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霜与钟思玉冲出来,两人也受了轻伤,钟思玉道:“我们去北方,先去古北,到了古北马场,我们便会见到哥哥的结拜兄弟段自立,段大哥会帮我们找到哥哥的。”
两人急急向古北马场扑奔!
但她们未走得很远,便听到了得得的马蹄声,从后面冲来十几匹马,直冲到眼前。有人高呼:“别放走了七大门派的人!”
十几匹马围住她两人,团团转动。
一个大汉跳下马背,吼喝道:“拿来秘籍,放你生路!”
大汉一条索子飞来,直缠慕容霜!慕容霜不能让他缠住,身子一纵,跳了过去,再纵身而去,击那大汉!大汉喝道:“来得好!”
他的长索再一兜,便兜住慕容霜,趁势带了她一个趔趄。钟思玉在一旁看到,飞手击出两枚五彩石!叭叭,两石俱中!
那大汉叫一声,便滚动而去。
两人再扑来,扑向慕容霜,一个是饿虎扑食,一个是双臂搏鹿!两人齐齐抢至,都发出震天动地的一声吼喝来。
慕容霜高喝:“小心!”她身子后矬,趁机出剑,那大汉的腿中了一剑,哎哟叫了一声,身子滚出去。另一个大汉抢到眼前,嗷一声夺她双目!
慕容霜一闪,肩头还是着他抢了一下,顿时如火烧火燎。她哟地叫一声,钟思玉叫道:“是不是伤了?”
慕容霜叫道:“快走,你快走!”
钟思玉心内暗暗叫苦,心道:我根本就对付不了眼前这四个大汉,他们看去功夫并不十分强,但一个个都凶悍无比,拚起命来,什么都不顾,我哪里能胜得了他们?慕容霜在旁看得清,钟思玉是小姐样儿,与人动手,总是拿拿捏捏,不想伤人,一剑一剑都是花式重于伤人,哪里能杀得了人?只怕不待得杀了人,人便会杀了她。
她高叫道:“你走,我来对付他们!”
慕容霜一纵,忽地叫道:“百步行兵!”那几个大汉一听得她叫“百步行兵”,都是肃然以对,端着架式静静待他。
慕容霜喝道:“快走!”
她喝斥钟思玉,让她快走。
钟思玉起身夺路,夺马便走。
那几个大汉看她不动,喝道:“拿出你慕容家的‘百步行兵’来!”
他们惧她慕容家的绝技“百步行兵”,就不敢再进逼她。
慕容霜看着两三大汉向钟思玉追去,知道更多的人不能离开她,便缓缓持剑,向圈外走去。几个大汉围着她,不敢再出手。
钟思玉飞骑而奔,只听得耳旁呼呼风响,树林如飞般而过。她伏鞍而骑,眨眼间便飞出去很远。耳旁听得那大汉的吼叫声越来越远,再也听不到呼喊声,才再控辔而行。
钟思玉走着,心里想:我到了古北马场,见到了段自立大哥,怎么对他说?我得请段大哥帮忙,去找一找慕容姑娘的下落,再请段大哥帮忙,去告诉哥哥。就说龙十八追杀七大门派的人,请七大门派快出手。如果七大门派都知道了,就会好得多了。只怕是七大门派的人在路上便给人劫杀了,那样七大门派也不会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知道如何报仇。蓦地她想起了江非,想到了江非与许思独、非人、灵秀姑娘四人一齐去南方,她念叨道:“他们不会出事儿的,他们不会出事儿的,他们人多,不会出事。”
想到了江非,她心内又酸又甜,竟是久久不平,心道:我到了古北马场,见到了段大哥再说。
赶到了夜里,她赶奔到了古北马场,远远地看到马场在夕阳下散漫一片,到处是闲走的马匹。她念叨道:“到了,到了……”
她踉踉跄跄下了坡,到了马场。远远看到她来,便飞来两骑,两骑奔驰极快,眨眼已到眼前。听得马上的人呼喊道:“来人是谁?”
钟思玉大声叫道:“我是钟思玉!”
那两人中有一个依稀认得钟思玉,奇道:“果然是大小姐,快扶她下马!”
两人滚鞍下马,来扶钟思玉。钟思玉也是疲惫极了,一待得他两人来扶,便昏过去了。
待得她再醒来,已是天明,她正躺在一张厚厚的大毪毡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她的眼睛仍有些睁不开,四外张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哥哥的好友段自立段大哥。
段自立笑笑,说道:“钟姑娘,你醒了。”
他拿来茶水,请钟思玉喝。
钟思玉笑一笑,说道:“段大哥,我……”
段自立稳稳地止住她,说道:“不忙说话,你先喝一点儿水。”
段自立是一个倜傥汉子,是北方黑道的枭雄,自从钟思凡成了北方一霸后,段自立便跟钟思凡了,如今是古北马场与洗马山庄的总管。他的脸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那一道伤疤很是怕人,当初钟思玉看到了段大哥时,曾轻轻地讶了一声,便被哥哥好一顿教训,训她失礼。当时段大哥大笑,说道:“钟兄弟,不光是钟姑娘看我这道疤骇怕,我自己看它时也心里不得劲儿,你让她怎么能不吱声?”
那时钟思玉虽说是不再吱声,但心里也埋怨哥哥,他凭什么说我?就是一般人谁看了段自立那脸上刀疤,也不得不惊叫一声。她叫了一声,有什么了不得?那个段自立虽说是劝哥哥两句,但他再看自己两眼,那眼光也是淡淡的,让她心里好生不舒服。
如今段大哥正在她的眼前,亲热地看她,像是她的亲哥哥一样。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说道:“段大哥,我给你带来麻烦了。”段自立笑笑,说道:“有什么麻烦,马场一日日无事,闲得我难受,如果你能带给我一点儿麻烦那就好了。”
钟思玉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感叹,莫非马场有什么事儿发生不成?
段自立再说道:“钟姑娘,你说说,究竟有什么事儿发生?你不是在江南慕容家么,怎么回来了?”
钟思玉便把慕容家的事儿一一说明,一直说到那秘籍全都丢失,段自立两只大手握在一起,青筋暴突,看来他听得也是紧张。待得钟思玉说完了,他皱眉道:“我原来以为我们马场的事儿便是大事了,看来不对了。”
钟思玉问道:“段大哥,马场有什么事儿?”
段自言说道:“古北马场有三百匹好马,都是我用铁烙印出来的,准备给你哥哥送去。还有洗马山庄的七百匹,也是一样的,准备送走,谁知道上两月竟有人来夺走了马,我不在,死了许多的人,夺走了马匹,我们的人一个也没看到。”
钟思玉问道:“马场的人怎么会看不到他们?”
段自立的眼光很是迷离:“他们在另一处,有一百名兄弟看守着那三百匹马,他们全都死了,死得很惨。”
钟思玉问道:“他们……怎么死的?”
段自立低下了头,他的头颅好大,低得很艰难,他慢声说:“一些兄弟被钉在马桩上,他们的身体活活插在马桩上。还有一些兄弟被吊死,他们的身体都有挣扎的迹象。我看来人很是凶悍,不然我们的上百兄弟不会一下子全遭敌手。”
钟思玉看着段大哥,她蓦地想到,段大哥一定很痛苦,哥哥请他来主管两个马场,他遇到此事,一定很是难受。
段自立说道:“洗马山庄的兄弟更是惨,所有的人都服下了毒,显是在食物里放了毒,他们一点儿都不曾防备,全都中了毒。马匹都赶走了,奇怪的是,他们一匹劣马也不要,赶走的全都是烙上了印记的骏马。”
段自立的眼睛都是红的,他突然说道:“你哥哥要我看守洗马山庄与西北马场,我没尽到责任。可我怎么也不知道那些马被扯到了哪里?我连夜赶到马市,赶到北方的黑贩子马市,都不曾见到我的一匹马。奇怪,那么多的马匹,一眨眼就没了,连影儿都不见了,你说怪不怪?”
钟思玉心道:我哥哥脾气暴躁,一听说马走失了,一定会来找段大哥的,但他来了,段大哥没见到哥哥,一定会让哥哥更生气。哥哥生起气来,会更怨恨段大哥的。她沉声道:“段大哥,你一听得马失走失,先去找我哥哥就是了。”
段自立摇摇头,如今他也不愿意去找钟思凡,他不愿意对钟思凡说他丢失了马匹的事儿,是他丢失了马匹,怎么肯对钟思凡说,再说钟思凡对他那么相信,他怎么说得出?
钟思玉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哥哥一走失了马匹,一定会派人去查的,段大哥你不必在意,说不定哥哥会查出个名目来呢。”
她也知道,如是段自立查不到,哥哥也未必查得到,但段大哥是厚道人,她不愿意让段自立着急。
蓦地,她与段自立均听到了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响,那马蹄声从远处踏踏而来,一直响到了耳旁,再蓦地一歇,便有人扑到了帐前,有人高声叫道:“思玉来了吗?”
钟思玉听得清,是哥哥,是哥哥来了!
她再看到了哥哥,五年来只是上月刚刚见到了一面的哥哥,他的胡须更重了,他的脸更瘦削了,他经受了更多的风霜,看到了钟思玉躺在床上,他扑过去,问道:“你好些了么?”
钟思玉大声说道:“我好些了,那些人是龙十八的人,他们追杀我,追杀和雨大师与慕容姑娘,和雨大师为护我与慕容姑娘而死,我与慕容姑娘走散了。”
钟思凡问道:“你们在哪里走散的?”
“北固集。”
钟思凡大声叫道:“来人!”
便进来了两人,他们都是北方的悍汉,一揖听命。钟思凡说道:“带四十人,都要好手,去北固集一带寻找一位叫慕容霜的姑娘来!找到救她回来!”
大汉一揖,转身出去。
钟思玉看着哥哥,他竟是好久也不对段大哥说话,知道他心存介蒂,便对哥哥说道:“哥哥,段大哥刚回来,他去追问马匹下落去了。”听得钟思玉如此说,钟思凡才看看段自立,说道:“段大哥,你辛苦了?”
他说此话时,目光犹在注视钟思玉,那神情分明是对段自立不满。段自立不看他,冷冷说道:“多谢场主。”
他走出去了。
钟思玉说道:“哥哥,段大哥失了马,他也心里很苦,他一连找了北方十几处,不曾找到失马,你见他时,对他应好些。”
钟思凡笑一笑,说道:“好些,是该好些。只是他自己去找那失马,我以为他也失踪了,派人去找他。你说我急不急?”
钟思玉说道:“你急也不该怨段大哥。”
钟思凡走出去,他看到段自立兀立在风中,看着夜暮里的马场,屹立如山。钟思凡说道:“我赶来马场,找不见你,我以为你也……”段自立不语,一个汉子的冷漠,让他说不出话来,对钟思凡说什么,说对不起,还是说他要找回那些骏马?
钟思凡说道:“我想告诉你的是,在我们北方马场失马的同时,江南慕容家的珠宝也失窃,少林寺一连几次在大殿上出现了女人的亵衣,当武派的镇山玄武剑上涂了女人的经血,蜀中唐门失踪了暗器名家唐十一,江南江门走失了那个铸剑第一的江训……”
段自立屹立着,不说话。
钟思凡说道:“我担心你,我也知道你失踪了,但找不到你,我难下决断。”
段自立说道:“他们都死了,都是我的好兄弟……”
钟思凡看到了汉子的眼泪,段自立是从不流泪的,此时他泪如泉涌。
段自立说道:“我找遍了北方的马市,也找遍了北方的所有盗贼出没处,我没找到一点儿踪影。”
钟思凡说道:“据和气大师说,那是一群女人,她们会对江湖做出大事来的,你不要轻易去找她们。”
段自立不语,他不会听钟思凡的,如果有时机,他一定会去找那些女人,不管她们是什么人,他一定会讨要那一批骏马回来,即使是丢了性命也要做。
钟思凡忽地说道:“我听说过一个故事,从小我便记着,说是孔子出门,家里失火,他第一句话便问的是伤到了人没有?不问马。这是一个大故事,我想我说它的意思,你一定明白……”
钟思凡走进去了,只剩下了段自立,仍站在风里。
他听到了钟家兄妹两人的对话,但他仍不动。
钟思凡说道:“我派人去找慕容姑娘了,你放心。”
钟思玉说道:“段大哥好么?”
钟思凡笑一笑,说道:“段大哥很好,你放心好了。”
钟思玉轻声说:“我放心。”
段自立的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他要找到那个偷马贼,不抓住她,誓不罢休!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来到了马栏,看看他那匹赤兔马,心道:看来我得再去几十天,如果找到了偷马贼,我就带她回来。如果找不到她,我怎么办?总得对钟思凡有一个交代,他大声道:“我一定会找回来的,一定!”
得得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钟思凡脸色大变,他知道是谁走了,他大叫道:“不,不,段大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但那马蹄声疾,眨眼间便已去远,他再哪里能听得到钟思凡的话声?只怕此时段自立早就飞出十几里外去了。
钟思凡恨声道:“段大哥,你听我说啊,你不能胡做,要是她们早有打算,你找到她们,也是白找,说不定会有性命危险哪。”
但段自立早就远去了,怎么能听得到他的叫声?
钟思玉说道:“大哥,你平时驭下甚严,但对段大哥甚是客气,这就让他很不舒服了,如今马场出了事,你应责罚段大哥。你对他越是客气,他就越是不安,这一回他一定得找回来马,不然他怎么在道上混?说不定他会丢了性命。你……”
钟思凡说道:“是,我得找到他。”
他叫来了两个大汉,拿出他的信物,说道:“传令北方所有山寨,有遇上段大哥的,要一心帮他,不得有误。”
两个大汉听令出去了,钟思凡再叫来两个大汉,说道:“你们回去命赶山的十八单客下山,去救段大哥。”
那两个大汉很是惊愕,因为就是在最紧急时,钟思凡也不曾动用过十八单客,如今去寻找段自立,竟然动用十八单客,可真是怪事了。但钟思凡叫道:“快去,快去!”
他两人应了一声,急急上马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