他可没冤没仇,你们要胡搅一通,我可撒手不管,一走了之,你们想想可有法制得住他?”
金虎自上青城山,老杂毛三字,因为他父亲与梅家伯伯的关系,从没敢胡乱骂,如今见他们竟然摆阵困自己时,气得开口就骂!
玉阳真人是青城派的掌门,谁又敢当面指名骂他老杂毛,如今金虎非但骂了,还斥说了他一顿。
可是,他就像没听见般的,只听他立即惶恐的接口道:“金小侠!金小侠!请你千万别误会,我也是同一意思,除恶务尽,以防他抽身逃去,决没别的意思,你尽可放心!”
金虎一听,遂道:“这样当然好!可是你们也得当心他那能转弯袭人,厉害无比的‘天魔索魂令’,他要想逃,可就不易。”
玉阳真人彷佛对金虎已奉若神明,道:“敬谢小侠指点,一切谨遵小侠吩咐!”
六指天魔听他们口气,彷佛其中还有过节,突的心生一计,忽发狂笑,道:“好呀!原来你们是有心来算计我六指天魔的呀!纵然你们以多为胜,通通上来,我六指天魔赤手单拳,不把你们一个个剖腹开胸,就算不了天魔!……”
金虎知道他鬼计将生,不容他再胡言乱道,双2掌一错,直扑而上,口中却道:“好!天魔,你就先给我剖腹开胸吧!”
六指天魔嘿嘿一笑,立即挥掌相接!
殿中虽只两人三掌互相扑击,可是刹那之间,立见人影摇摇,掌影飘飘,呼呼风声,更逼得四柱火光,明灭不定,火苗刹时高耸,瞬息欲灭,倏暗倏明,那四周围站着老道,亦被掌风吹得须发横飘,袍襟如飞,厉害可知。
然而,尽管风声呼呼,但却没闻掌风相触“嘭啪”之声,不知是他们互相忌惮,还是别的……
一盏热茶工夫,双方已对拆百数十招,但却均无破绽,然而,金虎是越打越勇,越战越有精神!
反之,六指天魔越打超怯,越战越心寒,原因是他一只独掌,究竟不敌金虎双掌的连绵扑击!
逐渐的,六指天魔不得不施展,他修练一甲子,自以为深厚无匹的内家真力,来与金虎一决生死!
”嘭!”“嘭!嘭!”
一连对了三掌,金虎若无其事,六指天魔却感心震神摇,臂麻筋酸,吃惊之下,再也不敢与金虎对掌了!
可是,自这以后,金虎所发出的掌力,一招比一招沉,一式较一式猛,把六指天魔逼在节节而退。
然而,四周围着全是持剑怒目的道士爷,如若往常时日,六指天魔岂畏这些持剑的道士,再多两倍,他也不放在心上。
如今有金虎的紧紧迫迫,他却不能说不管了,原因是他只需退让闪避稍缓,就有中掌的危险!
因金虎这等功力,别说中事,就是被他掌沿,稍稍带住一点儿,也是承受不起,他岂肯轻易尝试。
终于,六指天魔就在殿中央,已被金虎双掌逼得,来来去去,转了五六掌之多,要说输,他早就输了!
然而,金虎这次可不是输嬴的问题,他是一心一意要置六指天魔于死地,绝不轻易再放他生还。
于是,金虎最后一次出手,他就不再停止,他要一气将六指天魔毙了,决不让他有缓手的机会。
这一刻,眼见六指天魔败在顷刻,金虎再不迟疑,一指气,猛下杀手,招招都是毒辣无比的招式。
六指天魔一见大惊,金虎招招沉猛,式式怪异,他简直无从招架,他知道今日真已到了凶多吉少的生死关头。
万分危急中,他本能的又记起他那杀人的利器,“天魔索魂令”,虽然曾有言在先,不准动兵刃,可是在这紧要关头,那还顾得什么信誉诺言,为了性命,何事不可为,自食诺言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正待他伧促间,欲伸手入怀之际……
倏然间,一条人影,从众老道头顶,飞窜而入,直住六指天魔撞去,这人影来得好快,谁也设法加以阻止。
六指天魔独来独往,从无援手或朋友,正在这危急之际,这人影的飞人,无疑的就救了他一命。
往常,遇到这种事儿,六指天魔会毫不犹豫的不管什么人就是一掌,将人影给打得倒飞出去。可是,今天却大大的不然,他还唯恐伤了来人,单掌轻轻一抵一转,立将来人擒住,而且还拿住了来人要害,使他无法反抗,可是,待他入手看清来人时,敢情竟是一个五六岁大的黄毛小儿,这真正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
但是,一转念间,六指天魔又高兴了,因为金虎自命是个侠士,他绝不肯出手伤害一个无辜小儿,以之做为威胁,岂不反而救了自己—命?
如此一想,六指天魔非但高兴欲狂,且欢喜得仰天哈哈一声大笑,叫道:“天不绝我矣!”
一言未毕,忽觉手臂上微微一阵麻痛,吃了一惊,赶忙低头一看,手背上紧紧咬住一条断了尾的小金蛇,小金蛇断尾处,还正在向下滴血。
一见小金蛇,六指天魔他那能不识,禁不住魂惊魄散,肝胆俱裂,一愕间,身前人影晃,手中紧抓住的那个小娃娃,亦被金虎趁机夺去。
至此,六指天魔不再疯,不再狂,也不再笑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刹时又变成了灰色。
终于,六指天魔缓缓的将手抬起,用于咬住蛇的七寸,小金蛇张开了口,松开了手背。
在场的人,谁都以为六指天魔定然将蛇吐弃,设法谋药以求生,或者趁机大发疯癫,找两个人在黄泉路上做伴,于是,不知不觉的大家都严密戒备着?
岂料,晃眼不见,六指天魔竟将小蛇一把抓住,往口里送,一只利齿将小金蛇咬得“咔嚓”“咔嚓”响,似乎是不吃小金蛇死不瞑目。
这情景,当真骇人听闻,谁见了也禁不住寒毛直竖,悚悚而抖!
一代魔星,究竟是一代魔星,他就有这么狠,他就有这样毒,真可说有仇必报,你咬我一口,我把你浑身皮骨都吃了!
刹那间,六指天魔满口血肉横溅,瞧他那个样儿,就彷佛吃了什么人参宝贝似的,吃得好不有味!
金虎看到他那样儿,一股股酸水,在喉间直冒?
终于,六指天魔将小金蛇全都咽下了!
然后,又哈哈一阵狂笑,道:“痛快!痛快!……怎么?你们还想活吗?陪陪我吧!……”
一语未毕,已从怀中探出单掌,掌中抓着一大把“天魔索魂令”,全虎知道,他这一把“天魔索魂令”要是全部发出,殿中半数以上的人,都难逃活命!
金虎正待设法,怎么样才不至使他们无故损命……
岂知计尚未出,六指天魔已一声狂笑,抖腕发出。
金虎一见大惊,忙叫道:“快避!快避!”
不料,叫声未完,红光暴闪中,忽的全都中途而坠。
金虎大感奇异,再看六指天魔时,已然双目紧瞌,脸面发黑,紧接着双足一软,倒在地下一阵抽搐,魂归离恨天!
金虎捏了一把汗,暗叫侥幸不已。
可是,心情刚松,蓦觉掌沿一痛,吃了一惊,低头看时,原来是方才他救下的小娃娃,为了挣脱他的拥抱,在他手上死命咬了—口!
金虎不觉露出一脸苦笑,这五六岁大的孩童,能与他计较什么?
突的,疯僧和尚牵着小娃娃,双双翻身跪倒在金虎身前,不住的磕头,着地咚咚而响。
金虎—愕,赶忙扶起怪和尚,怪和尚欲待不起,却经不住金虎双臂神力,只得含泪连声道谢道:“救命之恩,不得不谢,日前多有得罪,尚乞小侠恩公大量梅涵……”
说完又欲跪下,金虎只得紧紧掺住,但却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玉阳真人领着师兄弟们,均来向金虎领罪!
金虎也不知说什么的好,本来都是仇人,现在自己却变成了救他们活命的大恩人,该说些什么?
可是,金虎若是不说,他们还以为是自己骄做,不肯原谅他们……”
于是,金虎只得道:“玉阳道长千万不要如此,需知六指天魔之死,实是小弟弟的功劳,若非小弟弟的金蛇,相信还没有这么容易就将他制服呢?
至于我们之间的事,过去的也就过去了,我父亲的仇,我也报过了,你们若不怪罪我,我这就告辞。”
一听说金虎要走,玉阳真人那里肯放,定要金虎留下,并传命摆酒,随叫人将六指天魔抬出焚化,打扫正殿。
人多好做事,人少好吃食。
眨眼工夫,正殿已摆好两桌酒食,虽是素食,可也十分精致!
席间,玉阳真人谈到白灵囚困青城的事。
原来此事的起因,是玄武子的俗家有一个表姐,正巧是青娘子的母亲,白灵带着青金子一去数年,音汛全无,青娘子的母亲就上山找这个表弟,代为寻找!
玄武子闻知此事,不觉大怒,他身为表舅父,怎能不管此事!
正巧那年,玉阳真人因事不在山上,玄武子遂找苍龙子商量,苍龙子坦认为白灵太过份,允许玄武子下山一趟,将白灵领到山上去,由他开导于他。
这年,正好白灵心痛青金子之死,伤痛之余,将独子送交剑圣梅生,结盟大哥,准备单身回家领受父母的责罚。途中,却被玄武子遇上了,玄武子—见面就摆长辈的架子,这呀,那呀!大大的斥说了白灵一顿。
白灵本不识玄武子,再加上心情烦燥闻听大怒,三言两语不对劲,竟尔兀打出手。
起初,玄武子压根儿没把白灵看在眼里,他认为不消三招五式,定能吧白灵打败,擒上山去不想,事实却不是那么回事,只一招,玄武子就觉得苗头不对,心中大感惊讶,三招未过,惊更未消,玄武子肩臂,着着实实的挨了白灵一掌,打得他好不疼痛,这还是白灵手下留情,如再加个三分力,他这条手臂,当时就得报废。
玄武子一向骄傲性,那肯吃这个亏,大怒之下立即拔剑,施展开青城剑法,朝白灵狂猛进攻,白灵一见他施展青城剑法,立即改变语气,向玄武子求情,因为白龙堡一向均与青城派有来往,免伤双方和气!
岂料,玄武子那肯听这个,还以为白灵怕了他的青剑法,遂一剑的朝白灵狂猛进逼。
白灵见他居然如此不知进退,也不禁火冒心头,拆了一枝树枝代剑,以抵挡玄武子的猛攻。
要说青城派的剑法不够精妙,天下武林,谁也不信,只是玄武子功力不足,剑术亦未达炉火纯青吧了!
于是,十数招一过,白灵竟凭一支树枝,就将玄武子连捧三个跟斗?
三个跟斗一摔,玄武子竟而大笑停剑,说他只是有意一试他的剑术罢了!
玄武子力人心胸狭窄,鬼计多端,三言两语,竟把白灵说信了,更把他骗上了青城山!
一上青城山,就在白鹤观里,玄武子就把白灵灌醉,当夜就斩掉了白灵两只脚,以报一掌与三个跟斗之仇。
接着,在苍龙子面前,搬弄了一大套是非,说况白灵怎么样怎么样蔑视青城派,如何辱骂青城派浪得虚名,实无真实本事等等!
苍龙子一听,也不问青红皂白,立即下令将白灵打人阴牢,待到玉阳真人回山,事情已过了一半,白灵两条腿,早就废了!
玉阳真人曾大发雷霆,但却于事无补,因为白灵已废,—旦送他下山,白龙堡兴师问罪,如何承当。
于是,只得将错就错,干脆错到底了!想不到十五年后,阴牢里仍然放出了死囚,苍龙子与玄武子仍然难逃—死!
玉阳真人如此一说,金虎全都明白了,怪道父亲单单指名这么两个人,别人却不提起。
正在这时,蓦的峰下又传来当当钟声,而且声响又急又亮,在场众人,齐都吃了一惊。
因为这是峰下报譬的讯号,他们想不出,在这既将破晓之时,又有什么样的人物闯上山上来了!
众人凝神静听,钟声只歇得一下,又暴响起当当之声,这次较前更急!
猛然间,一声巨大钟响,震破夜空,直冲云霄,并且,随着这声巨响!整座青山城都仿佛摇摇而动似的。
玉阳真人闻声,不觉大为惊颤,大概是他连续遭受的刺激太大了,致使他脸上也变了颜色。
只是,这声巨大的响声过后,峰下传来一片惊人火光!
达或是青城山青城派应该遭的劫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