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化棠到南昌去并不是完全没目的,他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可以指点他的人。
这一番折腾下来,当他离开永修城时,已是下午时光了,到得万家埠,太阳已经西下。他没有赶路的必要,于是在万家埠落了店。
他不屑一顾李百万的十万两银子,而他现在口袋里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了。
住店的时候,他被人撞了一下,吃完饭一摸口袋要付帐了,他却发现找不到一两银,他的家当完全不翼而飞了。
他一皱眉头,只有又加了四两老酒,借酒挨时间,动脑筋想办法。一文逼死英雄汉,于化棠正受着一文钱的逼迫。
四两老酒喝得再慢也喝光了,眼看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于化棠脸色一红,壮起胆子,叫了一声:“小二哥。”
小二哥走过来了,于化棠却说不出话来了。
“这位客官的帐,小化子结了。”
于化棠回头一望,真是阴魂不散,又被金瑛碰上了,幸好脾气大的吴屏没有了,只是金瑛一个人。
花子替人会帐,这倒是很少见到的事,店小二颇不能接受的一怔之下,一块白花花的银子,先到了他手中。
金瑛一挥手道:“再来半斤烧酒,一只鸡,一些卤莱,我们还要喝几杯。”
于化棠苦笑一声道:“刚才你们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金瑛点头一笑道:“只是想接近你。”她倒说得老实,一口就承认了。
老实话,最容易获得别人的谅解。于化棠发不起脾气来,哑然一笑,道:“奇怪,我只是个穷小子。”
金瑛道:“你这人很特别,小妹妹喜欢特别的人。”
于化棠道:“你也很特别,带得起丫头的人,一定是什么大小姐,你大小姐不当,当小花子,穷小子我可有点害怕。”
金瑛一笑,说道:“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于化棠道:“我怕被人利用。”
金瑛脸色一变道:“你这人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于化棠道:“我是丑话说在前面,先小人后君子。”
金瑛摇了一摇头道:“你这人的胆子也未免太小了。”
于化棠哈哈一笑,道:“我的胆子确是很小,尤其是对不明底细的事,更是害怕。”
金瑛细声道:“如果小妹把什么话都告诉你呢?”
于化棠一瞪双目,说道:“一点都不瞒我?”
金瑛道:“只保留一点点……保留一点点不能说的。”
于化棠皱起双眉问道:“你真叫金瑛么?”
金瑛道:“一点不假。”
于化棠又问道:“那吴屏真是你的丫头么?”
金瑛点点头道:“从小我们就在一起,她确是我的丫头过她比我大月份,私里我们是情同姊妹,她只是直肠子人是最好不过了。”
于化棠问道:“你们有多大一点年纪啦?”
金瑛道:“十七啦!”颇有自以为是大人的样子。
于化棠摇头道:“这点点年纪就出来乱闯,真是胡闹。”
金瑛原本说得幽幽怨怨,这时,忽然一笑道:“好老气横秋啊。”
于化棠一笑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个穷小子。”
金瑛笑道:“十万两银子不屑一顾的穷小子。”
于化棠忽然话题一转问道:“吴屏呢?她为什么没和你一道?”
金瑛道:“她怕两句话说不好,又得罪了你,所以避着你。”
于化棠哈哈一笑道:“我是这样小气的人么!”
金瑛道:“你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好,那小妹就把她批评你的话说出来给你听听。”
谁都不愿意自己的行为被别人批评,但谁都想知道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于化棠精神一振道:“她怎样批评?”
金瑛道:“她说,你不是傻瓜就是大奸巨恶。”
于化棠愕然苦笑道:“我会是这两种人之一?”
金瑛道:“她说,你轻视十万两银子的行为,非常不正常,你如果不是不明白金钱的价值的大傻瓜,就是最会运用金钱能力的大奸巨凶。”
于化棠暗暗一摇头,汗毛耸然的暗忖道:“好极端的看法。”
金瑛接着又道:“小妹不大同意她的看法。”
于化棠急想知道她的看法,接口道:“你的看法又如何呢?”
金瑛笑盈盈的睨了他一眼道:“两者都不是。”
于化棠一笑道:“还有第三者么?”
金瑛道:“说你是这种人,那种人,都还言之过早,小妹的看法,你只是不会用银子而已。”
于化棠一笑说道:“救灾济贫不应该吗?”
金瑛道:“当然应该,只是你交给李百万替你救灾济贫有点不妥当。你这叫不要白不要,苦了自己,也好不了别人。”
于化棠笑了一笑道:“你不相信李百万?”
金瑛一蹙眉道:“盲目的相信有钱人,这叫趋炎附势。”
于化棠微讶道:“你是对李百万有成见?”
金瑛不答话,眨着眼睛瞪着于化棠半天,自言自语的点着头说道:“是了,是了……”
于化棠被她瞧得周身不舒服,讪讪地道:“你在打什么哑谜?”
金瑛指着于化棠的鼻子道:“你一定别有用心。”
于化棠心弦微微一震道:“乱说,我会有什么用心。”
金瑛嘻嘻地一笑道:“这段说话,到此为止,咱们言归正传,你到底愿不愿意交小妹这个朋友?”
于化棠一笑,说道:“我能说‘不’字么?”
金瑛说道:“你要问我的话,还问不问?”
于化棠道:“不用了,与君一席话,我也对你多少有点认识了。”
金瑛道:“你不问,我可要交待清楚……第一,我的出身算不得名门正派;第二,小妹可是从家中偷偷跑出来的,你交了小妹,可也就多多少少沾上了一点麻烦,第三,小妹对你的事情,绝不捣乱,第四……”
于化棠一摇手道:“够了,够了,你再说下去,我可不敢交你这个朋友了。”
金瑛调皮的一翻星眸道:“你是说,你……”
于化棠伸出右手道:“咱们交了。”
金瑛眉开眼笑地紧紧握住于化棠的手说道:“小妹叫你大哥,小妹就是你的瑛妹……。”
一语末了,吴屏忽然一闪而到,道:“快走,有麻烦来了。”
金瑛一摸口袋,塞给于化棠一锭银子,道:“小妹不能给你找麻烦,等会见。”一伏腰,人便溜走了。
也就是金瑛方一消失,只见一老一少二个花子走了进来,直趋于化棠桌前。
少花子望了于化棠桌上的碗筷一眼,道:“那小花子呢?”
于化棠没答理那花子,只叫了一声:“店小二,酒菜多少钱?”
手中有了银子,气势可就壮了。
店小二应声跑了过来,点算了一番,道:“一钱五分银子。”
于化棠把银子交过去道:“找来。”
这时,那花子才又大声问道:“小花子那里去了?”
于化棠望了那花子一眼,还是没答腔,收过店小二找来的银子转身向外走去。
那花子横身阻住于化棠,冷笑一声,道:“朋友,你就这样瞧不起我们做花子的。”
于化棠一扬剑眉道:“在下要瞧不起花子们,就不会和小花子同桌喝酒了。”
那花子道:“那你为什么不答我花子的话?”
于化棠“啊!”了一声,道:“你刚才是和在下说话么?”
那花子一怔,道:“当然是向你朋友问话。”他明白了,自己一时疏忽,问话时少了一声称呼,现在给人家抓住了小辫子,语气可就壮不起来了。
于化棠冷冷地道:“走了!”一侧身,出了店门。
这里可是大庭广众之中,那二个花子可不便硬阻住于化棠去路,但,这口气却也难以咽下去。
两个花子一对眼,可就跟在下化棠背后了。
出了店门,那少年花子错身抢在于化棠面前,冷笑一声,道:“朋友,请借一步说话。”
于化棠道:“有话请说。”
那花子道:“请问朋友尊姓大名?”
于化棠说道:“不敢,在下姓于名化棠。”
那花子微微一震,道:“于化棠于朋友,您……您……可是近期姚瓷得主之一的那位于化棠于朋友?”
于化棠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
那花子微微一愕,说道:“失敬!失敬!”
于化棠哈哈一笑道:“姚瓷是姚瓷,我还是我,何失敬之有。”
那花子哑然一笑,抱拳道:“在下黄奇,这位是伍雄飞,为刚才的疏忽失礼致歉。”
于化棠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姚瓷得主的身份,可有点教人顾忌,如被人误以为丐帮弟子对姚瓷起了觊觑之心,那可是天大的麻烦,因此黄奇心理上顾忌多了。
于化棠一笑道:“两位有何赐教?”
黄奇道:“在下只是想打听那位金大昌的去向,不知于大侠可见教?”
于化棠原本甚是生黄奇的气,这时见黄奇的态度大为改变,他也不好意思故意生事,于是,以正常的态度应对,道:“实不瞒黄兄你说,那金大昌是发现两位之来,而匆匆离去,是以在下亦不知他们何去何往。”
黄奇道:“于大侠与他可是素识?”
于化棠摇了摇头道:“薄水之交。”
黄奇道:“这样说来,于兄是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了。”
于化棠一震道:“他们是何来历?”
黄奇摇头说道:“在下也尚未完全明了。”
于化棠接着问道:“黄兄是丐帮英雄吧。”
黄奇点了一点头道:“这位伍兄就是敝帮永修分舵分舵主。”
于化棠抱拳道:“失敬!失敬!”
接着,马上又问道:“伍分舵主亲自出马,那金大昌可有冒犯贵帮之处?”
黄奇迅速道:“没有!没有!没有什么,我们也只是想和他谈一谈,谁知他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打扰!打扰!后会有期!”
来得很突然,去得更是突然,转身就走了。
于化棠经此一来,对金瑛的为人,心中又多了一份好奇。
万家埠不是什么大地方,虽然有吃有喝,却没有灯红酒绿的夜市,于化棠经此一扰,兴趣索然,转身回了客店。
打开房门,金瑛居然已先坐在他房中了。
好快的动作,金瑛这时已不再是小花子打扮,换回了女装,成了一个清丽脱俗,一脸娇态的大姑娘。
于化棠当时一眼还没认出她来,一缩腿之际,金瑛“噗哧!”
一笑道:“于大哥,别怕,小妹是金瑛。”
于化棠摇摇间叹息道:“你,太调皮了。”
金瑛道:“少见多怪。”
于化棠道:“你有住的地方没有?”
金瑛一笑道:“于大哥,你可真体贴人呀!”
于化棠道:“我要睡觉了,你先回去吧。”
金瑛道:“你睡你的,小妹坐着又不碍你的事。”
于化棠道:“这……这……不大方便。”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一个大姑娘,在一个大男人的房中,尤其是在晚上,实在不大方便。
金瑛一笑道:“心里没有鬼怕什么,除非你……”
于化棠哈哈一笑,道:“好,小妹,我们不说这个了,你有什么话题,你就说吧。”
金瑛一笑道:“当然有话要说,否则,谁愿意待在你们臭男人房里。”
于化棠道:“请长话短说。”
金瑛道:“刚才你和那二个臭花子似是谈得很融洽,你没有出卖小妹吧。”
于化棠道:“颇有此意,只是他们出不起价钱。”
金瑛一笑道:“你真是食髓知味,又想赚大钱了,可惜花子帮穷得很,他们除了伸手要别人的钱外,普天之下,也没有能要得到他们一分钱。”
于化棠道:“我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临时起意,和他们谈了一谈你。”
金瑛一听谈起她,不自觉的紧张起来,道:“他们谈我什么?”
于化棠道:“他们什么也没有谈。”
金瑛一摇头,道:“我不相信。”
于化棠笑了一笑道:“你紧张什么?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怕他们说出来呢。”
金瑛大嚷一声,道:“他们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怕我说了出来,所以,才一直不放过我们。”
于化棠道:“既然做坏事的是他们,你紧张什么?”
金瑛讪讪地道:“我……我……也做了一点点坏事。”
于化棠双眉一皱:“你……你说,你说……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金瑛道:“我……我……骗了他们一百两金子。”
于化棠看她调皮捣蛋,实在只不过是一个宠坏的大小姐,有心吓她她一吓,当时面色一变,道:“啊!你原来是个小骗子!”
金瑛摇手急道:“其实说来,是他们自己送给我们的。”
于化棠一笑道:“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他们不送些金子给我?”
金瑛道:“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于化棠道:“什么原因,你最好说明白一点。”
金瑛说道:“事情是这样的,约在半个月前,我们在路上碰到一辆逢车,车上有一个女人被绑住了手脚,那二个花子在篷车附近地上找来找去,似是找寻什么东西……”
于化棠道:“你们管了他们的事?”
金瑛道:“小妹确是想管,但吴屏劝我不要管,当时小妹确开了他们一个玩笑,突然现身而出,故意在地上一摸,接着又大叫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便跑开了。”
于化棠道:“他们追了你没有?”
金瑛道:“怎会不追,只是他们没追上我。”
于化棠一笑道:“这时如果有人出手去救篷车上的女人,就成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金瑛道:“可是我们没有去救人,……就在当天晚上打尖的时候,那个年轻花子找上了我们,问我们愿不愿意把捡到的东西出让……”
于化棠一笑道:“于是你向他要了一百两金子,却交不出东西,只有东躲西藏,避着他们,奇怪,你们不交来东西,他们为什么先给你们金子?”
金瑛道:“这有什么奇怪,我们是银货两讫,一手交钱一手货。”于化棠一怔道:“你这话前言不对后语。”
金瑛说道:“东西是给了他,但是假的。”
于化棠道:“他们又不是瞎子!”
金瑛道:“他们虽然不是瞎子,却好像有点心虚,当我把我的一条小汗巾,包了一只小扁瓶子给他时,他却看也不看的就走了。”
于化棠道:“他要当场看了呢?”
金瑛道:“我们当时正没有钱用,到手的金子自然不能还给他们,那就只有硬拚了。”
于化棠摇头笑道:“你们简直是在胡闹。”
金瑛也笑道:“这叫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
于化棠说道:“这可也是个天大的麻烦。”
金瑛道:“于大哥,其实你也不能脱身事外。”
于化棠道;“这与我何干?”
金瑛道:“因为你是我的大哥呀!”
于化棠苦着脸道:“谁要你们去招惹丐帮,我可惹不起他们。”
金瑛道:“你把丐帮看得太神了,其实他们也有不肖弟子,那伍雄飞和黄奇就有点不对头,他们要不是做贼心虚,心中有愧,他们会不理直气壮的来找你么?”
这话很有点道理,倒看她不出。
于化棠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救那女人?”
金瑛道:“我们这是后见之明呀。”
于化棠吁了一口气,道:“好了,话已经说明白了,你去睡觉吧!”
金瑛道:“我没有地方可睡。”
于化棠拿她真没有办法,气恼不得,也哭笑不得,只有摇头道:“吴屏呢?你也不管她。”
金瑛道:“这件事情我越想越不对头,要她想办法去了。”
于化棠叹了一口气道:“但愿你们的办法,不要越想越糟糕,好吧,你睡我的床,我另外找地方睡去。”
金瑛急急道:“你不能走。”
于化棠面色一正,道:“瑛妹,唉!我不知怎样说你才好。”
金瑛道:“我心里只发毛,只怕要出事。”
于化棠道:“你不要找借口。”
金瑛道:“我们这就上路,赶到南昌去,好不好?”
于化棠心想:“这丫头花样百出,纠缠不清,不知她安的是什么心,赶夜路,就赶夜路,我倒要看看你葫庐里卖的什么药。”
桌上留了一两银子,两人穿窗而去,转上了前往南昌的官道。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
于化棠落后一步,走在金瑛身后,只见金瑛长发披肩,衣袂飘飘,香风阵阵,泌人心脾,不觉望得痴了。
金瑛猛然一回头:“喂!于大哥,你怎样不说话?”
于化棠吓了一跳,神不守舍的道:“说……说什么呀!”
金瑛一笑道:“不说话,闷死了。”
忽然,又若有所思的叫道:“嗨!你在想什么心事呀?”
于化棠的脸色无由的一红,嗫嗫地道:“我……我……”
突然,一道尖锐刺耳的嚎声,从远远的山边破空而起,划破了沉寂的长夜,也震了于化棠与金瑛二人的心弦,并且解除了于化棠的窘态。
于化棠逃避似的道了一声:“我们去看看,那边一定出了事。”
他跑出去了,金瑛自然也就紧跟了上去。
于化棠无心之间,却放开了脚程,跑得成了一条直线,又轻快又美妙。
金瑛秀目大张,愕然忖道:“于大哥的轻功好高明啊!”她身形一伏,放腿疾追了二步,忽然又慢慢的减低速度,落后了下来,不知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划空号叫之声,虽然刺耳惊心,其实离开他们足有二里开外。
前面是一道横山,山旁房屋一间,四周环境幽美,房子不坏,显然不是一般穷苦人家。
屋门大开,门前倒卧着一个老苍头,一个脑袋被砍去了半边,恐怖已极,惨不忍睹。
于化棠微一驻足,走进屋内,只见屋内又有二个死尸,一个妇人,妇人手抱着一个婴儿,同皆死于非命。
屋内只有三个人,三个人都死了。
此外,屋内并无打斗迹象,也不知那二个大人是否武林人物?
凶手早巳逃之夭夭。
惨案已经过去,于化棠想帮忙也帮不上忙了。金瑛依在于化棠身边,泪眼盈盈,只差没有哭出声来,手足却都盈盈的在抖颤着。
于化棠叹息一声,道:“料理善后,追凶缉恶,这都是官面上的事了,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还没有走出屋外,屋外已是传来了一阵步履之声,有三人匆匆赶来了。
那三人之中有一人约三十多岁,另外二人只有二十岁左右,穿装极为朴素干净,但却器宇不凡,步履矫健,目光炯炯有神,分明都有极好的身手。
双方对面之下,都有微微一愕,大有意外之感。那三十左右的汉子,目光一收,抱了一抱拳道:“两位是……”
于化棠悲叹了一声道:“我们是道经附近,闻声赶来,赶来就是这般情景,却再未发现其他可疑人物。”
那三十年纪汉子,又上下打量了于化棠与金瑛一阵,点了一点头,道:“尊驾贵姓高名?”
于化棠报了自己姓名,却没有提金瑛的姓名,接着向那汉子一抱拳道:“请问大号如何称呼?”
汉子微一犹豫道:“在下杨日辉。”
杨日辉可不就是丐帮现任帮主的神手擎天杨日辉!
于化棠止不住心中震惊,愕然道:“原来是帮主大驾,久仰!久仰!”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笑了一笑道:“尊驾幸得姚瓷,在下甚是仰慕。”
说话之间,只见他一挥手,便见那二个年青人一个奔向屋内,一个走向那倒卧在地上的老苍头查验起来。
那老苍头原是伏身而卧,右手压在身上,这时那年轻人翻过那老苍头身子时,发现他手中死死的握了一条汗巾.那年轻人收起那条汗巾,交给神手擎天杨日辉道:“此人刀锋从身后袭到,一刀致命,但手中却有条女用小汗巾,请帮主过目!”
神手擎天杨日辉接过那汗巾着眼之下,目光一凝,便立时收入怀中。
金瑛见了那条汗巾,却是脸色大变,几乎惊叫了起来,原来.那条汗巾就是她包了一只小瓶子交给黄奇的,这时突然在那死人手中出现,叫她怎不吓得要死。
她的异样被于化棠发觉到了,于化棠忍不住问道:“你怎样了?”
金瑛震于丐帮帮主的威名,却不敢实话实说,扯了个谎道:“我有点冷……”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微微一笑道:“姑娘胆小,此地不宜久留,两位请吧,此间事,由在下料理是了。”
于化棠还想留下来看看,却被金瑛暗中催他别了丐帮帮主神天擎天杨日辉。
他走出老远之后,金瑛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抱着心口道:“真吓死我了。”
于化棠只道她见了死人害怕,笑着道:“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金瑛道:“谁会怕死人。”
于化棠道:“那你怕什么?”
金瑛道:“于大哥,你可见到那条手巾?”
于化棠道:“你知道那条手巾。”
金瑛道:“何止知道,那条于巾本来就是小妹的。”
于化棠一怔道:“什么,那条手巾是你的。”
金瑛道:“那就是小妹包东西给黄奇的那条手巾。”
于化棠顿脚道:“唉,你为什么早不说?”
金瑛一吐舌头道:“那不马上被当着凶手扣了起来。”
于化棠道:“我听说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年轻有为,不会这样糊涂。”
金瑛道:“不会这样糊涂,哼!换了你是我,你又怎样处置?”
于化棠不加考虑地道:“当然要查明白。”
金瑛道:“就这样让我走了?”
于化棠摇摇头,道:“这……这……当然不能让你走。”
金瑛道:“这就是了,我不要被他留下来。”
于化棠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怕什么?”
金瑛意味深长的道:“事情只怕不会这样简单啊!这分明是一个圈套,小妹要被他留了下来,只怕还有更多的证据,指明我是凶手,那时真成了百口莫辩了。”
于化棠道:“我和你走在一起,我能证明你不是凶手。”
金瑛冷冷一笑,道:“你能证明什么,只怕你自己都脱不了凶手的嫌疑……”仔细想一想,金瑛的话不无道理,于化棠的眉峰皱起来了。
金瑛道:“走,我们回头去找那黄奇去。”
于化棠摇了摇头道:“找他没用。”
金瑛道:“那我们该怎样办?”
于化棠道:“咱们先看看再说吧。”
金瑛道:“只怕不容许我们观望,丐帮帮主就要来找我们了。”
于化棠道:“但愿他不要这鲁葬才好。”
金瑛自怨自艾的踩着脚道:“唉,都是小妹不知轻重惹来的麻烦。”
于化棠道:“上一回当,学一回乖,江湖上事,却由不得你收性子啊。”
金瑛低声道:“我学乖了。”
于化棠道:“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金瑛摇摇头说道:“不好,我不告诉你。”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丫头,她摇了头,于化棠不敢再逼她,万一逼不好,逼出事情来,可又成了自己的麻烦。
沉思了一阵,于化棠下定决心道:“好,我们目的地不变,还是到南昌去。”
金瑛道:“到了南昌之后呢?”
于化棠道:“咱们就去找李百万,暂时住在他那里。”
金瑛道:“你就这样相信那个李百万么?”
于化棠道:“李百万那里树大好遮阴,目前却是我们暂避风雨的最佳之地。”
一路上再没发生什么事故,丐帮主弟子也没钉他们的梢。
这天,他们到了南昌,在李百万府前门口正好碰化廖化。
于化棠在古正风家中的表示,可圈可点,使廖化在李百万面前出足了风头,因此廖化对于化棠极有好感。
两人一见之下,廖化大喜道:“于兄,来得好,敝东正念着你哩!请!请……这位是……”
金瑛恢复了女儿身的打扮,廖化却是不认识了。
金瑛一笑道:“廖爷,你想不到小花子了么?”
廖化一愣笑道:“啊!原来是金姑娘,请!请!一同请!”
李百万家大业大,进入大门,竟是一个其大无比的园子,一阵左拐右弯之后,到了一座水榭之前。
廖化向水榭前一位童子说了几句话,那童子点头而去,瘳化请于化棠金瑛进入水榭奉上香茗。
只听李百万的笑声已传了进来,道:“于老弟,真是把在下当作朋友,在下荣幸之至。”
这句话表面上听来,有点贸然之感,但仔细一想却又恍然,莫非他已知道他们遇见丐帮帮主之事?
于化棠微微一笑,道:“员外已经知道我们遇上凶案之事?”
李百万呵呵的说道:“对你们的谣言可多哩!你们先坐下来,慢慢说,慢慢说……”
于化棠惊愕地道:“对我们的谣言,什么谣言?……”
李百万道:“千言万语总归一句话,你们的嫌疑很重。”
于化棠望了金瑛一眼,干笑一声,道:“员外,您相信么?”
李百万毫不犹豫一摇头道:“我不相信,其中一定另有文章,老弟,本人的想法可对?”
于化棠道:“员外所见甚是,只是……只是……”
李百万一笑道:“不便说的话不说没有关系,就凭你老弟看得起在下这份知遇之情,在下也绝不坐视。”
人家的话可够朋友,于化棠可不能不交心了。
于化棠慨叹一声道:“在下是事无不可对人言,只是此事说起,如同儿戏,令人难以相信。”
李百万道:“儿戏之中有正理,表面上看去,越是假的事情,越见心机。”
于化棠心弦暗暗一震,想不到这个百万富富翁能说出这等有深度的话来,当下目光一闪,在李百万脸上掠目一过,然后回到金瑛脸上,笑了笑,道:“瑛妹,我可要说了。”
金瑛嫣然一点头,道:“大哥作主就是。”这时她却乖巧极了。
于化棠先调节气氛地一指金瑛道:“员外,可认得她出来。”
李百万一笑,道:“不用认,廖化已经传音告诉我了。”
于化棠点点头道;“在下与金姑娘原是薄水相逢……”
金瑛截口道:“现在,我们已是一条线上栓的二只蚱蜢,有祸同当了。”
这丫头的嘴可真快!可是也机灵慧巧得令人可爱。
于化棠哈哈一笑,接着便把金瑛与丐帮黄奇伍雄飞交恶的经过情形坦诚的说了出来。
说话之间,李百万曾经打断于化棠的话,问道:“且慢,那个被绑在篷车上的女人是什么穿装模样?”
金瑛道:“那女人看来约有三十左右,身穿绿色衣裳,式样华丽高贵,人也生得美艳无双,……”
待得于化棠把全盘经过情形说完,李百万忽然笑笑地道:“最近江湖上一件大新闻,不知两位可曾知道?”
于化棠与金瑛瞠目不知所对,同时摇了一摇头。
李百万道:“两位原来不知道,如果事先知道,处置得宜,现在已是名满天下了。”
金瑛挑眉咋舌道:“我可不要出名,一出名就惨了。”
李百万望着她,微微一笑道:“为什么?”
金瑛一摇头道:“你说你的吧,那女人到底是谁?”
李百万道:“江湖上盛传碧萝夫人失了踪,你所见的那女人,照你所说,很像碧萝夫人,只不知她是不是碧萝夫人。”
金瑛脱口叫道:“原来是她呀!”
李百万口快,连忙问道:“认识她吗?……”
金瑛摇头不认道:“不认识!不认识!她哪里会认识我们这黄毛丫头。”
于化棠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持平之论。”
李百万目光一凝,望着金瑛道:“你道你们遇见那凶杀案的苦主是谁?”
金瑛道:“不知道。”
李百万道;“说起来这又是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
金瑛眨着长长的睫毛道:“这苦主大有来历么?”
李百万道:“生死剑管中流你听说过没有?死者就是他的夫人,独子和老管家,生死剑管中流掌中剑的厉害不说,生来的火爆脾气,最是叫人头痛,你们遇见了他,可要小心一点。”
金瑛一扬头,道:“他总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吧。”
李百万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气间上是不讲理的,可况,他还认定你们就是凶手。”
金瑛吓得脸色都变了,望着于化棠道:“于大哥,记着,咱们避着他点。”
廖化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这时忽然走回来,轻声道:“丐帮帮主来访。”
李百万口中说了一个“请”字,转头又向于化棠和金瑛道:“你们就不必和他照面了……”
只听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朗笑之声起自水榭外道:“在下鲁莽,擅自直趋水榭,尚请员外勿罪是幸。”哪还由得于化棠与金瑛走避。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李百万脸色微微一变,瞬刻再变,打了一个哈哈道:“帮主大驾光临,蓬筚生辉,在下失迎,罪甚!罪甚!”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又向于化棠与金瑛两人点头一笑,道:“巧遇两位,在下正好有事请教。”
巧遇未必,只怕是专程而来找人的。
金瑛木讷着一张嘴说不出话来,丐帮帮主的名头确是有点压人。
于化棠到底不是当事人,心里比较坦荡,态度便自然多了,微微一笑,道:“帮主若有所问,在下知无不言。”
丐帮帮主先不问于化棠,却转向金瑛道:“姑娘可愿接受在下一份忠告?”
金瑛言词讷讷地道:“帮主……帮主……的说,请……请吩咐就是。”
人就是做不得心里不安的事,金瑛因为自愧于心,多伶俐的人,却说不出伶俐的话了。
她,实在是一个本质善良的女孩子,否则,她也就不会有那种自愧之感了。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面色一正道:“姑娘,江湖上不好玩,你还是回家去吧,忘记所见所闻的一切,回家去吧。”
金瑛听得一震,道:“你要我回家,我!”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只要姑娘答应回家,敝帮愿尽一切力量保护你一路平安。”
金瑛断然拒绝道:“不,我决不回家,也不要你们保护什么安全。”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一叹道:“姑娘,你可知道,你有百口莫辩的杀人罪嫌?”
金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的,恢复了她的伶牙俐齿,冷笑一声,道:“我没有杀人。”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我知道杀人的不是你,要不我就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现场了……”
话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你可知道,我当时不为难你。而现在又来找你相商?”
金瑛冷“哼!”一声,道:“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道:“为了姑娘你,也为了本帮自己。”
金瑛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管,至于贵帮的事,对不……”
说到这里,突然水榭外面有人大吼一声道:“让开!”接着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李百万眉头一皱,道:“什么人?”
廖化说道:“那是生死剑管中流的声音。”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金姑娘,你的麻烦来了。”
金瑛一扬螓首道:“哼!谁还怕了他不成。”娇躯一拧,抢出去了。
李百万叫道:“金姑娘不可使性子,这是我的事。”
紧跟在金瑛身后走出了水榭。
于化棠闷声不响,抢在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前面出了水榭。
这水榭是建筑在一片荷池之上,出得水榭是一片花园,花园之间只有狭小的人行道。
这时,只见三条人影,打成一团,踏得那些花圃,泥飞花落,一片零乱。
生死剑管中流三十多岁,是个粗线条汉子,手中剑使得风动雷鸣,霸道之极。
和生死剑管中流对手的却不是李百万的人,而是金瑛见过一面的丐帮帮主身前的二个年轻人。
生死剑管中流可是成了名的大剑客,但那二个年轻人却和他打得秋色平分,毫不逊色。
不过,他们是两打一,但,这样年轻的人,能挡住生死剑管中流的快剑,已是难能可贵,非常值得赞赏了。
李百万扬手叫道:“三位请暂住手。”居然音节锵然,内劲十足。
看不出这位富家翁,还是武林高手。
二个年轻人身形一晃,脱出战场。
生死剑管中流果然名不虚传,是一个火爆脾气的人,他也不管李百万不李百万,眼睛早就盯住了金瑛,二个年轻人一退,他却暴喝一声:“死丫头,纳命来!”长剑一顿,直指金瑛心口大穴。
这样不顾一切的人,世间实是少见,就深知习性的李百万和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也料不到他会有此一着,眼看剑光一闪,便刺向金瑛心口……
金瑛惊叫一声。晃身急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大家欲救不及之际,只见人影一闪,暴喝出声,道:“剑下留人!”
于化棠手握一把精光耀眼的狭长软剑,“嗖!嗖!嗖!”一连三剑,挡住了生死剑管中流的袭击。
大家缓过一口气来,李百万抢身而出,插在他们中间,猛然喝道:“管大侠,住手!”
生死剑管中流连番遇阻,斗志已哀,狂笑声中,人却退了四五步,没有再出剑了。
李百万换了一脸笑容,道:“管大侠,有理说得清,里面请!”
生死剑管中流根本不答理李百万,上下打量了于化棠一阵,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于化棠抱拳道:“在下于化棠。”
生死剑管中流双目猛然一睁道:“你就是嫌凶之一的于化棠。”
于化棠道:“管大侠,请不要存有成见……”
生死剑管中流大喝一声,截口道:“什么成见不成见,来来来,先打三百合再说。”
长剑一挥,剑如流星,又扑向了于化棠。
李百万瞪目大喝道:“姓管的,你这人有没有理性?”双手齐出,硬把生死剑管中流截住了。
生死剑管中流可不管李百万是空着双手,出剑威势毫不留情,“嗖!嗖!嗖!嗖!”杀得李百万手忙脚乱。
碰了这样的人,你就有天大的理由也说不清。
于化棠暗暗恼火,却用极大的忍耐力压住了怒火,没让发作出来。
嗖!生死剑管中流长剑一式化三元,点胸、刺臂,带反打李百万一退再退连三退,脚下稍慢得一慢,管中流剑锋一偏,斜落而下,把李百万的左袖连衣带皮肉削下来一大片。
李百万惊叫了一声,眼中射出了怒火,叫道:“你真下得手。”
生死剑管中流冷哼一声,道:“谁要你自以为是,挡住管某。”
于化棠忍无可忍,软剑再次掣到手中,身形一闪,剑指生死剑管中流道:“恶狗只服粗棍,来!来!来!在下就领教领教你这横行无忌,目中无人的狂人。”
生死剑管中流哈哈大笑道:“敢作敢当,这才是汉子,看剑!……”
剑啸风生,直取于化棠。
于化棠面对如此厉害人物,也不敢大意,见招接招,见式破式,小心谨慎的和他恶斗了起来。
生死剑管中流剑走刚阳,快如闪电,猛似雷霆,每出一剑暗含风雷之声,另加一股炙热的剑气,令人心神皆震,失去斗志。
于化棠却出剑轻赤,轻赤之中又稳重如山,不急不燥,不惑不妄,守住阵脚,伺机取胜。
两人的剑路各自不同,表面上看去,生死剑管中流是攻势猛热,如火如荼;于化棠则稳如泰山,如风过耳,真是一动一静,一实一虚,各尽其极。
一眨眼间,已经打了将近百招,生死剑管中流气势不减,于化棠亦固若金汤,毫无落败的迹象。
金瑛只看得心惊肉跳,挨到李百万身前问道:“员外,你看于大哥挡不挡得住那管中流的快剑?”
李百万紧皱着眉道:“管中流剑势如虹,内力悠长,力乱难取,于老弟,虽然应对得法,但却疏忽不得……”显然,他也是很替于化棠担心。
金瑛转眼向丐帮帮神手擎天杨日辉望去,只见他面上虽没有紧张之色,却有着一股迷惘之色,不知他心中作何看法。
猛烈的搏斗,看得大家气都喘不出来,但时间一久,紧张的气氛,却逼不住大家的呼声了。
三百招,于化棠居然在苦撑苦挡之下,守住了阵脚,没有落败。
生死剑管中流气势虽在,却也形成强弩之末了。
蓦地,于化棠朗朗一笑,手中剑光一敛,身形急退,抱着双拳一拱手道:“君子言如有信,应该罢战一谈了。”
生死剑管中流一怔,敢情他刚才说:“先打三百合再说”的话,现在即被于化棠用作罢战的口实。
生死剑管中流虽然性烈如火,却也言出如山,一时无话可答,只有长剑一收,道:“好,在下不在乎你们人多,到里面评理去。”
李百万这主人可当得艰苦,挨了剑还得陪着笑脸请生死剑管中流入屋。
生死剑管中流简直把所有的人都当成了仇人,冷哼一声,大步走进了水榭。
生死剑管中流板着脸落坐之后,双目盯着金瑛道:“丫头,你的心肠好狠!你说,在下什么地方是罪了你?”
金瑛见于化棠足可和他打成平手,再无害怕他之理,当下心有恃仗,胆气立壮,也是冷笑一声,道:“管大侠,你可是响当当的成名人物,说话不能信口开河,你说本姑娘是杀人凶手,有什么证据?”
生死剑管中流哈哈一笑,道:“你看,这是什么?”他取出一张纸条,当众展了开来。
大家只见那纸条上写着:“杀人者金大昌也。”
接着,生死剑管中流冷冷的道:“你是不是金大昌?”
别人只知道她叫金大昌,可不知道她叫金瑛,金瑛的名字只有于化棠知道。
金瑛笑道:“是金大昌又如何,这种条子谁都能写,能证明什么!”
生死剑管中流冷喝道:“丫头,你不要强嘴,这张条子虽然不能证明什么,但还有一张条子,你且看看!”说着,又展出一张条子。
“证物已落入丐帮杨帮主手中。”
“杨帮主,请你把证物取出来,让大家看看吧。”管中流的眼中居然流出了泪水。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愕了一愕,道:“你这字条是那里来的”
生死剑管中流道:“先请帮主说句话,有没有证物?”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一点头道:“有!但不能说它一定就是证物。”
生死剑管中流道:“取出来看看。”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摇头道:“不能。”
生死剑管中流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来,道:“人家说得你一点不错,你是一个伪君子。”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一点不生气,只笑了一笑,道:“在下很奇怪,这件证物除了凶手自己这外,应该没有别人知道的,给你纸条的那人,怎样知道的?”
生死剑管中流道:“自然有别的人看到了。”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就算有人见到了那件证物,如非仔细研究,又怎知是金姑娘之物?”
生死剑管中流道:“是金大昌的东西就行了,管人家是怎样知道的,你如此顾而言他,分明是无私有弊。”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摇头一叹道:“管兄,怪道人家说你虽是条汉子,却没有脑子,你也不想想其中大有道理。”
生死剑管中流倒也知道自己的缺点,被说得讪讪一笑,道:“你是丐帮帮主,自然道理多,什么道理,且说来听听。”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这时却将一条香巾取了出来,交给金瑛道:“金姑娘,这条手巾可是你的?”
金瑛不能说假话,点了一点头,道:“不错,是我的。”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这条手巾怎会落到老苍头手中的?”
金瑛道:“不知道。”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我想你也是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当你发现这手巾时,也不会那样惊愕了。”
金瑛暗暗一震,骇然忖道:“这花子头不简单,他什么都看在眼里了……”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微微一笑,又道:“当时在下原有留下你们两人之意,但见了你那错愕的神情,反倒消除了我不少猜疑之心,因此让你们自行离去。”
金瑛不得不服气的低下了头。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接着又道:“这条香巾怎样丢失的,你不会说不出来吧。”
金瑛道:“不是丢失的,是我一时大意给人家的。”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双目一亮,道:“有来龙去脉,好极了,说,给了什么人?”
金瑛螓首一偏,转向于化棠道:“于大哥,请你代说了吧。”
请人代说,更能显得事情的真实性,金瑛可精明得很。
于化棠于是接口把金瑛如何戏弄丐帮伍雄飞与黄奇之事说了出来。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脸上毫无惊讶之色,而且,还不住的点头,最后道:“他们给你的金子,还有没有?”
金瑛道:“一共是十个金锭子,我身上还有四个。”伸手怀中,把四个金锭子都取出来了。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取了一个金锭子,道:“我借用一个好不好?”
金瑛一笑道:“不用借,我送你一个好了。”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收好金锭子,面色一肃,道:“管兄,你现在该看出多少迹象了吧。”
生死剑管中流嗫嚅地道:“你真相信她的话?”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道:“我不是相信她的话,而是,她补充了我许多想不通的缺失,现在请你把这纸条的来处说个明白,我就可以帮你把杀人凶手找出来。”
生死剑管中流一摇头道:“我说不出来……”
这种话谁听了都会生气,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眉头一横,冷笑一声,道:“管兄……”
生死剑管中流大叫一声,道:“我不是不说,我实在是说不出来。”他一急,声音就大了起来。
这种直肠子话,绝对假不了,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面色一缓,道:“请你说明白一点。”
生死剑管中流道:“昨天晚上有人从窗外投入这两张字条,要在下连日赶来,便可找到金大昌,可是那人只在窗外说话,在下只闻其声,未见其人,那知道他是什么人。”
李百万一笑道:“你就这样相信他的话?”
生死剑管中流道:“他的话并没有说错呀,证物可不正在杨帮主手中。”
李百万除了摇头之外,笑都笑不出来,更不用说话了,你说他这话没有理吗?也不尽然,可是却是废话。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对这种人实在没有办法,也懒得和他抬杠,笑了笑道:“现在,你还不还认为金小姐是凶手?真要说起来金大昌应该是个男孩子,而金小姐却是个女孩子啊。”
生死剑管中流用脑筋真的想了半天道:“管某人相信你杨帮主,但凭你一句话就是。”
这句话可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说得出来,捧了丐帮帮主,也扣住了丐帮帮主,可见,生死剑管中流并不是心机不如人,他只是脾气暴烈,平时不用脑子而已。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哈哈一笑,道:“承管大侠看得起在下,好,在下一定给你一个明白交待,但,有一件事,管大侠你也要给在下一句话。”
生死剑管中流道:“好,请吩咐。”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你既相信在下,就请相信到底,等待在下的消息,不要三心二意,乱找别人的麻烦。”
生死剑管中流点头道:“好,我们就此一言为定。”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一抱拳,道:“管兄有事请便,不再打扰你了。”
生死剑管中流不在意的一笑道:“在下告辞。”大步走到门口,忽然,身形一转,又向于化棠走来。
于化棠心情不免一紧,暗中提聚起真元内力,以备应变之需。
生死剑管中流走到于化棠面前,忽然裂齿一笑,伸出手道:“好小子,你的剑法不错,打得过瘾,咱们交一交。”
于化棠暗中吁了一口长气,伸手相握,道:“请多指教!请多指教!”
生死剑管中流哈哈大笑道:“一定,一定。”转身大步走出了水榭,他人虽走出水榭,他的笑声却仍在外面荡漾了半天。
李百万慨叹一声,道:“他倒是条汉子,可以血性相交的汉子。”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笑了笑道:“此人心肠太直,脾气太烈,是猛将而非良将,可使之而不可知之,所以在下不得不先请他离去。”
于化棠道:“对方指使他出来找碴,是不是有欠考虑?”
李百万道:“在下亦有同感。”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微微一笑,摇头道:“在下不以为然,表面上看来,他们是使人不当,有欠周详,事实上却是投石问路,静待我们的反应。”
李百万一蹙眉头道:“这个在下就不明白了。”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笑笑地道:“有些事实在有待澄清。”目光一转,凝注在金瑛脸上,就是那样不礼貌地凝注着,冷酷地凝注着,一言不发地凝注着。
金瑛被看得心里直发麻,坐立不安的好不难过,最后她忍不住大叫一声,道:“我有什么不对?”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你的原名是不是叫金瑛?”
金瑛望了于化棠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你奶奶是不是神玉杖金婆婆?”
金瑛惊愕得跳了起来道:“我奶奶你也知道。”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又问道:“你是逃出来的。”
金瑛成了赤裸裸的一个人,什么都被人知道得清清楚楚,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问道:“为什么逃家?”
金瑛在慌乱之中镇静了下来,摇头道:“不告诉你。”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逃婚。”
金瑛一张秀脸顿时红上了半边天。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身形一立,道:“本帮要把你扣起来!”
金瑛变颜变色的一震道:“什么,你要把我扣起来?”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点头道:“我想你应该听得很清楚。”
金瑛先望了于化棠一眼,然后,一扬螓首,冷哼道:“凭什么?”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我自然有理由,来人,把金姑娘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