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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逃出黑牢

静谧而空洞的石牢里,低低的哭泣声慢慢地停歇,乔天漪伏在草堆上,睁着红肿的泪眼,怔怔地望向无边的黑暗。

她似在出神,又像在沉思,长长的黑发自双颊滑过,垂挂胸前,任由那一丝丝的发丝漾动于眼前,而不稍加拨动。

黑黑的房间,像是悬挂着一层布幕,此时,布幕上正映出一个个的人影,交错混乱的移动着。

满脸皱纹,哀苦无依地睁大空洞的眸子凝望着她的母亲,依然如往昔般伸着枯瘦黝黑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有无限的话想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娘!”她的嘴唇嚅动,自心底发出呐喊,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际,是那样的轻巧……

苦涩的亲情涂抹在她孤单的童年生活里的每段时光,使.得她的回忆融合着极端的悲苦和凄惨。

她记得母亲临终时躺在阴暗潮湿的小木屋里,不断地,叫着父亲的名字,企盼能见他最后一面,然而他却始终未见踪影……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她恨自己的父亲,恨他太过软弱,恨他不理母亲的死活,可是她终于还是原谅了他,因为他曾经毫无隐瞒的把他的苦衷告诉了她……那时她正悲伤着母亲的死去,而他是带着满脸的歉疚来对她说的。

乔关山那张满是虬髯、威武绝伦的脸孔,才一隐去,在她眼前立时便浮起百里雄风的形像。

那英俊潇洒、身负绝艺的年轻人曾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她曾反复在梦中与他相恋,然而当他出现于她的面前时,她却刻意隐藏自己的感情,不敢向他宣露。

她凄然一笑,道:“我如此卑贱,怎配得上他!我只能在心底点起心香一瓣,永远的为他祝福,祝福他有个美丽的眷属!”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阵剧痛,无限伤感地摇了摇头,泪水如泉水般的涌了出来,握紧双拳,失声哭道:“我为什么不能爱他?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这个权利?”

她连说三个为什么,心中的痛苦真是到了极点,那哀绝的话声回响在空洞的石牢里,像是对命运之神所发出的一连串抗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捂着心口,苦涩地忖道:“因为我是昆仑奴的后裔,我流着卑贱的血液,我便丧失了一般少女应有的权利——爱人与被人爱的权利……”

她恨恨地捶打着墙壁,为自己不平的命运发出抗议,直到捶得自己的拳头都生出难以忍受的疼痛感觉时,才无力地垂下了头。

是的,她无力与命运抗争,命运早已在她的身体里嵌留下卑贱的记号;她身躯里流的血液使她永远不能忘怀自己是谁。

“我是谁?”她凄然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昆仑奴的女儿,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也不配接受这世界上的爱情……”

就在许多纷乱的画面与复杂的意念纠缠地咬噬她的心时,她的耳边响起了吱吱的轻响,她止住了哭声,错愕地抬起头来,循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沉重的石门咿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条光束射了进来,随着便是一个硕大的身影遮住了那条光束。

乔天漪擦去脸上的泪痕,凝望着那条人影。

那人刚从外面进来,眼前的漆黑使他看不见室内事物,

所以定了定神,才将石门又关上。

“是谁?”乔天漪一掠垂落额际的发丝,甩了甩头,沉声问道。

那人低呃一声,惊喜道:“漪妹?”

乔天漪皱了皱眉,厌恶地道:“你是谁?”

火光一烁,一朵灿烂的火花亮了起来,闪烁出摇曳的光芒。

那人持着火摺子,轻声道:“是我!我是继贤呀!漪妹,你安好吗?”

乔天漪眼珠一转,道:“我很好,余哥哥,你来做什么?”

随着火光的移动,一个身形魁梧、浓眉大眼、生着一张国字脸的年轻大汉,缓缓走到一排钢栅前。

他的视线在钢栅里探索着乔天漪,直到找到她,脸上才漾出一丝笑意,低声道:“漪妹,我找得你好苦!”

乔天漪道:“余哥哥!你怎么晓得我在这里?”

余继贤将火摺子放在地上,弯下腰抚着钢栅,道:“我今天找你好久,一直没看到你,后来碰到小龙,他好狡猾,非要我传给他一套掌法,才告诉我你在何处。”

他怜惜地又道:“真没想到你会被囚在这里!苦了你了!”

乔天漪道:“你的胆子好大,敢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等会儿我爷爷来了,你该要怎么向他老人家说……”

余继贤道:“他不通情理,将你关在这里,我知道了以后便去告诉爷爷,他老人家非常震怒,特地将这个石牢的锁匙给了我。否则我怎么能进来?”

乔天漪心头一动,脑海里忖思着脱出石牢的方法。

余继贤不见她回答,忙道:“漪妹,你别害怕,等会儿乔爷爷知道了,他也不会对爷爷发脾气,你不知现在谷里风云起伏,很不平静……”

他望了乔天漪一眼,继续道:“据我猜测,爷爷和乔爷爷恐怕会联手对付长白山来的刘爷爷,他也从外面请了些帮手来,若是冲突一爆发,谷里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宁静了……”

乔天漪惊问道:“情况真会有这么严重吗?”

余继贤点点头道:“住在后山的卫婆婆和你师父盲道人恐后也会卷进这场风波……”

乔天漪默然半晌,道:“你是从什么人那儿听到的消息?”

余继贤道:“这都是爷爷跟我爹商量时被我偷听到的,

据说长白樵隐刘雀老爷爷是因为长白派被什么天心教歼灭,派中剩余的几个长老便投奔到刘爷爷那儿……”

“天心教?”乔天漪诧异地道:“什么天心教?”

余继贤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天心教,不过从爷爷口中得知,这个教派是新成立的,专向武林各大门派挑衅,企图瓦解天下各大门派,唯我独尊……”

“好大的口气!”乔天漪道:“难道武林九大门派会任由他们歼灭,而不联手起而抵抗?”

余继贤苦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据说那九大门派一向是闭关自守,起先听到长白派被灭之事,便倡言起而结盟,却因各派中少数长老不同意,所以……”

乔天漪叹道:“如果天心教真有那么厉害,我想九大门派将会像战国时秦灭六国一样,逐一被吞并……”

余继贤愕了愕,道:“算了!别管他什么天心教、地心教了,我现在救你出去,先藏到我爷爷那儿去,等会儿……”

乔天漪想了一下,道:“那些长白派中的长老逃到我们谷里,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呢?”

余继贤道:“他们行踪极为隐秘,加之刘爷爷极力保守这个秘密,所以连我爷爷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他耸耸肩膀,又道:“大概是那几个长老见我们谷里清静,是躲避天心教追索的好地方,可以在此养精蓄锐,所以怂恿刘爷爷将整个地盘夺下来……”

他叹了口气又道:“现在爷爷最害怕的不是那些人,而是刘爷爷特意从藏土请来的一个叫盘星伽的高手……”

“盘星伽?”乔天漪诧异地道:“谁?这么奇异的名字!”

余继贤道:“据说那盘星伽是藏土第二大高手!”

他话声突然一噎,低声道:“有人在开门!”

乔天漪凝神倾听,果然听到石门传来吱吱轻响,低声道:“快将火摺子吹熄,藏到壁上去!”

“噗!”余继贤吹熄了火摺子,闪身跃起,抓住钢栅,将身体贴在石壁上。

石门一开,一条人影灵巧地闪了进来。

又是一点火光涌起,那人低声唤道:“漪妹在里面吗?”

乔天漪道:“是祺哥吗?”

火光下现出一个面色白皙、脸盘瘦削的年轻人,他听到乔天漪的答应,兴奋地道:“果然漪妹被关在这里!”

走近钢栅,他看到乔天漪睁大星目望着自己,不禁胆气一壮,道:“漪妹别怕,是我来救你了。”

乔天漪道:“又是小龙告诉你的?”

刘祺呵呵一笑,道:“小龙敲了我一套指法,将你被囚于此的消息告诉了我,所以我将爷爷的锁匙偷了来,准备救你出去……”

乔天漪目光一闪,道:“你不怕刘爷爷发现你偷了他的锁匙?”

刘祺摇头道:“他老家正忙着与人商讨谷中……”话声一顿,似是觉察出自己失言,中途改口道:“你别忙,我这就打开锁……”

“锵啷”一声,他将锁匙伸进锁孔打开了锁,

余继贤自空坠落,冷冷道:“还有我呢!”

刘祺一惊,身形闪处,正待出掌防身,却被余继贤一脚踢在脑后,顿时昏了过去。

余继贤拉开栅门,让乔天漪出来,并提起刘祺往里面一抛。

他得意地道:“像他这种稀松平常的武功,我不到两招便可将他制住,亏他还想讨好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乔天漪站在他身后,冷笑道:“是吗?你自己呢?”

余继贤惊道:“什么,你说……”

话未说完,他背心已中了乔天漪一掌,全身一颤,立即仆倒于地。

乔天漪提起余继贤抛进栅里,反手将栅门锁上,道:“一对癞蛤蟆!”

她飘身离开石牢,将那无边的黑暗留给那一对活宝。

当他们醒来时会如何呢?

缕缕轻烟梦幻般的缭绕整个室里,乳白带着些许淡青的颜色,柔和而悦目,舒适地映现在百里雄风的眼里。

他躺卧在柔软的被褥里,缓缓的睁开丁眼睛,迷惘的目光凝聚在漾动的青烟里,整个心神仿佛像那幻化的烟雾,飘忽而迷离。

茫然中,他极力想要记起自己为何处身于这个地方,可是尽管他用尽一切力量,却依然无法想起是如何来到这儿的。

因为,这个地方是如此的豪华美丽,美丽得使他有点眩目,那挂在罗帐上的金钩和镶在帐顶上的明珠,床前摆设的铜镜以及光可照人的一些木器,样式全都高雅华丽,泛出熠灼而烁膏的光芒,使人目光都为之晕眩。

——尤其百里雄风躺卧在床上,缓缓移动着头颅,眼睛更被那些珠光宝气耀得睁不开来。

他心中暗暗奇道:“怎么这间屋子全都以珠宝装饰,却不会使人产生一种俗气庸碌之感,却自然有一种高雅华贵之气氛……”

为什么?他一时竟忘了要忆起自己为何来此之因,而一心一意要找出此地不致沦为庸俗的理由……

一想到这里,他也不禁为自己的行为觉得好笑起来。

忖道:人的思想也真奇怪,没有一丝踪迹可以追寻,有时所想的事,都出乎人本身的意料之外……

无意识地撇了撇嘴,他的目光一转,投落在燃着麝香的兽炉上,对那青铜兽炉上刻着的百兽千禽图案凝注许久。

那些图案粗犷而带有野性的意味,衬托着黯黯的青铜色;有一种奇异的感受进入心里,使他喘不过气来。

古拙纯朴的兽炉,本身的线条是如此粗犷,但是袅袅升起的轻烟却是那样的柔和、缥渺,所以这两种感受融化在珠光宝气里,使得庸俗之感消灭无遗。

百里雄风眼光自青烟上扫过,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具黝黑的古琴上,那斜斜的琴弦映着珠光,正似丝丝瀑布流泻而下,另有一番典雅而别致的风味。

百里雄风赞叹地忖道:“想不到这室中主人,会有如此高明的鉴赏能力与布置的手法,可见是个高雅脱俗之人……”

他的思想沉浸在另外一种意识里,忘却自己进入这室中的经过,一时之间,使他想到很多很多。

从一种遥远的冥想里被不知名的感觉导向美妙愉快的境界中,他只觉全身暖洋洋的,自丹田升起一丝暖气,立即布满全身。

他悚然大惊,右手疾忙伸进被里,向那突然发生变化之处摸去。

原先他的脸上便有一种淡淡的红晕,此刻一触及自己的身体,他立即便发现生理上所起的变化,脸色顿时像涂上一层红色颜料,一直红到耳根。

从他出生以来,十八年中,他日夜勤练武功,从没想到一个男人生理上本能的冲动,虽然那股冲动就像不驯的野马,但是每次都被他压制下去。

就如同火焰刚燃便被泼上一盆冷水,火熄了,木材也湿了,但在时间的过去中,这木材上的水分蒸发了,于是火焰又起——

这股火焰是来自人的体内深处,不需任何助燃物品,也最难熄灭。

每次,他都能很快地便将这股火焰平息下去,于是,当他现在警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平抑心神,用以前的老方法去压制这份勃起的火焰。

深深的吁了口气,他瞑目凝神,将全身肌肉全都放松。

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想着,放松,放松,尽量的放松自己的精神,放松自己的意志!

好一会儿,他的全身突然起了阵阵颤抖,眼珠呆滞,射出炽热的情焰,空洞的凝视帐顶。

双手却将锦被抓得紧紧的,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就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呃——”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像是野兽般的掀起嘴唇,露出雪白的牙齿。

来自原始的情欲燃烧着他,他的理智虽然清醒,可是灵魂却已发出声声呐喊,那种更甚于饥渴的强烈欲望,超过了一切,在煎熬着他的灵魂。

“我……”他的灵魂对自己叫道:“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但,他的理智却严峻地道:“你必须忍耐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忍耐下去,不管怎样的痛苦,怎样的难过……”

两种意念在他心底相互抗拒,他的全身发抖,额上汗珠颗颗涌出,滴落下来,经过眉毛,流过脸颊,从嘴角渗进口里。

咸咸的味道使得他的嘴里涩涩的,汗水的咸味尝在他的口里,有比药更苦的味道。

他痛苦的呻吟一声,张开嘴不停的喘气,抓起锦被不住的往脸上擦,想要将那份难过与汗水一并擦去。

尽管他是如何用力,也只能把汗珠擦去,不能减轻丝毫的难过,那份焚心的情欲之火依然还在燃烧!

而且愈烧愈旺,那股火焰几乎控制不住。

他的脸上一阵抽搐,上牙猛然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以此来抵挡这份焚身的欲火……

鲜血自他雪白的牙缝流了出来,缓缓滑落下嘴唇,滑落下巴,停留在衣襟上。

趁着理智暂时回复,他虎吼一声,将锦被一撕两半。

“嗤啦”声中,他赤足跳下床来,一掌反拍而出,将木床拍得断裂成两截,顿时塌了下去。

急促的喘了两口气,他那射出炽热情焰的目光茫然扫过室内。

在他的心里,似乎是明白他已被一种东西催动了情欲,所以才想尽办法都不能压抑得住。

因而他所寻找的便是这种不知名的东西。

迷离的目光掠过飘游于室中的袅袅青烟,他愕了一下,像是有所感觉。

突然,他大声叫道:“就是这烟,这个鬼香气!”

痛苦的低吼一声,他飞身跃起,十指如钩,扑向那淡蓝色的罗帐上,用力一撕。

一声裂帛,整个罗帐被他撕得碎烂,他将碎裂的罗帐往兽炉里一塞,低喝一声,挺臂抓起那只兽炉上的脚,倒过来往磨得平整的青砖上砸去。

砰然一声大响,那只兽炉被他硬生生的砸进地里,达六尺多深,只露出三条脚在外面。

此时,肌肉由紧变松,他的情绪就如崩紧的弓忽然坠落在空洞里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门里传进一股娇柔的轻嗔,道:“你怎么这个样子?”

百里雄风循声望去,只见门紧闭,哪儿有人站在那里?

他大声喝道:“是谁在那儿?还不滚出来!”

门后响起一声咯咯轻笑,道:“你想知道是谁?便赶紧滚进来!”

百里雄风此刻借着精神的转移,松懈自己情欲上的压力,一听门后传来的女人声音是如此清脆诱人,使他几乎不能自持!

他尚能知道自己的理智随时都会再度崩溃,所以犹疑片刻,终于克制自己,没有打开那扇门。

“嘻!”门后的女人笑道:“我就知道你是银样蜡枪头,光是在没人的地方凶,却不敢进来。”

百里雄风冷哼了一声,勃起的怒火立即掩没刚才那个念头,大喝道:“谁说我不敢进去?我百里雄风堂堂男子汉岂怕这点小事?”

门后的声音道:“那么你便来吧!”

不再多加考虑,百里雄风迈开大步,向那扇门冲去,气呼呼的将门拉开!

“啊哟!”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幅罕见的奇景,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正躺卧在澄清的水池里,轻轻洗着自己凝脂般的玉体。

他不由大吃一惊叫了一声,慌忙闭上眼睛,反身便走。

从他出世以来,他还没见过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胴体,那美妙的弧线,柔软而和谐,绚丽而洁白,一闪进他眼里,便使他心跳不已。

冲出门来,他反手将门掩上,捂住心胸,只听到卟卟跳动的心脏声,像是雷鸣般的响在耳际。

虽然他是逃出来了,但那具美丽的胴体,却依然如此鲜明的浮现在他的眼前,对他的吸引力依然如此强烈。

他几乎要不管一切,拉开门冲过去,将自己投身在那个浴池里,和那个美女一同沐浴……

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

他自然而然的想起白居易的长恨歌,对于杨贵妃出浴的一段描述。

暂时的感官上的满足,使得他几乎要自以为是唐明皇了!

可惜他不是那个风流皇帝,他是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

虽然一个男子汉并非不近女色,但他却要在自己心甘情愿下接近那个女人,而不是由于药力的刺激或压力的逼迫所致。

他竭力想从脑海里拂去这绮丽的一刹,那胴体展露在跟前的美妙一刹,却始终无法做到。

他到底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没有任何方面的诱惑;较之这个胴体的展露混合情欲之煎熬的诱惑更加强烈!

他全身充血,想冲进去的意念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他的脑海,是如此的顽强!

“冲进去!”他挥动双手,对自己.道:“你只要冲过去,你便能满足你的所需,又何必犹疑不决呢?”

他的目光一落在自己身上,倏地泛起一股羞惭的感觉,暗暗忖道:“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够进去?”

他下意识地挣脱兽性的冲动,而加入理性思维,以致使他感到自己衣衫下部如此鼓起是失礼之举。

心理上的自我抑制,只不过是一阵短暂的时间,生理上的需求,却一次比一次更为强烈。

他舔了舔唇际的血,蓦地感到自己好似行走于孤独的沙漠,不但缺乏旅伴,而且还缺少饮水。

“水!”他暗想道:“只有水能解渴,能灭熄我的情欲之火!我需要水!”

他茫然四下察看,想要寻出一杯水,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使他看来像找寻猎物的野兽。

刹那间,兽性又淹没理性,充溢在他的全身上下。

就在他慌乱地寻找水源,如同一只野兽在室内逡巡时,隔着一堵薄墙,刚才那全身赤裸的女子,正将眼睛凑在一个小孔上向这边窥察。

她此时身上披着一袭薄薄的轻纱,套着一个肚兜,伏在墙上凝神向这边窥视,当她看到百里雄风这种样子,嘴角不禁浮起一层得意之色。

自言自语的,她轻声道:“我看你能忍耐到多久!”

虽然她自己没有身受到那种剧烈的刺激,不过,她晓得自己放在兽炉里的药香,是会使人错乱神经、自我崩溃而死的——如果他的情欲没有得到发泄。

因而,当她见到百里雄风经受如此重大的反复刺激,却仍能克制下去,不禁打心底对他产生钦佩之感。

由于这样,她想要得到百里雄风的欲望,更是炽烈。

目光从窥孔里看过去,百里雄风双手捂着小腹下面,弓着腰的一副滑稽样子,使她轻轻一笑,脸上涌起一层红晕。

一股微妙的感觉浮上心头,她摸了摸自己烧红的脸,吁了口气,又抚摸着自己耸起的胸脯,想试试看心跳的速度是否增加了!

她的思想已超越现在,想到那将来的一刻。

“也许那将是痛苦!”她暗暗道:“不过我相信那必然是很愉快的!”

她一想到这里,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轻挪莲步,她那扁平白嫩而秀气的足掌缓缓的踏在一块块镶着花边的磁砖上,是如此的轻盈,轻盈得像是一只灵巧的小白鸽。

走到门前,她轻轻将大门开了一条缝,朝卧室内望去,只见百里雄风将她的梳妆台推倒,却又在倒着的梳妆台里找到了一个鲜红色的瓶子。

她一眼望到他掀开瓶盖,脸色不由一变,尖叫道:“不要碰那瓶子!”

百里雄风吃了一惊,双手停留在空中,捧着那个瓶子,愕然望着冲进来的乔天碧。

乔天碧自百里雄风手里抢过那个红色的瓶子,欲待将之藏起,却已被百里雄风一把抱住。

他傻傻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掀开瓶盖看看?”

乔天碧道:“因为这里面装的是烈性毒药,吃下去便会全身糜烂而死!”

“呃!”百里雄风色迷迷的道:“真的那么厉害?”

“我骗你干什么?”乔天碧挣脱百里雄风的怀抱,轻轻将那只瓶子放进抽屉里。

目光炯炯,他凝视着她胸前起伏的一对雪白的小鸽子,隔着一层粉红的轻纱,又隔着一层贴肉的红色肚兜,他依然可以想像出那对小鸽子的模样。

乔天碧一转首接触到他逼视的目光,心头一颤,羞怯地转过头去。

如同在火上加油,百里雄风一把抓住她,喘着气道:“你怕我吗?”

乔天碧慌乱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虽然她是造成这种情势的人,当他进人情况时,她却又害怕起来了!这份害怕仅是一个黄花闺女面对人生不了解的害怕。

不知道这个过程是痛苦或者愉快,尽管她是将之想得多么美好,她依然害怕!

百里雄风的嘴角浮起一丝侵略性的微笑,接着便狂然大笑起来。

“哈哈!”他狂笑道:“你会害怕?”

乔天碧霍然转过头来,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害怕?”

百里雄风一愕,道:“我不知道!”

一股处子的芬芳,淡淡的溢进他的鼻孔,他低低的吼了声,把她的胴体紧紧的搂进怀里。

不容乔天碧有抗拒的心,他那带着血的嘴唇,狂野的吻向她的樱唇。

从她柔细滑嫩的脸颊上他的嘴唇像是婴儿搜索母乳般的搜捕她丰润的红唇,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条鲜红的血痕,滑向唇际而去。

四片嘴唇一触及的刹那,他像是疯狂似的吮吸她的樱唇,一股颤动心神的强烈感触,顿时充溢在她的心里,使得她那垂落的手臂自然而然的抱紧了他。

在心底的感觉,她似乎害怕他会从她的手掌里跑开,于是手掌紧紧地抓住他,唯恐他像一缕轻烟,突然消失在她的面前——

因为这突来的幸福,虽说是由她一手有意造成的,但她却愿意很诗意的忖想它,把握它,面对自己一生最大胆的投注!

许多的意识都一齐消失,她的脑际一片空白,空白得没有留下一点影子,只是在享受加之于生命的愉快和逸乐。

心弦激动着,百里雄风似是要将她捏碎,十指是那样的用力,几乎深陷在她的皮肤里面,将她那柔软的、披在身上的薄纱捏得皱皱的,衣襟已自颈际滑落,露出雪白的双肩。

气咻咻的松开了密合的双唇,百里雄风那充血的眼睛便瞥到显露在眼前的浑圆雪白的肩膀。

他俯下了头,嘴唇自她细嫩的颈边移过,吻上滑嫩纤细的肩膀上,一股新奇的刺激,立即便充塞着他的心底。

“嗤啦”一声,他用力将手往下一拉,撕破了她那薄薄的轻纱,露出雪白的背,浑圆的臀……

乔天碧满脸红潮,嘤咛一声,扭动蛇样的躯体,将脸藏匿在他的怀里。

这可以说是一种新的挑逗,百里雄风喉间发出低低的吼声,弯腰将她搂起,疯狂般的往床上一抛。

但刚才他在狂乱中劈出一掌,将床架砸断,此刻乔天碧被他往床上抛去,马上便塌了下去。

背脊摔落在床上,撞得乔天碧几乎要哭了出来。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畏缩地蜷曲着她的身体,不敢向百里雄风看去。

在她的脑海里,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必定是他疯狂的扑了上来,然后撕去她的肚兜,再将她的躯体片片撕碎。

于是她咬紧牙关,预备承受那即将降临于身上的狂风暴雨,然而她紧紧闭上眼睛,在等待中却没有接受这份袭击。

她偷偷的睁开了眼睛,悄悄的向百里雄风望去。

当她看到他站在床前,睁大火红的眼睛,怔怔地凝望着她时,不禁羞怯地扯过那床撕得粉碎的锦被往身上盖去,蒙住了自己的脸。

这个动作并没有给百里雄风带来多大的刺激,他依然怔怔地凝立着,仿佛一座石像,木然的、毫无知觉的望着那像蛇样扭动的女人。

因为他的脑海已被刚才那声尖叫刺激得模糊不清起来。

在记忆里,他似乎也曾经有过这种情欲煎熬的情形发生,也曾有一个像蛇样扭动着胴体的女人。

但是这些他都记不起来了,他所唯一记得起的是那一声尖叫。

“咦,我在什么地方也听过这声尖叫?”他暗暗道:“不然怎会如此的熟悉?”

他拼命想要在记忆里,捕取这短短的一声尖叫,该是多么的困难?

皱着斜斜上扬的浓眉,他的眉心凝聚一片忧虑之色,仿佛搜捕那份记忆,会带给他心灵上的痛苦,但他却不能放弃这份记忆的重现。

眼前浮起一个满是烈焰上扬的石室,那摇曳的石室如同一艘小船在风雨中摇曳,一块块的碎石熔岩散落得遍地都是

一张石桌、一些石人、一个盘坐在火眼上的道人……

许多事物展现出来,聚合成一幅鲜明的画。

“是天机密室!”他暗暗叫道:“那里就是宇文梦被蛇咬的地方……”

宇文梦的尖叫又在他耳际重现,他记得自己正在追逐毒神,从隔室跑回来,却眼见宇文梦像是死了似的躺在石桌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