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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坐地分赃

神枪岳二看着十地鼠,冷冷笑道:“十地鼠,你以为你可以在这里安安稳稳杀人么?”

十地鼠徐明道:“岳老二,我告诉你,对于这一批珠宝,我可是比你知道得多。”

神枪岳二道:“是么?”

金银双笔望着十地鼠,蓦然插了一句:“岳二,你让他讲完好不好?”

神枪岳二也顾忌金银双笔,他气哼哼地哼了一声,再也不吱声了。

十地鼠很得意,他嘻嘻而笑,说道:“我说,胡敦,你明白不明白一句老话,这一句老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胡敦是一个粗人,他当然不明白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说什么有罪,什么无罪?”

徐明叭地打了胡敦一个耳光,一下子把胡敦的嘴打出了血来,他冷冷道:“我告诉你,我再讲话时,你只要好好听着就是了,用不着插嘴。”

胡敦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个耳光,心里也有一些火气,但他知道他一点儿功夫也没有,怎么也没有法儿对付人家,他心里恨恨道:妈的,要是我比你厉害,我一定宰了你!你高兴跪在我的脚下求饶,我还不愿意饶你呢。

但他又想到了这一个十地鼠的话,他心里一阵子悲哀:妈的,我胡敦真的就不行了么,我就真的没有法儿学它一身上好的功夫么?我如果学了一身好功夫,怎么会受这一群混蛋王八蛋的欺负?真的象他说的,我的资质不佳么,我是不是真的不是学武的人?

徐明看着神枪岳二道:“从来寻找宝物的人,都是在当场火拚起来,以致于让人家拣了便宜,被人家一个个都给收拾了,死得极冤。我们是三份人,神枪岳二一份,我们十地老鼠一份,你金银双笔一份。咱们先算是这么分赃,如果我们真得到了这一笔珠宝,我们再划下道儿来,或者是我们再一拚死活,或者是再一一分劈。好不好?”

十地老鼠徐明看也不看胡敦和他的朋友们,就象是他们早已经是死人了,他们再也不能占有这一批珠宝了。

神枪岳二和金银双笔都暗暗吃惊,知道这一个十地老鼠是一个劲敌,不可轻视。

他们都点头答应。

十地老鼠乐了,老鼠一乐,就咯咯地直响,响得人心里难受,他笑过之后,脸马上变了,变得阴森恐怖,他狠狠盯着胡敦,一把把胡敦揪了出来,他大声道:“胡敦,你说,你从那个天龙手里得到的珠宝在哪里?它们在哪里?”

胡敦不语,他闭着眼睛。

胡敦在想:妈的,要是我象天龙一样,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你们这些混蛋早就一个个象三孙子了,一个个弯着虾米腰,站在我面前,我胡敦大侠说一句,你答应一句,象狗抢屎似的,哪里有今天这样的威风?

但此时不容得他想美事儿了, 徐明抓着他的衣服,揪得很紧,徐明一声怒吼道:“胡敦,你说!”

胡敦道:“我说……我说……”

徐明以为胡敦是要讲出他的珠宝在哪里,就松了松手。

胡敦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他翻着白眼,问道:“你……你要我说什么?”

徐明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耳光。

胡敦的嘴角又开始流血。

胡敦心道:好一个王八蛋,还叫什么一窝老鼠,待老子有机会了,一定把你们这一窝老鼠都宰了,用水灌,灌你个王八蛋,让你们这一窝老鼠都死掉,让你们这一窝老鼠都死在你胡大爷的手里!那时你们吱吱吱叫唤,你胡大爷根本就不会理你们,我只是一个个宰你们……徐明看着胡敦,他笑了,斜着眼,问:“胡敦,你从天龙那里得了一些珠宝,有人看见你跟天龙和那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了,你知道不知道,从来天龙每一年得那一批珠宝,总是有人惦念着,珠宝在天龙的手里,还不打紧,要是都在你的手里,你不交出来,早早晚晚你会送命,你会因为这一批珠宝而送了你的小命,还会因为这一批珠宝把你的这一些朋友的命也送了,你说,这值得不值得?”

胡敦在犹豫,他想,他要不要把这些东西交出来。

他心道:当初天龙大哥把这一些东西交给我,他也没有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下场。看起来,就是想办一个武馆也办不成,有这么多的江湖人天天惦念着你的东西,惦念着你的命,你准会死在他们的手下。

这时,一边的路永大声道:“胡敦,你小心了,你如果讲了,他们一定会把我们都杀死!”

胡敦的心一哆嗦,他心里猛省:对,路永说得对,如果他讲出来了,六个人的命都会没了,他怎么能对得起他的兄弟们?

胡敦便咬紧了牙,再也不说话了。

徐明一见路永插嘴,他冷冷一笑,说道:“我忘了告诉你,十地老鼠杀人,最喜欢折磨你,一直把你折磨得没有骨头了,才算完事儿,你是不是想尝一尝滋味儿?”

他走到了路永面前。

他一把揪住了路永的胸。

路永突地出手了,他的拳头在胡敦的兄弟们中间是最硬的,他一拳打向徐明。

这一拳打得很准。

但徐明毫不在乎,他生生受了这一拳。

他皮笑肉不笑,对着路永:“大个儿,你以为你的拳头挺硬,是不是?”

他对路永道:“你打了我一拳,我也打你一拳,你看这公平不公平?”

他嘿嘿乐着,走到了路永面前。

叭!

一声闷响。

路永确是好汉子,他生生挺住了,他的身子晃晃悠悠,脸色苍白,但他挺住了,他看着徐明,说道:“你这一拳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徐明瞅他,等着。

路永终于忍受不住了,他哇地吐了一口血,接着便哇哇地伏地呕吐起来。

他吐了一地鲜血。

胡敦的心里委实悲凄,他知道他没有办法,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只能眼盯盯地看着他的好朋友吐血。

徐明道:“我告诉你,他只要再吐一会儿,他就死定了,就是有神仙来也救不了他了。”

胡敦大声怒吼道:“王八蛋,你救他,你干嘛杀了他?”

徐明道:“我没有杀他,他打了我一拳,我也只打了他一拳。你说公平不公平?”

胡敦的目眦尽裂,他咬牙切齿,他恨这个徐明,恨这些王八蛋!

他恨不能一一全宰了他们。

此时,神枪岳二冷哼了一声,说道:“胡敦,如果你此时把那一些珠宝拿出来,还来得及,只要你拿出来,我可以为你报仇……”

金银双笔道:“胡敦,此时只要你答应,把那些珠宝给我,我愿意把他们这些老鼠全宰了!”

胡敦看着他们,他想,他一定要救路永,他一定要救活路永!

他大声喊道:“我告诉你们,我把那一些……”

蓦地,他的声音没了,他语塞了,他的哑穴被点了。

点他哑穴的是一边的十地老鼠中的老五。

土拨鼠。

他声音咽哑,他慢慢道:“老十,他们不是说要杀死我们十只老鼠么,我们为什么不让他们杀?”

一边的十地老鼠中的老七也说道:“老十,我也想看一看他那一杆枪有什么能耐……”

十地老鼠都慢慢掣出了兵器。

他们是十个人,每逢临阵,从来都是十人齐上的,因为他们是十只老鼠,他们是十地老鼠。

十个人都对着神枪岳二与金银双笔王凤。

神枪岳二果然不凡,他看着十只老鼠,冷哼道:“好笑,好笑!”

十地老鼠道:“好笑什么?”

神枪岳二冷冷道:“如果我告诉人家,我今天用我的大枪对付的是一群老鼠,人家一定会说我是疯子……”

土拨鼠道:“你死定了,岳二,你以为你这一杆大枪有什么了不起?”

岳二道:“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你们这些老鼠今天死在这一杆枪下,未免太辱没了这一杆神枪的威名。”

金银双笔也浩然一叹,他说道:“这又有什么办法,你终不能让几只老鼠咬死,传到了江湖上,未免太让江湖上的朋友们耻笑了。”

他也双手一抚,抚摸着他的一金一银双笔,双笔光芒闪烁,让人眼花撩乱。

胡敦此时心里一松,他知道,可以喘一口气了,他可以看着他们斗,但他们一斗完了,他们还是会来与他要那一些珠宝的,他那时也还是躲不过。

十地老鼠都很有经验,他们派了一个人看着胡敦他们六个,让他们不敢动上一动,其余九个人对付神枪岳二与金银双笔。

岳二性躁,他大声一吼,先出手了!

一阵枪影。

果然是好枪。

枪是兵器之王,在两三人的近身相搏时,它便没了先机,但这一杆枪在岳二的手里,可就没有那一些顾忌,它一剌出,便神出鬼没,神龙不见首尾,一击一拨,象是蛟龙出海,一缩一收,象是长箭归巢,枪出得快,收得也快,他的枪技竟然让不曾看到过名家身手的胡敦等人看也看得呆了。

但十地老鼠也不是好相与的,他们一声怒喝,便四人齐动,一团乱麻似的缠住了神枪岳二。

只有四只老鼠。

另外的五只老鼠都盯着金银双笔,他们似乎对于这一个金银双笔比对神枪岳二更是畏惮。

他们没动,因为金银双笔没动。

五个人围着金银双笔转。但金银双笔象是睡着了一样,他的身子不动,脚下站成了不丁不八的样儿,甚至双笔都没出手,只是在他的两肋下插着。

但五只老鼠都手里拿着家伙,他们已经制了先机。

可仍然是不敢出手,因为他们不知道金银双笔的双笔会不会一下子就剌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宁可小心一点儿。

但一边,岳二与四只老鼠已经斗上了十几个回合了。

岳二的枪很长,一出一收又很快,让四只老鼠就很头疼,他们的手里虽然也有家伙,但都是尺子,小刀,三节鞭一类的兵器,便不敢凑得太近,他们在远远的地方一声声呼哨,在寻机会近身,但老鼠们也识破了他的心思,不让他有近身的机会。如果让他们二三个人近身,神枪岳二一定会失了先机,所以他的枪一阵紧似一阵,不敢让他们四鼠靠近。

扑——

一枪出去,剌入一只老鼠的胸中,声音低沉咽哑。

蓦地一声惨叫。

其它的老鼠都大吃了一惊,一边的那五只老鼠都大怒,一齐舍了金银双笔,来抢神枪岳二。

八个人一齐向神枪岳二出手!

便见神枪上下翻飞,听到人的惨声惊叫,见到人的血肉在空中飞迸,没有人能躲过这一劫。

十地老鼠竟然五死三伤。

一只老鼠是被神枪岳二剌死的,另一只老鼠是中了金银双笔的一下致命一击,一笔点在了他的心窝上了,还有一只老鼠的胸前被剌入了那一支长枪,背后被金笔点在了肩井穴上,一动也不能动了,生生被岳二挑死。另外两只老鼠一齐大声怒吼冲向神枪岳二,但一扑到了中途,两个人都生生地顿住了——他们死在了金银双笔的手下!

金笔银笔,一支剌在老鼠的头部,一支剌入老鼠的心脏!

十地老鼠是天下少见的大劫贼,但他们没有想到,今天他们会栽在了神枪岳二与金银双笔的手里。十地老鼠徐明的眼珠子都红了,他大声一吼道:“我们跟他们拚了!”

土拨鼠一声怒喝道:“站住!”

徐明象被钉子钉住了一样。

土拨鼠的声音极是悲愤,他慢慢道:“好,算你们狠,我们走!”

五只老鼠趔趔趄趄,把他们兄弟的尸体安放在马上,他们一个个低着头,牵着马,走出了这翰林居。

神枪岳二一身浴血,金银双笔却是一身没有一点儿血痕,他们互相对望着。

金银双笔道:“我不喜欢你的那杆枪……”

神枪岳二也道:“我也不喜欢你的那对鬼笔……”

两人都笑笑。

神枪岳二道:“我们也会十地老鼠的那一些把戏。”

金银双笔道:“对。”

神枪岳二道:“每一年,天龙都会收到许许多多的人的礼物,据说这些礼物无一不是天下最好的珠宝。”

金银双笔的手也松了,他们互相看着,那些珠宝足够他们用的了,他们不必再动手厮杀了。

神枪岳二走过来,他一把揪住了莫景儿,他狠狠道:“胡敦,你说,你的东西放在哪儿?”

胡敦的心思很乱,他不能让莫景儿死,一个路永已成重伤,莫景儿也死在他们的手里,他怎么对得起他的朋友?

胡敦道:“我说,我说!”

胡敦没有英雄气了,他只是苦苦地看着莫景儿。

正在这时,有人嘿嘿笑着,笑声不大,却声声剌耳。

神枪岳二大声道:“谁?”

金银双笔却手中握紧了他的双笔。双笔一旦在手,他的心里便生出了勇气,他哼了一声,怒喝道:“谁?什么人,站出来!”

没有人出来,只听有人大声在对话。对话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你说过,没有人敢对这些珠宝垂涎的,你说他们不抢……男人的声音满是沮丧:“我怎么知道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也难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你怎么办?

——我告诉过你,胡敦是我的兄弟,他们要是把他杀了,我岂不是没有兄弟了?

女人吃吃而乐,她笑道:“好,好,谁听说你有兄弟了,我才知道你这种人还有兄弟……”

金银双笔道:“什么人?站出来!”

女人大声乐道:“你站出去吧,小心别让他们把你吃了。人家那一条枪可是叫神枪哪。还有那一对笔,是江湖上有名的一对笔呢。”

胡敦的心噗噗跳,他再也没有一点儿豪气了,他大声道:“大哥,大哥,你来了么?”

他一时气咽,竟然有一点儿呜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