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中宇光着脚板踏在那杂草乱石满布的地面上,只觉地上乱石虽多却还好走,倒是地面被炽热的阳光晒得像烤红的铁板,烫得脚板底不大好受。
他出身武林世家,自幼即受到尊长宠爱,加之家中衣食丰足,哪曾像现在这样光着脚板走过路?
好在他的内功根基深厚,光滑的脚板踏在火热的地面上,可以运功祛除那份热力,不然他非得要跳着走路不可。
他抬起头来,望了望高挂天空的太阳,皱眉道:“今天的天气真热。”
宫北斗在跟随龙中宇向镇外行去时,一直警戒提防,惟恐龙中字会突施暗算,可是一路行来,他却愈发觉这个中年乞丐只顾着紧抱那个酒坛,走路时一摇一晃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对的举动。
可是龙中宇愈是如此,他却愈不敢掉以轻心。这时一听龙中字之言,他打了个哈哈,道:“孟兄说的是,今天天气确实很热。”
龙中宇道:“像这种天气,最好是找个阴凉的地方喝上两盅,然后睡他一场大觉,宫兄你说可是?”
宫北斗笑着道:“孟兄说得不错,小弟遇到热天也是如此,这真可叫作英雄所见略同。”
龙中宇道:“宫兄你在武林创下紫髯金剑的大名,才是天大的英雄,至于小弟,呵呵,凭这份德性算得了什么英雄,不算狗熊便行
宫北斗试探地道:“孟兄太过谦虚了,其实以孟兄的武功看来,在武林之中必然曾经闯下极大的声名,不知孟兄能否可以相告小弟?”
龙中宇呵呵笑道:“在下可不是跟宫兄你卖关子,小弟我确实没有什么名气,不然宫兄一见到小弟这个样子,岂不早就认出来了?”
宫北斗暗忖道:“这家伙果然狡滑,硬是不肯露出一点口风,使人猜不出他的来历……”
龙中宇见到官北斗默然不语,笑了笑,道:“宫兄,不要乱花脑筋了,呶,喝酒的地方到了!”
宫北斗闻声望去,但见他们已经远离小镇,来到一片荒野之中,在丛丛的野草中间,矗立着一座小庙。
一看到那土墙崩毁,破败不堪的小庙,宫北斗突然心中一跳.忖道:“莫非这家伙早在庙里潜伏有人,就等着我去,然后一起联手将我围住……”
一念即起,他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暗道:“恐怕是我太疑心了吧,此人来历虽然不明,但他却不会那么凑巧地便与我有仇,何况我也只是接到总巡查的飞鸽传书,临时决定从武当下山的,他又怎会在庙里预先布置有人?”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道:“孟兄说的就是那间小庙啊?’’
龙中宇道:“宫兄别看这间庙小,里面供的都是大菩萨,不过你我进去喝酒,那大菩萨不会多管的。”
宫北斗原先已将警戒之心放下,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疑念又起,忖道:“他说什么大菩萨,莫非里面真有一个高手埋伏着?我可要提防些,免得落人他的圈套。”
他边想边行,已随着龙中宇走进那颓败的庙墙里,此时四下颇为宁静,他们两人的脚步踏在碎石小径上,发出轻微的沙沙之声,更显得周围空气的紧张。
龙中宇默不出声,偕着宫北斗缓步踏行在碎石小径上,直到登上石阶,来到半掩的庙门之前,他突然脚下一顿,道:“宫兄请等一等,容小弟先进去看看。”
宫北斗问道:“哦,这庙里莫非还有人吗?”
龙中宇诡异地一笑道:“小弟早上来时,庙里确实有人,只是不知此刻走了没有。”
宫北斗暗暗冷笑,道:“果然我料想得不错,他是在庙里埋伏有人,想要对我施以暗算,嘿,你就算找人帮助,老夫凭着这支金剑,也不会被困在里面,我倒要看看你埋伏的是谁?”
他依恃着自己的武功高明,决不至被困住在庙里,是以明晓得庙里可能埋伏有人,也不以为意,闻声淡然一笑道:“孟兄怎不早说庙里有朋友在等候?小弟也可以早些预备食物……”
“没关系,”龙中宇道:“我那朋友不吃东西的。”
宫北斗道:“你那朋友就是不吃东西,酒总得喝呀,如果孟兄早向小弟提起,小弟就多带两坛酒来了。”
“这倒不用客气,我那朋友连酒都不喝的。”龙中宇笑道:“他只爱睡觉,见了人恐怕都不理会。”
宫北斗笑道:“哦,孟兄这位朋友可也真是奇怪。”
龙中宇左手抱着酒坛,右手一推那半掩的小门,只听“呀”地一声,那破落的小门被推了开来。
宫北斗凝神屏气,全心戒备,生恐黑黝黝的庙里会突然跃出人来,可是他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有人,甚而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龙中宇站在洞开的山门前,高声喊道:“喂,老朋友,有人来看你了,你还不出来迎驾?”
他的话声在空洞的庙里起了一阵回音,却是没有人回答他。
“咦!”龙中宇诧异地道:“他到哪里去了?”
他侧过首来,对宫北斗道:“宫兄,你替小弟拿着这坛酒,让小弟点个火进去看看。”
宫北斗全神警戒,凝目注视着那黝黑的庙里,暗忖道:“你有什么鬼花样,尽管玩出来便是,反正我一进庙里便拔出剑来……”
他笑了笑道:“这个小庙看起来虽小,里面可是不浅,不然在这种大白天怎么也不会看起来阴森森的……”说着,他顺手接过龙中宇递过来的酒坛。
那个酒坛虽然不很大,却因为没有着力处,也不是一只手所能提得起的,宫北斗接过酒坛,立即就将之抱起。
就在这时,龙中宇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动作,趋着传递酒坛之势,五指如钩,抓住了宫北斗肋下的软肉。
官北斗从一开始就认定龙中宇会在这个小庙里埋伏有人,再加上到小庙之前,听了龙中宇的话,愈加相信庙中潜藏有龙中宇的同伴,要对他施以暗算。
是以他的整个精神都放在庙里他想象中的埋伏身上,而在印象中也肯定地认为他们将在庙里动手。
他连做梦也没想到龙中宇突在未进人庙中时便对自己施以暗算,因此,当龙中宇出手之时,他一觉出情势不对,刚待闪身避过,却因两手都拿着东西,行动不便,身形才一晃动,肋下便已被龙中宇五指抓住。
顿时,他全身酸麻,肋下的穴道全被龙中宇扣住,刚提起的真气一泄,双手一软,抱着的一大包牛肉、卤菜、包子和一坛烧酒,一齐脱手往地上掉去。
龙中宇左手五指扣住了宫北斗肋下的穴道,一见宫北斗酒坛脱手坠下,连忙伸出右手将酒坛和卤菜等抄住,笑道:“宫兄,你怎可松手呢?酒坛打碎了,岂不是没有酒好喝了吗?”
宫北斗怎样也想不到自己一向自认聪明,江湖经验老到,却在这间小庙之前被那不知来历的中年叫化骗住了,使得他在毫无抵抗的情形下落人对方手中。
他一想起便已是觉得窝囊不已,再一听龙中宇出言讽刺,更加气愤无比,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卑鄙的东西,老夫以真诚待你,你却暗算起老夫,你……”
龙中宇笑道:“宫兄请不必发怒,你难道没听过生气会影响入的身体?”
宫北斗怒道:“放你的屁,你……”
龙中宇一沉,寒声道:“宫兄,你的口齿放干净点好吧?别使得小弟也生起气来,那就与你宫兄不太方便了。”
官北斗嗫嗫地道:“你要怎么样?”
龙中宇笑道:“没怎么,我们不是原先说好的,喝点酒,再好好地谈一谈?”
宫北斗只觉被龙中宇扣住的地方又酸又痛,全身酸软麻木,毫无力气,他苦笑道:“孟兄,小弟自问与你无仇恨,你又为何要对我如此?”
龙中宇道:“好说,好说,宫兄也太客气了,幸好你我并没有什么仇恨,不然你岂不早就完蛋了?”
宫北斗不知道身旁的这个中年乞丐会是龙中宇,自然不明白龙中宇话中之意,他愣了一愣道:“小弟自问以前并没有见过孟兄,又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而且方才小弟也以诚心诚意相交孟兄这个朋友,孟兄这么做,岂不太使小弟伤心了?”
龙中宇哈哈一笑道:“宫兄说得真好听,小弟也认为太伤心,不过,有话到里面说去,我们一面喝酒一面慢慢地谈,岂不妙哉?”
他松开了手,另外又点了宫北斗三个穴道,然后取下他背上的金剑,道:“宫兄,请进。”
宫北斗晓得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了,他苦笑了下,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庙里。
从庙外进到里面,顿时觉得一股阴寒潮湿之气扑上身来,宫北斗抬头望了望瓦上破洞里射下来的两缕阳光,定了定神,忖道:“反正已经落入他的圈套,再急再气也没有用,还不如拖延时间伺机想个办法,只要总巡查与金衣七号联络上,一定会赶来此地的,到那时再报复他……”
他站定了身子,游目四望,只依稀见到庙里的石桌和神龛的影子,却看不清暗处是否有人藏着。
他侧目问道:“盂兄不是说有朋友在庙里等着吗?怎地不见他出来?”
龙中宇笑着向神龛一指道:“喏.那不是我的朋友吗?他就坐在里面,不吃也不喝……”
宫北斗见他所指的竟是神龛,气得脸都歪了,忖道:“想不到我这个老江湖今天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真是丢脸。”
他苦笑道:“原来盂兄从一开始便欺瞒小弟,倒是小弟完全是真心对待盂兄……”
“好了,你那一套我还不明白?不必多说了。”龙中宇将酒坛放地上,长剑夹在膝中,挥了挥手,道:“宫兄,你坐下吧!”
宫北斗尴尬地一笑,在龙中宇对面坐了下来。
龙中宇摊开了包卤菜的纸,一掌拍开封在坛上的封泥,捧着酒坛,仰颈喝了两口,然后举袖一抹嘴角,吁了口气道:“痛快,真是痛快。”
他看到官北斗盘膝坐在对面,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暗暗好笑,递过手中的酒坛,道:“宫兄,你也喝一点吧!”
宫北斗苦笑道:”小弟此刻哪还有心喝酒?”
龙中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道:“你不必难过,其实难过的该是我才对。”
宫北斗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他,问道:“盂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龙中宇想起了自己被那神秘教派逼得改头换面,时刻都在危险之中,想起峨嵋山里的父母妻子,不知此刻是怎样一个情形,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举起酒坛,仰首又喝了几口。
宫北斗见他不说话,问道:“盂兄,你我以前既无仇恨,为何要这样对我,难道我们……”
龙中宇叱道:“住口!”
宫北斗脸色一变,道:“盂兄你……”
龙中宇的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凝注在官北斗的脸上,沉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宫北斗一接触到龙中宇那凌厉的目光,心中一跳,只觉里面充满了怨毒仇恨之色,他心中一凛,强自定了定神,问道:“小弟只知道盂兄姓孟,又怎知盂兄……”
龙中宇寒声道:“你既不知我是谁,又怎么知道你我没有仇恨?嘿,你再多说,把我惹火了可对你不客气了。”
宫北斗这一生何曾受人如此喝叱过?他咬了咬牙,默默地低下头来,红着一张脸,不再说话。
龙中宇也不多言,一面喝酒吃菜,一面拿起包子猛嚼,转眼便将卤菜、包子都一扫而空。
他抚了抚吃饱的肚子,道:“这些日子来,为了你们这些王八蛋,连饭都设有吃饱过,今天总算酒醉饭饱……”
官北斗抗声道:“老夫一时失算,中了你的圈套,要杀要剐任由尊便,你可不要侮辱老夫。”
龙中宇侧着眼睛望了宫北斗一眼,讽刺地道:“有志气,真是有志气。”
他一拍大腿,道:“好,宫北斗,你既是这么说,我也不跟你#21872;嗦,你只要干干脆脆地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放过你,只要你回答得确实,没有欺骗我,我绝不动你一根汗毛,安然放你回去。”
官北斗道:“什么问题,你问吧,老夫晓得的,自会告诉你……”
“当然你全都晓得,否则我还问你做什么?”龙中宇笑了笑,随即脸色一整,沉声道:“宫北斗,你们教主是谁?总舵在哪里?”
宫北斗一惊,愣愣地望龙中宇一眼,一时之间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他略一定神,诧异地道:“我哪来什么教主?老夫身为武当弟子,只有掌门人,又何来什么总舵……”
龙中宇浓眉一扬,怒喝道:“宫北斗,你还要在我面前胡说!你虽然身为武当弟子,可是在下却知道你早已背叛武当,加入一个神秘教派,你还想要瞒我?”
官北斗虽然老奸巨滑,却也在一听龙中宇之言后,面上露出了惊慌之色,他嗫嗫地道:“老夫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老夫又何曾加入过什么神秘教派?”
龙中宇大喝道:“你还要骗我?”
他霍地站了起来,拔出了宫北斗的那支金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沉声道:“你的剑利不利,能不能砍下你的脑袋?”宫北斗只觉得脖子上的寒气袭人,剑刃贴在颈肉,冰凉冰凉的,吓得他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宫北斗生性狡滑,并且也颇为自负,可是就因为他的自负与多疑,而轻易地落入了龙中宇的“声东击西”的圈套中。
当他穴道教闭,全身真气都无法提起时,他还计划着尽量地推延时间,等待着金臂剑魔任明杰的救援。
因为他相信,当任明杰临时改变计划,以金衣武士易容装扮龙中宇时,必然派人暗中相随,甚或他本人也紧跟在后,在武当剑会开始之前布下罗网,等待着龙中宇的投身而入。
是以只要任明杰跟那假扮龙中宇的金衣武士联络上时,他一定会怀疑这突然出现的中年乞丐,而循着线索追蹑而至。
因此他只要尽量拖延时间,任明杰必定会找到这座小庙,到那时,以任明杰诡异超奇的金臂剑术,还怕这中年乞丐不俯首就擒?
他心中盘算得很好,也就一直以笑脸相迎,忍受着龙中宇的一再讥讽,等待着任明杰的追蹑而至。
哪知龙中宇喝完了酒,吃饱了肚子后,突然拔出金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那寒冰的剑刃贴在颈项,一直凉到他的心底,使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嗫嗫地道:“盂兄,有话好说,你又何必这样呢?”
龙中宇冷笑一声,道:“对付你这种人,不用这种法子还行?你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便罢,否则,哼……”
他那一声冷哼如同一枝箭样射进宫北斗的心中,他脸色一变,昂然道:“姓孟的,你把老夫当作什么人?老夫若是如此贪生怕死,还称得上什么紫髯金剑?要杀便杀,不必多说,老夫是什么都不知道。”
“嘿,真是有骨气!”龙中宇沉声道:“宫北斗,你若以为在我面前称英雄,我便会放过你,那你就是梦想了。”
宫北斗望了龙中宇一眼,合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他。
龙中宇冷笑一声道:“宫北斗,你真不怕在下将你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到那时你要想说话,我也救不了你了。”
说着,他的手腕略一用力,锋利的剑刃已在龙中宇的颈上割破一条伤痕,顿时鲜血自伤口流了出来。
宫北斗忍着颈上的伤痛,睁开了眼,怒道:“姓孟的,你若是个人物,就不必如此卑鄙,否则老夫可要骂你了。”
龙中宇冷笑一声道:“我就算再卑鄙也比不上你,你若是有种敢骂一句脏话,我就先敲了你的牙齿,再割下你脸上的肉,让你以后一辈子都不好见人,你说我这个手段怎么样?”
宫北斗心中一阵颤惊,道:“姓孟的,老夫自问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却……”他说到这里,突然脑海中掠过一丝奇异的意念,骇然道:“你莫非便是……”
龙中宇看到他那种神态,心知他要说什么,挥了挥手,道:“宫北斗,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是你想的那个人。”
官北斗听他那么一说,越发肯定心中的想法,他骇然道:“你真是龙中宇!”
龙中宇凝望了官北斗半晌,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他取下了架在官北斗脖子上的金剑,道:“官北斗,你果然很聪明。”
宫北斗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突然也放声大笑起来。
他似是觉得这件事非常好笑,直笑得气息断结,笑得捧着肚子,方始停了下来。
龙中宇也没有制止宫北斗的狂笑,他缓缓地插剑回鞘,脸上带着笑意地望着宫北斗,直到笑声停止,他方始开口道:“你也觉得这件事很好笑?”
官北斗摸了一手的血,毫不在意地在身上擦了擦,道:“武林中有第一美男子之誉的龙中宇,改装成这副模样,怎不使人感到好笑?”
龙中字淡然一笑道:“这的确是很好笑,但是却没有比武当名宿官北斗被人用他自己的长剑架在脖子上还要来得好笑。”
宫北斗虽是被他如此嘲讽,面上却是丝毫不改色,他也是淡然一笑道:“老夫早该想到你便是龙少侠才对,这都怪老夫太过于愚笨,以致中了少侠圈套……”他话声微微一顿,又道:“不过话又要说回来了,老夫若是遭受别人如此对待,心中决不甘愿,可是在被武林中目为年轻一代第一高手银龙剑客手中接受这个教训,老夫却是心服口服,没有一点怨尤。”
“嘿嘿,宫大侠真会说话。”龙中宇道:“难怪令师兄乙木道长会被你所暗算!”
官北斗干笑一声,道:“嘿,那是敝派之事,想必不需龙少侠过问吧?”
龙中宇道:“你背叛武当之事,自有武当门规的惩处,与我龙中宇无关,我只问你,你们为何千方百计地要利用我,莫非剑主一席对你们有某种特殊的利益不成?”
宫北斗笑了笑道:“龙少侠,你只要加入敝教,所有的答案岂不都有了吗?又何必要问我?”
龙中宇冷笑道:“我若想要加入那个教派,还用得着你现在来说吗?早在三天之前,我便能够答应了。”
宫北斗道:“其实现在也不晚呀,少侠你只要答应加入敝教,老夫保证……”
“不必废话了!”龙中宇沉声喝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宫北斗笑道:“少侠你问了我三个问题,老夫要回答哪一个?”
龙中宇道:“你们的教主是哪一个?你们组织这个教派有什么目的?”
宫北斗道:“我们教主乃是一位古往今来未曾有过的大英雄,大豪杰,他不但智慧奇高,并且武功绝世,他之组织天心教,乃是上体天心,下悯人心,欲待一统武林,发扬武术,解决武林中一切纠纷,平息各门各派的门户之争,使得每一个武林中人都能安享幸福,不再流血,不再因些微小事便送掉性命,到那时集合各大门派的所有力量,谋求武术的发展,必然……”
龙中宇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声,道:“你不必在我的面前再卖什么膏药了,我不会听你的那一套,哼,亏你身受武当的栽培之恩,却不图报答,反而供人驱使,作为人家野心扩张的工具!”
宫北斗道:“龙少侠,你看看当今武林有多少纠纷?各派与各派之间固步自封,若有武功心法高强的,便挟持其技凌辱他派,使得多少武林人丧身刀下,我们……”
龙中宇挥了挥手,道:“你既知武林纠纷已经很多了,为何还要多加制造?哼,你们的教主竟敢野心独霸天下,想必自命不凡,你说,他是谁?”
官北斗摇头道:“老夫都没见过敝教教主的真正面目,只听过他声音而已。”
龙中宇冷笑道:“你连人都没见过,便甘心替他卖命,亏你还是武当名宿,扛湖闻名的紫髯金剑,我真替你感到惭愧,感到羞耻。”
他这句话说得分量颇重,可是官北斗却不以为忤,他坦然道:“我们教主技比天人,才高绝世,不但老夫,其他许多较老夫武功更高的奇人也都俯首听命于他,老夫又算得了什么?”
龙中宇见识过金臂剑魔的武功,心知以任明杰那等绝代高手竟也听命于人,可见宫北斗之言不虚。
他问道:“你们教主的武功到底有多高?竟使得你们这些武林各派,都替他卖命?难道连各派的掌门人都比不上他吗?”
官北斗道:“老夫在教中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分舵的舵主罢了,若以我们教主比较,那么他的武功足可在当今九大门派掌门人的联手围攻下,从容地击败他们。”
龙中宇暗暗吁了口凉气,忖道:“那什么天心教的教主武功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高明,岂不是真的天下无敌了?”
他半信半疑地道:“你们教主的武功既是天下无敌,为何又对区区的五大剑派比剑大会注意起来?就算我取得剑主之席,也不可能对贵教有何帮助呀?”
宫北斗干笑一声道:“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只有等你加入本教之后,才能晓得的。”
龙中宇问道:“你曾在黄鹤楼上以珠宝相诱,并且甘愿做个睁眼王八,而要我供你们驱使,又怎会不知道找上我是什么原因?”
宫北斗脸上红都不红,坦然道:“云姬并非老夫的妻妾,她只是秉承教主的意旨行事,老夫又有什么王八好做?”
“哦,”龙中宇低哦一声,道:“原来虞云姬并非是你的妻妾,怪不得……”
他想起在北斗庄的密室与那风骚美媚的虞云姬相处的一段时光,不由得暗忖道:“原来她井非是宫北斗的妻妾,而是直接由教中派出来蛊惑我的,可见得这个什么天心教对此次剑会的剑主一席多么看重,并且势在必获……”
他虽然从宫北斗的嘴里,对那神秘的天心教又多了一层认识,可是一想及整个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心中还是有不少的疑问。
他轻轻地咬着嘴唇,暗自沉思起来,想了一会儿,却依然对天心教为伺如此重视这次剑会的原因感到不解,并且还对自己之特别获得天心教的重视而困惑不已。
他摇了摇头,忖道:“这些谜题得要一步步地解开,只要我下定决心,相信不会多久埂能把整个的情况都弄清楚。”
他抬起头来,望着宫北斗道:“你……”
他本来是想要再问一问宫北斗有关于夭心教命人装扮自己,到底有何阴谋之事,哪知一抬起头来,却见到宫北斗满腔焦灼之色,凝目望着庙门之外。
龙中字顿时恍然大悟,立即停住了话声,
宫北斗正凝目注视着庙外,心中焦急着未见金臂剑魔即时赶到,却听得龙中宇说话之声。
他“哦”了一声,收回远望的目光,问道:“龙少侠,你有什么……”
当他看到龙中宇嘴角凝注的诡异笑容时,他不禁心弦一震,话声一顿,也停止了继续说话之声。
龙中宇淡然笑了笑道:“宫大侠果然不愧是聪明人士,在下差点又上了你的当了。”
宫北斗一脸的茫然之色道:“龙少挟,你的意思是……”
龙中字笑道:“我还道你今天怎么会如此合作,竟然将贵教的教名以及宗旨告诉我,哪知全是假的。”
宫北斗干笑一声道:“老夫既晓得你便是龙少侠,岂会故意隐瞒你?嘿,敝教教主曾经有令,一定要设法让少侠加入敝教,可见他老人家对你的看重,将来,少侠你加入本教后,老夫还得你的提携……”
龙中宇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宫北斗笑了笑又道:“说实在话,老夫对少侠你是佩服得很,只是以前不晓得你还会易容之术,并且还如此精通,以致有所得罪……”
龙中字突然叱道:“宫北斗,你还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以为在下是个傻蛋,任凭你欺骗?嘿,你拖延时间等候救援的心意我会不知道?”
宫北斗被龙中宇一言将心中的计划戳穿,恁他再是狡滑也禁不住脸上变色,他的嘴一张开,还没来得及说话,龙中宇已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提起。
龙中字毫不费力地将宫北斗那硬壮的身躯提起,沉声道:“你这种狡诈之人,看来是留不得了……”
宫北斗骇然遭:“龙少侠,你……”
龙中宇眼一转,右手一沉,以剑柄撞中了宫北斗的哑穴,然后抛下长剑,飞快地脱下宫北斗的衣衫和靴子,只让他穿了一身内衣短裤。
宫北斗不晓得龙中宇要怎样整他,乞怜地望着龙中宇,只见他俯身提起地上的酒坛,道:“你多喝一点吧,一点酒都没喝便就此死去,岂不遗憾?”
宫北斗苦于口不能言,且又身软无力,被龙中宇捏着脸颊,硬将那半坛酒灌进肚里去了。
龙中宇也不管宫北斗死活,提着他走到神龛后,将宫北斗丢在墙角,然后穿上宫北斗的衣鞋,扎好了乱发,把自己身上脱下的那一套破衣裤和草席,飞身搁在粱上,再整整衣衫,才大摇大摆地走出小庙。
他跨出了门槛,站在庙前的石阶上,眯着眼,仰首望了望高悬穹空的太阳,忖道:“此刻就算那金臂剑魔任明杰亲自来此,他在路上遇到了我,也不敢贸然地相认,等他找到庙里看到满身酒味的宫北斗,哈哈……”
他得意地笑了笑,想象出当任明杰赶到时看到宫北斗狼狈样子的神情,禁不住格外地好笑起来。
笑声初起,立即便戛然停止,敢情龙中宇想到自己虽然已经改装,可是面貌却被那假龙中宇见过,如果任明杰并偕同那假龙中宇来此时,必然会认出自己。
他很明白自己此刻的武功还不是金臂剑魔的对手,何况任明杰随身都要跟着一些金衣武士,那些武士的武功也都是扛湖上一流高手,自己若是与他们相遇,必定难以逃脱。
他站在庙门口,怔立了一下,忖道:“虽然冯飞虹把洗去易容的药水交给我,但是我此刻却不能就将这副面貌卸去,而露出本来面目,这样与我的计划有所抵触……”
他略一沉吟,立即心小便有了生意,只见他伸手将颔下的几根山羊胡须拔了下来,然后把嘴角往右一歪,一拐一拐地走下了石阶。
此时日正当午,阳光直照,龙中宇的影子投落在地上,只是短短的一截,只见他上身左倾,就那么一拐一拐地向着小镇行去。
阳光虽是炽热,可是镇上的行人却还不少,酒楼和饭馆的伙计肩上搭着毛巾,站在门口不住地招呼着来往的路人,显得街上分外热闹。
龙中字一拐一拐地进得镇来,他那副样子立即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佩剑带刀的扛湖人士,对他格外注意。
但是他们一看到龙中字这份丑恶的面孔和眼中射出的炯炯神芒,都纷纷地转过头去。
龙中宇看到街上来往的行人中不少是身佩兵刃的武林中人,他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忖道:“这些人不知是要赶来武当观看比剑大会还是天心教中的教众……”
他晓得五大剑派曾有规定,除了参与比剑的五个剑派的门人弟子可以观看比剑大会外,只有被武林中共称为中原九大门派的其他四派门人可以登山观看。
其他的一般扛湖黑道绿林,邪门弟子,是一概不许登上武当的。
近二十年以来,五大剑泥的武功秘笈失落不少,各派的武功普遍低微,而使得邪道的一些高手称雄于江湖之中。
像这种五大剑派联合举行的比剑大会,由于有特殊意义存在,故此防卫很严,也从没有邪道老魔敢以一己之力与五大剑派为敌,而登山打扰剑会之举行。
龙中宇也懒得多打量那些人,歪着嘴角,一拐一拐地向着那家平安客栈行去。
他刚走了丈许,已将望见平安客栈,正要走过街对面去,却听得一阵辔铃之声清脆地传来。
他寻音望去,但见从镇外驰来两匹骏马。由于街上行人不少,是以那两匹高大的骏马一进得镇来,立即放慢了速度。
龙中宇的目光掠去,但见那两骑骏马一灰一白,前面的灰马上骑着一个全身红衣,头梳一根冲天辫子的童子,后面的那骑白马上乘的则是一个全身白色衣衫,头上罩着白纱,面上戴着面纱的少女。
那个男孩年约十三四岁,两边脸颊殷红如同涂朱,腰上插着一枝系着红穗的短剑,非常可爱。
而那个白衫少女则因为面上戴着白纱,看不清她的面目,不知道她长得如何,可是由她那婀娜的身段和露在面纱外的黑眸,可以看出她绝不至丑到哪里去。
由于这一个童子一个少女装束的相衬,显得分外醒目,街上有不少人都啧啧称赞,自动地让在一旁。
那骑在灰马上的红衣童子一见那么多人凝目望着他,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神采飞扬地昂首顾盼左右。
他看了一下,嘿嘿笑着回过头去,对后面的白衣少女道:“姐姐,你看这个小镇上也有那么多人,他们大概都是到武当来看热闹的吧!”因为他的嗓音颇尖,且又大声说话,是以龙中宇听得非常清楚。
他笑了笑,忖道;“这不知道是哪一派的弟子赶来武当观看比剑大会的,真是可爱。”
他心中有事,并且也因为他一生之中见过的美女太多了,因而也没有多看白衣少女一眼,便举步向着对街走去。
他跛着腿走路,行动虽慢,但是由于他的面目丑恶,并且眼中露出慑人的光芒,走路的行人纷纷让出路来让他通过.没有一个人敢挡他的路。
他横着走过街心,才走到平安客栈的门前,那两骑快马已经来到身旁,龙中宇下意识地侧首望了一眼,那骑在马上的红衣童子微微一愕,然后回头,笑着道:“姐姐,你看这个人好丑,又是歪嘴,又是跛腿……”
那个白衣少女掠目望了龙中宇一眼,目光泛过一丝怜悯之色,她一听红衣童子之言,轻叱道:“翔弟,不要胡说。”
那个红衣童子正在兴高采烈之际,一被叱责,马上小嘴便噘了起来,他满脸不高兴地掉过头来,狼狈地瞪了龙中宇一眼。
龙中宇虽然听到了那个红衣童子之言,因为他明白这副面孔并非自己真实的本来面目,也没想到与那童子计较什么。
但是当他的目光一接触到那白衣少女投过来的一丝怜悯之色时,心中却不知怎地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只觉那个少女身穿白色衣衫,轻盈飘逸,虽在炽热的阳光下,使人看了一跟,便有暑气全消之感。
尤其是她那两颗黑亮的眸子里露出的神采,使人一见之下,顿生自惭形秽之感。
龙中宇被那黑亮的眸子一瞥,心中突然泛起一股特异的情绪,忖道:“唉,我什么人不好装?却偏偏装成这副样子,脸上疙瘩满布,已是难看了,还要歪着嘴,跛着腿,连我自己都看了难过……”
他心中正在暗忖,目光尚没离开那少女身上,故此那红衣童子一回头之时,也刚好看到他双目勾勾地望着自己的姐姐的神态。
他刚刚受到叱责,再一看到龙中宇这等模样,顿时怒上加怒,叱道:“喂,你这个丑八怪,谁叫你这样看人?要小爷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不成?”
龙中宇浓眉一皱,不悦地忖道:“这孩子长得可爱,看他的打扮,出身也决不会低,怎么说起话来如此难听?并且霸道如斯?”
他脸孔一板,沉声道:“孩子你说什么?”
那个红衣童子呸地一声吐出一口唾沫,骂道:“放你的屁,谁是你的孩子?你也不照照镜子去看看你那副丑样?”
龙中宇只觉这个红衣童子真是不可理喻,他怒笑一声道:“你这孩子真个缺少教养,要好好地教训一顿才行……”
他这句话未说完,已听那白衣少女柔声道:“这位前辈请原谅舍弟的年幼,不要跟他计较……”
那个红衣童子听她这么说法,抗声道:“姐姐.你……”
那白衣少女责道:“翔弟,你又不听话了?”
那红衣童子回过头去,只见他姐姐露在白纱外的两眼,射出凌厉的光芒,他的小嘴一噘,脸孔一沉,不敢再说话。
龙中宇看到那个红衣童子的神态,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在下不会跟他计较的,若是跟他计较,岂不是显得在下也跟他一般见识了?”
那个白衣少女微一颔首,道:“既是如此,多谢前辈了。”
她说完了话,眼中的神态立即恢复原先的那份冷漠,那份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之态。
龙中宇看到她那份神态,暗忖道:“看这个姑娘的眼神,显然也是内家的高手,怎么我从来都没听过扛湖上有这样的一姐一弟?”
人性都是这样的,愈是暴露在眼前的,愈不觉得珍惜,愈是神秘的,愈想探测,愈想深入了解。
龙中宇既被武林中赞誉为武林第一美男子,且因剑术高强,而与燕白、柴隐农、何素月等三个闯下四大神剑手之名。
他既是四大神剑手之首,本身门第又好,故此行走江湖时,不知道博得多少女子的注目。
由于遇到的机会太多,使得他终于很快地便与有中原一美之称的盂丽玉成婚。
他在行走江湖的那一段时日,所见过的美女佳人,何止于百?几乎无论哪一种类型的他都遇见过。
可是目前这个白衣少女却使他分外的注意。
当然这由于那白衣少女确实风度高贵,身态美丽,然而最大一个因素,还是她以白纱蒙在面上之故。
那一层薄薄的轻纱,并不能完全掩盖她的面目,不过正因为轻纱下的脸庞若隐若现,而格外引人遐思……
在轻烟笼罩下的景色,较之明朗的景色,最低限度多了一层朦胧的美!
龙中宇并非是急色儿,他只是被那少女的美态所动,而多望了一眼。因而当他看到那少女目中射出凛然之色,他也就不再注视,惟恐引起对方的误会。
他转过头去,定了定神,正待走进平安客栈,去执行心中所定下的腹案,猛然脑后响起急锐的风声,朝他耳后穴道射到。
他看也没看,头一偏,右手反抄而去,已将那枚射来的暗器抄住。
放在眼前一看,他发现这颗暗器是一枚有三叉棱角的小珠子,形状不同于一般的暗器,铸造也非是一般的钢铁,竟呈现紫金之色。
他皱一皱眉,霍地转过头去,只见那骑在马上的红衣童子侧着脸望向这边,眼中露出愕然之色。
龙中宇一看他的表情,马上便晓得他对自己施以暗算。
他暗暗冷笑,两指夹着那枚三棱暗器,忖道:“这小家伙顽皮太甚,根本不懂得事情轻重,骤然便以这种独门暗器对人施以暗算,若非是我警觉,岂不已经毙命?我非要教训他一顿不可。”
心中意念电转,他两指夹着那枚三棱暗器,手腕一用暗劲,“咻”地一声轻响,往后激射而去。
只听得耳后传来一马声嘶,龙中宇把头一侧,借着眼角的余光,己看到那个红衣童子被陡然直立的灰马给抛了下来。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向着客栈大门行去。
他的左脚刚一迈进平安客栈,那坐在柜台旁的伙计站将起来,脸上堆着笑容,迎上前来,道:“客官,请里面……”
话一出口,他便已看清了龙中宇的面貌,顿时话声一噎,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愣愣地忖道:“乖乖乖,今天我可是倒了霉,怎么碰到的尽是些怪人?刚才那个有钱的叫化子便已够丑了、这家伙比他还要丑上几分,并且还是那般形象,就跟兄弟一样……”
心念如电掠过,他正想要说几句话掩饰自己的突然发愕,却见到一个身着红衣的童子,满腔怒容地拿着一枝软鞭,连话也没说一句,冲进客栈大门,朝着那叫化子一阵猛抽。
鞭梢掠过空际,发出尖锐的啸声,那个店伙计脸色一变,张大了嘴还没惊呼出声,已看到龙中宇如旋风似地转过身去,没看清他如何出手,便将那枝软鞭夺了下来。
那个红衣童子挟着盛怒而来,根本没有考虑到什么后果,便挥动手中的软鞭向着龙中宇背后抽去。
哪知他的手腕一震,跟前人影漾动,手里握着的软鞭已被对方夺去。
他的年纪虽轻,却已晓得自己这个贸然出手,已经碰上了高手,对方的武功是高出他太多了,自己绝不是对手。
他手中的软鞭脱手被对方夺去,呆了一会儿,话也没说,转身便往门外奔去。
龙中宇笑道:“孩子,你的软鞭不要了?”
他的手腕一动,握着的软鞭已如一条灵蛇般地舒卷而出,奇快之极地套住了那个红衣童子的腰躯.将对方瘦小的身躯从门外拉了回来。
那个红衣童子已经飞身跃出客栈门外、眼见便将落足街心,却被龙中宇飞出的一鞭套住腰部,顿时一股大力自鞭上传来,将他的身躯拽回。
他心知不妙,连忙大声唤道:“姐姐,姐姐……”
那个白衣少女侧身坐在马上,端庄娴静的任由座下骏马缓缓踏步前进,由于她面上蒙着一层白纱,身上穿着一袭白衣,风姿绰约,仪态端庄,引得路人不住偷看,却又都生出自惭之心而纷纷让开。
这个白衣少女仿佛见惯了人们的如此神态,一点都没露出奇异之态,整个人有如一尊玉石雕就的人像,冷漠而肃静。
可是当她身后的红衣童子被突然直立的骏马给抛了下来时,她却突然注入了一股力量,霍地跃下马来,动作之快捷迅速与她刚才的端静肃穆之色完全不同。
她刚自马背跃下,已见到那个红衣童子飞身冲进平安栈里。
由于红衣童子的行动完全出乎她的想象之外,是以她根本弄不清楚为何自己的弟弟跌下马后,飞身冲进里面。
她站在街上,顿了会儿,连忙追蹑着红衣童子身后而去。
可是她的动作仅是缓了一缓,那个红衣童子已经失利逃出客栈、反而身子被龙中宇以夺来的软鞭缠住。
那白衣少女并不知道红衣童子为何持着软鞭冲进客栈去。
但她却可从他满脸惶急,腰上缠着软鞭被拽进客栈的样子看出来他已吃了大亏。
一听红衣童子的惊呼之声,她毫不犹疑地举步掠去,但见她的衣袂飘拂,姿态美妙,左手一抄,将那红衣童子的身躯抱住,右手玉掌直削而去,便将那根软鞭一削两段。
龙中宇原是存着好玩之心,跟那个红衣童子开个玩笑,这才夺下对方软鞭,又将对方身躯缠着拽回。
他的手腕往后一拉,那根软鞭被拉得笔直,眼见便将拽回那个红衣童子,哪知他的眼前一花,红衣童子已被那白衣蒙面少女救去,手中的软鞭也被斩断。
龙中宇心头微微一震,望着那白衣少女姿态美妙地在客栈门口旋了半匝,飞身落在客栈里,不由得暗忖道:“这个白衣少女的轻功身法好像传说中的昆仑云飞八式,单凭她露出的那一手单刃削断软鞭之功,便已超过华山何素月……”
一念乍闪,他已见到那白衣少女眼中露出冷肃的光芒,朝他扫了一眼,然后落在愕然站立在她身旁的红衣童子身上,沉声道:“翔弟,在山下时爹曾经对你说过什么话来?你却依然如此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