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姓老者疾逾电闪,一口气奔出七八里外,只闻身后啸声频传,此起彼落,追蹑不舍。
他以风向辨明方位,继续奔去。
所经之处附近,必冲起一道旗花,闪跃天际。
天色泛起一丝鱼肚白,罗姓老者已赶至一处江湾,怒雪飞涌,几株秃柳内竹篱环绕着一幢茅舍。
罗姓老者施展踏雪无痕轻功身法掠入茅舍。
屋内端坐着一个身着黑色水靠,矮小精悍的青年汉子,一见罗姓老者惨地起立,面色严肃道:“邓香主命属下转告少侠,如非必需,少侠不可逗留,沿途发现几批可疑武林人物,恐本骷髅剑主已出。”说着交上一包衣履及冰魄剑。
老者乃符孟皋易容改装,有意拖延宫廷高手行程,让邓素云得以从容准备,接过冰魄剑道:“我将此剑命邓香主携回翠云别府,怎么又命你守候交与在下。”
矮小汉子道:“邓香主为防万一少侠遇上骷髅剑主,或太极慧剑修景贤,非此剑无法抵敌。”
符孟皋略一沉吟,道:“你不如赶回翠云别府,不可暴露形迹。”
矮小汉子疾掠出茅舍,四顾了一眼,窜向江边,穿入水中遁去。
江滨风驰电掣,疾奔而去三个大内服饰的锦衣侍卫,年约在三旬开外,太阳穴高高隆起,一望而知乃内外双修的高手。
六道目光逼射着茅屋,相顾望了一眼,一个面如朱砂大内高手沉声道:“我就不信他能逃出手外,定藏在这茅屋中。”
另一人道:“四殿下绝不容他生逃而去,此人真是石诚么?”
“宁可误杀,不可漏网一人,无论是否,此人与石诚大有干系。”
正说之间,忽四条飞快身影疾奔而来,正是千手鬼王、霹雳尊者陶彦、蛇神滕风、白骨殃神柳南。
白骨殃神柳南单袖飘飘,神情似较前萎靡,眼中却逼射出两道森厉蓝色神光。
三个大内高手不禁神色一变。
雪野远处忽送来清澈啸音,啸声未至,雪片飞舞中,隐现出七八条身影疾逾流星奔来。
为首者正是乾坤处士武显扬,身后随着七个黑衫老者,面现寒冷如冰。
武显扬望了千手鬼王等四人一眼,嘴角泛出似笑非笑的笑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又在此与四位再度晤面,真乃难得之极。”
千手鬼王鼻中冷哼一声道:“你我都是福大命大,未葬身在十三陵中,大难不死,定有后福,今日如能不死,倒也庆贺痛饮一番。”
说时,风雪中又现出一个黑发青须,面色红润的儒生,目如朗星,鼻如悬胆,貌像俊秀儒雅,肩搭两柄长剑,剑鞘斑剥苍古。身着淡青色长衫,身后随着五人,其中一人系宫廷侍卫。
那儒生目光四巡了一瞥,注视着三个大内高手,淡淡一笑道:“三位在何宫皇子手下?”
一个侍卫傲然一笑道:“我等均在四殿下面前当签。答驾高姓大名可否赐告。”
儒生微微一笑道:“老朽太极慧剑佟景贤。”
三个大内侍卫面色一惊,齐齐躬身道:“原来是七殿下授艺恩师佟老前辈。”
武显扬等人一闻太极慧剑佟景贤之名均感心头一震。
佟景贤望了茅舍两眼,道:“你要擒之人可是千面神儒石诚吗?”
“正是!”一个虎背熊腰侍卫答道:“石诚毒谋颠覆大清皇朝,居心不轨,此人石除,必为无穷祸害,生灵茶毒,血流千里。”
佟景贤点点头道:“石诚藏身茅舍是否千真万确?”
“千面神情石诚擅于易容,宫廷派遣高手如云,查无可疑人物,才知石诚路身良乡永安客栈……”
“何以知,此人就是石诚?”
“据店伙凛明,石诚伪装罗姓商贾,包下跨院,尚有妻女多入,店伙指述妻女形壕,证实是八殿下叛妇吴篱青及朱寒蓉及百毒宫主女徒罗素兰……”
佟景贤面露诧容道:“百毒门下居然也参预其事。”
“所以证实罗姓商贾实为千面神儒石诚,不料石诚机警无比,将追踪五名大内侍卫杀害逃逸……”
“石诚同党也逃走了么?”
“石诚预先安排移花接木之计,同党均逃遁远去,仅石诚一人留在永安客栈内,四殿下及七老殿下均对石诚怨恨入骨,还有轩辕秘笈,石诚似知无量贼道踪迹,故石诚成为众矢之的,若让他逃出手外,不但从此武林永无安宁之日,宫廷亦将寝不安枕。”
太极慧剑格景贤忽瞥见乾坤处士武显扬向茅舍走去,断喝道:“站住!”
武显扬回面冷笑道:“佟老师,武某并不受命于你。”
佟景贤笑了一笑道:“老朽当年与武显扬相交莫逆,被此结伴游踪千里,可惜你并非武显扬。”
武显扬冷笑道:“那是当年之事,武某今身人魔道,你我不能共立……”
佟景贤微笑道:“如此说来,阁下无疑是习成血影魔经了,血影魔经中血气掌歹毒绝伦,当年血影子仗血气掌纵横天下系以童子之身,更须天生异禀才能习成,阁下所得不过九牛一毛而已,老朽又有何惧。”
乾坤处士武显扬淡淡一笑道:“眼前非你我争强论武之时,谁人到手轩辕秘笈,即可霸尊江湖,统率武林,此刻尚属太早。”
太极慧剑佟景贤道:“老朽无意争胜论羁,非是老朽阻止阁下,这茅屋真是千面神儒石诚么?须知失之毫匣,谬之千里。”
武显扬冷冷答道:“是以武某欲察看屋内之人是否真如所说?”
太极譬剑侮景贤略一沉吟,答道:“不错,你我进去瞧瞧。”飘然走前,与乾坤处士武显扬并肩向茅屋内走去。
茅屋内毫无动静,似无人居住一般。
武显扬轻轻推开柴靡,只见一个四旬左右文士坐在茅榻上,棍前生着一泥盆炭火,一室温暖如春。
那文士其貌不扬,瘢脸麻鼻,抬脸笑道:“最难风雪朋友来,数九寒天,冰雪逼人,两位何妨与在下共饮几杯,祛祛风寒。”笑时露出一口黄牙。
武显扬目中逼射慑人寒芒,沉声答道:“石朋友无须做张使智,请出外一叙。”
那文士呵呵一笑道:“两位在舍外所说,穷酸不才听得一清二楚,可惜两位竟指鹿为马,不才并非两位所说之千面神儒石减,否则,不才何必在此束手待毙,阁下怎能证实不才就是石减。”太极慧剑佟景贤暗道:“此话是极,如果此人真是石诚,也极难证明。”
屋外突疾掠入来三个大内侍卫,喝道:“我等奉了大内密命,宁可错杀,不可走失一人。”
文士缓缓立起,道:“如此说来,非要动手不可了。”
伸手于草内取出一柄长剑搭上肩头,冷冷的一笑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穷酸已有十余年末与人动手过,趁此坤展伸展筋肌也不无稗益。”
忽闻屋外大喝道:“武显扬滚出来受死!”
乾坤处士武显扬面色大变,身形疾闪掠出。
那文士不知用何身法,竟在太极慧剑佟景贤及三个大内高手身旁穿出户外。
佟景贤不禁神色大变,就知那穷酸绝非易与之辈,与三大内高手身如离弦之管电射而出。
茅舍外景物大异,竟赶来了不少三山五岳武林人物。
只见一枯瘦矮小老头面对武显扬怒目瞪视,眉字间充满杀视。
武显扬道:“是尊驾呼唤老朽么?”
老头发出一声森冷怪笑道:“你以华家庄主身份诱骗武林人物同入十三陵投入罗网,似你如此狡诈阴狠之徒,老夫如不替武林伸张正义,魑魅魍魉岂非嚣张万丈。”
武显扬呵呵狂笑道:“凭你还要不了老夫性命?”回面向七黑衣老者喝道:“与我拿下!”
一双黑衣老者疾扑而出,夹击枯瘦老者,出招辣毒,掌风雄历。
那枯瘦老头呵呵一知道:“瞧谁要谁的命。”身形斜闪,旋身有臂迅如奔电,五指一把扣在黑衣人臂肘处,左足一撩,巡踩向另一黑衣人腿骨。
这出手投足,委实神诡绝奇,只听克喀一声,左足已踩实在黑衣人腿骨上,力逾千斤,顿被踩折。
那黑衣人刚嘴惨嗥出口,仰面昏死倒地。
枯瘦老头冷笑道:“这等微末武学也敢来此丢脸露丑。”五指一扭,那黑衣人一条臂膀被生生拧断。
黑衣人咬牙嘿不出声,却脸如金纸,昏死在地。
太极慧剑停景贤目睹枯瘦老头武功诡异,似忆起一人,不禁皱眉暗道:“真要是他,可真有点辣手。”他不惧枯瘦老头,却是畏惧老头身后之人。
此刻,武显扬不禁大怒,斜身如电,右掌呼的一招劈了出去,吐出一股奇猛罡劲,内渗一线淡红血影。
枯瘦老头似知武显扬血影掌力历害,两臂一沉,人如灰鹤直拔上七八文高下。
一颗老树无辜遭殃,被武显扬掌力击实,啪的一声大响,碗大口径树干齐中而断,震飞出三四丈外,威势骇人。
枯瘦老人飘身落地,足未沾实,乾坤处士武显扬呼的一掌又出。
这一招拿捏极准,使枯瘦老头无法及时闪避,逼得枯瘦老头如可奈何,冷笑道:“老夫就接你一招试试。”
茅屋内那穷酸忽出声大喝道:“接不得。”两指骈戟,虚空疾点武显扬肋下,一缕冷风似箭袭去。
武显扬如不及时撤招,便得命丧当场,当下撤臂挫身斜飘开去。
文士向枯瘦老头笑道:“老不死的,你我十数年不见,今日又要我穷酸救你一命,这笔债该如何报法。”
枯瘦老头两目一瞪,怒道:“我不承情,仅二三成火候血气掌力尚难要得了我这老不死的老命。”
蓦地——
茅屋之后忽冒出一条人影,张臂疾逾飞鸟,身法美妙,翻身落地。
此人一现身,群雄不禁心弦一凛,只见是蒙面黑衣老空,肩搭双剑,目光炯炯若电,长衫胸前绣织一双骷髅长剑。
太极慧剑佟景贤道:“阁下莫非就是骷髅剑主。”
蒙面老叟答道:“老朽闭关潜修,从未涉足江湖,但风闻竟有大胆妄狂之辈,假冒老朽,掀起血腥浩劫,更令我门下九大高手惨遭屠戳……”目光忽落在武显扬面上。
乾坤处士武显扬与钱骷髅剑主目光相接,只觉心神一阵狂震,暗感背脊上泛起一缕奇寒。
只听骷髅剑主道:“尊驾即敢冒武显扬之名,也敢用老朽之名胡作非为,尊驾原说是秦中九怪,现九怪已死,不言而知是尊驾所为。”说时左肩头一柄长剑自动出霸,飞投在右掌中。
武林群雄不禁相顾失色。
大极慧剑俺景贤暗皱眉头。
但见骷髅剑主甩腕疾振,一点寒星由剑尖飞出,点向乾坤处士武显扬面门。
武显扬暗中已蓄势戒备,但不料骸骷髅剑主猝然出手,先发制人,他那剑势分明欲揭破自己本来面目,不禁大惊,呼的双掌蓄满血气真力劈了出去。
骷髅剑主倏地一闪。
武显扬不禁一怔,眼前已失去骷髅剑主身影,但那寒星依然飞射自己左太阳穴而至。
然而,他那血气掌势已用老,究竟不傀武林名手,身形猛端,宛如离弦之弯疾射了出去。
骷髅剑主冷笑一声,长剑洒下一串飞星,犹若附骨之蛆般,跟踪而至,剑势奇幻无比。
武显扬猛一咬牙,旋身出掌,吐出一血红罡气,怒喊雷奔,排出倒海。
骷髅剑主发出一声长笑,人也离地潜龙升开拔起,候化天龙身法,剑势疾变天河下泻,撤下漫空剑网,带着悸人锐啸。令人心神震颤。,
随武显扬五黑衣人见状大惊,各出兵刃猛扑而出,震成一片刀光剑影,护住武显扬身形。
只闻数声凄厉惨嗥中,五黑衣人同丧在骷髅剑主猛厉玄奥剑势之下,虹肉进飞,肢断骨折。
乾坤处士武显扬穿隙而出,刺空如电,转眼无踪。
骷髅剑主长啸一声,穿空追去。
太极雪剑佟景贤向那穷酸朗笑一声:“老朽已明白了,武显扬乃千面神儒石诚所扮,故意来此以示不疑,殊不料骷髅剑主淬然现身。”
文士笑道:“如此说来,我穷酸无疑不是干面神儒石诚了。”
佟景贤道:“阁下虽不是,却不无可疑。”
文士哈哈大笑道:“安知佟老师又不是千面神儒石诚所扮。”
佟景贤不禁面现怒容,大喝道:“胡言乱语,还不束手就擒!”
文士哈哈长笑,慢慢飘身走去。
大内侍卫面色一变,急急迫去,发出一声长啸,随风飘开,四外鸣声不绝。
那文士身法似缓实速,竟是愈追愈远。
太极慧剑侮景贤纵身一跃,展开绝乘轻功追去。
约莫一顿饭光景,追至一片山野,身雪披掩,鸟兽绝迹,枯林凋木,一无人家。
太极慧剑佟景贤停身在一隆起雪阜上,命大内高手四散搜觅。
蓦地——
只听传来穷酸文士低沉的笑声道:“格老师苦苦追踪我穷酸则甚。”
佟景贤面色一变,旋身抬面望去,只见那文士衣挟飘飘站在阜下。
穷酸面色严肃,目中隐泛杀机。
佟景贤飘身阜下正色道:“老朽与阁下近无怨远无仇,非是老朽有意无事生非,怎奈轩辕秘笈关系太大,何况与阁下同行的百毒门下与老朽甚有渊源。”
文士冷笑道:“格老师所言我穷酸一句不懂,穷酸可是那大内侍卫所说的永安客栈中罗姓商贾么?”
佟景贤不禁一笑,道:“但大内侍卫亲跟目睹罗姓商贾遁入茅屋中。”
文士冷冷一笑道:“佟老师何以如此见事不明,有道是眼见犹恐是假,耳闻岂可当真,我穷酸倘真是那罗姓商贾,大内高手怎能容穷酸从容易容改装,何况穷酸也不致在内坐以待毙。”
佟景贤闻言暗道:“这话委实合情合理。”
文土又道:“如我穷酸猜测不差。那大内高手必是石诚同。路人,指魔为马,故布疑阵,嫁祸穷酸,以便石诚从容逃脱。”
佟景贤闻言两道风目不禁一剔,暗道:“是极,”略一抱拳道:“如非阁下一言提醒,老朽尚在梦中,那乾坤处士石诚与罗姓商贾必是二而一,一而二,老朽不察,顿为所愚,待老朽去问明那三名大内侍卫。”
文士抱拳一笑道:“我穷酸无意涉身这场江湖是非中,佟老师珍重,他日江湖道上有缘再行相见。”话声未落,身形一跃,穿空斜飞—,去势如电,转瞬杳失于雪野茫茫远处。
太极慧剑佟景贤呆得一呆,忽闻来处传来一声悸人凄厉啸声,面色一变,迅即往回疾掠而去。
只见深沟畔三具尸体倒卧血泊中,胁裂骨折,显然受重手法致命。
这三人正是四皇子门下高手,内中一人口角溢出腥红鲜血,尚未断气,方才凄厉啸声无疑是此人发出。
佟景贤一掌飞按下那伤者精促穴,一缕热力循穴攻向心脉。
那人面现痛苦之色,双眼微睁,射出黯弱神光,嘴唇寓动了一动,只吐出一个:“佟……”
喉中又溢出一口紫黑伤血。
佟景贤知伤在内腑,虽有救命金丹亦无用,道:“你等遭何人毒手?”
那人已尽残余的真元,送出三个断断续续的字:“武……显……扬……”头一歪气绝死去。
这时,忽见四五条人影如飞奔来,一色武士装束,目睹三具尸体均露惊愕之色。
佟景贤叹息一声道:“你等谅为啸声引来,老朽闻声赶来,已伤重不治……”手指一具尸体,接道:“此人临死之际,仅吐出武显扬三字,显然中了武显扬移花接木之计。那永安客栈罗姓商贾无疑是武显扬党羽,故布疑阵,老朽可断言武显扬必是干面神儒石诚易容伪装。”
雪影中纷现无数人影疾奔而至,内中四皇子七皇子也已赶来。
七皇子身佟晕贤躬身道:“恩师,您老人家赶来了。”
四皇予亦抱拳为礼道:“佟老前辈。”
佟景贤含笑问好,继而说起方才情形经过。
四皇子七皇子相顾愕然。
七皇子略一沉吟道:“看来真是武显扬了。”
四皇子道:“愚兄也有此疑,但无可证实,唐子建无故失踪,对查访武显扬真正来历深受碍阻。”
佟景贤道:“恐受武显扬暗害,老朽有句话奉劝两位殿下,宫廷夺嫡之争,不可涉及武林是非,须知江湖上云谲波诡,龙蛇混杂,不少先朝志士后裔逐迹其间,何况妖邪盗凶趁此良机,参预其事,如动摇国本,致荣毒生灵,两位殿下将后悔莫及……”说着略略一顿,又道:“目前之计,武显扬固是大害,心腹之疾仍在宫廷,若不查出武显扬身后主使人,恐后患难已,老朽意欲前往翠云别府一探,情势虽然复杂,但稍费思考抽丝剥茧,不难水落石出。”
七皇子躬身道:“仰仗恩师大力。”
佟景贤目注四皇子笑道:“令师一向可好。”
四皇子肃颜答道:“晚辈习艺初出,家师便辞离少林云游他往,迄今多年,音迅俱无。”
佟景贤道:“令师道高德重,想已看破红尘,遁迹山林,自安惮怡,不问世事了。”说着即要告辞而去。
七皇子道:“徒儿恭送恩师一程。”
大极慧剑佟景贤略略颔首,七皇子率众随去。
四皇子目中泛出一线异芒,向身侧一蓝衫老叟附耳密语数句。
蓝衫老叟领命如飞望太极慧剑佟景贤去向奔去。
爆竹一夕除旧。
桃符万象更新。
风沙古城开封,冰雪封冻,呈现一片新年开春气象,家家户户门首贴着大红春联,雪地中克斥爆竹残痕。
最繁荣大街上商肆已休市,冷落萧条,但相国寺前内外却更形热闹,小贩群集,杂耍唱曲,善男信女,进香朝拜,只见万头云动,喧嚣鼎沸。
人群中忽现出二男一女,女的年约花信,楚楚纤腰,皮肤白析胜雪,鹅蛋脸庞,薄施脂粉,明睁贝齿,虽非沉鱼落雁,却也秀丽妩媚,身着翠绿细花紧身袄裤,外罩玄色披风,肩搭一柄风磨紫沙铜点穴撅。
同行两人一色蓝色土布大褂,年岁约莫三旬左右,一个皮肤黧黑,额下无髭,高颧耸鼻,双目炯炯逼人。
另一面黄高瘦,蓄着三缴微须,两月开合之间精芒闪烁,唇薄钩准,一望而知是个心机阴狠之辈,均带着两柄长剑,腰间悬有革囊,鼓突隆起,似贮有暗器。
这时,面色留黑的汉子忽笑道:“咱们来的正不是时候,赶巧遇上了大年初一,客栈饭庄都歇业,所幸相国寺还有吃喝,来!我们上羊肉摊上喝上两蛊,来一碗羊肉泡馍,再来上两张葱油饼包烧鸡,填满五脏庙再说。”
少女嫣然一笑,无可无不可,三人挤坐在羊肉摊上一条长凳要了酒食。
这两男一女采自竞净山百毒宫,少女名毛慧莲,同行一名米安阳,另一人唤苏鹏。
米安阳鲸饮一杯酒后哈哈一声道:“咱们江南四季如春,柳暗花明,不似北地冰雪载途,落本萧萧,如非奉命,小弟委实不愿前来。”
两人话匣子谈了开来,滔滔本绝不淳。
唯独毛慧莲轻酌慢饮,两道清澈眼神溜望相国寺热闹情景,最后竟观察到相国寺建筑特色。
苏鹏察觉冷落了毛慧莲,横肘轻推了米安阳一下。
米安阳猛然会意,笑道:“我俩只说得高兴,竟冷落了毛贤妹,什么事物吸引得贤妹聚精会神。”
毛慧莲把嘴笑道:“小妹奇怪,天下禅林佛寺均有山门,唯独相国寺无有山门,令人纳罕不解。”
米安阳忙道:“这个愚兄知道。”
毛慧莲哟了一声,笑道:“想不到米师哥博古通今。”
米安阳正色道:“贤妹不要轻视了愚兄,我米安用委实是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饱学之士,奈文章与命,时运不济,没奈何收行习武……”
毛慧莲格格娇笑道:“别胡扯了,你快说出相国寺何故没有山门?”
米安阳鲸饮了一杯酒,道:“说来话长,听愚兄慢慢道来,相传相国寺为唐初所建,唐尊都长安后,天下承平,一日,太宗李世民尽寝,罗群地狱,被一群怨鬼拦道,言太宗立国,杀戳太甚,纷纷索命,拦不放行,后有鬼卒请太宗超度打醮施钱解围,太宗应允.坦太宗在阳世贵为人君,在阴司却一文不名,甚为尴尬,后为阴司判官查出阳世有相姓夫妇积存大笔钱财于阴司。可以挪用,须大宗还阳后归还……”
毛慧莲笑道:“米师哥真会编故事……”
米安阳正色道:“贤妹别打岔,太宗还阳题后,心有余悸,即刻访问相姓夫妇,经查明相姓夫妇因老无予息,孤劳无依将小本营生所存的钱,都买了金银纸箔焚化,积修来世,故在阴世积分了大笔钱财,及至太宗派官员去见相公相婆说明来意。相公相婆当然坚拒不允,太宗又恐失信于阴曹地府,坚持归还,太宗同意在开封搭建一座寺院,由相公相婆主持香火,并在后进建有相接夫妇生词,是为相公寺,后讹传为相国寺。”
毛慧莲道:“此乃建寺沿革,因缘附会,虽不中亦不远,但扩无山寺门漠不相干。”
米安阳咳了一声道:“贤妹真是急性子,太宗命鄂国公尉迟恭督造相国寺,此公也与贤妹一样急性子,恨不得一日造竣即行返京销差,放寺院落成后,立即赶回长安,行至撞关习悟及相国寺未装山门,于是权宜之计,就在撞关建一座山门,所以今日相国寺独无山门建在撞关故也。”
毛慧莲格格娇笑,花枝乱颤,笑不可抑道:“真是闻所未闻。”
米安招正色道:“不信,咱们去一趟潼关证实。”
酥鹏笑道:“算了吧,咱们办正事要紧。”
毛慧莲面色猛然一变,低声道:“瞧,那东掖门站立一人,不是七皇子门下高手八封剑李宗桥么?半年前曾去梵净求见宫主,宫主辞以外出不见。”
苏鹏、米安阳抬目望去,只见东掖门首立着一个神态犷犴,身着黑色长衫的中年汉子,果然是八卦剑李宗桥,米安阳低声道:“白风栖丧命于七皇子之手,宫主不胜悲痛,但不能破誓出山复仇,命我等查出死因,于侦明翠云别府确址何在?”
毛慧莲说道:“白风栖丧命七皇子剑下,还要查明死因何故?”
米安阳摇首苦笑道:“贤妹有所不知,白风栖虽非百毒宫弟子,但与宫主乃是至戚,一身武功深得宫主神髓,百毒宫门下无人可与之比拟,富主判断白风栖武功与七皇子不相伯仲,岂可在七皇子剑下丧命,显然事先遭人暗算所致……”
“遭何人暗算?”
“这就是心须查明的,”米安阳微叹一声道:“宫主心疑罗姑娘必然知情,但风闻罗姑娘与王泽等五人受七皇子劫持,后经翠云别府中人救出,带回翠云别府。”
毛慧莲樱唇一噘,道:“小妹知道宫主已心疑素兰姊暗算白风栖。白风牺那付色迷迷的嘴脸,心术不正,小妹也极厌恶,怎怪得兰姊?”
苏鹏长叹一声道:“但白凤栖为宫主最钟爱之人,咱们这份差事也极难当,倘真如宫主所测,咱们该为罗姑娘担待一点。”
只见李宗娇似在等人,神色极为焦燥不宁。
毛慧莲道:“我等三人混迹人群进入相国寺,藏在东掖门后,且看李宗桥等侯何人,窃听他们说话,也许从他口中得知翠云别府确处。”
米安阳掏出散碎文银向摊主结清,三人缓缓向相国寺东掖门慢慢走去,目光避开李宗桥,免李宗桥起疑戒备。
三人佯装为相国寺堂皇宏丽的建筑所吸引,新正元旦?大雪初霁,游人如蚁,江湖人物着实不少,虞被李宗桥起疑。
相国寺齐天保六年建,初名建国寺,唐景云二年改名相国寺,金元明清相继重修,前有跨街两坊,东题“中邦福地”,西题“梁茆香林”,正中大门不开,自东西两掖门出入,由大门向北,而二殿而正殿,而八角殿两藏经楼,据险山转角,飞檐四出,宏丽瑰奇,实为我国建筑之特色。
三人进入东掖门后,佯装指指点点,忽瞥见一毫不起眼老僧由寺外走来,挨近李宗桥,合掌一揖,低声道:“佟大侠也无能查出翠云别府所在,但四皇子门下今晚在铁塔内聚会,佟大侠判断四皇于门下必知确址,却只宜智取,不可力胜,兔又引起宫廷纷争。”言华,往寺内慢慢走入。
语声极低,但百毒门下耳力逾于常人,听得真切,暗良凉心道:“宫廷势力耳目遍及天下,实不可轻侮。”
但见李宗桥身形隐人人群中不见。
苏鹏道:“咱们先往铁塔见机行事,一探得翠云别府所在,稍施诡计,挑动宫廷凶搏。咱们立即赶往翠云所府。”
三入如飞离了相国寺,奔向铁塔,沿途只闻爆竹响此落被起,一片喜气洋溢,却不知宫廷与江湖中酝酿着一场凶狠杀劫。
相距三里许,铁塔高耸云霄在望,但米安阳察觉气氛有异,频频发现江湖人物在暗巷中出,徘徊逡巡,分辨不出究是宫廷鹰犬,抑系江湖高手。
于是将身法放缓下来,向暗巷穿入。
铁塔,在城东北隅,宋仁宗庆历年间建,以铁色瓷砖砌成,每砖模佛像,或罗汉,或诸禽兽状,塔为人棱十三级,高十余丈,巍然矗立,高耸云霄,由地洞门入,盘旋而上,如行螺壳中,极尽顶处,端坐铁佛一尊,每级皆有门户可眺望,屋舍彬比,灯火万家。
每层当门壁上俱嵌有黄琉璃佛一尊,高约二尺,明洪武二十九年周藩修造,共四十八尊,上题敬德监工重修,当是周府内史名,俗以为唐尉迟敬德误也,由最上级北往,黄河一线,白沙万顷至为壮观,惜土匪攻城时,先将铁塔轰平,收复神州时,已不可重见铁塔胜迹缅怀情景,不胜依依。
且说毛慧莲,米安阳,苏鹏三人暗巷中,忽见横巷内闪出一个面目森异中年汉子,阴恻恻发出一声森冷笑声道:“三位来此铁塔附近为了何故?”
米安阳哈哈大笑道:“名胜古迹,任人登临眺赏,何况开封河南首邑,大街小巷不禁行人通行,朋友,你这不是无是生非么?”
那人鼻中冷哼一声道:“兄弟供职抚署,奉命……”
言犹未了,忽闻传来低微惨降之声,那人面色一变,急急返身奔去。
米安阳等不禁一怔,随着那人身后尾随而去,转过两条巷中,只见两个大内服饰侍卫倒卧在积雪中,同时亦赶掠而来七八人,见状相顾失色。
这时米安阳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左手两指偷弹向那大内待卫。
毛慧莲察觉,愕然眸光望了米安阳一眼,暗道:“这岂非自己强背黑锅?”
米安阳似脚有成竹,面含微笑,示意两人不得惊诧。
此刻,面目森冷中年汉子蹲下身去,五指顶及那大内待卫躯体,意欲检视是因何致命。
检视中途,迄未发现因何致命伤痕,忽闻米安阳发出一声大喝道:“动不得!”
那面目森冷汉子不禁面色一变,尚有七八人均愕然瞪视,十数道目光,在米安阳面上。
米安阳淡淡一笑道:“局外之人,本不愿多事,但又不能见死不救。”说着望了面目森冷汉子一眼,接道:“尊驾触摸尸体,亦罹受无名剧毒,若不及时封闭要穴,护住心脉,只感右手有一种微麻感觉,不言而知确素中毒。”
忽有一年约五旬老者,抱拳笑道:“兄弟钱焕,蒙尊驾示警,免郭捕头于危,感激之情实无法言于意表,但尊驾为何不及时制止郭捕头。”他已发觉郭捕头有中毒现象。
米安阳微笑道:“在下也是方才知道!”手指那具待卫尸体,接道:“兄台看看此人指甲就知。”
众人目光随着望去,只见死者拾指甲呈现暗紫,指端皮肉已裂开一线,涔涔溢出一丝黑色黏液。
米安阳又道:“在下三人路经偶过,又不知诸位是何身份,委实不愿多事,恐惹火烧身。”
钱焕笑道:“尊驾言犹未尽,可否请道其详。”
米安阳微一皱眉,道:“依照在下看来,宫廷争储,有你无已……”手指着死者,接道:“此人不言而知乃四皇子斗士心腹待卫。”
钱焕瞪目色变道:“尊驾为何知之。”
米安阳正色道:“此易事耳,风闻四皇子与七皇子暗中形苦水火,势均力敌,二位皇子武功卓绝,图谋除去对方不遗余力,七皇子门下有一使毒能手,擅使百毒,能伤人于无形,其他的话在下不说也明白……”
忽见郭捕头面现痛苦之色,而上冷汗如珠冒出,顺颊流下,面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倾。
米安阳迅忙在怀中取出一颗黄色药丸,道:“此乃雄黄百精九,功能化解百毒,不知对症否?在下不敢断定是否有救……”虽然取出,但犹豫未递向钱焕。
钱焕已知其话中有意,忙笑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此药无效,郭捕头也死而无怨。”伸手接过雄黄百精丸,以洁净白雪包柬药丸喂入郭捕头口中。
药丸奇效,但见郭捕头面色转红,颤震撼摇渐止。
毛慧莲、苏鹏暗暗赞佩米安阳机智无比,心中窃笑。
但见米安阳抱拳道:“我等三人明晨即要离此他往,不愿卷入是非旋涡中,珍重再见。”
钱焕忙道:“尊驾如今意欲何往!”
米安阳含笑答道:“我等三人生长关外,初覆关中汁洛,顺途跳赏胜迹,意欲前往金塔一游。”
钱焕欲言又止,转颜微笑道:“恕愚弟有事在身,未能一尽地主之谊偕往详为指点,甚为歉疚。”
米安阳含笑一揖,转身与苏鹏及毛慧莲飘然离去。
途中米安阳示意两人不能多言,此以退为进之计,诱使钱焕等人深信不疑。
蓦地——
空际划过一道尖锐鸽玲哨声,抬面望去,只见一只灰鸽投向铁塔。
三人面色泛出一丝笑容。
城东北隅荒凉异常,疏疏落落几楹土屋,尽是水坑土阜,一塔高耸,聂立在皑皑银雪中。
三人飘闪入塔,即将身形隐起,忽闻塔外起了一片衣挟破风之声,显然有人跟踪而至。
另一人答道:“不管是也末是,我等已奉命在塔周布下严密优椿,只等人晚所来之人聚会,立即一网打尽,可笑抚暑高手尚在阻截我等不使逼近铁塔。”
突闻又起了衣挟破风声,沙哑语声再起:“单护卫形色惶急,为了何故?”
“佟前辈传言,我等密计不知何人走漏风声,立即动手擒住方士光撤去……”
语尚未了,惨嗥之声忽地腾起,接着一声森厉大喝道:“可惜你等迟了?还不束手就擒。”
米安阳探首颜向塔外,只见塔顶已疾如鹰牵鸿身落地六个背剑黑衣人,目光如青霜冷刃,慑人心神。
七皇子门下亦有五人,内中一个麻脸老叟发出沙沉大笑道:“六位夸口无益,不妨仔细瞧瞧四外。”
那六黑衣人目光电扫了周外一瞥,只见土屋中、雪阜后纷纷冒出人影,刃光映雪闪出眩目寒芒。
麻脸老人沉声道:“哪位是方士光?”
六黑衣人跨步闪出一鹤眼吊眉,蟹脸狞恶老叟,望了麻脸老人一眼冷笑道:“兄弟就是方士光,阁下是何来历?”
麻脸老人嘴角随着一丝笑容,笑:“在下蒲伟,追随乾坤处士武大侠门下效力,来此奉了敝上之命请方老师前往一叙。”
方士光阴恻恻笑道:“蒲老师贵上恐非武显扬,而是七殿下吧!”
蒲伟面色冷漠如冰,淡淡一笑道:“争辩无益,见了敝上就知。”
方士光道:“兄弟倘若不允前往呢?”
蒲伟冷笑道:“方老师昔年久走江湖,心内自然明白。”
方士光退了一步反手倏地拔出长剑,沉声道:“蒲老师,你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未必你能称心满意。”
猛地,遥处传来一声凄厉惨嗥,那四外逼近无数人影倏地反身朝惨嗥声传来之处掠去。
方士光嘴角嚼公一丝森冷的笑意。
蒲伟傲然笑道:“方老师你别太拿稳了。”昏降功力,神情倔冷。
方士光一剑缓缓挥出,洒它一抹跃眼寒星,破风锐啸。
蒲伟疾飘开二尺,避开方士光一式奇幻剑招,面上倔傲神情顿然消失无踪,拔起一柄如意夺,一招“虹影漫空”攻出。
只听方士光长笑道:“蒲老师,你再接我一招试试。”反手一剑挥出,剑势快速绝伦。
一正一反,缓疾并用。比前一式更见奇诡。
只听一片金铁交鸣声中,两人招式快速变换,转眼之间,双方已拼搏了九招。
其他五黑衣人亦已与兴蒲伟同道交上了手,激博猛烈,兔起鹊落。
突然间,方士光蒲伟两条身影倏地分不开,只见蒲伟右臂划开了一道五寸许口子鲜血溢出滴在雪地中履红夺目。
方士光冷笑道:“现在,蒲老师势必相随兄弟去见敝上了。”
忽闻塔顶飘送入耳冷笑道:“这倒未必!”声出人下,只见一条黑乌般的身形电泻疾落,猿臂疾探,攫向方士光。
方士光长剑一落,逼出一圈剑罢。
那人身法奇幻无比,斜沉落地,右臂一刁,疾如电光石火一把扣住方士光肩骨上刺空如电,冲雷挟着掠去。
米安阳等三人一见塔顶飞落身影,即知方士光无幸,忙矮身掠出,扑上城垣,米安阳道:“那人必挟持方士光由此道离去,咱们在此守候就是。”
须臾——
果见那蒙面人挟着方士光掠上城垣,翻出墙外,身法奇快。
米安阳、苏鹏、毛慧莲疾展身法追去,只见那蒙面人投入一座小庙。
庙宇荒废颓败,孤伶伶地座落在一片歧矮乱林内。积罗没径,园无一人,显得异常荒凉。
苏鹏低声道:“如此人是骷髅剑主。我等探凝必败露遭擒。”
米安阳道:“不入虎次,焉得虎子,我等亦非易与之辈,这蒙面人定非骷髅剑主,走!”
三人身形似脱弦之努,扣向荒庙,翻越墙内绕往后援,藏身神宪后望外觑去。
只见蒙面人放下方士光。拍开穴道,道:“方士光,老朽决不难为你,但须向老朽吐露翠云别府确立址。”语声森冷如冰。
方士光冷笑道:“阁下掩首藏面,鬼崇行藏,方某断言必非骷骷髅剑主。”
蒙面人冷冷答道:“是与不是,均无关宏旨。”
方士光双眉微微上剔,道:“阁下武功虽高,但料事有差,倘方某知翠云别府确址,怎会守在铁塔候命。”
蒙面人不禁一怔,道:“你果然不知么?”
“翠云别府唯独两人知其确址。”
“哪两人?”
“四殿下及千面神儒石诚。”方士光冷冷一笑接道:“方某等人在铁塔守候四殿下亲自赶来,阁下未免心太急了点,提早发动,以致功败垂成。”
蒙面人见方士光竟不吐实,微笑道:“还有你方士光老师知翠云别府确处,你拖延时刻希冀四皇子门下来此施救未免痴心梦想,如不信方老师可去庙外察视。”说着一掌拂向方士光肋下无名穴道。
方士光只觉肋下微微一冷后,立即如常,并无不适感觉,心中惊疑不已,缓缓向外走去。
他尚未跨出门槛,迎面狂劲寒风袭来,突感内腑一阵针贬刺痛,头上冷汗冒出,只觉武功已失,始醒悟蒙面人手法厉害无比,竟废除一身武功,不虞自己逃走,心内怨毒已极。
凝目望去,但见那片歧矮乱林内现出幢幢人影,布满伏椿。
只听蒙面人语声传来道:“方老师不要执迷不悟,只要吐出翠云别府确址,老朽必恢复方老师一身武功,但须不再助约为虐。”
方士光缓缓回答道:“阁下只知责人,昧于责已,阁下所为与方某一般。”
蒙面人微笑道:“老朽另有所图,宫廷争储与老朽丝毫无关。”
方士光略一沉吟,道出翠云别府确实方向,又道:“此中大有能人,并布下迷踪五行奇门,阁下去了也是无法寻觅。”
“这个方老师无须顾虑。”说着五指缓缓拂向方士光胸脯。
刺痛感觉立时爽然若失,默运真气仍不能随心所欲,微生梗阻。
蒙面人道:“方老师须静养三月,功力方可如常,怨老朽不恭送了。”
方士光道:“阁下今日所赐,方某没齿难忘。”
蒙面人答道:“为恩为仇,端在方老师一念。”
方士光默然转身走去。
蒙面人也转过身,纱巾内两道炯炯目光注视着神宪,淡淡一笑道:“三位可以出来了!”
米安阳三人心神大震,深知逃也无用,纷纷现身出见,苏鹏道:“阁下好锐厉的目光。”
蒙面人道:“三位藏身铁塔老朽曾亲眼目睹,一路尾随,老朽所以不揭穿者,是希望三位知难而退。”
米安阳朗声笑道:“我等并无对阁下不利之意。”
“那却是为何?”
“方士光!”
蒙面人道:“你我既是志同道合,何不助老朽一臂之力,同往翠云别府一行。”
米安阳道:“但我等不愿为宫廷鹰犬。”
蒙面人冷冷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三位只好勉为其难了。”
三人面色一变。
蒙面人笑道:“老朽知道三位乃百毒宫主门下,贵上百毒宫主与老朽相交莫逆,借重三位并无不当,日后贵上倘见责老朽自一力承当。”
米安阳等神色大变,心智未免稍乱,忽感胸后一麻,知为暗器所中,麻痒立时泛布四肢,逼向内腑。
蒙面人立时取出三颗解药,道:“老朽暗器蕴毒,比百毒宫尤其神妙,三位赶紧服下,不然毒性侵入心脉,老朽也将束手无策了。”
米安阳瞧出蒙面人未存好心,暗道:“不如佯且应允,俟机再作道理。”一把接过,首先服下。
毛慧莲、苏鹏目睹米安阳吞服,心知米安阳机智无比,他如此做自有他用心,当下一一服下。
蒙面人道:“此药须一个对时以后再服一丸,每月如此。”
米安阳怒道:“阁下用心如此阴毒为何?”
“图谋重大,为慎重计,不得不尔,只要三位不生背叛老朽之心,老朽决以礼相待。”
苏鹏道:“阁下若不说明白,我等虽死亦不为所用。”
蒙面人道:“三位请暂候须央,老朽换去衣履以本来面目相见如何!”现着身形疾闪,隐入殿后。
三人不禁面面相觑,米安阳察视苏鹏毛慧莲两人体后,衣衫如故,找不着暗器痕迹,暗暗纳罕道:“这就奇怪了……”
忽见殿后闪出一鹤发童颜老叟,白发如银,垂拂胸前,一双风目开合之间梢芒逼射,含笑道:“方士光此去必不死心,虽丧失武功,必率领四皇子门下前往翠云别府侵袭……”
米安阳道:“然则阁下在此坐误良机为何?”
老者望了米安阳一眼,道:“他这一去,其他皇子门下宫廷好手也相继随去,老朽料他一时之间无法得逞,何况老朽亦无心与翠云别府为敌。”
米安阳闻言大感惊诧,道:“怒在下愚昧难解,阁下既无意去翠云别府,为何逼供方士光。”
老舆含笑道:“如此不过更坚定四皇子加速侵袭翠云别府之意。”
“那么阁下真正意图刚?”
“志在骷髅剑主,乾坤处士武显扬等群邪。”老叟略略一顿后,微笑道:“我们走吧!”
翌晨。
阳光四射,却寒冷凛冽逾于降雪,嵩山银白眩目,南去卧牛岭崖角忽现出米安阳三人及鹤发童颜老叟。
老叟四顾了一眼,含笑道:“照方士光所言,翠云别府就在此深谷十余里之遥,此处亦必是必经之处,如老朽意料不差,我等已先到一步……”说着目光凝向远处,止口不言,似落入一片沉思中。
米安阳委实捉摸不出这老受是何来历,指他邪恶,他志在歼除群邪,若论其正振,此人手段似嫌毒辣,决定设法套出这老叟真正来历,目前不妨虚与委蛇,权宜行事。
只听老叟喃喃自语道:“果然不出老朽所料,他们来了。”
雪天远处忽纷纷现出甚多黑点,疾逾星泻电射而至。
临近,果见两个黑衣佩刀汉子扶掺方士光率众奔来,投向深谷远处。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崖下陆续发现七拨人物经过。
老者低声道:“他们都是宫廷鹰犬,此去无异飞蛾投火,自速其死。”
米安阳诧道:“阁下不是七皇子……”
老者沉声接道:“老里不过借他之力成事,谁愿为清廷卖命。”说着倏地面色凝肃,目光投在崖厂。
崖下一株古木之后,忽闪出乾坤处士武显扬。
接着又闪出千手鬼王等群邪数十人。
只听武显扬道:“此去翠云谷,凶险较十三陵尚胜十倍,诸位如信得过武某,望群策群力,同衷相济,避免重蹈十三陵覆辙。”
摹地——
远处随风传来一声森沉冷笑道:“诸位最好离开嵩山!”
群邪不禁一怔,循声望去,但见十数丈外飘然现出五个身着黑色长衫,胸织骷髅剑的蒙面老者。
装束一般无异,分辨不出五人中何人为首,但无疑此内有骷髅剑主。
乾坤处士武显扬道:“五位都是骷髅帮吗?何人是骷髅剑主。”
蒙面里朗笑道:“前次被你侥幸逃出手去,尚敢妄念么?”
武显扬脸色一红,怒道:“武某未必真的惧怕于你!”
骸骷髅剑主沉声道:“尊驾如真是武显扬则还有话说,老朽本不愿多事,无奈近日假冒老朽怪事迭生,尊驾蒙嫌最重。……”说着目光一扫群邪,接道:“诸位乃是卓著盛名人物,请置身事外,待老朽揭破他本来面目。”
武显扬宏声大笑道:“武某纵横武林数十年,居然遇上如此怪事骷髅剑主隐现本来面目,有谁证实阁下就是骷髅剑主。”
骷髅剑主不禁一呆。
武显扬又道:“实如阁下所言,进来假冒骷髅剑主选有发生,安知阁下不是盗名欺世之辈。”
饿骷髅剑主闻言不禁响起慑人心魄长笑,缓缓撤出肩头长剑,手腕震处,幻出一朵碗大剑花,嗡然生啸。
笑声入得群邪耳中,只觉心神欲飞,面色大变。
骷髅剑主目注群邪道:“诸位请退后,免得误伤。”
群邪闻言,泰半自动飘身疾退。
武显扬撤出一柄奇形兵刃,武林人多半认出乃武显扬成名兵刃乾坤夺。
这时,武显扬身后突跨出一个面如白纸,吊眼塌鼻老人,霍地一摇手中九环金背刀,道:“武大侠,待我崔仑会一会名满天下的骷髅剑主。”
武显扬道:“崔兄小心了。”
骷髅剑主道:“彼此无怨无仇,老朽剑出必伤人,祈尊驾三思而行。”
崔仑道:“崔某昔年身受武大侠救命大恩,何况为友助拳有何不可骷髅剑主请出剑就是,崔某虽死只怨投师不高,学艺不精,与骷髅剑主无尤。”
骷髅剑主道:“如此请崔老师先赐招!”
崔仑一招五岳聚星劈出,刀光如虹,风雷乍动,威势万钩。
只见骷髅剑主鼻中冷哼一声,一剑攻出,迅快绝伦。
刀光一合进出一串金铁交击之声,两条身形疾分,只见崔仑左肩划开一道血口,直至右肋,鲜血涔涔溢出,面色惨白如纸,强笑一声道:“骷髅剑主好毒辣的剑招。”
骷髅剑主沉声道:“老朽说过出剑伤人,崔老师岂可怨尤。”落声略略一顿,接道:“武老师,还是你我较一胜负,杀伤无辜,老朽于心不忍。”
武显扬冷笑道:“这是崔老师情愿,又非武某所逼。”
藏身崖上的米安阳暗道:“武显扬委实老奸巨猾,崔仑未必出于自愿,其用心无非证明武显扬并非假冒。”
此时,骷髅剑主也大概瞧破武显扬用心,不禁冷笑道:“真假唯有自知,如此做作取信于在场诸位,恐弄巧成拙。”
武显扬目中逼吐慑人怒焰,左手乾坤掌一招西风卷帘,右手怒龙舒爪同时攻出,掌力中蕴有血光爱气,蓄意一击将骷髅剑主毙命。
骷髅剑主早窥破武显扬用心,右剑攻出,左掌硬封武显扬掌势。
寒飘轮转,只听轰的沉响,两条身影一分而合,但见流芒飞射,掌影漫空,瞬眼之间,两人硬攻硬接,迅快绝伦十数招过去。
只听骷髅剑主长笑道:“血影魔掌也不过尔尔。”
崖上忽电泻疾落四条飞鸟般人影,身在半空,突然武显扬发出一声厉啸,穿空如电飞去。
骷髅剑主率领手下大喝道:“你走得了么?”纷纷离地如影随形尾蹑武显扬身后面去,势如流星,眨眼无踪。
四条身影落地后,现出鹤发童颜老望及米安阳苏鹏毛慧莲四人。
老叟目送武显扬骷髅剑主等人消失的去向叹息道:“毫发之差致使两魔遁去。”说着目中神光注视千手鬼王等群魔微笑道:“诸位远来本易,容老朽稍尽地主之谊。”
米安阳三人闻言心神大震,暗道:“此人心计委实狡诈如狐。”
千手鬼王望了老叟一眼,道:“阁下就是翠云谷主么?”
老叟微微一笑道:“翠云别府原是老朽旧居,不料老朽云游在外,萍寄四海,竟被肖小鹊巢鸿占。”
千手鬼王道:“那么阁下此来志在收回旧居了。”
老叟含笑道:“一个时辰前宫廷鹰犬攻入翠云谷,老叟预料必两败俱伤。收回旧居可不劳而获,诸位来往翠云谷当另有谋图,不过与老朽无涉,愿以识途老马之身,领诸位同往。”说着即向谷内飘然走去。
米安阳、苏鹏、毛慧莲三人紧随身后疾行。
千手鬼王等自恃艺高,虽不知此无名老叟之言真假,却似并未怀有恶意。鱼贯快步迈向谷内。
突然,那无名老叟停步转过身来,正色道:“老朽忘怀了一件大事,几乎断送了诸位性命。”
千手鬼王群魔闻言不禁大愕,摸不出无名老叟话中有意。
无名老叟正色道:“窥居翠云别府之人武功智计无一不高,网罗甚众,几乎囊括了各门派中高手,翠云别府外布设五行迷宗奇门,非但步步有险,而且尚有百毒高手在奇门中布有无形奇毒,倘不事先有备。诸位将在不知不觉中,罹受其毒,身遭惨死,岂非老朽之过。”说着向毛慧莲微笑道:“每位赐送一粒解毒丹。”
毛慧莲暗道:“此人智计之商,城府阴险,恐无人能与比拟。”但不敢形于颜色,因此人手段虽毒辣,但施诸者惧是江湖黑道凶魔,为武林除害不能说他不对,足以在爱内取出——把翠绿色药丸,细如樱实,清香扑鼻,沁人肺腑。
千手鬼王等均知罗素兰及王泽等人均为百毒宫门下顶尖高手,在七皇子掳囚下为人救走不知所纵,闻得无名老里之言,谅授在翠云别府中,不虞有诈,谢了一声,分别在毛慧莲掌心中接过一颗药丸。
蛇神滕风道:“阁下可否将姓名赐告。”
无名老叟淡淡一笑道:“老叟绝意江湖几五十年,姓名久已淡忘,诸位以无名氏称呼老朽就是……”
说着微顿,又道:“诸位最好将解毒丹服下,以免无形奇毒侵入内腑后再服似嫌过迟。”说着率毛慧莲三人转面走去。
这般做作,居然骗得千手鬼王等如此老练巨魔深信不疑,忙将解毒丹服下。
米安阳传声埋怨毛慧莲道:“贤妹岂可取此重毒性剧烈之药,倘若者贼心术不正,以此毒辣手段胁迫群魔助封为虐,岂不是与虎添翼么?”
毛慧莲道:“此人会说与百毒宫甚有渊源,必非虚假,就拿他以歹毒手段肋迫我等可想而知,取出别种毒性较轻的药物,恐瞒不过他,甚而弄巧成拙也未可知。”
米安阳只觉毛慧莲之言极是,心中焦急不胜,苦索无一脱身良策。
深入谷内六七里许,只觉松罗密翳,古干参天,笼荫蔽空,狭谷峭壁参天,涧泉淙淙轻流,风雪不侵,温暖如春。
忽闻深谷遥处传来一声惨嗥,惨嗥滞闷,显然相距翠云别府甚远。
无名老空转面肃然说道:“大内鹰犬,必伤亡惨重,无力持续,稍时遁逃无疑,我等不如在此隐藏须臾,待大内鹰犬过去再说。”说时,只见远处深谷内人影如憋闪出,两肩一振,独鹤冲天拔上一株参天古木枝叶密翳柯枝上隐起。
群邪纷纷择处藏身。
但见大内鹰犬零星仓惶向谷外遁去,负伤惨重,浑身浴血。
约莫一顿饭光景,无名老受呼地飘身下树,率领群邪进入谷内。
谷内虽笼荫蔽空,但景物秀丽怡人,花木繁茂,飘送醉人芳香。
无名老叟低声道:“我等已进入五行迷踪奇门中,各位最好不要独自行动,免遭暗算,请试运气搜宫过穴,是否罹受无形奇毒。”
群邪闻言均运行真气循周天穴道搜察,只觉“灵机”穴生出阻滞之感。
无名老叟似目光如电,一一瞧在眼内,长叹一声道:“各位灵机穴内是否有阻滞之感,大概心疑老朽有加害之心,解毒丹灵效已减半,若不施治,恐必无幸。”
群邪闻言不禁面色大变。
无名老者在怀中取出一小瓷瓶,倾出一把黄色丹药,笑道:“诸位老师请服下一颗……”
群邪逐个取药服下,顿感灵机穴阻滞爽然若失,不禁心内一喜。
突听无名老叟道:“此药须连续服用七日才可无事。”
千手鬼王不禁一呆:“阁下何妨赐药七粒。”
无名老叟浮起一丝歉疚笑容道:“老朽携带之药无多,各位已用去大半,只剩下十数粒,待此间事了,容老朽回到住处再赠与不迟。”说着目注蛇神膝风道:“老朽意欲借重滕风老师,不知可否。”
滕风答道:“不敢,膝某力之所及,决不推辞。”
无名老奥微笑道:“为减免伤亡之计,请膝老师驱蛇进入,逼使翠云别府中人现身。”
说时,暗中一条迅快身影掠入谷内。
这时,滕风缓缓在震中取出一铜笛,握管横吹,一缕柔韵逐渐扬起,散布开去。
笛韵怪异,入耳生出恐布心悸之念。
但见草丛中蠕蠕现出甚多怪异蛇群,红信伸缩如电,滑行如风入谷。
翠云别府外笼罩着一片浓重杀机,尸体狼藉,血腥刺鼻,花木丛中飘然现出一青衫背剑面目森冷少年,轻喟了一声,似张触无端,眼中泛出迷惘的神光。
突闻一声轻笑道:“尊驾是否志得意满?”
语声甫出之际,花木暗丛中飘然现出五个黑衣蒙面昔剑老奥,胸前织着做骸标记,黑白鲜明,异常惹眼。
青衫少年微笑目注着为首老叟,道:“阁下不顾而知当是威震武林的骷髅剑主,区区被迫出此,双手血腥,殷忧未已,有何志得意满。”
骷髅剑主道:“不错,老朽正是骷髅剑主,老弟之言谦诚和蔼,并无外界传言之甚。”
青衫少年道:“正骷髅剑主处境,近数年来风风雨雨,无非因骷骷髅剑主而起,骷髅剑主却是替人受过。”
骷髅剑主目中神光炯然电射道:“老弟居然清楚得很,倘老朽臆料不差,老弟必然知情何人假冒老朽之名。”
青衫少年道:“骷髅剑主明知故问,目前尽人皆知,此乃宫廷借刀杀人,意在颠覆武林。”
骷髅剑主含笑道:“老朽知道,罪魁祸首乃宫廷七皇子死士千面神儒石诚,但千面神儒石诚却授在翠云别府中。”
青衫少年朗笑道:“不久之骷髅剑主曾遇乾坤处士武显扬,剑主是否知道武显扬真正身份么?”
骷髅剑主不禁一怔道:“老弟是说武显扬素石诚所扮么?”
青衫少年道:“在下未敢断言,只是心疑而已骷髅剑主指石诚投在翠云别府中,那是捕风捉影, 日后水落石出,当顾实在下言之不虚。”
骷髅剑主冷冷一笑道:“老朽并非专为石诚而来?”
青衫少年道:“请骷髅剑主来意?”
骷髅剑主道:“老朽闭关之期,门下高手伤亡惨重,其,户数人无故失踪,风闻失踪之人在翠云别府现踪。”
青衫少年道:“骷髅剑主仅凭风闻二字岂能轻信,须知此无稽谣琢,实为借刀杀人之计,志骷髅剑主摧毁翠云别府,反之,骷髅剑主丧生在此。”
骷髅剑吏闻言纵声豪笑道:“老弟未免太自满了一点。”
青衫少年正色道:“在下后学晚辈,骷髅剑主武功旷古烁今,安能相比,但片刻之前,大内鹰犬苦得手进据翠云别府骷髅剑主此刻到来,无异自投罗网,如今,形势仍末稍变。”
骷髅剑主愕然诧道:“这却是为作?”
青衫少年淡淡一笑道:“骷髅剑主在与武显扬拼搏分出胜负之际,追逐武显扬时崖上是否疾泻下落四人?”
骷髅剑主略一沉吟,顿首道:“确有四人疾落,但老朽未曾注意那四人是何来历,看来老弟曾亲眼目睹。”
青衫少年点点头道:“在下隐伺在侧,这四人意在鹬蚌相争,图获渔翁之利,不料一步之差,致骷髅剑主与武显扬从容离去。”
骷髅剑主大笑道:“老弟你太小看了老朽。”
青衫少年摇首正色道:“在下并非轻骷髅剑主,而骷髅剑主小舰了对方,那四外中有一名老叟,其余三人为其胁迫不得已甘为所用,此刻千手鬼王等群邪已为他网罗……”
骷髅剑主诧道:“那无名老叟是谁?”
青衫少年道:“如在下忖料不差,那无名老里当是太极慧剑佟景贤……”忽然面色一变,道:“骷髅剑主请瞧,可证明群魔已为无名老叟驱策。”手指着骷髅剑主身后。
骷髅剑主及四蒙面人旋面一望,只见十丈开外,群蛇如风。疾行而来。
蛇群有毕生难见的怪蛇,昂首吐信,一片奇臭腥气随风弥漫,令人欲呕。
三条三角红蛇陡然离地窜起,吐出一股毒雾,身如箭射,扑骷髅剑主等人而至。
此刻,青衫少年倏地飘身开去,远离十丈开外。
骷髅剑主四名高手拔剑如电,寒光一闪,叮的声响,四剑已砍中三条怪蛇。
不料怪蛇竟然不畏刀剑,火星迸冒,丝毫无损,更触发凶性,咕的怪叫一声,毒雾进吐,身形激射之势反而加速,朝骷髅剑主扑去。
骷髅剑主大喝道:“闪开!”
左掌劈出一股排空潮罡风,逼得毒雾望回飞散,右腕逐疾无仑的撤出肩头犀利长剑。
青霞疾闪,三条怪蛇惨叫一声,被劈成六段,尚未落地,怒虹飞卷,顿被绞成一团血泥。
骷髅剑主神勇无匹身形望群蛇中冲去,剑势飞虹怒芒,群蛇遇之无佯,尸骨进飞如雨。
青衫少年忽朗声道:“骷髅剑主请回,此为蛇神膝风所驱使,一人之力难杀尽万蛇!”
骷髅剑主闻言身形疾跃落在青衫少年身侧,四蒙面老叟亦一跃而至。
只见群蛇如潮,滑行若风涌来。
骷髅剑主道:“老弟阻止老朽斩蛇为何?”
青衫少年微笑道:“群蛇必不敢前来,一支开外自动停止。”
骷髅剑主似有不信之色。
蓦地——
群蛇果停在一支开外,蠕蠕不前。
青衫少年右手疾伸,弹出一粒黄色弹丸,坠向蛇群中忽自动爆裂,波的一声,散出一片黄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罩袭而下。
群蛇知遇克星,咕的怪呜,反身如风逃走。
但被黄烟罩及怪蛇,顿时筋酥骨软,翻腾了两下,立时死去。
其余群蛇妻那间走得一干二净。
骷髅剑主大为钦服,道:“老弟,你施展的可是雄黄所制?”
青衫少年额首微笑道:“尚要多重配合药物,但重要药物系千年雄黄精。”
说时,谷外突送一声长啸。青衫少年面色微变道:“群魔来犯骷髅剑主须谨慎应付,名高身险,树大招风,不似在下无名之辈。”
骷髅剑主冷哼一声:“群魔来犯,意在翠云别府与老弟,并非老朽。”
青衫少年朗笑道:“荒居不过是昔年大盗杨化秘宅,在下美其名翠云别府而已,其实毫无隐秘可言,外间所传均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仅有在下忘年之交,数位武林著名名宿,稍时群魔来犯,冲着谁来立可分晓,并非在下危言耸听。”
说时,遥遥只见人影如魁,疾如流星飞掠而至,只见无名老受串领群魔倏地停身在丈外。
无名老叟目瞪骷髅剑主先是一憎,继而大笑道:“老朽本疑心翠云别府主人系骷髅剑主,如今真象大明,骷髅剑主!如今你有何话说。”
骷髅剑主料不到无名老叟竟张冠李戴,目中逼射慑人寒芒。
青衫少年长笑道:“佟景贤,别错把冯京当马凉,你居心叵测,施展歹毒诡计挟制群雄,甘作鞍虏走狗,真乃武林败类。”
无名老叟闻言不禁心神大骇,怒喝道:“满嘴胡说,老朽本不愿妄开杀戒,如今也颐不得了。”
青衫少年笑道:“你想杀人灭口?恐怕未必如你心愿!”说着手指米安阳、苏鹏、毛慧莲三人接道:“这三位本是百毒宫高手,不慎误中暗算,被你所制,又谎言群雄翠云谷五行迷踪奇门中布有无形剧毒,命那位始娘取出了子午断魂丹,伪称为解毒丹骗诸位眼下……”语尚未了,群邪不禁骇然色变。
千手鬼王狞声怪叫,一掌劈向无名老叟,暴叫道:“老贼,我不将你挫骨扬灰,难消此恨。”
无名老叟疾飘开去,呵呵大笑道:“诸位不要命了么?明日此时身化浓血惨死,莫谓老朽言之不以。”
群邪不禁慑住,目光怨毒已极。
青衫少年笑道:“这倒未必见得,佟景贤!你自投罗网还不束手就擒么?”
毛慧莲忽闻一个轻微语声送入耳中道:“莲妹,速与米安阳苏朋两人远离佟景贤老贼身后!”
她听得是罗素兰语音,不禁芳心大喜,一拉米安阳、苏朋衣角,疾地飘了开去。
骷髅剑主实在摸不出无名老里是否真如青衫少年所言系太极慧剑佟景贤,但瞧出佟景贤已成孤立无援之势,呼地拔出肩后长剑,道:“昔年馋老师慧剑威震武林,老朽为之心仪不已,今日有缘相见,意欲讨教几招。”
无名老叟果是太极慧剑佟景贤,却不能自承即是太极慧剑,暗道:“七殿下约定今日必率领大内高手赶来,此刻未至,想已有变,自己万不能承认。”脑中忽闪过一个念头,呵呵大笑道:“大极慧剑佟景贤乃当今七皇子授艺恩师,武林名宿,老朽何可与之比拟骷髅剑主岂可误认,老朽此来端在轩辕秘笈骷髅剑主是否已将轩辕秘笈到手。”
骷髅剑主不禁一怔,道:“老朽亦非翠云别府主人,阁下未免太过武断了点。”
无名老叟笑道:“彼此彼此,老朽看来,你我印证不妨另择时地,目前老朽志在翠云别府主人。”
骷髅剑主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虽你我目的相同,但老朽绝不能乘人于危……”
无名老叟突然发现群邪及米安阳三人均走得无影无踪,不禁面色大变,倏地双肩一振,穿空离地飞起,去势如电,转眼无踪。
青衫少年亦发现群魔尽撤一空,心灵上起了一种不吉的预兆,倏地回身向翠云别府奔去。
骷髅剑主目光中闪动一抹异芒,和四蒙面老舆身形却投向谷外,转眼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