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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冰娘娘

胡敦不知道他是该喜还是该忧,他如今在小公子的怀里,已经是一个温柔乡中客了,柔情女儿多情意,让他体味无限温情,他已经是乐不思蜀了。但他有时也总是起来,自己是被迫成亲的,他如今还是想着他的绿绿,想着与绿绿在一起时的那些旖旎时光,心中惦念着他的绿绿,不能忘情于绿绿。

但绿绿已经死了。

小公子比绿绿更温柔。

她轻轻道:“如果在众人面前,你就让我一点儿,如果我与你在一起,没了外人,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决不惹你生气,好不好?”

胡敦不知道好不好。

小公子道:“你是天龙的朋友?”

胡敦道:“我是他的兄弟。”

小公子道:“是我害了他,我们以后去找他们。我们可以同可以同他和姐姐一道,回去找我娘,看看是不是能救他。”

胡敦道:“你真的愿意救他?”

小公子一叹,说道:“我说话你是不相信,我现在也知道我当初对他太狠了,我很后悔……”

胡敦的心一动,他想说,你后悔有什么用,天龙大哥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不都是你弄的么?但他一想,这太刺伤人了,他就没有说话。

小公子抚摸着他,说道:“我后悔,如果我现在见到冰星儿与天龙,我一定不会那么做。”

胡敦相信她的话。

他们的情感更近些了。

此时,胡敦道:“如果你能替我解开穴道最好了,你看我还会逃走么?”

小公子道:“我看你还是不要解开的好,如果你真的逃走了,我在她们面前该有多丢人,想一想,小公子的妻子逃走了,这件事儿传出去,让人家岂不笑坏了?”

胡敦一叹,她还是不放过他,她还是不相信他。

他们只好天天睡在床上,一天天亲热。

小公子着迷似地喜欢胡敦,她轻轻一叹道:“我为什么那么恨男人,我娘为什么那么恨男人,如果男人都真的象你一样,娘不会恨男人的,她为什么要恨男人?”

此时,胡敦与小公子只听得一个人的冷冷说话声:“你说错了,我看到他,我还是恨男人,我更恨男人了……”

小公子与胡敦都吓了一跳,他们都不禁想到了一个人。

——冰宫娘娘!

果然是一个女人,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很难说她多好看,她不是用语言可以说得明白的那种女人,她属于那种人人知道她是高傲得不可接近的那种女人,她是天上的星辰,是不可即不可近的星辰。她高高在上,天天俯视着芸芸众生,天天看着男男女女苟苟营营,露出一种不可接近的微笑。

她是天上一尘不染的仙子。

她很美。

她看着小公子,小公子看到了她,马上花容失色。

她哆嗦着看着女人。

“娘……”

其实,她不吐口,胡敦也知道她一定是小公子的母亲,因为小公子一见到了她,马上就没了精神,吓得哆嗦了。

她就是武林天下人人钦敬的冰宫娘娘。

她轻轻走来,说不出她的步态有多美。

她坐在床边。

看着胡敦。

“他就是你的如意郎君么?”

小公子一吐气,慢慢道:“不错。娘看他……好么?”

女人乐了,她笑道:“看上去象个人样子,但不知道是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

小公子一抖精神,她大声笑道:“娘,他是一个很有本事的男人……”

女人的声音冰冷:“是么?”

这声音冷涩如铁,一句甫出,就让小公子住了口。

女人看着胡敦道:“你起来!”

胡敦只好站起来。

“穿上衣服……”

胡敦不能说他仍然穴道不畅,但女人看也看出了他的窘状,她轻轻一拂,胡敦身子一动,所有的穴道都通畅了。

这女人有天下少见的拂穴功夫。

小公子看着女人,她的神气再也没了,她只是盯盯地看着女人。

她说不话来。

女人看着胡敦,胡敦已经穿好了衣服。

女人冷冷道:“好了,你跟我走!”

胡敦心道:跟你走就跟你走,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我怕你,那可就错了,我只是看你是小公子的娘,我才对你这样客气的,你以为我怕你,我才不怕呢。

他跟着女人,走向门口。

小公子也是看着他们,她眼睁睁地看着胡敦跟着她娘走了。

她终于在胡敦走到了门口时,吐出了一句话。

“娘,娘,你……想把他带到哪里去?”

女人一声冷笑,她大声道:“我要杀死他!”

小公子再也不顾一切了,她扑过来,扑在女人的身边,大声道:“娘,娘,你还不知道,女儿与他……”

女人道:“住口!你看你这样子,你不知羞么?”

小公子只是哭。

女人道:“你知道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小公子低声道:“我是雪山天池冰宫的小公子。”

女人道:“不错,你看来忘了,你什么都忘了,你忘了你不是女孩子,你只是天池冰宫的小公子,你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天池冰宫的小公子……”

小公子一见到了她的母亲,就噤若寒蝉,一声也不敢吭了。

女人道:“你是小公子,你为什么和男人在一起?你怎么能同男人在一起?”

小公子不语。

她有许多的话要说,但要命的是,一遇上了她的母亲,就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母亲,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想说,如果她的母亲要杀死胡敦,她一定得同胡敦一同死,决不会独生。但她讲不出来,无法面对着她的母亲讲话,她从小时就天天依偎在她的母亲的膝下,她从来没有反抗过她的母亲。

现在,她无法对她的母亲讲话。

她只好流泪,只好哀哀地流泪。

女人道:“走吧。”

胡敦想,他应该看一看小公子,但他也知道他不应该看小公子,因为小公子此时已经没了能为,没了那不顾一切的潇洒劲儿,她此时只是哀哀地哭。

胡敦一步步走出了屋子。

女人道:“你能不能用轻功走路?”

胡敦道:“能。”

他一步步紧紧跟着女人,飞也似地走去。

小公子在屋子里,一边掉眼泪一边穿衣服,她大声地哭,她哭得很伤心,她一边哭一边说道:“你……要人家也和你一样,都做也做不成女人么,你好狠心,狠心……你不喜欢男人,人家就得都不喜欢男人么?你是人家的娘,人家喜欢一个男人,你连问也不问,就要杀死他么?你杀死了他,我还能独自活着么?我告诉你,胡大哥要是死了,我决不独自活着,我要你没有了小公子,我要你做一个没有了小女儿的娘……看你到时后悔不后悔……”

女人走了,她就有话了,话也多了。

她穿衣服也很快。

她追出了院子。

看不到了两人的踪影。

她哭了,她轻轻地喊了一声:“来人!”

静静的院子里没人。

但她一声喊过之后,院子里真的有了一个人,这个人是玄冰。

她的声音变了,变得很严厉:“你看到了她们了么?”

玄冰看着她,不想出声。

她唰地一声抽出了小匕首,直指着玄冰道:“玄冰,我有点疯了,你莫要惹我!”

玄冰看着她,轻轻一叹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死我,但我可以告诉你,娘娘把他带回去了,一定是带回了冰宫。”

小公子哭出声来了,她大声道:“胡大哥,胡大哥,你一定是死了,你一定得死了,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了……”

她哭得很伤心。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的身边已经有了许多人,她们都是女人,一个个看着她,她们的眼里也都有泪水。

小公子道:“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没有人能回答她。

胡敦知道他遇上了奇人。

这个女人的身姿极为舒展,她一步步在御风飞行,她的身子在空中飞,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她看也不看胡敦,但胡敦知道,如果他真的想逃走,她一出手便可能制他于死地。

胡敦不想逃走。

他与这一个冰宫娘娘有账可算。

他跟着她,飞到了天亮。

他们已经到了一座荒山上。

这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只有一座破庙。

女人把他带到了破庙内。

破庙里供的是一座关公神像,关公的样子很是忧伤,在看书,一边也没有人给他拿大刀了,只有他一个孤零零地坐在这里。

女人带着胡敦来到了这里,她一闪身而入。

胡敦心道:她为什么把我带到了这里来,她是不是想问一问她女儿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女人娶了,她是不是在女儿面前不好意思问这些,才把我带到了这里来问?

这时,胡敦也无暇问及这些,他也一闪身而入。

女人瞪着眼看他。

胡敦也瞪眼看女人。

女人看他一点也不畏惧,也是有一点儿奇怪,她心道:江湖上的男人女人,哪一个见了我不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偏生这个男人有一点怪,他看了我竟然没一点儿畏惧,难道是小丫头没告诉他我是谁么?难道他不知道我就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冰娘娘么?

女人有一点儿好奇,她问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胡敦心实,他说道:“我知道,你是小公子的娘冰宫娘娘。”

女人一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了,你怕不怕?”

胡敦当然怕,但胡敦看着她,看她那倨傲的样儿,便心里有气,他说道:“不怕。”

女人冷笑了,她心道:你说不怕,也不过是象那些江湖上的小人物一样,以为我会放过你,你才如此猖狂的。如果你知道我马上就要杀死你,你凭什么不怕?

她冷冷道:“怕不怕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已经要死了……”

胡敦道:“我为什么要死了?”

她轻轻一扬眉毛:“你不知道,她没有告诉你?”

胡敦道:“她说过,她说,你得杀死一切和你的女儿在一起的男人……”

女人傲然道:“不错。”

胡敦道:“为什么?”

女人道:“我不愿意告诉你,我不愿意讲话。”

胡敦顿时心里一阵子火起,他心道:看来你在江湖上也干了不少的坏事,人家给你杀死了,你竟然连为什么要杀死人家也不告诉,你这不是太霸道了么?你以为我是谁?我是一般人么,我不是,我是胡敦。你以为胡敦会怕你?你别作梦了!你杀死胡敦容易,你要胡敦听你的?难!

胡敦道:“你杀人时,是不是一向都是讲也不讲,说杀就杀的?”

女人看着胡敦,她头一回被人如此问,也觉得有一点儿新鲜,她知道胡敦一定不是江湖人物,再不就是一个刚刚出道的人,他才敢如此对冰宫娘娘讲话。

她一笑道:“不错,我杀人时懒得解释。”

胡敦大声道:“可你要杀死我时,你是一定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不然……不然……”

她冷冷道:“不然怎么样?”

胡敦道:“我不会让你杀死我的。”

她冷冷一笑:“你为什么不试一试?”

胡放心道:试就试,都说你有多高的功夫,我可是没看见,你功夫高,你杀死我就是了,我可绝不让你吓死。

胡敦道:“好,试就试。”

冰娘娘更生气了,她心道:女儿女儿,你多糊涂,你如果能弄一个象样子的男人,也就是了,还让我杀他时有一点儿觉得手软,可这么一个笨蛋,让我好笑不好笑?他连天高地厚都不知道,居然想与我动手,现在天下武林中想与我动手的人还有几个?算来算去,怎么也不会是他这么一个笨蛋的……她冷冷看胡敦。

胡敦站了起来。

他向着冰宫娘娘行了一个大礼。

她问道:“为什么行这大礼?”

胡敦憨声憨气道:“为了小公子。”

女人又好气又好笑。

胡敦不说软话,却还知道对她有礼。但这一切都有什么用?她一定要杀死胡敦,她一定得杀死胡敦。

只要她一动手,胡敦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