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那些围绕在四周的花衣门高手,立刻长剑出鞘,齐声大吼,照着金雷身子劈了过来。
“呛!”
碧血剑在电光大石闪抽将出来,一蓬耀目夺魂的冷凝刃光,倏然绕空而起,逼得四下的人不觉一退。
“吼!吼”
突然那通道四处颤振起二声声凄厉的长吼,只震得地道中嗡嗡生鸣,各人心弦俱是一颤同时扭头朝那发生处望去。
只见三个庞大的黑影朝着这里狂奔而来。
花衣门主变色道:“什么东西?”
一个苍老的话声道:“怪兽!”
那三道黑影愈来愈近,花衣门那些高手陡然看见是三只长着独角的怪兽,全都吓的变了颜色,急忙向后倒退着。
花衣门主怒喝道:“干掉这三只独角兽。”
身形晃移,那些花衣门下高手武功之人,挥起兵刃照着那三只怪兽攻去。但是这三只独角怪兽凶厉无比,身上皮坚如铁,刀枪不入,只要被它那只独角碰上,不死则伤,虽然这里人都有一身武功,在刹那间死在那怪兽的长角下的竟有八九个之多。
花衣门主怒吼道:“放出这种东西伤人,是哪门子英雄?”
黑暗中传来伤心女的笑声道:“这是小小的见面礼,大门主不要见怪!”
花衣门主道:“你给我出来!”
伤心女道:“你还是请进来吧,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花衣门主此刻眼见自己门下十二个精悍无比的高手全都死在那三只怪兽独角上,当真是心神俱裂,她跃身而去,怒叫道:“我不杀你难平我心中之恨!”
突然之间,地道中响起一连串的呼啸之声,那三只独角怪兽闻声一停身子,扬起四蹄朝前奔去,刹那便跑得无影无踪。
再看那地道中,满地都是血红,尸体遍地,重伤的三人躺在地上呻吟,花衣门主目眦欲裂,凄然的掉·F了眼泪。
她黯然地叹了口气道:“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失败!”
红袍少女颤声道:“门主,咱们退出了。”
花衣门主摇头道:“还没见过她的面呢,今夜我如果不和她会会,花衣门日后在江湖上哪有脸见人!”
红袍少女道:“可是,我们的人……”
花衣门主冷笑道:“花衣门只要有一个人存在,便会永远记起今日之仇!”
她朝金雷冷冷地看了一眼道:“阁下可以带路了。”
远处响起伤心女的话声道:“今日贵客驾临,我伤心女亲自来迎了!”
但见一缕昏黄的灯影远远透了过来,丁杰手挑风灯而来,伤心女和胡中玉并肩站在一扇门前。
花衣门主瞥了身边的红袍少女和两个白衣大汉一眼,朝前沉重地跨出两步,长长地吸了口气,轻叹道:“咱们今日便斗斗这个伤心塔的女人!”
她果有一门之主之风,虽然眼下伤亡惨重,但当面临着空前之敌时,她表现出自己的镇静和雄心,毫不畏惧的直行而去。
伤心女道:“请上客厅!”
穿过那重重的门户各人又回到了大厅了,当这双方高手跨进大厅之时,只见一个身穿花衣的人倒卧在地上,数人俱是一怔,不知他怎会死在此处。
丁杰面上刹那间变了颜色,忖道:“他怎么突然死了!”
花衣门主上前道:“这不是花衣使者吗?”
伤心女沉声道:“不要碰他!”
花衣门主冷笑道:“他是本门之人,你凭什么干涉?”
伤心女冷笑道:“我只是不愿你这样死去而已!”
花衣门主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伤心女淡淡地道:“他欲盗我财宝,不小心触上毒物,此刻全身都是剧烈之毒,你的手只要碰上,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和他一样!”
花衣门主道:“我不信。”
伤心女哼地一声道:“不信你便去试试!”
她突然一挥手,一只老鼠自地上跑了出来,身子尚未触及花衣使者的衣衫,突然惨叫一声而死,身子瞬息变得蓝了一片。
花衣门主打了一个冷颤,忖道:“她没骗我!”
伤心女冷寒的眸光陡然落在丁杰的脸上,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丁杰惶恐的道:“我!我!不知道。”
伤心女冷笑道:“也许这又是你安排的一场好戏!”
丁杰摇手道:“不!是!”
伤心女突然幽幽一叹道:“不是你也就算了!”
丁杰闻言登时长长的松了口气,他惟恐自己的阴谋让伤心女发现,如今一听她不追究了,自是大喜过望。
花衣门主突然瞥见韩金非好像端端站在那里,美艳的玉靥上刹那间罩上一层寒霜,她冷哼两声道:“韩金非,你还没死?”
韩金非苦笑道:“门下做了阶下之囚!”
花衣门主冷冷地道:“是不是被她美艳所迷?”
韩金非骇然地道:“不是。”
花衣门主冷冰冰地道:“本门最恨门下弟子降节变志,你已犯下本门重规,本门主依照惯列无法留你!”
韩金非颤声道:“请门主手下留情!”
花衣门主大袖突然一挥,一缕白光陡然穿空而去,只闻一声惨嚎划过空中,鲜血有若雨珠般喷洒而落。
韩金非那颗项上人头随着滚在地上。
金雷睹状大怒道:“你的手段这般恶毒!”
花衣门主道:“这是本门中事,你无权过问!”
伤心女哈哈大笑道:“我算准你会杀他!”
花衣门主道:“我也算准你不会救他!”
伤心女冷冷地道:“我虽然不会救他,但我却会替他报仇!”
花衣门主双眸通红,道:“我正要替门下十二个弟子报仇!”
伤心女冷冷地道:“花衣门主,你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
花衣门主一怔道:“不是你,也不是我!”
伤心女哼地一声道:“正是我!”
花衣门主怒声道: “放屁,这是寒门祖上产业,世代相传,至今已三代,你伤心女只不过是巧取掠夺,霸占此地!”
伤心女变色道:“你说什么?”
花衣门主冷笑道:“地底之城原是寒瑶瑶倾产建筑的退隐之地,沿传三代,祖产万贯,你不知怎么混进这里面,竟敢以主人自居,我早就想和你对证一下了,没想到你倒神气起来!”
伤心女面上陡然苍白,道:“你对寒门中事这般清楚!”
她没料到花衣门主对她家中情形这般熟悉,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婆婆、母亲、叔叔、侄儿遇害的情形,登时认定这眼前少女就是杀害全族的真正凶手。
花衣门主忖道:“我是这里的人自然比你清楚[”
但她嘴中却道:“这并没什么了不起,只要在江湖上跑的人,哪个不晓得,你伤心女在这里多少年,一定比我摸的还清楚!”
她们这样阴错阳差的一番对白,不禁更加深了双方的敌意,两个人目中俱是透出一股寒意,互相的仇恨凝视着,在两人眼中,含满了无限的恨意!
伤心女冷冷地道:“你可知道我在这里干什么?”
花衣门主不屑地道:“还不是在这里守着寒家留下的财宝!”
伤心女道:“错了,我在等你!”
花衣门主一怔,旋即大笑道: “等我?哈哈,是想杀我灭口!”
伤心女道:“你倒有先见之明!”
花衣门主淡淡地道:“你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
伤心女道:“看上寒门的财产!”
花衣门主道:“对啦,我实在不愿意寒门万贯家产让你一个人夺去,所以我来和你谈谈,也和你算算旧账!”
伤心女冷笑道;“何谓旧账?只不过是斩草除根!”
她此刻认定花衣门主便是杀害寒门一族的凶手,口齿间不禁流露着无限恨意,怨毒的瞪着花衣门主。
花衣门主淡淡地道:“这话该我来说才是!”
伤心女道:“咱们也不必再打哑谜,有几个人我想你一定想见见,也许这些人对你都不会陌生!”
花衣门主笑道:“当然,这里的人我哪个不认识!”
伤心女恨声道:“只怕这些人无一不恨你入骨!”
她身子缓缓移去,花衣门主随后跟去,两个花一般的美丽少女,俨然是姐妹一样,哪里想到此刻两人都恨不得生啃对方的肉。
伤心女的身子在一间房前停下,道:“丁杰,点灯!”
丁杰点灯推门而进,花衣门主道:“这是少奶奶的闺房!”
伤心女白了她一眼道:“你倒比我还熟悉!”
花衣门主道:“旧地重游,触景生情!”
伤心女怒声道:“恐怕是怕见这幕情景吧!”
缕缕灯光照耀下,但见那屋中斜卧着一个美艳的妇人,她面上恐怖意味未褪去,仿佛是死去未久一样。
花衣门主面上惨然,弦然欲泪!
伤心女道:“她的两个孩子也是死在玩耍中!”
花衣门主轻叹道:“珠珠和红红,两人不足五岁的小孩!”
伤心女道:“你对寒门的人倒是蛮熟悉的!”
花衣门主冷哼道:“你恐怕比我还清楚!”
伤心女带着花衣门主走过另一个房间,正是那少妇的两个孩子珠珠和红红,两个正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玩着弹珠,却不知不觉的骤然死去,因此两个孩子还保持原样,与生前的动作没有什么变化。
花衣门主颤声道:“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伤心女怒声道:“对两个孩子也下这种毒手,此人心肠之毒,恐怕举世之间再也找不出几个人,你说是不是!”
花衣门主嗯了一声道:“那个凶手真毒辣!”
她误以为伤心女便是此地真正行凶之人,以为她会吐露真情,哪里晓得伤心女听了可更加误会了,以为花衣门主装聋作哑,故意装着不知。
伤心女悲笑道:“如果你抓着这个凶手,不知如何惩治她!”
花衣门主怨声地道:“我会以世间最惨酷之刑对付她!”
伤心女道:“好,待会儿你可记住这句话!”
花衣门主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伤心女道:“因为我等会,就要对付这个凶手!”
花衣门主道:“但愿你不要露出狐狸尾巴!”
伤心女一挥手道:“我再带你去看看另一个地方!”
花衣门主斜睨她一眼,道:“可是毛叔叔的房间?”
伤心女一怔道:“你也知道江湖上血手无情的名字!”
花衣门主冷笑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你恐怕还在学武呢!”
这话立刻触起伤心女的杀机,她今夜始终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不愿轻易发泄出来,哪里晓得花衣门主却有意无意的在挑动着她的怒气。
她怒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衣门主冷冷地道:“你认为我在瞧不起你!”
伤心女道:“凭你还不配!”
花衣门主道:“我俩这笔血仇是永远也解不开了,早动手晚动手都是一样,不如现在我俩千干脆脆,爽爽快快的决一生死,免得在这里绕圈子!”
伤心女大笑道:“你想死我偏不让你痛快的死!”
她转身行去,推开另一房门,道: “进去看看毛叔叔的死状!”
只见那屋中坐着一个虬髯粗壮的赤胸大汉,在大汉身前的那张桌子之前,尚放着一缸酒,数盘小菜,几块五香豆腐干,壮汉四周还有两个汉子围绕而坐,显然这几个江湖高手正在猜拳行令之时,骤然中了剧毒而死。
花衣门主轻叹道:“一代高手死得那么凄惨!”
伤心女冷冷地道:“这里数条性命,有谁单独活着?”
她脑海中却在忖道:“让她看看我母亲之后,我再杀她!”
花衣门主道:“这些我都看过了,没什么好看的!”
伤心女道:“还有一个人我必须要你看!”
花衣门主道:“除了寒香琴?我谁都不愿再见!”
伤心女面上惨变道:“你也知道寒香琴这个人!”
花衣门主道:“江湖上香琴美人有谁不知?不但一手玉琴独步天下,其心肠之好是举世皆知,谁不知她心若古佛,慈悲为怀,只要江湖同道有急难的,无不加伸援手,她最有名的一件善事,便是黄河泛滥,洪水为灾,逃难百姓俱因天灾而得了瘟疫,寒香琴得知这消息后,亲自淬炼百药,带着米粮,往黄河西岸救难,当时被她救活的人不计其数!”
她神往的继续道:“黄河西岸百姓感其德,念其恩,送她一个天香娘娘的雅号,不但如此,还有的大香大烛,为她祝福!”
她一脸严肃庄重之色,仿佛是亲眼看见一样,伤心女虽然恨她,见她提起母亲,诉说当年往事的那种态度中也不禁十分感动。
伤心女道:“可惜这样一个好人,死得却十分凄惨!”
花衣门主道:“容我去看看她的遗容!”
伤心女道:“看过她后我便要杀你!”
花衣门主道:“看过她后我也要与你拚命!”
伤心女道:“好,咱俩是不死不休了!”
两人心中各怀心事,缓缓而行,身后的金雷和胡中玉因不了解其中实情,只有暗中留意两人的行动。
终于,这两个美艳少女停身在一间豪华的房门前,伤心女轻轻一推房门,里面耀眼夺目,只见数支燃烧的红烛,正吐着熊熊火花。
在屋中坐着两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伤心女眸中含泪,奔了过去,满脸幽怨的横了花衣门主一眼。
伤心女颤道:“妈,孩儿把那个凶手带来了!”
花衣门主却如中了魔似的,呆呆痴立地望着那两个妇人,根本没听见伤心女说些什么,只是眸中却隐隐地浮现出一层泪,水……
她双膝突然跪了下去久久才颤声道:“娘娘——”
伤心女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你良心发现了?”
花衣门主怒声道:“你说什么?”
。
伤心女道:“你是不是后悔下此毒手!”
花衣门主怨毒的道:“胡说,我敬重她与敬重我母亲一样!”
伤心女一愕道:“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花衣门主大声道:“我难道对我所敬重的人略表心意都不行吗?”
伤心女冷笑道:“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花衣门主一跃而起,道:“我不能再饶你了!”
她缓缓的把身上罗衣脱了下来,递给了红衣少女,那红衣少女满面都是惶恐紧张之色,低声道:“门主,由门下对付她!”
花衣门主摇头道:“我若不亲手杀她,心中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安静。”
伤心女道:“我如果今日留下你,地底之城的数十条生命,恐怕谁也不会饶你,在这里我们以天为证,各凭武功为这里所有的冤魂拚命!”
花衣门主道:“我同意!”
伤心女道:“丁杰,给我上香!”
丁杰立刻点了三根信香,插进供桌的香炉之中。
伤心女道:“在我母亲之前,我相信上天会庇佑我!”
花衣门主轻叹道:“动手吧!”
她的身子有若幽灵样的跃了过来,双掌张开,瞬快无比的照着伤心女的两肩之处拍将过去。
兜起的掌劲呼呼的直袭人体。
伤心女讶声道:“双流拳!”
果然,花衣门主挥洒过去的双掌发至中途,陡然化掌为拳,斜斜的一变路子,直捣伤心女的腰腹。
伤心女的人影蓦然一晃,飘浮着向花衣门主的双拳下溜过,斜掌立迎,灵幻的劈向花衣门主的身躯。
花衣门主轻声道:“无手掌!”
她飘身远去,两大红粉高手在刹那间互换了一招。
这时两人心中各存了一种惧意,皆晓得对手之强,绝非一般身手可比,双方似乎在每一招都可制人于死。
金雷双眉直皱,忖道:“没想到这两个少女的武功都是常人所不及的!”
胡中玉轻声道:“她俩最后非两败俱伤不可!”
丁杰高兴地道:“她俩如果都死去,咱们便互相平分这里财产!”
金雷不屑地说:“财迷心窍,最后要死在钱堆里!”
丁杰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本是天地间不变之理!”
金雷哼了一声道:“没出息!”
他朝场中一看,只见花衣门主和伤心女互相绕着场子直走,那种悠闲淡淡的神情,颇像两个幼儿追逐着玩耍样,殊不知这两大红粉高手正以无比之真力,准备给予对方强烈的一击,因此双方俱不肯放松一点。
伤心女突然说道:“花衣门主,有一件事我要问清楚!”
花衣门主冷默地道:“你说来听听!”
伤心女道:“你好像对这里的事情非常清楚!”
花衣门主道:“这里算我第二个家!”
伤心女一怔,立刻怒喝道:“好呀,你原来早就筹谋抢夺这个地方,怪不得你心肠恁地歹毒呢,一出手便杀死这许多生命!”
花衣门主怒声道:“你胡说什么?”
伤心女冷冷地道:“我难道说错了?”
花衣门主道:“当然说错了,你施出苗疆之毒惨害这里的主人,怎么反把所有罪过推到我的身上?”
伤心女怔了一怔道:“难道他们不是死在你手里?”
花衣门主道:“他们才是死在你手里。”
伤心女大叫道:“鬼丫头,满嘴胡说八道……”
她见花衣门主居然一口否认这档子事,心中登时又被那股怨气充满,低叱一声,挥掌直进,怒劈而出。
花衣门主不愿示弱的道:“我难道还怕你!”
她一抬罗袖,一股劲风随着扫了出去,凶猛的撞向伤心女身上,两人俱是存心拚命,出手根本不再丝毫留情,动作之快更是百不一见。
两人不愿以硬碰硬,一见情形不对,各自收手暴退,暗中却同时忖思道:“好险,若是碰上定当两败俱伤!”
花衣门主身形稍退,立刻扑将过来,她丝发披洒而开,面上被那股浓浓的杀机罩满,右掌直拍而出。
伤心女道:“咱们便硬接一招!”
她也瞬快的一掌迎上,两只手掌刹那间触在一起。
“澎!”
只闻澎地一声大响,整个室中回荡起一连串嗡嗡的声音,花衣门主的身子蹬蹬蹬的直往后面退去。
“砰!”地一声,她的身子一下撞在那两个死去的妇人身上,那个妇人的身子突然仰天而倒。
伤心女双眼欲裂悲吼道:“你敢碰我母亲!”
花衣门主惶恐的道:“你说什么?”
伤心女道:“那是我母亲!”
花衣门主怒叱道:“胡说。”
伤心女悲叫道:“我再不能饶你,你居然冒犯我母亲的遗体!”
两个人始终互不相让,又展开身手,互相搏命,这一次攻快制快,满屋子都是两人闪晃的影子。
刹那间,两人又是二十多招过去。
金雷和胡中玉虽然无法插进手去,但对两人的行动十分注意,当花衣门主撞倒那两个妇人之时,金雷突然瞥见有一本小册子自那右首那个妇人身上掉下。
丁杰双目如铃的欲扑过去拿取,但金雷却比他快了一步,将那小册子取在手中,他诧异暗忖道:“这里面写着什么?”
丁杰激动的道:“一定是藏宝图!”
金雷轻轻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这样的写着:“寒门四十馀口俱中剧毒,即将惨死,虽然在地底之城的将无一活口,但值得安慰的是兰兰不在身边,当可活着,她若知道我们是死在谁手里,一定会给我们报仇,寒门中另—逃过死劫者是我最疼爱的婢女——苏小芸,留笺至此,只望俩人中有一个能见着此册,则我魂安矣,寒门幸也……
杀我等者,乃是一个面貌伪善,假仁假义,口蜜腹剑的易管事,此人二十余岁投进寒门,老夫人因看他忠厚诚笃提升他为管事,惜性好渔色,不务正业,但他善于恭维和虚套,深得老夫人之欢欣,纵有过错也一笑置之,殊不知这正是种祸之因,他欲霸占本门万贯家产,不惜重金聘请江湖上最令人头痛的百毒门,偷偷将毒药放进水井之中,我等在不知不觉中命丧黄泉,他见我等中毒,便露出狰狞面孔,欲胁迫老夫人说出藏金之处,幸毛叔叔临死含愤一击,遂将此獠惊走!”
金雷看至此处,怒声道:“百毒门……”
胡中玉凝重的道:“那花衣门主并非真凶!”
金雷朝晃动的人影高喝道:“哪个是寒兰兰?”
伤心女身子蓦然退开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
金雷又瞥了花衣门主一眼道:“那这位一定是苏小芸,苏姑娘了!”
花衣门主怔了一怔,喘声道:“不错,这是谁告诉你的!”
金雷道:“你俩本来是一家人,不知道为何竟不相识!”
伤心女愣愣地道:“你胡说什么?”
金雷将那本手芨递了过去道:“二位何不看看这个!”
伤心女夺了过去,双眸突然淌下泪珠,颤道:“这是我妈的手笔……”
花衣门主惶恐地道:“你是夫人的千金——兰兰!”
伤心女道:“那你就是我妈妈收留的小芸?”
花衣门主轻泣道:“夫人待我像是亲生的女儿,名份上虽是主仆,却从不要我干活,每三个月便把我送回自己的家,所以,每次小姐回来之时,我都没有见过!”
伤心女道:“怪不得你对我家这么熟呢!”
花衣门主道:“我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夫人遇害身尽,当时我伤心欲绝,带着夫人留下的一本密笈,便远去凉山,苦修武功,直等到我武功还不错,就拜进花衣门的老掌门门下,她不但收我为徒,而且还把门主之位传给了我!”
伤心女轻叹道:“这几年也苦了你!”
花衣门主道:“我为了替寒门报仇,曾派出花衣门百几十个弟子,流散各地,私查这个凶手,由于对方不露丝毫痕迹,始终没找出点线索,后来,你在地底之城出现,我便日日派人注意你,表面上是和你争财宝,暗中却是在查你是不是我所要寻找的仇人!”
伤心女道:“你的心机倒不小!”
花衣门主道:“你更不差呀,我的手下派出来,你每次都发觉,而更厉害的是你始终掘着陷阱在等我,若不是此时这件事弄清楚了,也许我俩还要拚个死活呢!”
伤心女突然问道:“你可认识易管事!”
花衣门主道:“这个人我倒见过数次,他不但长得相当潇洒,一双眼睛更是厉害无比,无论何人只要和他双目一触,定会对他寄以最大的信任!”
伤心女面上倏地一寒,道:“现在咱俩必须要行动了!”
花衣门主道:“我愿追随小姐,天涯海角也要把姓易的找出来!”
金雷道:“二位的仇人不只是姓易的,还有百毒门!”
伤心女道:“谢谢你的提醒,金朋友,为我的事累得你们在这里留了不少日子,现在我的仇人已有点眉目,立刻便要封闭本地,二位如果没事,便请出去吧!”
金雷长叹道:“二位如果和百毒门发生问题时,只要一纸相召,我便随后赶来,不瞒二位说,在下和百毒门有着深不可解的仇恨!”
伤心女道:“好,在江湖上也许我们还会再见!”
金胡两人和那个面似冷酷的少女挥手而别,两个青年仿佛做了一场大梦,只觉这几日的停留,自己仿佛是苍老了许多。
飘零的日子不知溜过多少个了,江湖中的变化是瞬息万变的,金雷和胡中玉在地底之城数日之隔,四海村已成为一片灰烬,断瓦残垣,木枯砖碎,仅仅是一刹那,那名传江湖的四海村便如殒石而去,留下的仅是历史的名字而已!
胡中玉目中闪着精光,望着那一片焦土,道: “我要去追踪崔小山!”
金雷道:“你要跟我分手?”
胡中玉长吸口气道:“总还有见面的日子!”
金雷道:“我会怀念这数日的相聚!”
胡中玉长笑一声道:“不要忘了,你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你!”
他的身子有若一颗泻落的小星,直往西方奔去,他惟恐多言伤感,还是将这份共生死,同患难的情感暗暗藏在心中的好……
金雷目中闪过一丝泪影,轻叹道:“我报了仇后会和你再相聚一段日子。”
自古英雄皆落寞,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一无所有,仅有生命的躯壳,留在这个世间上,当一个人站在无人的原野上时,会陡然觉得生命是那么贫穷和空虚,是那么微不足道的渺小,金雷此刻正是这种感觉,他发现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挥挥手,他朝地底之城看了最后一眼,道: “再见,难忘的地方!”
他踏着晨间的霜露,望着清凉的晨曦,孤独而略显凄怆的踏上了征途。
清晨。
这是个美好的开始,零落的村影远远地浮现着,像一幅美丽的画面。野村、山庄、流水、孤桩、牧童、黄牛,仅这幅美景,便使人有种清新的感觉!
金雷踏进了一个陌生的村镇,这镇上的店户林立,村户皆是生意人,只见车水马龙,大清晨便有人自四野赶来。
他望了道旁那间“兴隆店”一眼,抖抖满身的风尘,登上楼头,临窗而坐,店中客旅倒没几个,一看便知这家店的生意是专做午间以后的生意。
店小二上前道:“客官,有何吩咐!”
金雷道:“随便来点东西!”
店小二恭身道:“是,是!”
原来这间“兴隆店”是以卖酒闻名,凡进来这里的客旅大多是买醉而来,因此他们很少做早晨的生意。
店小二切了一盘酱牛肉,烫了一壶“雪花雕”另外加上两碟应时小菜,给金雷端了过来,金雷心中孤寂,颇觉淡品小饮,也是人间绝妙之事,一个人便在那里轻酌慢饮,望着窗外的人群,倒也相当自在!
借酒浇愁,愁在心中,他在那酒楼中一个人喝着闷酒,居然不知不觉日上三竿,艳丽的阳光已射进屋子。
近午,这间酒楼的生意渐渐好,无数的客旅全向这间酒楼涌来,金雷望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心中颇有感触。
酒客一多,楼中登时热闹起来,猜拳声,酒令声,此起彼落,时断时续。突然楼梯一阵疾响,那酒楼中闯进五个大汉,这些汉子皆身穿锦缎袍,身配镖囊,腰下各插着长剑。
由于这些汉子闯进来的不是时候,那些酒客俱是一愣,顿时全停下了筷子,满面惶恐的望着他们。
那些配剑汉子朝楼中一瞥,只听一个人道:“还没来!”
那当中的那个浓眉大汉一挥手,道:“散开,在这里等她!”
这几个汉子当真是目中无人,各自抢一个位子,点好酒菜吃喝起来,金雷看得非常纳闷,心中暗暗忖道:“他们在等什么人?”
那浓眉汉子突然一拍桌子道:“小二——”
店小二吓得急奔了过来,问道:“武爷,什么事?”
那浓眉大汉道:“她会来吗?”
店小二恭身道:“会,会,她每天都在这个时候来!”
那浓眉汉子嘿嘿一声道:“如果她不来,我要把你的脑袋拿下来当球踢!”
店小二面色吓得苍白,颤声道:“这……”
他摸摸自己的脑袋,吓得急忙奔了出去!
那店小二奔去不久,远远的长街上突然传来一声满含凄凉的长笑,酒楼上的人全都侧耳聆听,那几个汉子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只听有人说道:“果然来了。”
金雷循声朝街心一望,只见一个长发披乱蓬散的女人,赤着双足远远的奔来,她一路奔来,指手划脚,嘴中不是扬声大笑,便是唱着那不成调的曲子。
金雷一怔,忖道:“难道这些人会等一个疯子?”
那浓眉汉子低声道:“等她上来再动手!”
店小二哀求道:“武爷,我们是生意人!”
那姓武的汉子双目一瞪,道:“滚一边去!”
店小二吓得全身直抖,双唇发白,闷声不吭的退了回去,急忙奔进里面向他掌柜的报告去了。
没多久,酒楼上跃进那个疯女人,她满身衣衫褴褛,赤足污手,行进之后,酒客莫不掩鼻而避,但这疯女人却不理这些,随手拿起桌上酒菜,一个人愣愣地吃喝起来。
那姓武汉子嘿地一声道:“果然是她!”
金雷闻言却是一怔,暗暗的朝那疯女人一瞥,只觉此人依稀在什么地方见过,苦于一时无法想起。
来的那疯女人一面低头吃东西,一面大声道:“谁请我喝酒?”
那姓武汉子道:“我武大爷可管你吃个够!”
那疯女道:“我可不白吃你的东西,要银子没有,要人太丑,嗯嗯,我说个金银岛的故事给你听,让你去发点小财!”
只要是见过两次这个疯女人的酒客,大多知道她又要说那些听来颇像神话的故事了,什么金银岛上有金山,有银山,还有珍珠玛瑙山,虽然她说的无头无尾,却使每个人听过后引起一种幻想,幻想金山的夺目!
她吃吃笑道:“金银岛在东海,那里住着一个大大有名的强盗,她手下盗徒无数,以金银两船为最出名,那金船船主是个好战喜功之人,丧信背义之徒!”
她虽然是满嘴胡说八道,但却有板有眼,乍然一听也许觉得不仅一笑,若你仔细琢磨却又觉得颇有文气,只是一般人不会理解和注意而已。
她是否真的去过金银岛?
还是凭空杜撰的?抑是自编白导的故事?
还是真实的故事?
这种种揣测曾困扰了许多人,但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故事的真实性,也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
可是旁坐的金雷却震颤了,他曾在那岛上住过好几年,详知金银岛的秘密,如今骤自一个疯女人的嘴里说出那个地方,情形便不简单了。
他忖道:“她怎么知道金银岛的事?”
那姓武的汉子暴吼道:“不准说。”
疯女道:“我为什么不能说?”
武姓汉子嘿嘿地道:“要说也得找个地方说!”
疯女道:“你是谁?”
那武姓汉子嘿嘿地道:“大爷我叫祖棋,谅你也不认识!”
疯女摇头道:“不认识,不认识!”
武祖棋冷冷地道:“给我带走!”
旁立的那几个汉子身子轻灵的跃了过来,朝那疯女的身边一站,欲出手抓她,那疯女突然大叫一声道:“魔鬼,魔鬼!”
她的身形突然穿过那些人的身旁,一溜烟般的绕着酒楼跑了起来,那几个汉子似乎没料到她的身子这般灵巧,俱是一愣,怒吼一声,随后追去。
那姓武的汉子道:“如果让她跑了,咱们便都不要混了!”
他此刻站在门口,突然瞥见那疯女人朝这里奔来,大手一伸照着那疯女人的手腕抓去。
这一招又快又疾,殊出任何人的意料之外。
但那疯女在这种情况下却显出她不平凡的身手,右手一格,整个身子笔直的往那武姓汉子身上撞去。
“砰。”
那武姓汉子偌大的身子,居然经不起她那狠命的一撞,蹬蹬蹬地连着退了七八步方始稳住身子。而那疯女人一溜烟的直奔而去。
那武祖棋随身追去道:“追。”
刹那之间,那几个健硕的汉子同时晃身飘去,跟在那疯女的身后紧追不舍,沿途奔去!
金雷匆匆地付了酒钱,忖道:“她是谁?”
他那脑海中有如电光火石间掠过数个女人的影子,但却无法想起这疯女到底是谁?只觉得非常熟悉而已。
突然,他自言自语道:“她的声音颇像是金陵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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