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内阴暗伸手不见五指,举寂若水。
窗根隙缝中忽蠕蠕滑溜入来十数条奇毒怪蛇。
武显扬等均静坐不动,似知群邪必不甘退身,欲全力进袭,目注群蛇蜿蜒穿入,屋外响起一缕低微悲沉的笛音,群蛇按着笛音节奏滑行逼前。
白凤栖内伤已复愈,目击群蛇徐徐逼近,张牙吐信,欲择入而噬,禁不住剑眉一耸,右手迅快娩出那支断剑。
符孟皋形喝道:“且慢!”右掌疾拂出去,吐出一片暗劲。
十数条毒蛇如遇上克星一般,停得一停,掉头由原路飞窜遁去。
武显扬大为惊愕,道:“唐少侠,你施展的是何武功,将群蛇惊退!”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万物相克,生死互替,此乃千古不移之理,在下用的一块雄黄精,蛇畏雄黄,故而驱退。”说着略略一顿,又道:“我等不能守株待兔,宜先发制人。”
武显扬摇首道:“老朽万不愿与他们为敌,只要他们知难而退。”
色符孟皋道:“缓不济急,宫廷皇子似意欲老前辈绊住群邪,两败俱伤,坐收一石二鸟,渔翁之利!”
武显扬叹息一声道:“这个老朽岂不知道?老朽故意造此僵持不下局面,以宫廷皇子大内鹰犬之心,认为我等已受牵制不逞他雇,唐少侠若有高明之见,老朽目当洗耳恭听!”
符孟皋聪睿果断,暗知武显扬并非真实乾坤处士,如此作为,必心怀叵测,倒不如利用武显扬达成自己心愿,遂低声附耳密语。
武显扬听得连声点首,轩眉微笑。
罗素兰暗道:“此人真有鬼神不测之机,但愿他心术方正才好!”
只听武显扬道:“少侠你去吧!”
符孟皋疾掠出得茅屋外,只见群邪窝窝聚议,滕风注视着地面上十数条蛇尸,目露怨毒之色。
千手鬼王瞥见符孟皋出来,不禁面色一变,大喝道:“武显扬呢?”
符孟皋微笑道:“武老前辈现在屋内策划潜入十三陵方策,各位均是武林前辈,功力不同几响,何不明智如是,真令人扼腕叹息。”
千手鬼王怒道,“你说此话是何用意?”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请问诸位前辈,此来是否受宫廷皇子网罗,存心与武老前辈为敌,抑或为了不使‘轩辕秘笈’沦入大内皇子之手,免日后武林惨遭荼毒!”
千手鬼王冷笑道:“自然是不使轩辕经沦人大内皇子之手,如今武林诸大正派均门前自扫,坐而观望,我等虽草莽野人,却亦深明大义,为保全武林精英,万不能袖手不顾……”
符孟皋截住千手鬼王话音,朗声道:“前辈之言可是句句出放肺脾么?”
千手鬼王闻言,不禁目中神光暴射,大喝道:“老朽生平出言无欺。”
符孟皋道:“那就好办了,武老前辈言只要诸位捐弃私欲,愿偕同诸位潜入十三陵,”又道:“‘轩辕秘笈’武林绝学唯有德者居之,我绝不伸手攫有。”
“你这话是真实么?”
符孟皋朗笑道:“武老前辈命在下出见即是为此,信与不信端凭诸位前辈,倘武老前辈怕诸位为仇,那倒未必,我等人数虽寡,却可与诸位周施到底,就拿在下而论,武功虽然不济,却自信未必落败!”
麻炯忽面色一变,厉喝道:“无知小辈,你藉武显扬这事便可猖妄大言么?”
符孟皋冷笑道:“在下与老前辈昨日仍是陌生,麻堡主虽威震甘凉,但中原道上可难容你颐指气使,目中夫人。”
麻仲尧突然飞身窜出,一剑飞出,寒光电奔,直袭符孟皋七坎死穴,迅辣狠毒,威势绝伦。
符孟皋冷笑一声,抢步欺身,右掌平拍迎着剑势而出。
剑芒堪欲点实掌心;符孟皋掌势一沉,倏地一闪翻腕扣在麻仲尧腕脉上。
麻仲尧腕脉一麻,长剑脱手坠地,符孟皋右手两指迅如电光石火虚点在麻仲尧“心俞”穴上,森冷说道:“麻堡主,令郎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麻炯不禁面色一变。
群邪不禁面面相觑,麻仲尧武功不弱,竟未及一招便受制于符孟皋之手,符孟皋武学可想面知。
千手鬼王咳了一声道:“少侠手下留情,老朽深信少侠之言,可否请武老师出见!”
符孟皋五指一松。
麻仲尧痛得冷汗直冒,咬牙切齿暗恨,退在麻炯身后,运功调息。
符孟皋望了千手鬼王一眼,微笑道:“前辈被推为盟主之位,负有发号施令全权,依在下之见,不如前辈往屋内与武老前辈商谈!”
千手鬼王道:“安知不是诡计?”
符孟皋道:“同舟共济,推诚相与,此后艰危凶险于日俱增,前辈这一点却信不过,怎能共事!”
千手鬼五被他一言,激起万丈雄心,宏声大笑道: “好!老朽与少侠去见武显扬!”
耶睬双星蒲文蒲武同声道:“我等随往。”
符孟皋微微一笑,道:“三位前辈请!”转身缓缓向茅屋飘然走去,似全无机心一般。
千手鬼王、邓蛛双星暗中凝聚真力,蓄势横胸,若一有异,则全力出手。
身形一踏门中,只见一张方桌上燃着一支烛火,乾坤处士武显扬,八指阎罗耿若殿,罗素兰,白凤栖四人各踞一方,伏案低声研商,桌面上铺着一张厚纸,由耿若殿执着眉笔绘图讲解。
王泽五人及一双捧剑青衣小童则守着墙角窗前,注视屋外群邪举动。千手鬼王见状不禁一怔,大感内愧,暗道:“看来,武显扬并无对自己等人有不利之谋,唉!我等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武显扬目睹千手鬼王三人走入,忙立起抱拳笑道:“方才老朽一时不忿,说了几句气话,请二位大度包涵。”
千手鬼王道:“不敢,兄弟等人实有不是之处……”
武显扬摇手大笑道: “事情已过,不必再提,三位请坐,时机稍纵即逝,商量大事要紧。”
耿若殿三人候起让坐,武显扬手指桌面图形道:“此乃通往十三陵秘径墓隧,相传十三陵由永乐鸡工相度地势兴建,重金礼聘巧匠监造。永乐成祖,阴狠毒辣,这名巧匠已有先见,知造成后必无幸免,预置一宽广坟穴,等陵地竣工即与七十二名工人在坟穴中饮鸿自尽,王命合坟封葬,其实此巧匠已预留生机,二日后鸠毒自解,由秘径中逃生,埋名隐世,这条秘径岔道繁复如网,设有风雷水火五行诸般恶毒禁制……”
千手鬼王目露疑容道:“这巧匠预留一条逃生路径已是不错,那有此心机安设五行奇门,未免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武显扬笑道:“鬼王有所不知,老朽也是方才得知详情,当时还有工部官员及御林军提察监造,巧匠诡词说动一官员,谓十二陵中有一真龙吉地,其祖先选葬于此,定可身登九五之尊,以后的话老朽不说亦可知过半了!”
千手鬼王微微叹息一声道:“此人可谓有鬼神不测之机,但武老师怎知道这般清楚!”
武显扬手指八指阎罗耿著殿笑道:“兄台可识得耿若殿兄么?”
千手鬼王不禁一怔,道:“神交已久,却未谋面,原来是耿兄,幸会幸会。”
武显扬又指着符孟皋微笑道:“这位是唐子建少侠,耿若殿老师同门师弟。”
千手鬼王道:“失敬了!”
只听武显扬道:“那名巧匠后人与昔年名震江湖的神偷丘燕大有渊源,丘燕获有一纸图形,与耿若殿老师由秘径潜入陵寝盗出先朝帝后殉葬宝物,历经艰险几乎丧命。”说着语声略略一顿,又道:“此图是凭着耿若殿记忆绘出,难免遗漏之处,所以,我等由秘径进入,尚须耗尽心智破除禁制!”
千手鬼王长叹一声道:“未经武老师说明,恐误会难释,兄弟决随武老师等进入十三陵,但不知何时动身。”
武显扬略一沉吟道:“老朽并非故作神秘,择此林中栖身,乃有意稳住大内鹰犬以示不疑,更以群雄中有不少暗与大内勾结,必须避开他们。”说着目中神光逼射耶睬双星,冷笑道:“贤昆仲与老朽一般,绝意江湖已久,风闻两位蒲老师已受四皇子网罗门下……”
邛蛛双星冰冷面色猛然一变。倏地立起,突感胸后数处穴道一麻,两臂真气立时逆攻内脾,不由闷哼一声,神色惨变,颓然坐下,冷汗如雨冒出。
只听符孟皋冷笑道:“两位最好俯首认罪,坐着别生妄念!”
千手鬼王大吃一惊,怒目瞪了邛蛛双星一眼,冷笑道:“原来二位自愿跟随老朽,心怀叵测,真乃吞耻之尤。”说着望了耿若殿道:“唐少侠武功已臻化境,是否与耿老师一师相传!”
耿若殿淡淡一笑道:“武功造谐深浅虽由明师指教,还在个人秉赋悟性,我这唐师弟根骨资质无一不高过耿某,天生异禀,又多奇遇,是以相形之下,不音霄壤之别。”
千手鬼王暗暗心惊。
武显扬道:“事不宜迟,兄台不妨出外……”附耳密语数句,
千手鬼王点点头道:“兄弟这就出外照计施行,不过……”望了邛崃双星一眼,接道:“他们两人如不随兄弟出外,只恐群雄起疑!”
符孟皋道:“无妨,须臾在下自会迭蒲氏昆仲出外。”
千手鬼王闻言疾闪而出,只见秦中九怪,麻炯父子等群邪神色有异,不禁诧道:“诸位因何……”
蓦地——
随风飘来一声森冷笑声,四面林荫丛中涌人一片锦衣劲装大内高手停住在十丈开外,由七个身着纤缕金线玄衣长衫人护着两个衣着华丽,肩搭长剑,年补甘七八,气度威严的少年走来。
七个身着金线玄衣长衫人中有一四旬开外,三绍长须, 目如朗星的中年儒生,精芒内蕴,不言而知是一内家绝顶高手。
此人之后相随着一双娇艳如花,俏丽绝世的背剑少女。颊呈妩媚微笑。
林中气氛顿为一变,风啸林木,怒吼如雷,更显得森冷肃杀!
茅屋中人影一闪,飘然走出符孟皋,身后随着邛崃双星,目中神光略呈暗滞。
符孟皋见那中年儒生正是葛厚麒,一双艳美少女是朱春容、吴累青。
而华服少年其中之一正是八皇子,符孟皋业已易容,不虞八星子认出。
只听葛厚麒朗声道:“诸位老师啸聚在此,敢情是要造反么?”
大怪甘谷冷笑道:“血口喷人,无中生有,老夫等出身草莽,问不服王命,葛厚麒,你无须倚侍八皇子十一皇子之势凌人,老天无不接着,少林叛逆,欺师灭宗,此处无你说话余地。”
葛厚麒不禁面红耳赤,目中怒焰逼射慑人,八皇子右手一摆,沉声道:“你且退下!”
语声不怒而威。
葛厚麒闻命立即退后,面现不岔之色。
八皇子峻冷眼神望了江湖群雄一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诸位都是武林高手,明智通理,不如归顺我门下,共亨荣华富贵。”
这时符孟皋紧立在于手鬼王身旁,低声道:“前辈,你认得葛厚麒么?令高足余独非在白鹿洞即丧命在葛厚麒掌下。”
千手鬼王神色一变,道:“少侠此话是真?”
符孟皋道:“在下亲眼目击,怎可恶意中伤,无的放矢。”
千手鬼王目中泛出一抹森厉杀机。
八皇子说完,见江湖群雄竟无一人回答,面色倏地一沉,寒例如霜,冷冷一笑道:“诸位既是不愿,人各有志,岂能相强,但愿话值能生出这林外。”
千手鬼王放声大笑,声震霄汉,林木上积雪统统飞落如雨。
八皇子大喝道:“你笑什么?”
千手鬼王良久笑定,徐徐森冷出声道:“老夫等无法生出林外,八皇子,你也活不了。”
八皇子淡淡一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等稳如泰出,你如不信,不妨试试。”
群雄中立有三四个人身形一矮,扑向林外而去。
只闻隐隐传来了弓弦乱响,数声低微闷哼过处,叭叭四具尸体飞掷投入坠在群雄之前。
四具尸体箭聚当胃,肤色紫青,口角溢出丝丝黑血,狰狞恐怖。
八皇子阴冷一笑道:“我在林外布伏三干弓弩神射手,一发十二只,连珠发射七次,弩族不但染淬奇毒,见血封喉,而且署身为金精寒铁所铸,专破玄功护体铁布衫金钢罩横练,识时务者为俊杰,务请诸位三思。”
朱寒蓉吴篱青闻一极轻微熟悉南声送入耳中道:“二位姑娘可记得在下么?”
二女不禁神色微变,已听出那语声就是梦魂索绕的符孟皋,四道清澈如水的眼神巡望武林群雄中,意欲发现符孟皋身形何在。
吴黛青目光锐利,突发现千手鬼王身旁立着一个身背双剑少年,虽然面目神情有异,身后双剑款式却一目了然,忖道:“怎么双剑一模一样,莫非他仿制一柄不成?”低声向朱寒蓉道:“符公子在千手鬼王左侧。”
朱寒蓉道:“是他么?”
吴黛青道:“他已易容,防人认出他本来面目。”
只听符孟皋语声也传来道:“八阿哥之言如果是实,倘尚有更厉害的布伏,请二姑娘颔首示意,容在下思一退兵之策,万一动手相博,二位姑娘若非不得已,亦避免出手。”
二女相望了一眼,微微颔首示意。
但听符孟皋朗声道:“八殿下,你虽有周详布置,我等如不就范,可一网打尽,不过殿下你忘怀了一件事?”
八五子沉声道:“什么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九王子阴阴一笑道:“我向不轻为危言所惑。”
符孟皋冷笑道:“我等中尚有何人未至,殿下谅已知之。”
八皇子闻言茫然不解,神色一呆。
符孟皋朗笑道:“据在下所知供骷髅剑主放落魂谷主与我等意见不合,离群独去,率领门下潜迹近处,他们两人于宫廷大内积不相容,殿下恐自身难保。”
八皇子闻言暗惊,但不动声色,冷笑道:“除非投顺于我,别无生路,你就舌灿莲花,也无法说动我。”
符孟皋哈哈朗笑,仰面望了天色一眼,道:“不论殿下相信与否,事实俱在,天交午时,殿下必有所见。”说着飘然向茅屋内走去。
八皇子眉稍一皱,道:“茅屋中乾坤处士武显扬为何迟迟不现身,莫非他有诡计不成。”
葛厚麒道:“待属下毁他茅屋,逼使武显扬现身。”
吴黛青娇声道:“不可,风闻武显扬与七殿下已有默契,为此武显扬与此间群雄顿成水火之势,若殿下毁去武显扬茅屋,恐与七殿下滋生误会。”
八殿下道:“依姑娘之见例?”
吴黛青道:“婢子看此人,似是武显扬手下,出外与武林群雄有所商谈,但目睹殿下现身,心意车改,让殿下与群雄两虎招争,武显扬可收兵不血刃之功。”说着略略一顿,又道:“我等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此人似非故作危言,个中必有原因,片刻就是午时,他不说其他时刻或是入晚,殿下可想而知。”
八皇子点点头道:“好,命人巡视林外,查明有否落魂谷及骷髅帮门下潜踪!”
且说符孟皋一人茅屋,忽又掠出屋外藉着浓密树干掩蔽,独鹤冲天拔起,沾足枝柯,宛如猿猴登上树稍,扬手抛掷一珠形物冲入云霄,爆裂流焰异彩。
八皇子等人及江湖群雄均为密林隐蔽一无所觉。
只见云中飞下来一只神鹰,停在符孟皋肩上,羽毛磨擦符孟皋颈间,状至亲热。
符孟皋取出一纸卷展开,以眉笔疾书,重又擂叠成小块,置入鹰足一竹管内,拍了神鹰三下。
神鹰展翼冲空飞起,隐入黑际迅杳。
符孟皋定了定神,身形甫欲落地,耳边突响起罗素兰妩媚语声道:“这神鹰可爱已极,是少侠豢养的么?”
身后惊鸿一闪,现出玉貌花容的罗素兰。
符孟皋心中一惊,低声笑道:“此鹰乃在下豢养,让他传迅邀约友人引开八皇子等大内爪牙。”
罗素兰臻首微点,妩媚一笑道:“我知道,这个我不问,唯忧虑的是白……”
符孟皋忙道:“姑娘所命焉敢不遵,不过在下已考虑过,此时此地除去白凤栖,不但师出无名而且放姑娘将蒙受极为不利,待进入墓隧时,借机除去尚不为迟。”
罗素兰点点头,妩媚一笑道:“全靠少侠,我看少侠聪智果断,武功不在乾坤处士之下,必然大有来历。”
符孟皋笑笑道:“在下真正来历,自然要招诚相告,事了后在下尚须姑娘相助之处仍多,姑娘,我们下去吧,以免他们起疑。”说着身形疾落了下地。
场中双方敌意虽浓,却未动手相博,气氛生似冰冻凝结了般;八皇子与十一皇子低声商谈,观察群雄有无妥协之意。
蓦地——
林外起了两声激越锐啸。播回云空,啸闻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八皇子神色一变,只见一个锦衣傍卫飞奔而至,奔色惶恐,躬身禀道:“骷髅门下发动暗袭,弓弯手伤亡不下百人,均身中骷髅毒剑,最令人困扰的是敌暗我明,迄未发现骷髅帮手下影踪。”
话声刚落,突然传来数声凄厉惨嗥。
八皇子神色更是一变,天时正交午时,此时猛萌退后之意。
千手鬼王察觉八皇子神色,放声大笑道:“草莽布衣发一惑足令天下震动,与我等为敌,不嫌得不赏失么?”说着身形慢慢走近。
八皇了大喝道:“你可是要与我动手么?”
千手鬼王道:“不敢,殿下来去尽可自便,老朽无意成仇,不过须将一人留下。”
“谁?”
“葛厚麒!”
“为什么?”
“老朽徒儿余独非在白鹿洞外命丧在葛厚麒之手,血债血还,必欲清偿。”
八皇子道:“你是亲眼目睹么?”
千手鬼王不禁一呆,凝于出口指符孟皋亲眼目击余独非为葛厚麒杀害。
八皇子见千手鬼王语塞,不禁冷笑一声,率众疾撤出林外而去。
一场血腥浩劫至此方告风消云散。
乾坤处士武显扬在茅屋内注林中情势,见状不禁对符孟皋深怀戒心,只见罗素兰身后随人符孟皋,眼中忽泛起一抹杀机,候又转笑容道:“唐少侠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不战而屈人之兵,智胜孙武诸葛,老朽钦佩不胜,自愧不如。”
罗素兰发现武显扬眼中杀机,不禁芳心暗震,手肘碰了符孟皋一下。
符孟皋早就察出,更料定他并不是乾坤处士武显扬,罗素兰轻触他时立即会意,朗笑道:“老前辈过奖,在下不过适逢其会,幸获机缘窥见骷髅门下说话而已。”说时略略一顿后又道:“此刻武林群雄谅已消除私欲,必与老前辈同心戮力,其中虽不与宫廷皇子勾结狼狈为奸,但不难察出,在下无意招惹江湖是非,更无觊觎轩辕秘笈之图,有事藏边,刻不容缓,耿师兄轻车熟路,老前辈当能顺利到达十三陵。”
武显扬闻言惊愕道:“唐少侠你去意甚坚么?”
符孟皋点点头,微笑道:“是非江湖,终无了局,故在下潜迹深山;如非耿师兄力邀,适在下亦动念藏边访友,怎能与老前辈晤面。”
耿若殿目露怒光道:“师弟岂可为德不终,显得太绝情了点,同门手足,谊深似海,就不可为愚兄稍留数日么?”
“师兄若应允抿除占有轩辕秘笈之念,小弟则可稍留武林秘笈,唯有德者居之,师兄德薄能浅,徒招丧身之祸。”
耿若殿笑道:“愚兄未来之前尚有妄念,此刻就是师弟不说,愚兄已不作此打算,前途艰危,生死难料,有师弟过人智慧倚助,凶危便可稍减。”
符孟皋微笑朗声道:“武老前辈现在可与群雄商谈,依计行事,兵贵神速,不宜犹豫。”
武显扬呵呵一笑,飘身走出茅屋外,一双执剑青衣小童紧随而出。
屋内烛光莹然如豆,静如止水。
白凤栖突出声长叹道:“罗贤妹,愚兄赶来相助,反落了一个不是,怎不令愚兄寒心……”
罗素兰玉靥酡红,咳道:“胡说,小妹师命森严,不可违背,你处处掣肘,越俎代庖,置小妹于何地。”
白凤栖苦笑道:“师妹究竟年轻识浅,愚兄默察情势,只觉武显扬用心奇险,令人费解,师妹此学,不谛与虎谋皮,说不定未至十三陵,即援不测之祸。”
罗素兰闻言暗惊,付道:“恩师会言白凤栖聪颖,果然不错,但他心术不端,岂能付托终身?”
符孟皋冷笑道:“乾坤处士德高望重,你恶意中伤为何?”
白凤栖淡淡一笑道:“兄台不信,再说也是枉然,不过祸将不远,兄台恐后悔莫及。”
符孟皋道:“这个白少侠无须尤虑,在下并无贪念, 自保有余,可惜际白少侠无端卷入是非旋涡中,恐怕祸殃师门。”
说着,乾坤处士武显扬已率领秦中九怪、千手鬼王等群邪不下甘余人,无一不是当今江湖卓著盛名黑道巨擎,微笑道:“老朽所需人手仅限于此,其余的江湖朋友均留在此布伏奇门,以稳住大内高手……”
说时一双青衣背剑小童抬首白骨殃神柳南进入。
千手鬼王抱拳笑道:“烦劳施治,柳道长摄魂魔笑独步武林,于此行不无裨益。”
武显扬点头微笑道:“不错,一切均仰赖诸位大力,宫廷鹰犬何足为惧。”说着一掌印向白骨殃神柳南胸前穴道。
只见武显扬一只手掌变为血红,柳南面色疾转如常大叫一声道:“闷杀贫道了。”
武显扬手掌急收。
白骨殃神柳南睁眼一跃而起,怨毒眼神望了武显扬一眼,道:“一掌之仇,日后必报。”
乾坤处士武显扬谈淡一笑道:“为仇为友,端在道长一念之间,眼下不必再提。”
一双青衣小童移开木桌,扫开地面一层泥土,显露出一方石板。
群雄不禁一怔,千手鬼王暗道:“武显扬城府之深,真是罕有其匹。”
只见两童掀起石板,显露出隧道,武显扬当先拾级而下,群雄鱼贯相随。
符孟皋稳立不动,白凤栖望了他一眼,诧道:“唐少侠,你真的不愿同往么?”
罗素兰柳眉微皱道:“你还是回转百毒宫,免得在此无事生非。”
白凤栖闻言目中神光暴射,泛出森厉杀机。
罗素兰盈盈一笑道:“你要杀我,何不动手?”
王泽等人怒视着白凤栖。
符孟皋冷笑道:“白少侠,我等未邀约你来此,最好安份守已一点,万一触怒乾坤处士,必催不测之祸。”
白凤栖将一腔怒火抑制下去淡淡一笑道:“唐少侠……”
一言未出,那一双小童霍地拔出肩后长剑,手腕疾震,洒出一片剑飕寒星攻向白凤栖而去。
剑招疾历,辛辣绝伦。
白凤栖剑眉猛震,身形斜飘,右手忽扬,掌招甫欲指出,罗索兰晚道:“不得妄用百毒掌法。”
双童剑招疾撤。
白凤栖鼻中冷哼一声,身形一转步下地穴而去。
符孟皋道:“此人狂庚,必自取其祸,罗姑娘,我们也走吧!”
茅屋内只有一双青衣小童留守,重新把石板盖好还原,不留下一丝可疑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