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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江湖诡谲

那人来势迅逾电闪,可是人未到达,已有两道银光射到,直奔梁龙而来。

梁龙心头一震,已见到那两道银光成弧形交叉射到自己胸前,他怒吼一声,只得放弃杀死百里雄风之举,移步后退,避开那两道暗器的袭击。

“呼呼”两响,那两枚暗器在空中各自拐了个大弧,又分从两个方向飞回原处。

梁龙一凛,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巧妙的暗器,竟然能发能收自动飞回,他定睛一看,只见来人一把抓住射回的暗器,自空中落了下来。

“哈哈!”那人白髯飘飘、葛衫微拂、神态飘逸地笑道:“梁总护法受惊了!”

“哦!”梁龙道:“原来是不老神仙吕长老!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绝妙的暗器功夫!”

不老神仙吕韦化手中拿着两柄薄薄弯弯像是曲刃样的银色薄刃,微微一笑,道:“雕虫小技,不足人名家眼目,老夫真是卖弄了。”

他将那两样怪暗器收入袖中,道:“老夫因为教主曾经吩咐,不得伤害这个娃儿,必然要听教主亲自发落,故而远远见到梁总护法……”

梁龙见吕韦化眼珠不定,看了看百里雄风,心里突然一震,忖道:这小子身上系着当年孤星剑客百里居昕带的藏宝玉石,我怎么一时糊涂竟要将他杀死?看来这老鬼也是想要这块玉石,所以……

他淡然一笑,道:“那么请吕长老将这小子带到庄里去,就把他关在水牢里吧!”

吕韦化目光一扫,看到宇文梦和宇文仇都倒在地上,另外还有一个手缚金链的少女也被压在马车底下,不晓得死了没有。

他摇了摇头道:“这小子真厉害,竟连两位公子、小姐都抵挡不住,还要劳动梁总护法出面。”

他见梁龙脸上一红,忙把话题一转,道:“庄里怎么没有人?”

梁龙道:“山主就在庄后打坐……”

不老神仙吕韦化道:“那么老夫要见山主,禀告一件大事……”

梁龙忙道:“什么大事?”

不老神仙目光一闪,向前走了两步,指着远处的天心庄,道:“哦!山主来了。”

梁龙脸上一喜,回头望去却不见有人来到。

他心知不妙,正要返过身去,背心“命门穴”上已中了一指,全身一震,他吐出一口鲜血,跌倒于地。

吕韦化用脚将梁龙的身子翻转过来,冷冷一笑,道:“老夫比你多活了二十年,岂会受你的骗?嘿嘿,你若是不那么急形于色,老夫还会相信,现在你可知道老夫不是好欺负的了!”

他弯腰提起百里雄风的左掌,在梁龙胸口一拍,身上力道传出,藉着百里雄风的手,把梁龙胸口肌肉打得陷落下去,肋骨根根折断。

望了望留在地上的血笛和玉扇,他冷笑一声,道:“老夫就让那白老鬼来背这个黑锅!”

他连点百里雄风五大穴道,然后自言自语道:“就算有人疑及老夫,老夫不返海心山去,来个出乎意料之外,就此往新疆去,他日取得黄龙上人的秘笈,老夫成为天下第一人,还惧你什么天心教……”

挟着百里雄风,他飞身穿入松林,向西北方而去。

在他身形消失之后,一个浑身黑衣的瘦削老者自松林里闪身而出。

他望着不老神仙吕韦化离去的方向;冷笑道:“好个奸诈的老鬼,这下被我老毒见到了,还能让你一人占了便宜?”

说罢,他一拐一拐地追蹑而去。

他的身形才消失在松树林后,那躺在一株松树下的宇文梦一跳而起。

她痛苦地望着梁龙的尸体,喃喃道:“舅舅,是梦儿对不起您,可是我却无可奈何,如果您灵魂有知,该会原谅梦儿的……”

她擦了擦眼泪,将头上的金步摇取下,把尖端指向西北,用指力将之嵌进石板里,然后拾起血笛和玉扇,叹道:

“唉!你这个冤家……”

叹息声夹在松涛里,她那白色的倩影,似一缕淡淡的轻烟,消失于空际。

日薄西山,干燥的热风自塞外吹来,使得这个偏僻的小城里,没有一个清凉的黄昏。

那满灭火红的彤云,低垂在远处的山峰,白天的炎热仿佛还压在人们的心头,不过在狭窄的街道上,已没有什么行人了。

这时一辆马车自城外弛了进来,那赶车的轻挥马鞭,在进入城里的时候,减慢了车速。

蹄声敲打着街道上的砖石,发出清脆的“得得”声响,拐过一条街,那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口。

车把式吆喝一声道:“老客人,已经到了康西巴城了!你要住店吧?”

车上布窗一挑,一个白髯垂胸、面目慈祥的老者探首出来,望了望客栈门口的墙下,只见上面写了几个怪字。

他皱了皱眉道:“这是回人开的客店,还有没有其他的?最好是要汉人开的客栈。”

那车把式干笑道:“老客人,这地方总共只有两家客店,另外一家是藏人开的,晚上.冷得要死,而且又不干净,上回小的来这儿,就住在那客店里,弄得满身都是跳蚤,害得我痒死了,结果还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那老者挥了挥手,道:“你进去替老夫找个比较好点的房……”

那车把式一愕,道:“老客人,这里总共就那么三个大炕床,哪来的客房?”

那老者丢出一块碎银,道:“你就替我包下一个炕房,告诉他们晚上不要烧马粪,老夫带的衣物多,不怕冷。”

车把式接过银子,喏喏而退走进店里,进去不久便领着一个伙计出来。

这老者下了马车,道:“里面是我小外孙,他身上有病,你们小心些背他进去,莫摔伤了他!”

说罢,他便走进了客店。

那车把式钻进车里,抱出一个身穿短袄、衣饰华贵的年轻人,道:“这位是新疆落日场的小主人,到四川去游什么学,却害了急病,所以他外公赶紧把他送回新疆。”

店伙计将那年轻人抱起,羡慕地摸了摸穿在他身上的衣服,道:“落日马场是新疆第一位的大马场,这少爷真好福气,你看他眉心这颗红痣就是主大富贵的,唉!像他们有钱人家,动不动就生病,我们穷人家一年到头奔波忙碌.却连病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那车把式道:“你我穷人贱命,可没福气害病,假使害了病,没法子做工,可要饿死了……”

他苦笑道:“馍馍都没得吃,还害什么病?反正穷人家命大,可不怕什么脏不脏的,再脏的馍馍都得吞下肚去。”

这两个家伙各自发了顿牢骚,便将那年轻公子给抬到屋里去了,钻过了矮矮的屋檐,他们来到后面的一间土屋里。那个老者正自盘坐在炕上,手里捧着个火烟袋,“咕嘟!咕嘟嘟!”的吸他的烟,桌上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不停地晃动。

看到那个年轻人被抬了进来,他咳了声道:“你们出去替我把车上的毯子抱进来……”

那车把式应声出去,留下店伙计一人,堆着笑脸道:“老爷子,你要不要请个大夫替小少爷看看病?”

那老者白眉一皱,道:“去!去!谁教你站在这儿?”

店伙计躬着身子走出房门,嘴里嘟嚷着向前面炕房行去,刚走到门口,只见一个满脸焦黄、奇丑无比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店伙计吓了一跳,问道:“你来干什么?”

那人全身打扮完全是青海当地人模样,他一瞪眼道:“我来住店的,你没长眼睛?”

他一把抓住店伙计的手,低声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一个白发长胡子老先生和一个年轻病人进店投宿?”

店伙计一愕,只觉得手臂上好像被铁爪子抓住一般,直痛得他龇牙咧嘴,嚷道:“喂!你放手嘛……”

那丑怪少年脸色微变,叱道:“你小声点好不好?”

说着,放开了手。

店伙计揉着手臂,惊愕地望着这并不很健壮的丑怪少年,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看了看那少年的手,他突然发觉那双手特别白净,而且柔软纤小,跟那张又黑又丑的脸比起来,简直使他不敢相信那双手会生在如此一个丑人身上,更不相信它会有如此大的力气!那丑怪少年眼中掠过一丝怒色,随即隐去,他将手藏在身后,叱道:“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店伙计吓了一跳,连忙点头道:“有有有!那害病的少爷眉心有颗红痣,是新疆落日马场的小场主,客人你问的可是他?”

那丑怪少年嗯了一声,掏出一锭约七两重的银子交给那店伙计,道:“别跟那老爷子说有人间起他,喏!这是给你的,等一下借把铲子给我!”

店伙计接下那锭银子,乐得几乎要跪了下去,抬头一看,只见那丑怪少年站在门口,伸手在墙上划了两下,立即便闪进右边的大炕房里去了。

这店伙汁见到那车把式扛着一个背包进来,赶忙将银子藏在怀里,向门外走去。

跟那车把式擦身而过,他连个招呼都没打,昂着头,忖道:我马二顺时来运转,阿拉真神保佑今天碰上财神爷了,也变成个有钱人,怎可跟你一个车把式的相识!

那车把式扛着一大包行李,也没在意这马二顺不理自己,匆匆往里面行去。

马二顺站在门口,只见墙上靠边角处,划着一个小小的星星,那垂下的一角还拖着一条尾巴,他哑然失笑,道:这家伙真好玩,人都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到处画些星星、月亮、毛虫的……

他吐口唾沫在手上,将那颗星星擦掉,深深吸了口气,正待返身回店,眼前一花,只见一个左手持着长幡、右手提了个铜铃、背亡又背着个大箱子的中年人站在店门口。

中年人一指长幡,摇了摇铃,道:“专治各类疑难杂症,小儿百病。妇人百科,包你药到病除……”

“什么?”马二顺惊道:“包你药到病除?这……”

那走方郎中脸上无肉,又瘦又长,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经历过许多地方,把张马脸都晒得红红的,他一瞪眼道:“本大夫此次刚从蒙古替甘珠活佛割除疝气而来,医术通神,直追千古之扁鹊、华陀,你岂能辱及本大夫?”

马二顺被他那凶样子吓得一愣,还没答话,已被那蒙古大夫一把抓住胸口,道:“你想不想赚十两银子?”

马二顺正要开口大叫,一听有银子好赚,胆子便壮了起来,道:“哪里可以赚十两银子?”

那蒙古大夫把手放松,道:“听说你这儿来了个很有钱的老爷子,是不是?”

马二顺点点头:“他还有个外孙,是新疆落日马场的少主人,眉心有颗红痣。”

“对了!”那蒙古大夫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进马二顺手心,道:“你只要劝那白眉毛胡子的老客人找大夫看病,这五两银子便是你的,等我看完病出来,你还有五两银子!”

马二顺乐得嘴都阖不拢,心想:今天果然是有财神找上我了,白花花的银子硬往我手里塞,嘿嘿!我马二顺明天就买个老婆,也开个客店……

他把银子揣进怀里,道:“大夫你请进来歇歇,小的这就去问问那老爷子。”

马二顺兴冲冲的往里面炕房走去,站在门口唤了声道:“老爷子,小的有话禀告您老。”

“进来!”

马二顺一进房,只见那白髯白发的老者,盘膝坐在炕上,面前摊着一张画满了黑线的羊皮,好像是什么地图。

他眼珠一转,只见那年轻人依然睡在炕上,面向着里面,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他脸上堆着笑脸,道:“老爷子,小的想问问您,要不要请个大夫?”

“大夫?”不老神仙吕韦化沉吟一下,道:“是你们本地的大夫吗?”

马二顺捉摸着吕韦化的意思,点头道:“是本地的大夫,他老人家可是这一带三百里以内最最有名的大夫,哪个人不说他医术高明,比什么扁鹊啦华陀啦还要行……”

他口沫飞溅地道:“半年前蒙古什么甘珠活佛害了病.还特地请人来接他老人家,直到半个月前才回来……”

吕韦化笑了笑道:“他的医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马二顺见到自己胡乱瞎吹竟然生效,又继续吹道:“当然罗,人家是十三代祖传秘方,灵效如神,听说以前他的第七代祖宗还是在北京里当什么御医呢!这可没有假的……”

吕韦化暗暗好笑,忖道:百里雄风已被老夫闭住三大要穴,二条奇门经脉,我倒要看看这个什么祖传十三代的大夫到底有没有办法医治……

这些日子来,他为了逃过天心教的耳目,租了一辆马车,化装成一个富豪之家的老者,携着病中外孙返家,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新疆而去。

他虽然没见到百里雄风的武功如何,但是曾见到那宇文梦姊弟倒地,梁龙与之两败俱伤,心里已大约明白百里雄风的武功根底。

所以他连日以来,不但不替百里雄风疗伤,反而将他的穴道和经脉闭住,让百里雄风没有机会可以自疗伤势。

因为在他神智清醒的时候,他便要受着吕韦化的逼问玉石下落,然而他却从未见过有什么玉石,当然不会告诉吕韦化,但不老神仙也不会如此就放过他……

就在这样停停问问,日夜赶路之下,百里雄风时时都在昏睡之中,没有一点力量可以反抗。

由于不老神仙吕韦化的应付得法,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还以为他是个老富翁。

他一向逍遥惯了,哪会像这次一连几天都藏在车里,烦闷的情绪使得他想要捉弄那祖传十三代的“神医”。

他得意地笑了笑,挥手道:“你就去请他来吧!”

马二顺大喜,连叩头带鞠躬地退出房门,过了不一会儿,便将一个提着药箱的郎中请了进来。

吕韦化手托水烟袋,自炕上站了起来,只见那大夫年约

四旬,长得一张马脸,偏偏颌下又留了一撮山羊胡子,鼻梁

上架了副眼镜,面上赤红泛黑,真使人见了恶心。

他微一皱眉,问道:“这位就是祖传十三代的神医?请问大夫贵姓?”

那大夫道:“不敢!不敢!在下贱姓马……”

吕韦化呵呵一笑,道:“怪不得这位伙计在替你吹嘘,原来你们是同宗。”

马二顺一愣,笑道:“老爷子,小的走了!”

吕韦化等马二顺走了,细细地端详这大夫一眼,可是却

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他一指躺在炕上的百里雄风道:“那便是老夫外孙,请大夫详细诊断一番,到底害的是什么病?”

马大夫将医箱往桌上一放,自里面拿出一个金属小盒,缓缓将盒子打开,拿出一片狭长的薄竹片,咳了声道:“医家之道,在于望、闻、问、切四大要诀。”

他走到炕边坐下来,道:“所谓望、闻、问、切,乃是观气色,听声音,问病情,切六脉,这位令孙……”

吕韦化哦了声,只见那马大夫将百里雄风翻过身来,凝神观望,然后摇了摇头,用手一托,将百里雄风的嘴张开来,然后将那根竹片伸进嘴去,拨弄着舌头。

马大夫点头道:“嗯!他这是中了风寒,气势郁结于内腑,以致昏迷不醒,只要施以针炙,服以舒气提神葆阳培元之药便可痊愈,老先生请来看看他这经脉……”

吕韦化心中暗惊道:这家伙看来奇貌不扬,可是医理却倒也颇通……

他闻声走了过去,只见那马大夫握着百里雄风脉门,道:“老先生请摸摸这条经脉,再按按他的肌肤,便知余言之不谬也!”

吕韦化见到那条经脉突出于手腕,竟是手少阳督脉,他暗惊道:老夫可没有点他的手少阳督脉,不知他怎会如此?

他依言伸手一摸百里雄风手腕上那条经脉,又在肌肤上按了按。

可是他却感觉不出有何不妥当之处,正要询问大夫,突然只觉手背上皮肤痒痒的,从手指上一直蔓延开去,立即便传遍全身都是,面色顿时一变。

他闷声不吭,水烟袋倏伸而出,朝那马大夫背心“命门穴”撞去。

那马大夫身子一俯,像是要将百里雄风依旧推回炕上,轻巧地避开了这一撞。

马大夫回首一笑,道:“老先生,当今天下有一种剧毒可藉人体相传,您可知道……”

吕韦化仅在这一会儿,便觉得肺腑之中也起了阵阵酥痒之感,与表皮的痒仿佛是相互呼应,一直痒到心底下,使他真想将心挖出来搔一搔。

那大夫微笑道:“在北天山之巅有一种‘紫穗花’,而在苗疆点苍之南的山谷里却产着一种‘红筋草’,这两种药分开来是各无毒害,可是混合起来,却会产生一种剧毒……”

他缓缓站起来,道:“最可怕的是这种剧毒发出时无形无影,非要到两种药性相合才产生反应,但是到那时也就晚了!”

吕韦化在对方说话之际,一直在运气逼开毒性,可是却是徒劳无功,那酥痒之感逐渐加重,使得他的全身都快麻木毫无知觉。

他阴阴一笑,道:“老毒物,想不到你竟如此厉害,但是老夫却不明白这‘藉体传毒’何以竟会伤不到那小子……”

毒神祈灵灵摘下眼镜,将那片薄竹片拿在手里,道:“这竹片是我浸在紫穗花汁液里三个时辰而制成的,而那红筋草则就在我药箱里的金属小盒中……”

他举手在脸上一抹,把面上一层薄薄的皮面具剥下,笑道:“这是我在路上杀了个人,临时匆匆忙忙剥制而成的,我还怕你会认出我来,谁知道你竟真以为自己是落日马场都天神魔淳于老儿的老丈人……”

吕韦化颓然坐倒椅上,叹道:“人无远忧必有近虑,先贤到底说的不错,老夫一生以手段耍弄于人,想不到到头来,自己也是丧身于别人的手段里。”

毒神祈灵灵狞笑道:“那日老夫被你暗算,现在老夫还报于你,并不过分吧?”

吕韦化摇摇头,道:“并不过分,这算得了什么呢?老夫用过的手段比这更加阴险的还多的是!只不过老夫不明白那小子为何不会中毒?这真叫我死不瞑目。”

毒神祈灵灵得意地笑道:“老夫上次试过,这小子好似经过魔教‘淬骨大法’,所以不畏百毒侵袭,否则老夫岂不也将那小子害死了?”

吕韦化哦了声,痛苦地垂下头。

毒神眼见吕韦化即将死去,自己便可得到那将近百年来最大的宝藏和秘笈,他得意地道:“现在老夫须依仗毒物,他日神功无敌天下,就不必依仗它……”

吕韦化突然抬起头来,道:“老毒物,我怕你将来还要依仗毒物……”

毒神一愕,只见吕韦化双手一挥,两道银色光芒一闪,成一个大弧,交叉向自己袭到。

“噗!”蜡烛被削断,火光一灭,室内顿时变为漆黑,这种屋子又低又小,没有烛光,伸手都不见五指。

黑暗里只听吕韦化狂笑道:“老毒物,人不可自满,得意忘形最是要不得了!”

毒神祈灵灵连环劈出三掌,将那会成弧形自动拐弯的暗器击回。

他怒骂道:“好个吕老奸,你死到临头还作困兽之斗,难道老夫我还怕了你?”

吕韦化听风声接到那两枚暗器,双手交挥,又将之掷出。

他脚下一闪,挪开四步,笑道:“老毒神,你可知道老夫这不老神仙的名号是谁起的吗?”

毒神也换了个方位,沉声道:“你这老不死的,还不是逼得川西周家大堡及时雨周博那老混帐当着天下武林宣布的……”

“哈哈!老毒神真有你的。”吕韦化笑道:“三十年前的旧事都记得清楚,可是你记不记得那天周博那小子过六十大寿时,四川唐门家长唐云龙那家伙送来的寿礼?”

老毒神突然怪叫道:“好啊!吕老奸,敢情那唐门解毒圣药‘七步还魂散’给你偷走了,怪不得二十年前,你中了我一记‘五毒掌’没有死!”

不老神仙吕韦化笑道:“老夫是周博亲手奉送的,又何尝是偷的……”

毒神祈灵灵怪叫道:“吕老奸,那七步还魂散虽然神效,但是却不能将这无影之毒的毒性除去,你还是会随时毒发毙命!”

吕韦化干笑道:“只要老夫现在不死,毒性稍遏一段时期,便有办法找到解药……”

毒神祈灵灵大声道:“你叛离天心教,不怕教主找你?难道白驼山主的手段你没见过?他们……”

他话来说完,哎哟一声,怪叫道:“吕老奸,你这是什么暗器?”

吕韦化冷笑道:“那是老夫从暹逻带回的曲棍板,我稍加改造而已,名唤‘回旋刃’!”

他抖手又将两枚“回旋刃”掷出,道:“老夫再赏两枚给你。”

说罢,他移身往炕上跃去。

四杖回旋刃在室内交叉错乱地飞舞,风声呼呼,几乎将室内每一个角落都罩住。

毒神在黑暗中凭着风声闪挪腾跃,真是痛苦不堪,他脑海一转,突然连劈三掌,飞身跃到炕上。

他原来的意思是想凭藉百里雄风威胁吕韦化停手。

可是他一扑上来,却碰到一把长胡子,这才发觉吕韦化也跃上床来。

黑暗中他闷声不吭,连发五掌,猛攻而去。

吕韦化毫不示弱,脚下微退,翻掌也是五掌拍出。

室内响起五声暴响,他们两人一齐后退两步,那回飞于室内的“回旋刃”,因为受到向外相反飞旋的气劲,而被逼得一齐坠落下地。

毒神祈灵灵突然怒道:“吕老奸,那小子呢?”

吕韦化还怕这是毒神所使的诡汁,默然不出声,身形往旁边一移,已将半边土炕搜过了,哪儿还有百里雄风的影子?

他呆了一下,脑中转过千百个意念,大叫道:“老毒神,揭顶!”

他双袖上扬,狂风齐飞。“哗啦啦”一阵巨响,把半边屋顶都揭掉,接着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他们两人对望了眼,冷哼一声,“啪啪”连对两掌,一齐飞身跃出小屋,向黑夜里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