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看着承道道长,心里大是诧异,要不是她亲眼看见,别人对她说,她绝不会相信,名震天下的武当派掌门承道道长会像一个孩子般放声大哭。她看着承道道长,说道:“你一定有难言之隐,为什么不说出来?”
承道道长大叫道:“说出来有什么用?你也帮不了我。”
望月说道:“我可以把那承生道长找来,让他们与你一谈。”承道道长忽地没了泪水,他对着望月说道:“多谢姑娘,如是能那样,就算是帮了武当派一个大忙了。”
望月说道:“好,只是我在这苑家祖茔附近,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他们?”
承道道长说道:“依我师弟的性情,他一定会来苑家祖茔的,他知道我失踪,最大可能是苑九做的,你在苑家祖茔到处画一个这符号,他一定会来找你。”
说罢,承道道长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号,看去那符号是一个太极图,但在图中有两点,承道道长说道:“你在苑家祖茔的四外都画下这符号,然后你便在第一处符号下画一个箭头,在两天后你便在那里等候,我武当派的人如在这里有人,便会来找你了。”
望月答应了,她起身要走。
承道道长再说道:“姑娘,我也不知你是何人,但我相信你,如果你等了两天,等不来承生道长,你便自己来。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苑九的事全都告诉你。”
望月答应了,她起身走了,她没对承道道长说她就是苑九的一个侍妾,但她也不必说,在她心里,那个有情有义的苑九早就死了,如今她想着的是,那个与她们柔情缱绻的苑九究竟是谁?他在武林中有没有名?如果他是一个正人君子,江湖人绝无法知道他的恶行,左樱姐姐她们的在天之灵,也不会知道他是一个恶人。望月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那个人来!
她在苑家祖茔的前坡上画了那个大大的符号,再在后坡的石室前也画了符号,更在树林里的许多树上也刻了那符号。如今她做完了一切,只等待着承生道长出现了。
如果那个承生道长出现了,他会来找望月。
她等到了第二天,看到坡上闪飞着两条人影,待得近了,看得清是那个承生道长与非人。
承生道长大叫道:“师兄,师兄!”
他心情急切,四外张望。
他看到闪出来的望月,忙问道:“姑娘,你看到过一个道人没有?”
望月笑吟吟地说道:“我见到了一个满面虬须的大汉,他是不是你师兄?”
承生道长大喜道:“是,他就是,姑娘请告诉我,他在哪里?”承道道长看着承生,看着跪在眼前的两人,非人流着泪,他们知道找错了,原来那个在快三刀手里的人不是承道道长。非人记着那个人的模样,他长得很像是师父,但看见了师父,他就知道他错了,那人神情委顿,哪里有师父的一点儿神采?
承道道长说道:“承生,当着小丫头的面儿,你就眼泪齐流,像不像武当派的耆宿?”
承生道长擦着泪水,说道:“是,谨遵师兄教诲。”
承道道长大笑,说道:“承生,你休再提教诲一辞,你一提它,我就要笑,笑得肚子也疼。”
承生再不敢说,知道师兄是一个豪情人物,便起来听师兄说。原来承道道长忽在江湖上发现了一个秘密:有两次看到的苑九不一样。第一次他与苑九喝酒,苑九喝酒时的动作是怪怪的,只是把酒含在嘴里,然后再吐出,他说他耐不得那酒气。
第二次他再看见苑九,苑九便喝酒喝得很豪气,承道道长看他拿酒的样子,与前一次见到的苑九判若两人。
承道道长有些怕了,莫非世上的苑九不是一人?
那时苑九并不曾入关,他还没走入苑家祖茔去假死。承道道长问过苑九:“武林门派众多,苑老爷子以为哪一些门派在江湖上作恶甚多?”
苑九那一日是喝醉了,他大笑道:“有什么区别?就像你武当派,看来是名门正派,但也有不肖弟子,你有了不肖弟子,便是一个不争气的门派。在江湖有这么多的门派,甚是麻烦,我看像是庄稼,长齐了一茬,便得一割。把你们少林、武当、华山等大派的人才割了去,再生出一代来,至少有几十年不出事!”
承道道长一听,顿时大惊,如是苑九的话当真,岂不是江湖上再有一次武林杀劫?
当时他只是唯唯,但听得那苑九说道:“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做得到此事,你知道不知?”
当时当他是说笑,但后来便听得江湖上有人喋血,有人失踪。承道道长便来苑家祖茔探山。
那一次还未到苑九入茔的日子,他来到这里。
他找到了什么?
承生道长看着师兄,只见师兄的脸上有一阵紧张,他很痛苦,他慢慢说道:“我在苑家祖茔看了许久,我终于看到了苑九……”
他看着承生道长,慢慢问他:“你猜我看到了几个苑九?”承生道长哪里知道?他只是注目师兄。
承道道长说道:“我看到了足足有三个苑九,我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但我知道其中有一个是少林寺的和心大师。”
承生道长说道:“和心大师死了,他是死在少林寺僧的围攻下,他不肯与少林寺僧动手,自尽而死。”
承道道长说道:“我知道有一个秘密,那些苑九都模样差不许多,但怎么弄成了这样,我就不知道了。”
望月一直呆在一旁不出声,此时忽地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医隐,他叫卢傻子,他把那些人弄成这样子的。他如今还弄了一个铁子英,要他做苑九。”
承道道长大声一叹,说道:“总有人愿意做苑九,谁知道他的苑九都做些什么?”
承道道长还看到了好几个苑九来来去去,他们或许去杀人,或许去主盟江湖大事,一个个都很忙。承道道长心道:如果他只是做好事,江湖多有几个苑九有什么不好?但他再进去,忽地发现了苑九的另一个秘密。
他看着望月,忽地不说了。
望月看着他,蓦地说道:“我知道道长的话意,莫非是关于苑九侍妾的事儿?”
承道道长本来想说此事,但一见到望月在一旁,知她是一个清纯女子,便不便再说,哪里知道望月竟是说出此事?承道道长略是惊疑地看着她,望月说道:“我便是苑九的侍妾之一,我也想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承道道长一叹,说道:“我直说出来,姑娘莫怪。”
原来承道道长看到的,便是苑家祖茔里的一幕淫秽场面。那几个姑娘都是苑九的侍妾,她们也中了毒,当时昏迷,便被人带去一间石室,石室里有温泉,洗浴过后,她们便再被带至一处石室,她们看着墙上闪来闪去都是人影,那人影便是一个假的苑九公子。可能就是江湖传说中的苑九与她们空中交接吧?此时的女人个个都是心荡迷,看着那闪来闪去的身影,口里叫着:“公子,公子!”她们的那神情,根本不像是看着一个假影子,只像是真正与那个空中的人交接。然后再闪出几个人来,他们点了女人的昏睡穴,便与她们交接……
望月不语,她与她的姐妹们原来是被人淫污过的,她们怎么还总是说她们是冰清玉洁的?原来她们只是那假苑九的玩物?
承道道长再不说了,望月忽地眼睛也红了,她扯着承道道长的手,叫道:“你说,你说下去!”
承道道长说道:“我看到了这个,心里很是气愤。原来苑九只是一个假货,我一定要揭他真相。我便跟着那些人,到了另一间居室。原来这些假苑九都有石室,他们都得吃一种药。那一种药……”
承道道长忽地不说了,他的眼里闪出畏惧来,他怕那药,一说到了那药,他的眼里便闪着畏惧。
承生道长说道:“师兄,那是什么药?他们为什么要吃那种药?”
承道道长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以为他们都是恶人,谁知道他们……”
承生道长看到师兄的眼里有一滴泪,他有些惊异,师兄一向性如烈火,他怎么会流泪?他急叫道:“师兄,师兄!”
承道道长说道:“我进去了,看到了他们,我知道其中的一个人,他也是江湖上的一个很有名的人,我抓住了他的手,叫道:‘你是谁,你根本就不是苑九,你只是徐烈!’
他盯住了我,说道:‘徐烈早就死了,我只是苑九,我是苑九,天下无所不能的苑九!’”
望月看着他,心里在痛,她与她的姐妹们都受骗了,她们一心护着苑九,谁知道那不是一个苑九,而是一群禽兽?!她听不进去了,她要找到她的姐妹们,她们要找那苑九算账!
承道道长道:“我急问他,那药是什么,有什么法儿找到解药?他苦笑说没有解药,只有死才是解脱。我再问他,此时忽地看到一个人……”
承道道长的眼里闪着可怕的光,他怕那个人。
像承道道长这样的绝顶高手也怕的人,他会是谁?
承道道长说道:“他也是一个苑九,一个真正的苑九!”
原来真的有苑九,听得他说,望月也心真的扑扑跳起来。
有一个真正的苑九,他是真的,他是唯一一个真正的苑九!
承道道长那一日看到了苑九,他刚想走开,那个苑九笑了,笑声如夜枭夜哭。苑九道:“你来到了这里,只有一选,或是做一个苑九,或是死去!”
承道道长当时气愤,大声道:“你有这许多的苑九,何必再弄些假货?”
苑九嘻嘻笑道:“我忙得很,自是顾不上许多事,你要是愿意再做苑九,岂不是能帮我做许多事?”
承道道长怒道:“你要我做什么,帮你奸女人,还是帮你杀人?”
苑九冷冷道:“你知道不少事儿,还想走么?”
承道道长大叫道:“会告诉江湖人,你有阴谋,你不是一个真正的苑九,你只是一个恶人!”
苑九大笑,说道:“我是愿意让你去说,只是你一说,有几个人会信你?”
承道道长喝道:“我武当派与你死战,我就不信,我武当派全派与你一斗,竟没人相信!”
苑九尖声道:“我也想看看,武当派究竟值得什么。但你走不了啦。”
苑九当时出手,来与承道道长一战。
承道道长低下了头,他再无话说。
他怎么没话可说?是不是他输与了苑九?望月问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承道道长说道:“我用武当的绵掌与他对掌,他只是伸出手来,让我击了三掌。他不动,我反退了五步。我受伤了,当时吐血。”
承生道长黯然,如是承道道长与那人对掌,退了五步,那人当真是身怀绝世神功。
承道道长说道:“他还让我打他三拳,我打了他三拳,他不让不躲,只是嘭嘭受了三拳。如是他受一点儿轻伤,也算罢了,可他动也不动,竟是微微仍笑。我打他时,他根本就不在意。”
如是能让承道道长打了三拳还不在意的人,他不是苑九,还会是谁?
三个人都不吱声,难道世上真的有一个苑九?他根本不怕人击,修成了不生不死之躯?
承道道长说道:“他拿出了一粒药,说让我服下,说我打了他三拳,如是不服,还可再打。我看徐烈几人的漠然神色,知道我肯定不会是他的对手,就是再打几拳,也是徒受其辱,我怎么做?我便服下了那一粒药……”
没人说话,望月知道,承道道长服下了那一粒药,此时他的功力也是大大伤损,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走?承生道长说道:“师兄,你出来,我救你出来,我们走,集武当全派之力,与那个苑九一搏!”承道道长说道:“武当派与他动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承生道长砸开那栏杆,说道:“师兄,我来背你!”
非人叫道:“师父,我来背你!”
承道道长说道:“不必!”
他两手抓在非人的手上,忽地非人叫道:“师父,师父!”
原来他的手被承道道长拿住,一阵大力涌来,承道道长把他身上的功力注入非人身上,非人急得乱叫:“师父,师父!”
承道道长哪里听他,只是注入功力,他慢慢说道:“承生听旨!”承生跪在地上,听师兄法旨,承道道长说道:“我不能再顾武当派了,你要与少林方丈和气大师一齐,想法除了这苑九,免去武林一劫!”
承生跪地,泣哭道:“师兄,师兄,你要三思啊!”
承道道长再睁眼睛,已是十分疲惫,他说道:“非人,我的功力已转注与你,你好自为之。”
承道道长死了,他死在那一片花海里。
望月说道:“承道道长说,他得呆在这一片花海里,才能免去一死。”
承道道长中了那毒,只能呆在花海里,他才一死以谢武当,把他全身功力都注入非人身上,要承生掌武当大任。
望月看着承生与非人,说道:“为什么不把他埋在这花丛里?”
承生道长大声道:“不行,我得带师兄回武当山去。”
非人也说:“我背着师父回去。”
望月说道:“如果你们此时便背他走,一定会被那人发现的,那人刚刚还来过,他劝过承道道长。”
承生道长惕然道:“那怎么办?”
望月沉吟道:“他会发现,承道道长是把自己的功力注入了别人身上,他会找那个人的。”
非人怒道:“我与他拚了!”
承生道长看他,摇头道:“你师父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你怎么能敌得过,徒送性命而已。”
望月说道:“我带你们去苑家祖茔,进去找和气方丈他们。”
三个人再把承道道长的尸体放在那洞里,三人推土把那洞埋住,非人跪下哭道:“师父,师父,我们先去苑家祖茔,务要除了那个恶魔,才能再来安葬你老人家!”
三人埋过了承道道长,向苑家祖茔而去!